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出了辰家老宅，向京都如今最為繁華的南城區而去。</br> 在楊辰新政的鼓勵和支持下，現在進城的小商小販明顯增多。</br> 尤其是南城，這一帶最是熱鬧。</br> 沿街而行。</br> 盡是叫賣聲，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br> 楊辰帶著一個半遮面的面具，與莫如之并肩而行。</br> “莫姑娘，你要不要嘗嘗，京都的街邊小吃？”</br> 楊辰對莫如之說道。</br> 莫如之淡淡道。</br> “我確實餓了。”</br> “有沒有人少一些的地方，我不喜歡這么多人。”</br> 楊辰聞言，心下苦笑。</br> 朕還特意挑選最熱鬧的時間段，來的呢……</br> 不得不說，莫如之這性格很麻煩。</br> 所以她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br> ………</br> 南城區，食為天酒樓。</br> 二層雅間內。</br> “莫姑娘，怎么樣？這里人夠少了吧？就你我兩個人。”</br> 楊辰說著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張俊美的臉，正是辰陽之容。</br> 莫如之看著楊辰，說道。</br> “你還記著這事呢？”</br> 楊辰聞言，看了一眼手上的面具，笑著說道。</br> “辰某說過，這張臉只見姑娘一人。”</br> “自然要守諾了。”</br> “再說，辰陽已死，這個時候我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豈不是詐尸了？”</br> 莫如之微微點頭，自顧自地說道。</br> “除你之外，我也確實不想見到其他人。”</br> 這本是帶著綿綿情誼的話。</br> 可是從此時面色冷漠的莫如之口中說出，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甜意。</br> 看著莫如之冷若冰川的絕美俏臉，楊辰笑著說道。</br> “姑娘今日，心情不好嗎？”</br> 莫如之神色古井無波。m.</br> “是。”</br> 她就是如此直接……</br> 楊辰笑了笑，開始吃菜。</br> 今日的氛圍有些奇怪啊……</br> 莫如之不再說話，低頭吃起飯菜來。</br> 雅間內，氣氛僵住了。</br> 安靜的嚇人。</br> 楊辰甚至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咀嚼聲。</br> 足足幾炷香的時間。</br> 莫如之一言不發，靜靜地吃著，整個人都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br> 楊辰莫名感覺有點冷。</br> 凌霜也屬于是冷艷美人，平日里也經常是冷冰冰的。</br> 但凌霜的冷與莫如之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br> 如果凌霜是霜，讓人透心涼。</br> 那莫如之就是萬年的玄冰，讓人涼透了……</br> 終于。</br> 莫如之放下了手中筷子。</br> 她冷漠地眸子，觸碰到楊辰，微微波動了下。</br> “辰陽你別在意。”</br> “我并非是沖著你，只是今日心煩意亂，莫名煩躁。”</br> “謝謝你陪我出來。”</br> 她從不喜歡解釋。</br> 可是面對楊辰，她不由自主的想解釋下。</br> 楊辰聞言，露出笑容。</br> “不妨事。”</br> “說實話，今日我也有些煩悶。”</br> “不過見到姑娘你，我心情好多了。”</br> 莫如之淡漠的眸子，看向楊辰的眼睛。</br> “真的嗎？”</br> “我沒有讓你心情更糟嗎？”</br> 楊辰笑道。</br> “怎么會？”</br> “姑娘你看我像那么小心眼的人嗎？”</br> “再說了，辰某這人雖然優點無數，但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br> “那就是禁不住美色的誘惑啊……”</br> 楊辰說著，搖頭嘆息，看起來很是苦惱的樣子。</br> “所以，即便姑娘你再冷淡。”</br> “辰某一見到姑娘的絕世容顏，便愉悅至極。”</br> 楊辰看著莫如之，笑著說道。</br> 面對楊辰的調笑。</br> 莫如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br> “你真覺得我很美？”</br> 楊辰聞言怔了怔。</br> 這是在凡爾賽，還是真的在問他問題。</br> 不過以楊辰對莫如之的了解來看，她顯然是后者了。</br> “真的，姑娘仙顏，堪稱絕代。”</br> “在辰某見過的女子中，能與姑娘媲美者也就一兩人，能蓋過姑娘的，尚無一人。”</br> 楊辰說道。</br> 這是事實，莫如之確實很美。</br> 莫如之聞言，嘴角微不可查地掀起一絲笑意。</br> “你在討我歡心。”</br> “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稱贊過我的容貌。”</br> 聽到這話，楊辰表情略微古怪。</br> 是沒人稱贊，還是壓根沒人敢？</br> 以莫如之這脾氣，要是哪個男人貿然談論她的容貌。</br> 估計話沒說完，就斷氣了……</br> 楊辰正要回話。</br> 就在這時。</br> 樓下傳來吵鬧聲。</br> 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以及吆喝聲之后。</br> “嘡！”</br> 一聲驚堂木之聲傳來。</br> 緊接著，一個清亮透徹，極具穿透力的男子聲音響起。</br> 卻是一說書人。</br> “咱們上回書說道，這圣主皇帝黑甲長刀，身騎重甲戰馬，親率五千黑甲軍，殺進敵營！”</br> “咱們今日就來說一說。”</br> “圣主皇帝親率大軍，五千黑甲殺敵膽寒！”</br> 說書人這話音一落。</br> 食為天一層大堂內，爆發出熱烈的叫好聲。</br> “好！”</br> “好！”</br> “……”</br> 雅間之內。</br> 莫如之眉頭微蹙。</br> “如今百姓將當今皇帝，傳得神乎其神。”</br> “不知其中多少是真多少是假。”</br> 楊辰聞言，心中一動。</br> 正好借這機會，讓莫姑娘對朝廷敵意小一些……</br> “民心所向，做不得假。”楊辰回了一句。</br> 莫如之沒有反駁。</br> “這倒是不假，從鳳城一路行來，所見所聞，百姓的日子，倒是好過了些。”</br> “不過這也說明不了什么。”</br> “畢竟能來這食為天吃飯的，也都不是窮苦之人。”</br> “天下間，遭受酷吏盤剝的窮苦之人，還是隨處可見。”</br> 楊辰聞言說道。</br> “辰某久居京都，聽聞如今皇帝又有新政要推行。”</br> “這新政推行下去，百姓的日子，便更有滋味了。”</br> “一國之政，施之不在一時。”</br> “但如今已能見到苗頭。”</br> “以辰某之見，當今皇帝，是心系天下百姓的明君。”</br> 為了讓莫如之對朝廷芥蒂減輕，楊辰厚著臉皮，來了一波自賣自夸。</br> 莫如之聽了楊辰的話，緩緩開口。</br> “或許吧。”</br> “比起前朝，當今皇帝確實算得上是明君。”</br> 楊辰又道。</br> “既然如此。”</br> “莫姑娘，你說促成江湖與朝廷合作，會不會讓中原江湖人，日子更好過一些？”</br> 莫如之聞言，眉頭微蹙。</br> “你又有什么心思？”</br> “我不是說過，你不要再想這事了嗎？”</br> “你說的，我不反對。”</br> “但江湖中，經歷了前朝之事的前輩們，他們可不會這么想。”</br> “中原江湖與朝廷的芥蒂太深了。”</br> “不是皇帝施行一天兩天的仁政，就能抵消的。”</br> 莫如之此言一出。</br> 楊辰心中微惱。</br> “這些老頑固。”</br> “他們再這么固執下去。”</br> “說不得哪天，真被皇帝砍了頭！”</br> （第四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