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凌嗯了一聲：“你猜對了，就是承頤。”
    蕭北鳶點點頭：“怪不得華南潯會出現……怪不得他會說以后要常見面，怪不得阿上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原來是這個意思。承頤之前和柏玉棠還有雷嘉言都有過接觸，看來他最后選擇了和雷嘉言合作……還好還好，那天九叔帶我去辜老那邊的時候，我已經跟承頤說清楚了。”
    雷凌好奇：“你到底跟他說什么了？”
    “我跟他說，他要是敢跟你作對，那我跟他就連朋友都沒得做。既然他做出了選擇，那就別怪我。”
    她這語氣像是要去找承頤干架似的，雷凌不放心：“你想干什么？”
    “你說我想干什么？”
    雷凌是緊張的：“蕭北鳶我警告你啊，別背著我跟華南潯謀劃什么，我不需要你用這種方法幫我。你難道不知道，那兩兄弟都對你有意思？”
    自己的想法被他看穿，蕭北鳶本想反駁幾句，但是想到他愛吃飛醋，怕自己想幫忙不成反而給他添麻煩，就撒嬌：“我是擔心你想幫你，你兇我干什么？”
    “你說我為什么兇你？蕭北鳶，你是不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多招人喜歡？你非要送羊入虎口是嗎？”
    明明他語氣很差，蕭北鳶卻覺得心里暖暖的，故意逗他：“我是羊，你是虎，你想不想吃我？”
    她思維轉換太快，雷凌愣了幾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要炸了：“蕭北鳶，你是不是作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阿上他們還在樓底下呢。我最后問你一個問題，林杳既然舍棄了柏玉棠這顆棋子，之前為什么要把那個叫胡青檸的送給柏玉棠，圖的是什么？投其所好還是培養美女間諜，說不通啊。”
    “你可別忘了，永浩建投財務馬玉麗的男朋友，也就是李文華，也是胡青檸的男朋友。李文華上個月死于一場離奇的車禍，據說他以五千萬把胡青檸賣給了林杳。”
    蕭北鳶很快抓到重點：“林杳和馬玉麗是什么關系？”
    雷凌真是服了她的智商：“馬玉麗來自農村，他父親家暴他母親且試圖強暴她，她失手殺死了她父親，然后偽造火災，連帶著把隔壁一家五口全燒死了，是林杳給她找的律師并且把她們母女帶到康城，資助她讀大學，幫她找工作，還送了她一套房子。當然了，也是林杳介紹她和李文華認識。”
    這就解釋得通了，蕭北鳶久久回不過神來，只覺得人生真是神奇。要說林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已經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她卻還不滿足，妄圖得到更多。而有的人，光是活著已經耗盡了畢生精力，卻還要淪為上層人的犧牲品。
    “柏玉棠和胡青檸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怎么……”
    雷凌倒是覺得稀松平常：“你還不知道那些紈绔子弟，泯滅人性，什么做不出來。”
    蕭北鳶嘆息一聲，忽而想到什么：“你有幾個堂妹表妹？”
    雷凌愣怔了幾秒，猛地喊起來：“蕭北鳶，你要作死是不是？一天到晚腦子里想什么呢你？”
    蕭北鳶嘿嘿笑起來：“別生氣別生氣，我就是隨嘴一說，我知道的，你沒那特殊癖好。你的特殊癖好全是我。”
    “你又撩我？”
    他還委屈上了，蕭北鳶嘻嘻安慰他：“好了好了，等我回來，我好好補償你。”
    院子里傳來發動機的聲音，蕭北鳶知道是九叔他們回來了，想著那邊雷凌也忙，膩歪了幾句，結束通話。
    等她下樓，九叔和老巴也正好進門，華南潯站的筆直，對著九叔深深鞠躬：“九叔好，好久不見，您身體還好么？”
    論起華家幾個孩子，九叔最熟悉的就是華南潯，于是笑著過去在他肩膀上拍一把：“我還好，你怎么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你媽知道你過來么？”
    華南潯點點頭：“知道，她同意的。”
    九叔抬頭，看到樓梯上的蕭北鳶，一臉慈祥的笑，招招手：“小拾壹，快過來看看九叔給你帶了什么回來？”
