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橫看著那還是一身屎的身影,又是一陣狂嘔。</br> 這道身影赫然是蕭布世。</br> 他眼神淡漠,對于身上的污穢之物,仿若未見,甚至還猛吸了幾口氣。</br> “孤要記住這個味道。”</br> “牢牢記在心間。”</br> “這次狼狽而逃的恥辱,他日孤定加倍奉還給大唐皇帝!”</br> 蕭布世聲音平淡的說道。</br> 話音一落,他進入溪水中清洗。</br> “拓跋兄,孤要見你皇兄!”</br> “你不回大梁了?那大梁那邊出亂子怎么辦?”</br> “放心好了,不會的,孤早有安排。”</br> “………”</br> 隨著兩人的交談,天色漸漸暗了下去。</br> 夜色之中。</br> 三人在山林間,向北潛行。</br> ………</br> 京都。</br> 百業院。</br> 在成大器的再三確認下,聶颶與莫如之帶回的兩個頭顱,都沒有經過易容,都是本來面目。</br> 不過細心觀察,還是能看出不同來,只是這差別比較小罷了。</br> 楊辰看著眼前,這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頭顱,總感覺哪里不對勁。</br> 他心中一動,提起兩顆頭顱,出了百業院。</br> ……</br> 天牢之中。</br> 楊辰將兩顆頭顱,扔在了殷冼面前。</br> 自上次六國主遭刺殺之事后,殷冼就被囚禁在天牢中。</br> “你們國主,朕已經都殺了!”</br> 楊辰冰冷的聲音傳來。</br> 殷冼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兩顆人頭,眼中神色復雜,隨后一怔,便沒了表情。</br> 楊辰緩緩在他身前蹲下,緊緊盯著他的眼睛。</br> “你不驚訝,也不恐懼……怎么朕殺的不是您們國主嗎?”</br> 殷冼沉默不語。</br> 楊辰眼神閃爍,心中一驚。</br> 真的蕭布世,已經逃脫了?</br> 朕殺的這兩個,都是替身?</br> 可是京都戒備如此森嚴,他怎么逃出去的?</br> 楊辰心中思索著。</br> 可是任他如何逼問,殷冼就是一言不發。</br> 最后楊辰只能先作罷。</br> 再過幾日,等等看大梁那邊的消息吧。</br> 楊辰心中如此想著,離開了天牢。</br> 不管蕭布世死沒死,他都有太多事要處理了。</br> 不能一直盯著這一件事。</br> ………</br> 如今八國議和之事,已經塵埃落定。</br> 楊辰的各項準備也已經完全。</br> 是時候,對林幕這個權臣下手了。</br> 這一日。</br> 御書房。</br> 林幕恭敬地立在龍案前。</br> 楊辰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權傾朝野的大權臣,眼神復雜。</br> “林幕,因為媚兒的原因,朕很為難。”</br> “朕有心不殺你,但是這些年來,你做下的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都夠砍頭的了。”</br> 楊辰說著將厚厚的一本冊子,甩給了林幕。</br> 上面記錄著,林幕這些年來的罪狀。</br> “勾結外邦,通敵賣國,這是你林幕!”</br> “結黨營私,中飽私囊,這是你林幕!”</br> “這上面記錄的清清楚楚!”</br> “朕說的可有錯?”</br> 楊辰聲音傳來。</br> 林幕聞言,躬身道。</br> “陛下,臣認罪。”</br> 楊辰看著林幕說道。</br> “所以,朕想找個不殺你的理由,真的很難。”</br> “不殺你,如何震懾朝堂?”</br> “都以為朕對外敵,屠刀不停,對朝內,便姑息養奸?”</br> “不殺你,朕如何治理這朝堂?”</br> “都以為朕貪圖美色,念著媚兒的情分,就對你偏袒?”</br> 林幕誠懇說道。</br> “陛下,臣罪該萬死。”</br> “權力迷醉了臣的雙眼,讓臣犯下種種彌天大罪,臣罪該萬死,只求陛下能給林家延續香火的機會。”</br> 楊辰看著一求死的林幕,再次開口。</br> “朕自會讓林家延續。”</br> “但卻不是因你現在求饒。”</br> “而是朕心里自有一桿秤。”</br> “這些年來,你雖罪行不少,但是如果沒你這個權臣在朝堂上撐著,這大唐如今恐怕也分崩離析了。”</br> “瑞王屢次三番地加害于朕,也是你暗中出手,才讓朕今天能站在此處。”</br> “不管你出于何種目的,事實就是如此。”</br> 楊辰說著,聲音逐漸威嚴。</br> “所以,朕賜你死罪,但留你林家香火。”</br> 林幕聞言,知道這是楊辰給他的承諾,他神色激動,跪拜在地。</br> “陛下圣明!”</br> “罪臣于黃泉路上,當叩謝陛下圣恩!”</br> 楊辰看了林幕一眼。</br> “你回去吧。”</br> “明日早朝,就是你斬首之日!”</br> 林幕應道。</br> “諾!”</br> ………</br> 次日。</br> 太和殿上。</br> 太師仲晨彈劾尚書令林幕,各項罪狀當朝驗證,證據確鑿。</br> 楊辰直接命人,將林幕拖了出去,當日斬首。</br> 滿朝文武,無一人阻攔。</br> 林幕的黨羽還在,但如今的朝堂已不再是一年前的朝堂了。</br> 因為高坐龍椅上的皇帝,已經完全不同了。</br> 在如今這個橫掃亂黨,鎮壓八國的皇帝面前,朝堂上再無人阻!</br> 這一日。</br> 權傾朝野的尚書令林幕,被斬首了。</br> 大唐朝堂上,權臣橫行的時代,徹底落幕。</br> 林家雖然沒有被牽扯,但衰落已成必然。</br> 隨著新尚書令宋仁的上任,有關于林幕的一切,都在悄然拂去。</br> ………</br> 林幕斬首五日后。</br> 京都百里外,永昌郡。</br> 一座老舊的宅院中。</br> 一個粗布麻衣的老者,正在打掃者院子。</br> 他看起來體力并不是很好,剛動了一會,便滿頭大汗,趕緊坐在一個木墩子上休息。</br> 這時。</br> 一個絕美的女子出現在這里。</br> 她看到那老者的瞬間,美眸泛起淚花。</br> “爹!”</br> 老者聽到聲音,穆然回首。</br> 他看到那女子的瞬間,神色大變。</br> “你怎么來了?”</br> “你不要命了?快走!”</br> 絕美女子快步來到老者身前,哭著說道。</br> “不妨事。”</br> “是陛下讓我來的。”</br> 老者聞言動容。</br> “陛下?他讓你來的?”</br> 片刻之后。</br> 老者嘆了口氣,同時也放下心來。</br> “沒想到,陛下竟對你如此寵愛。”</br> 嘆息一聲后,老者看向絕美女子,緩緩開口。</br> “孩子,你爹爹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你爹爹這個人了。”</br> “陛下是不世出的雄主,難得他對你還如此用情。”</br> “你好生侍奉陛下,日后也可照拂著些林家。”</br> 絕美女子聽著老者的話,不停地落淚。</br> “爹,您別說了。”</br> “我這就回宮,去求陛下,讓他……”</br> 老者聞言,趕緊將女子的話打斷。</br> “住口!”</br> “這種事休要再提。”</br> “孩子你記著,林幕已死!”</br> (第七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