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br> 大奚邊關，一片嘩然。</br> 昌國主手扶城垛，望著蒙、汗兩人。</br> “你們同意了？”</br> 蒙、汗兩人心中憤恨，這不廢話嗎？</br> 不同意，他倆還能在這？</br> 不同意的那個，人頭不是已經送進城了嗎？</br> 話問出口，昌國主就知道自己問的多此一舉了。</br> 顯然這兩個貪生怕死的貨色，已經同意了。</br> 念頭飛轉，他對著城墻下蒙、汗兩人怒斥。</br> “你們兩個軟骨頭，竟甘心做大唐走狗，你們拋棄了自己的國家，也背叛了北域。”</br> “從今以后，北域沒有你們兩國，待我北域聯軍退敵之后，蒙、汗兩國，將重新劃分諸國。”</br> “孤做主，分封有功之臣，立諸侯國！庇佑北域百姓，不受大國欺壓！”</br> 大魏全軍覆沒，魏帝被殺。</br> 這消息一出，昌、奚聯軍軍心幾乎崩塌。</br> 這個時候，只能用重利來激發諸將斗志了。</br> 他想的不錯。</br> 一聽說，要以蒙、汗兩國土地，分封諸侯，諸將已經要跌到底的斗志，再次反彈。</br> 原本他們想著投降了就好了，并不影響他們的富貴榮華。</br> 誰承想，楊辰想的根本不是讓那北域諸國臣服，而是直接消滅。</br> 若成功了，那國主都成了郡守。</br> 哪里還有他們這些人的位置？</br> 此時昌國主這一句以蒙、汗兩國土地賞賜有功之臣，分封諸侯，讓他們戰心復燃。</br>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br> 能戰勝恐懼的唯有更大的恐懼，和更大的利益！</br> “昌國主圣明！護衛邊關，保衛北域！”</br> 鄒興見縫插針，借勢高呼，振奮士氣。</br> “護衛邊關，保衛北域！”</br> 大奚邊關，昌、奚兩國兩軍高呼。</br> 詭異的斗志被點燃。</br> 退一步，榮華盡失，進一步，富貴可求。</br> 既然如此，索性拼了！</br> 城墻下，蒙、汗兩人看著一副北域救世主模樣的昌國主，氣的幾欲吐血。</br> “昌！我****。”</br> “你*******。”</br> 兩人破口大罵。</br> “是你鼓動北域聯合，揮師南下，進犯大唐！”</br> “唐皇殺來，你誆騙我們三國聯軍前往阻擋，你自己率軍逃跑！”</br> “到了邊關！你又將我等聯軍拒之門外！”</br> “現在你裝上了，你*****。”</br> “你這個***，我***。”</br> 蒙、汗兩人徹底失控，如果對于楊辰，他們是又怕又恨。</br> 那對于昌國主，他倆就是浸入骨髓的恨！</br> 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br> 蒙、汗兩人撕心裂肺的咒罵，穿透力驚人。</br> 邊關城墻上那么多人的聲音，愣是蓋不住兩人。</br> 看那架勢，如果給他倆裝上翅膀，他倆都恨不得要飛上城頭，與昌國主決一死戰了。</br> 他們從來沒有這般勇猛、兇狠過。</br> 看著恨不得殺了昌國主的蒙、汗兩人，楊辰嘴角含笑。</br> 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br> 有昌國主這個大冤種拉蒙、汗兩人仇恨，他收服北域，融入大唐版圖會更順利。</br> 蒙、汗兩人現在面臨的就是兩條路。</br> 一條路是跟著楊辰，支持楊辰，還能混個郡守當當，雖然國主到郡守的落差，讓人難以接受，但終究還是人上人。</br> 第二條路，昌國主真的逼退了唐軍，那兩國被瓜分，他倆的命運，將更加坎坷。</br> 正是因為有這一層心思在，蒙、汗兩人罵起昌國主來，才更加賣力。</br> 看著越罵越離譜的蒙、汗兩人，拓跋海、尚云杰眼簾低垂，不忍直視，兔死狐悲的感覺縈繞心頭。</br> 龍牙衛們則是看的津津有味，這種狗咬狗的戲份，他們看的心里舒爽。