“既然你有如此的緣由，那你為何……”歐陽慶的一雙老眼瞪得滾圓。</br> “因為我也無法原諒我自己！”凌云襄說道。</br> “但是后來……你卻也要幫助太子鏟除我……你說的都是在忽悠我的，對不對？”歐陽慶搖頭說道。</br> 李雨果插嘴道：“前輩，難道您看不出來么？當時若是太子在旁邊，你必死無疑，但是凌云襄在你旁邊，你是她的兒子，雖然口頭上擠兌你，但是她可以放你一個人離開。”</br> “為何如此？”歐陽慶不敢相信。</br> 李雨果笑道：“很簡單，因為當時三皇子已經窮途末路，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麻衣教的嘍啰一擁而上，到時候你說三皇子就算有三頭六臂，她逃得了么？但若是凌云襄出手，她能殺死三皇子，而且也能夠放走你，這個過程可沒有任何破綻……太子也不會懷疑她，而你也不會感謝她。”</br> “我不感謝她，這真的很好么？”</br> “當然好，因為你有了顧忌，就會來找凌云襄，你現在多舒服你說是吧？在書劍院做你的劍仙，偶爾出來散散步，大部分都是可以在書劍院混吃等死……”李雨果一語道破了歐陽慶心中所有的顧慮，他整個人都懵懵的。</br> 想來自己這幾十年來一直恨自己的母親，這就顯得那么可笑了。</br> 而眼前的畫面，也是顯得十分的有趣，因為凌云襄現在看起來就是個小姑娘，十歲的小姑娘。</br> 歐陽慶是一個仙風道骨的八十歲老頭。</br> 兩個人站在一起，像極了是一個爺爺帶著孫女正在散步，但實際上她們不是爺孫，而是母子。</br> 恐怕再來幾個人，也無法想象，眼前兩者的關系。</br> “還要等么？”李雨果說道，他退了一下歐陽慶，“前輩，等了快一輩子了，難道你不想說出那個字么？”</br> 歐陽慶嘴唇囁嚅，雙眼淚目，滿臉已經是顯得非常紅潤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嗚咽了一聲，忽然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娘！”</br> 這一聲娘，相隔了快一百年了，而凌云襄也從未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聽到這個聲音、</br> 還記得她大腹便便，卻被迫和自己的愛人分開。</br> 還記得她在禁閉室疼得死去活來，生下了歐陽慶，師姐最后的仁慈，就是將孩子送到了外面，送到了凌云襄丈夫的手里。</br> 李三元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那種壓迫感，就像是當初的他一樣，只不過當初的他沒有武學，憑著口舌之利，群戰眾才子，成為人群中最兩的星。</br> “阿慶……”凌云襄早已經淚流滿面了，抱住了歐陽慶的腦袋。</br> 這一幕太煽情了，李雨果微微一笑，也沒有再逗留下去，畢竟眼下還有很多事情要求辦，他便離開了住院，李雨果走的時候很歡快，畢竟助人為樂，這本身就是一種快樂。</br> 他雙手放在了腦袋后面，因為是書劍院，所以李雨果并未直接飛走，要知道書劍院其他還有不少高手，若是給人看到了，自己恐怕也要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br> 正當李雨果行走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左邊一道涼風出現。</br> 李雨果幾乎是本能的轉身，卻發現剛才站的地方，腳下已經出現了一條深深的溝壑。</br> 有敵襲？</br> “誰？”李雨果警惕了起來，他讓自己的一只手，變成了一把鐵傘。</br> 而這時候在樹林的深處，走出來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中年人是一頭綠色的頭發，一身綠色的戰袍，雙眼帶著一條綠金色的長布，而且手上拿著一把長劍，這長劍竟然也是綠色的。</br> 一身綠。</br> “你沒有氣息，你到底是……哪里的邪祟？”對方說道。</br> 李雨果暗道不好，要知道這個世界對傀儡的認知還是有限的，而且鬼怪之說特別豐富，他說道：“我不是什么邪祟，我是路過……路過！”</br> “我信你個鬼！”中年人大喝一聲說道，繼續朝著李雨果一劍刺了過來。</br> 這一箭速度飛快，如同一發子彈一樣，迅速的刺向了李雨果的眉心。</br> 李雨果匆忙躲過去，但卻發現對方擅長中距離的攻擊，尤其是這劍氣罡風，次次要命，這是個高手！</br> “好本事！”那人繼續逼近。</br> 李雨果將鐵傘打開：“你到底是何許人也？”</br>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湖人送外號，劍癡是也！”他說道。</br> 李雨果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人那么厲害，感情是書劍院三大劍之一啊，他連忙說道：“自己人，自己人別打！我是來找劍仙的，但正好劍仙有事，我就先走了……”</br> “休得狡辯！看劍！”劍癡再次朝著李雨果虛劃了幾劍。</br> 頓時那劍風就像是追蹤導彈一樣，朝著李雨果偏離了過來。</br> 李雨果踮腳跳開，躲過了第一道劍鋒；他有一個翻身，躲掉了第二道想要將他攔腰斬斷的劍風；之后李雨果用鐵傘強行擋下了第三道劍風，留下了火花多多；而第四道劍鋒則是被李雨果的左手，變出來一把劍給抵擋掉了，奈何變出來的劍太脆弱，竟然被切斷了。</br> 劍癡笑道：“好本事，能夠擋下我的天劍五連環。”</br> “什么，你是說……五連環？”李雨果假裝大吃一驚。</br> “對，五劍你知擋下了四劍，還有一劍！”劍癡說道，</br> 李雨果哈哈大笑，轉過了身體說道：“這是第五劍！”</br> 原來這第五劍被李雨果用股夾住了，左右股向中間一秉，竟然來了一個股中空手入白刃，將那第五劍的劍氣給擋住了，李雨果將括約肌一緊，頓時那劍氣被李雨果生生的壓斷。</br> “你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一下子能夠擋下我的五連環！”劍癡說道。</br> “既然你要殺我，那我也要殺你，輪到我進攻了！”李雨果怒喝一聲，立刻左手刀，右手劍，朝著那劍癡就殺了過去，劍癡正沉浸在剛剛的被動之中，被李雨果如此的一反打，頓時被打的節節敗退。</br> “哈哈哈，痛快，那老夫也得用寫真本事了！”劍癡說道。</br> 眼瞅著兩人要再度白熱化的時候，忽然一聲叱喝從上方出現：“住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