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上來就站的老高，老太太笑瞇瞇的：“對，雷家子孫任重道遠。”
    林杳覷著她的臉色，又道：“這些年我在雷氏，也累了，雷霆年紀也大了，身體也不好，我又懷了孕。我就想著，我退出雷氏，讓嘉言進去，也算是盡一份雷家子孫的責任。瓊珮也進雷氏了，嘉言當然也不能落后。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還需得您這位雷家大家長同意才行。”
    老太太并沒有表態，沉默著，好像在思考。
    林杳又道：“雷霆以前一直不同意嘉言去搞什么實驗，就想讓他進雷氏。我又覺得不能逼孩子太緊，再說前幾年嘉言年紀還小。怎么了，媽，您不同意嗎？”
    老太太搖頭：“我有什么資格不同意，老爺子把雷氏交在雷霆手里，雷霆的兒子進雷氏，那是理所應當的事。”
    林杳欣喜極了：“那您……您這是同意了？”
    老太太不置可否，看著她：“老大家的，雷霆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想讓小北進董事局的事？”
    林杳愣了一下，搖頭：“沒有，媽，不是說外戚不得干政么？小北進董事局，怕是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當年金融危機，夜家出巨資挽救雷氏于危難，老爺子走之前特別交代過，董事局必須有夜家人一席之地。既然小北是夜家唯一的骨肉，她進董事局，合情合理。怎么了，老大家的，你不同意？”
    林杳臉色又白了三分：“媽，您當時和雷霆說，他是什么意見？”
    “現在是我們倆在談問題，是你跟我提想要嘉言進雷氏，不關雷霆的事。”
    “這……”林杳遲疑了一下，“媽，小北現在是凌哥兒的妻子，也算外戚，讓她進董事局，不知道董事局的人會不會有意見？”
    老太太笑起來：“小北是以夜家繼承人的身份進的董事局，這是老爺子當年遺囑里提到的，和小北是不是凌哥兒的妻子沒有關系。況且，夜家對雷家有恩，外面的人要是知道咱們承諾給夜家的東西卻霸著不給，外界會怎么說我們，這段時間雷家已經是輿論漩渦的中心，雷氏股票跌到底，我們再也經不起任何一丁點的負面新聞了。”
    看她不說話，老太太又道：“再說，老大家的，你很清楚，小北的父母因何而死。不管你承不承認，是他們救了你們一家三口。沒有他們的犧牲，哪來你和雷霆的二十年？說到底，你們一家一輩子都虧欠小北。要不是你們，她怎么會成為孤兒？二十年了，你對夜家，難道就沒有一丁點愧疚？”
    老太太氣勢凌人，林杳占不了上風，再說提到夜家的事，她是心虛的，卻不想這心虛被老太太看出來。
    “媽，我知道，小北父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這二十年我一直不敢忘記，只是……”
    老太太看透她的心思：“只是你怕凌哥兒跟嘉言爭雷氏是嗎？你怕嘉言輸，所以你不想讓小北進雷氏。老大家的，你想過沒有，如果嘉言沒那本事，就算他真的成功了，雷氏也總有一天毀在他手里。不管誰繼承雷氏，只要能帶領雷氏更上一層樓，那就是好的。因為，只有雷氏繼續存在，我們才有存在的意義。你進雷家二十年了，我以為你早就明白這個道理的。”
    林杳暗叫不妙，她今早把老太太約到病房來，就是想借著肚子，軟硬兼施逼老太太答應讓雷嘉言進雷氏的事，卻沒想到被老太太擺了一道。
    她提出要讓雷嘉言進雷氏，老太太就順勢提出要讓蕭北鳶進董事局，怎么算，這一步也是老太太贏。
    林杳很想說不同意，但是她也知道，一旦她拒絕，那么老太太就可以聯合董事局那群人，拒絕雷嘉言進入雷氏。
    蕭北鳶要是進了董事局，芮慕鈞好雷震雷威還有章龍云那群老家伙就無異于是如虎添翼，雷凌手里更是多了一張底牌，那么雷氏繼承人之爭，雷嘉言更是沒有勝算。
    但是，雷嘉言進不了雷氏，一切都白搭。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想到雷霆醒過來……
