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八月的北方，天氣已很是涼爽。</br> 陽光已不再炙熱，曬在身上暖洋洋的，這是北方最舒服的季節了。</br> “秋高氣爽，舒服呀。”</br> 梁魏聯軍中軍大帳前，蕭布世手中拿著一個小茶壺，嘬了一口茶水，愜意地說道。</br> 拓跋彼旺看了一眼蕭布世，低笑了一聲。</br> “呵呵……蕭兄，你現在越來越像一個中原人了。”</br> 蕭布世聞言，微微撇頭。</br> “哦？是嘛？”</br> “這個孤倒是沒覺得，不過將來若想治理好中原，那確實必須要多了解中原文化。”</br> 拓跋彼旺嗤之以鼻。</br> “哼，了解那些做什么？”</br> “等攻下了大唐，還要什么中原文化，到時候中原全按咱們的規矩來就是了！”</br> “若有哪些中原腐儒不服，殺就是了。”</br> 蕭布世搖了搖頭。</br> “殺？”</br> “不，殺是殺不盡的。”</br> “崇拜強者，是草原的規矩，中原人雖也慕強，但與咱們又有不同。”</br> “你我兩國，八成疆域都是草原，那兩成疆域深處極北苦寒之地。”</br> “中原則不同，四成疆域都是適合耕種之地，另外六成山川河流，氣候溫潤，物產豐富，極適生存。”</br> 說到這里，蕭布世眼中露出強烈的渴望，這渴望一出現，迅速化作堅決。</br> “依靠著農耕存在的王朝，中原人對土地的執念，遠遠超乎你我想象。”</br> “若想徹底征服中原，那只靠殺是行不通的，用中原人去治理中原人，用中原的規矩去治理中原，才能長久。”</br> “中原人才盡為我所用，咱們才能成為正統，順理成章的將中原，納入梁魏的統治。”</br> 拓跋彼旺不屑一笑。</br> “呵呵，照朕說來，蕭兄你就是被你大梁皇宮中，請的那些來自中原的窮酸腐儒給忽悠了。”</br> “朕就不信，有人的脖子會比刀還硬！”</br> “蕭兄不如這樣，入了中原，滅了大唐后，那我劃江而治，再過十年，看看咱倆誰將那些中原人治理的更服帖。”</br> 蕭布世聞言，笑了笑說道。</br> “呵呵…就依拓跋兄。”</br> 話音一落，蕭布世、拓跋彼旺二人相識而笑。</br> “哈哈，哈哈哈哈哈…….”</br> 爽朗的笑聲中，蕭布世眼底滿是不屑。</br> 哼，此等莽夫，也想與孤，對中原劃江而治？</br> 以往有拓跋鋒在，孤還懼你拓跋皇室幾分，如今那老東西不在了，拓跋皇室氣數將近。</br> 拓跋彼旺笑得，滿臉絡腮胡須都在顫動，只是那一雙兇光四溢的眸子，隱隱有莫名意味流轉。</br> 兩個東大陸強國之主，貌合神離的相視而笑。</br> “報！”</br> 一道急報聲傳來，打斷了兩人的笑聲。</br> “一只萬人隊伍，正在向我軍大營，極速行進。”</br> “此時距離我軍只余三十里。”</br> “只看他們的軍陣和裝扮，疑似自唐軍包圍圈下，突圍而出的東桑、十八海島聯軍。”</br> 拓跋彼旺粗重的眉毛擰起。</br> “他們突圍了？”</br> “這么短的時間……傳來求援密信，也才過去幾天而已。”</br> “追擊咱們的那些唐軍精銳，兩日前可是也都向南而去，加入了對他們的包圍中……”</br> 拓跋彼旺言語間，都是對這支萬人突圍軍隊的懷疑。</br> 蕭布世沉吟片刻，對著拓跋彼旺說道。</br> “拓跋兄，依孤之見，不管他們的真假，我軍先以重兵構建防線，將他們攔住。”</br> “若是殷仁、乘風浪還活著，就先召回他二人，問明情況。”</br> “若是對方以密使戰死為由，那咱們再想其他辦法，驗證他們的身份。”</br> “但無論怎樣，先將它們拒之門外，絕不能讓他們接近我軍大營。”</br> “拓跋兄，你意下如何？”</br> 拓跋彼旺沒有猶豫。</br> “朕贊成！”</br> 兩人意見達成統一，梁魏聯軍最高級別軍令立即下達。</br> 軍令層層下達，梁魏大軍調動起來。</br> “轟隆隆！”</br> 梁魏一萬騎兵、四萬步兵出營，在軍營十里在之外，拉開陣勢，組成了一道防線。</br> 午后的日光逐漸傾斜。</br> 狼狽不堪的萬人軍隊，黑壓壓一片的影子，被越拉越長。</br> 原本急行軍的萬人隊伍，速度逐漸慢了下來，直至完全停了下來。</br> 梁魏軍隊將他們攔了下來。</br> 車輦之上，發絲凌亂的楊辰，聽到通傳聲后，眼神冰冷地看向殷仁、乘風破。</br> “這是什么意思？”</br> “本皇被困，求援你們梁魏不理，現在本皇突圍而出，還要攔著本皇？”</br> 楊辰金色面具下，一對眸子，閃動著濃郁的殺機。</br> 柳生飛雪也是怒道。</br> “你們梁魏，就是這么對待盟友的？”</br> 乘風浪心底大急，渾身緊繃，暗運內力，他怕楊辰、柳生飛雪二人狗急跳墻。</br> 殷仁被楊辰盯著，心里同樣驚懼，但他要比乘風浪冷靜許多。</br> 只是呼吸之間，殷仁便已經鎮定下來。</br> 身為蕭布世器重的大臣，他對蕭布世很是了解。</br> 轉瞬之間，他就已經想通關鍵。</br> “海皇大人，飛雪天皇，兩位冷靜，聽殷某解釋。”</br> “現在形勢緊張，大唐皇帝又狡詐至極，我大梁國主與大魏皇帝陛下，自然是要小心謹慎。”</br> “待殷某先返回梁魏大營，為海皇大人、飛雪天皇證明。”</br> “到時候，我梁魏自然是會以盟友之禮待兩位，東桑、十八海島的將士們，我梁魏也會提供補給。”</br> 殷仁嘴皮子都快冒煙了，生怕說慢了半分，楊辰會對他動手。</br> 他現在對楊辰恨則恨矣，但也是真的怕。</br> 這個剛愎自用、喜怒無常的海皇，現在盛怒之下，動手直接殺了他，也不是沒有可能。</br> 話音一落，殷仁緊張地看著楊辰，心中忐忑。</br> 楊辰狠狠盯著殷仁，臉上的金色面具，在日光照耀下，閃動著猙獰光澤。</br> 許久之后，楊辰開口。</br> “飛雪天皇，你意下如何？”</br> 柳生飛雪美眸掃了殷仁、乘風浪一眼。</br> “可以。”</br> “不過你們兩個，只能回去一個。”</br> 楊辰點了點頭：“嗯，本皇同意。”</br> 回去一個？</br> 乘風浪看向殷仁。</br> 感受到乘風浪目光，殷仁咬了咬牙，低聲說道。</br> “既然如此……”</br> “那就讓我大梁國主，與大魏皇帝陛下決定吧。”</br> （第一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