    蕭北鳶笑嘻嘻走過來，驚喜地叫起來：“呀，這不是糖人么，還是哪吒。”
    九叔遞過去：“快吃，等下化了就不好吃了。”
    蕭北鳶喜滋滋吃起來，九叔牽著她到沙發邊坐下，柔聲吩咐：“吃完記得刷牙。”
    看到華南潯還是筆直地站著，九叔指了指沙發：“別站著，坐吧。”
    華南潯走過來兩步，坐在蕭北鳶身邊，就那么看著她。
    九叔看著這一幕，略有惆悵：“看你們倆這樣，不由得想起你們倆小時候在華家的日子，小拾壹吃東西，南潯就坐在一邊看。那時候，南潯是有什么好東西都要留給小拾壹，事事護著她。一晃眼，都二十年了。”
    他揉揉眼睛，嘆息一聲，看著華南潯：“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吃飯吧，住的酒店安排好了嗎？”
    華南潯點頭：“安排好了。”
    九叔又問：“這次過來，是不是有什么事？”
    華南潯看了看蕭北鳶，目光里的柔軟和依戀太過于明顯，他點點頭，反應過來什么又搖頭：“沒事，就是過來看看小拾壹。”
    晚飯華南潯親自下廚，九叔使個眼色，阿上和老巴找了個借口帶著蕭北鳶上樓。
    九叔進廚房，卷起袖子幫華南潯洗菜，這些年兩個人接觸挺多，華南潯對他是尊敬的：“九叔，您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九叔關閉水龍頭，問：“你這次過來，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說也可以，我打給你媽媽。”
    華南潯也鄭重起來：“九叔，我這次過來，一是想看看小拾壹，二是你們這邊水深火熱，我想我可能幫得上忙。”
    九叔抓了毛巾擦手，看著他：“華家那邊，是不是出事了？承頤采取行動了？”
    華南潯沉默幾秒：“他聯系了我爺爺和我爸的舊部，想要逼宮……不過您放心，那些個老家伙，還不能拿我媽怎么樣。我查到，承頤和雷嘉言聯系緊密，已經達成合作意向。我媽不放心小拾壹，要我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什么忙。”
    九叔吃了一驚：“承頤和雷嘉言頻繁聯系我知道，你說他們已經達成合作意向，知不知道具體合作什么？”
    ……
    康城，雷凌到達酒吧的時候，柏玉棠已經自斟自飲喝了好幾杯，見了他，語氣輕佻：“你老婆都不在，怎么還遲到？”
    這酒吧是麒麟的，雷凌他們一群人在這里有專門的的包間。包間是麒麟找人特制的，大廳一覽無余，柏玉棠來得早，下面的情形已經看了半小時，他指了指大廳舞動的人群：“看那幾個女的，身材好不好？”
    雷凌坐下來，諷刺一笑：“我以為柏大少改性了，不喜歡這種人間顏色。”
    柏玉棠收回目光：“你挖苦我呢？”
    雷凌答應過來見面，自然不會是跟他瞎聊，于是回歸正題：“說吧，找我什么事？”
    柏玉棠往一個空杯子里倒了些酒，推過去：“喝一杯？”
    雷凌搖頭，端起服務員準備的溫水：“戒了，跟我媳婦兒備孕呢。”
    柏玉棠把推出去的酒端起來，自己喝了，然后看向雷凌，問：“永浩建投的事，是你做的吧？”
    雷凌一點不吃驚，回看他：“網上那些爆料，是你做的吧？”
    柏玉棠倒也爽快，直接承認：“對，就是我做的。”
    “你還真跟你小姨鬧翻了？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不知道是不是雷凌的錯覺，柏玉棠臉上眼睛里一閃而過受傷，但是他很快就掩藏好情緒，又變成了那個紈绔子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好像是你以前告訴我的話吧？再說我和她鬧翻，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
    雷凌挑眉，不就他的問題回答，而是問：“你們不是利益共同體么，怎么就鬧翻了？”
    柏玉棠看著他笑笑：“你之前不是和玲玲愛的要死要活么，怎么就改性了，愿意為了蕭北鳶得罪全世界？”
    他的意思就是，你為何改變，我就是為何改變。
    雷凌了然，笑起來：“原來這世界還有能捏住你柏大少七寸的女人，那可真是稀奇事。那你可要把人保護好了，可別被人偷了去，到時候后悔莫及。”
