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國主穩坐高位,已經恢復了淡定,聲音平穩。</br> 他視線逐一掃過北域各國國主,直視他們質疑的目光。</br> “莫如之劫持孤的事,事發突然,純屬意外。”</br> “這一點,諸位沒必要懷疑。”</br> “東大陸的局勢,孤與諸位早已商討過,孤沒有這么做的必要。”</br> “這些糧草,夠北蒼關半月之需,咱們原本的計劃,也是要咱們幾國共同資助大唐這些糧草的,讓大唐與大魏打下去。”</br> 北域各國國主聽大昌國主這么說,就要開口。</br> 大昌國主眉頭微蹙,抬起手掌。</br> “別急著反駁,讓孤把話說完。”</br> 此時的大昌國主居高臨下,目中精光四溢,整個人氣勢堅毅而強悍。</br> 北域各國國主與其視線對視,一時之間,到嘴的話,都咽了回去。</br> “孤知道諸位的想法,原本咱們是要用這批糧草,從大唐那換取足夠的好處,諸國瓜分。”</br> “出了這意外,諸位心中難免不平。”</br> “孤現在把話放在這里。”</br> “這些糧草絕不會就這么白白給了大唐,咱們要的好處,一分也不能少。”</br> “而且……這些糧草雖然都是我大昌出的,但是得到的好處,孤愿意與諸位共分!”</br> 北域各國主聞言,面面相覷,眼中有喜亦有驚。</br> 大昌國主整個人散發出的強大自信,讓他們心底不禁吃驚。</br> 殿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北域各國國主交換眼色,話鋒轉變。</br> “昌國主是我北域五國同盟的領頭人,我們自然是相信你的。”</br> “正是如此,昌國主的為人和立場,我們都信得過。”</br> “只是……昌國主,那些糧草已經運出了大昌國都,咱們不攔截,就這么放他們離開?這糧草沒到北蒼關,咱們還有得談,一但到了北蒼關,咱們可就被動了,那大唐皇帝可不是吃虧的主。”</br> “咱們還是攔下那糧草,與大唐再談……”</br> “……”</br> 北域各國國主紛紛開口。</br> 他們對大昌國主的疑心和提防,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消的。</br> 但大昌國主開出的條件,讓他們沒有拒絕,和再鬧騰的理由。</br> 那些糧草全是大昌出的,他們一點沒出,與大唐要的好處,他們又能共分,這種好事,沒人會拒絕。</br> 可無論怎么說,對于那些糧草,在沒分到大唐的好處之前,他們絕對不會同意,就這么將其運回北蒼關的。</br> 且不說他們對大昌國主還有疑心,就說楊辰在他們心中,那可是敲骨吸髓的惡鬼!</br> 真要是讓糧草到了北蒼關,那他們可就被動了。</br> 大昌國主面色沉靜,微微抬手,示意眾人安靜。</br> “這糧草當然要攔,不過……”</br> “絕不能是咱們北域五國去攔!”</br> 此言一出,北域各國國主,若有所思,都是隱隱想到了什么。</br> “莫如之劫持孤,從我大昌這里索要糧草。”</br> “這可不是我們要助唐,我們北域可一直是中立的立場!”</br> “大唐這么做了,大魏應該很樂意出手。”</br> “一來,大魏絕對不愿意看到這批糧,被運回北蒼關。”</br> “二來,大魏如今并不急缺糧草。”</br> “三來,大魏也想將北域拉入他們的陣營,共同伐唐。”</br> 大魏!</br> 北域各國國主都是眼睛一亮,若有所思,但他們還是沒有完全抓住大昌國主的思路。</br> “昌國主,你有什么好計,快講啊!”</br> “是啊……”</br> “……”</br> 在北域各國國主的催促下,大昌國主不再賣關子。</br> “咱們五國即刻派遣使者,聯合秘密出使,求見拓跋彼旺。”</br> “只言,大唐仗著軍隊之強,威逼北域,又以莫如之武功之高,借出使之名,趁機劫持孤,以此索要糧草。”</br> “我北域無奈,只能集出糧草,運往北蒼關。”</br> “希望大魏可以出兵,阻擊這批糧草,到時我北域會趁機配合,奪回糧草,并以中立立場,壓著糧草與大唐談條件,拿到好處后,便與大魏立即聯合,共伐大唐!”</br> 大昌國主眼中厲色閃動。</br> “與此同時,另派一路密使,追上大唐運糧隊伍,與莫如之協商,表明我北域的立場,直言只要大唐給到北域滿意的好處,便與大唐聯合,共抗大魏,咱們沒有用兵直接攔下運糧車隊,這就是誠意。”</br> “從我大昌國都到北蒼關,要跨兩國之地,越大小二十四城。”</br> “算算時間,以運糧車隊的速度,使者加急的速度……”</br> “莫如之他們出了大昌,再過了大奚,到了大奚邊境之時,大魏的兵馬便會趕到。”</br> “而這批糧對大唐至關重要,莫如之絕對會提前傳信回北蒼關,大唐絕對有精兵接應!”</br> “因為咱們北域結盟的事,大魏、大唐一直沒有展開決戰,僵持不下。”</br> “這一次,就讓他們殺紅了眼!”</br> “這批糧草,便是決戰爆發的開始!”</br> 大奚看著大昌國主,心中有些沒底。</br> “昌國主……這計劃,聽著確實是有成功的可能……只是……”</br> “大魏阻擊這批糧草,那絕對是有可能,但大魏皇帝會這么輕易的與大唐決戰嗎?這不明擺著讓咱們北域撿便宜嗎?”</br> 大昌國主眼神凌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br> “呵呵,當然不會輕易,拓跋彼旺也會控制大魏軍隊阻擊糧草時,與唐軍的征戰程度。”</br> “但是世事難料……”</br> “尚云杰的獨子死了,死在莫如之的手下!”</br> “呵呵……皇帝不是神仙,有些事他想控制,也終究是控制不住的。”</br> “當然了,若想完全失控,孤也得給這里邊加點佐料……”</br> 聽到大昌國主提到尚云杰,北域各國國主也都是不禁微微點頭,都是提起了精神。</br> 北域五國國主,于大殿之中,開始以此計劃為基,商討敲定細節。</br> 時至黃昏,計劃還未完全敲定。</br> 與此同時。</br> 某處密林之中。</br> 輕功身法施展到極致的莫如之,身形落下。</br> “嗒——”</br> 腳跟落在盤根錯節的樹根上,莫如之身形一個趔趄。</br> 這一路疾馳,未曾停留半分,她內力已經見底了。</br> 她出了大昌國都,遁入密林之中,便一路尋著兮兮留下的暗號標記,向此處趕來。</br> 靠著樹干,莫如之緩緩坐下,胸脯劇烈起伏著。</br> 正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br> “莫姐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