</br> 莫如之身騎戰馬，靜靜立在楊辰身后一側。</br> 她的目光，遙遙鎖定城頭的昌國主。</br> 這個人，她早就想殺了。</br> 城門叫陣，演變成罵戰。</br> 面對楊辰給出的選擇，他選擇死戰到底，并打出了守護北域的幌子。</br> 但是無論唐軍如何叫陣，蒙、汗兩人對他如何辱罵，他都堅決不出戰，全軍龜縮在城內。</br> 隔著城墻，雙方你來我往，唇槍舌戰。</br> 如果口水能殺人，估計現在雙方已經傷亡慘重。</br> 熱血沸騰的罵戰下，不知不覺，日頭西斜。m.</br> “如之，天色幾時了？”楊辰傳音莫如之。</br> “陛下，黃昏了。”</br> “嗯。”</br> 楊辰應了一聲，策馬轉身。</br> “撤！”</br> 一道軍令，數千騎兵調轉方向，撤到大奚邊關五里之外駐扎。</br> 看著突然離去的唐軍，昌國主咽了口唾沫，潤了下干燥的嗓子，莫名后怕。</br> 這又是什么手段？</br> 有什么陰謀嗎？</br> 他心里翻來覆去想了各種可能，許久之后，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吩咐下去，全城戒嚴排查，嚴防死守，不能掉以輕心。</br> 唐軍回到駐地。</br> “你倆今天表現的不錯，明日繼續。”楊辰對著蒙、汗二人說道。</br> 兩人誠惶誠恐，趕緊行禮，并表示明日會賣力的。</br> 次日。</br> 楊辰又帶著唐軍來叫陣，蒙、汗兩人更加賣力，各種平日里覺得粗鄙的語言，全都往昌國主身上還有昌、奚聯軍身上招呼。</br> 楓、蒙、汗三國俘虜都被拉了出來，成為了叫陣的主力軍。</br> 罵到日落，城門依舊緊閉。</br> 就這樣，一連五日，每日清晨，唐軍就會來叫陣。</br> 對此，昌國主就是一個閉門不出。</br> “唐皇難道就是打算用激將法？激我軍出城迎敵？”</br> “笑話，孤怎么可能會中計？”</br> “傳令下去，全軍上下，任何人不得擅動，嚴守城門，違令者斬！”</br> “本以為唐軍會強攻，沒想到是這樣……那孤豈會怕他們。”</br> “他們遠道而來，長途跋涉，糧草短缺，若是這么拖下去，那沒等開戰，等他們糧草用盡，拖也拖死他們了。”</br> 第六日，清晨。</br> 唐軍沒有來叫陣。</br> 接連幾日的罵戰，蒙、汗兩人喉嚨已經喊破了，嗓子都失聲了。</br> 城門樓，議事大堂。</br> “報，探子傳來消息。唐軍近兩日，每日只生一次火，造一次飯。”</br> “今早，已經已經過了飯點，依舊未見炊煙升起。”</br> “唐軍糧草快用盡了。”</br> 消息在大堂中傳開，眾將議論。</br> “唐軍是有數千騎兵，現在他們糧草短缺，接連幾日叫陣，都沒有成功，士氣低落，倒是咱們出擊的好機會。”</br> “確實，這是個好機會，打退了唐軍這一次，我軍軍心也將提振。”</br> “……”</br> 昌國主掃了眼那些提議出城迎戰唐軍的將領，眼色不善。</br>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br> 之前還被楊辰下的要死，就因為幾日的叫陣，就忘記了楊辰的可怕，還嚷嚷著要出城迎戰。</br> “不可魯莽，這未必不是唐皇的輕敵之計，誘我軍出城迎戰。”</br> “我軍只要守著城，那就立于不敗之地，不妨再拖他們幾日。”</br> 聽到昌國主的話，眾將交換眼色，點頭附和。</br> “嗯，可行。”</br> “確實，這樣更穩妥些。”</br> “……”</br> “從大蒙征調過來的糧草，明日也該到了吧，傳令下去，都打起精神，謹防唐軍繞道，阻劫糧草。”</br> “是。”</br> ……</br> 與此同時。</br> 一支押運糧草的軍隊，正在前往大奚邊關的路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