    柏玉棠喝口酒：“今晚約你來，是有幾件事要跟你聊。”
    終于說到正題，雷凌是感興趣的，點點頭：“愿聞其詳。”
    “此次跨海大橋牽涉到的亂七八糟的人，你應該不陌生，你是不是也在想，江河集團董事長郭錦鴻和林杳是什么關系，為什么愿意為林杳承擔下所有罪責？”
    這個話題雷凌是真的感興趣，挑眉：“聽你這語氣，你很清楚？”
    柏玉棠點點頭，一臉傲嬌臭屁：“我要是沒點林杳的秘密捏在手心里，還怎么混？”
    雷凌看了看表：“我還要回去跟我媳婦兒視頻呢，你別浪費我時間。”
    以前柏玉棠是打死也想不明白世上為何會有雷凌這樣的癡情男人，直到他自己深陷其中，他才明白，原來真的有那么一個女人，會成為男人命里的劫數。
    此刻他心里想起在別墅的小女人，想象著她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哭了，想得心都是軟噠噠的。
    他坐直了身子，拿出談事情的架勢來：“你知道我小姨姨父為何結婚二十年來都沒再要孩子？你應該知道，姨父挺喜歡孩子，挺想跟小姨再生兩個的。我聽說近一年來小姨一直秘密吃我外婆調理的助孕藥，還騙姨父一起吃。”
    雷凌蹙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柏玉棠屈指在茶幾上敲了敲：“你就沒想過，我小姨吃藥是真，想生孩子是真，騙姨父吃藥是假。”
    T國，雷嘉言陪林老太太吃完午飯，又陪老太太在書房坐了一會兒，祖孫說了些體己話，這才分別。
    雷嘉言直接去機場，老太太站在書房窗口，看著他上車離開，嘆口氣，轉過身。
    跟在她身邊的芬嫂上前來，扶著她：“真要回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能怎么辦？”老太太苦笑，“你知道的，嘉言這孩子，行事作風不走尋常路，阿棠和夢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芬嫂點點頭：“是啊，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明明是笑著的乖乖孩子，其實心思啊……”
    “你給阿棠打個電話，我先探探他的口風，看看康城是什么情況。”
    胡青檸最后是昏過去的，柏玉棠抱著她去洗了澡，回到床上。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對的，他甚至沒有多想，反正就那么做了。
    電話響，他拿起來看了看，遲疑了幾秒，接起來：“外婆……”
    老人蒼老渾厚的聲音：“阿棠，聽說你出來了？”
    “哦，對，出來了，外婆您最近還好吧？”
    “我好得很，你不用擔心我。阿棠，外婆有件事要問你，你得說實話。”
    柏玉棠裝作不知道雷嘉言去找過她，嗯了一聲：“您問吧，我一定說實話。”
    他越是打太極，老太太越是覺得事情不簡單：“阿棠，你知道的，柏家林家幾個孩子里面，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們兄妹，這也是我為什么來T國幫你管理這家醫院的原因。當時你請我幫忙，我義無反顧就來了，你知道為什么嗎？你不是你小姨的對手，我幫你守住這方地盤，就算你們在康城混不下去了，還有這家醫院傍身。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玲玲出事后，我就猜到你和你小姨合作不了多久，必然會起矛盾，因為你們的核心利益不一樣了。”
    “玲玲沒出事的時候，你和你小姨的核心利益都是雷凌。你想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你小姨想的是利用玲玲牽制雷凌讓他不要去跟嘉言爭雷氏。玲玲出事后，雷凌徹底脫離你們的掌控，他甚至開始插手雷氏的內部事務，你和你小姨走的路就慢慢不一樣了。”老太太嘆口氣，“我就直接告訴你吧，嘉言昨天來找過我，請我回去協助他們搞生物制藥公司。我問他為什么，他說同樣是孫子，我這個做外婆的不能太偏心。現在，我想聽聽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