    快速權衡一番利弊，林杳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先妥協再做打算：“媽，您是雷家的大家長，您說了算。”
    老太太點點頭：“那你陪陪雷霆，我就先回去了。”
    林杳起身：“那我送您……”
    老太太哪敢要她送，擺擺手：“不用不用，懷著孕呢，小心些，我這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老太太疲倦地揉著眉心，唉聲嘆氣的：“林杳這孩子，來的還真是時候。對了，阿沐，你跟凌哥兒說了沒有？”
    沐媽媽點點頭：“說了，凌哥兒說他懷疑孩子……”
    余下的話沐媽媽沒說，但是老太太懂，正是因為懂，才覺得不得勁：“阿沐啊，你說，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安安心心過日子不好嗎？她當雷家女主人風光了二十年，雷霆寵著她慣著她到了助紂為虐的地步，雷氏都被她捏在手里了，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沐媽媽嘆氣：“人心難測，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有野心。突然好懷念雪姬小姐在的日子，那時候的雷家，真的是家和萬事興。”
    說起芮雪姬，老太太越發唉聲嘆氣：“是雷霆沒福氣，不能和雪姬白頭偕老。或者說，是雷霆不配得到雪姬那么好的女人。”
    “好在小北終于可以進雷氏了，也算是對老爺子，對夜家有個交代。”
    “我就是擔心哪，那丫頭太過善良，進了雷氏會被人欺負。”
    沐媽媽笑起來：“您忘了，董事局還有芮先生，還有二先生三先生，還有瓊珮，他們會幫襯著小北，沒有人敢欺負她的。”
    “但愿吧，我也只能幫凌哥兒和小北到這里了。”
    環球集團辦公室，雷凌正在看之前蕭北鳶給他的優盤里的東西，楊修敲門進來，把一個信封放在桌子上：“這是他們查到的一些有用的東西，另外，除了我們，好像還有另外一伙人在查郭錦鴻。”
    雷凌拿起信封，拿出里面的照片看了看，點點頭：“我知道，十有八九是老太太。”
    楊修搖頭：“好像不是老太太，是另一伙人，很神秘。”
    “柏玉棠？”
    楊修頓了幾秒，搖頭：“也不是。”
    雷凌已經快速把照片看完，搖頭：“不用管，按照我們自己的思路去查就可以。從這些照片來看，林杳每次去港灣區出差，都是住在郭錦鴻名下的酒店？”
    楊修點點頭：“是的，您看這張，賽馬場的，雷太太坐在第二排，表面上看郭錦鴻沒露面，但您看這里，第四排，這個就是他。”
    雷凌笑起來：“這女人夠隱蔽啊。”
    他把照片合起來放進抽屜，起身：“走吧，去比賽場地看看。”
    兩個人進了電梯，楊修電話響起來，他聽了幾句，掛斷，然后點開網頁，遞給雷凌：“這是最新的八卦新聞，您看一下。”
    雷凌掃了一眼，蹙眉：“雷嘉言和林夢，之前不是才被爆料過，怎么還敢在一起？”
    他把手機還給楊修，對那些亂七八糟不顧倫常的狗血新聞不感興趣，心里盤算的是蕭北鳶的研討會還有幾天結束。
    身在病房的林杳看到新聞，氣得要死，打電話給雷嘉言，電話關機，她又打給林夢，接通后不顧形象破口大罵：“賤蹄子，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你想毀了我兒子是不是？”
    林夢由著她罵夠了，這才出聲：“小姑，麻煩你搞搞清楚，是你兒子先找的我，是他離不開我。”
    明明是小姑和侄女的親戚關系，林杳此刻卻什么都顧不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使的什么下作手段，上次的事以后，嘉言已經答應我不會再跟你有瓜葛，他說跟你只是玩玩，你用狐媚手段勾引他，你不想活了？”
    “小姑，話別說的這么難聽，我就算用狐媚手段，那也是跟你學的是不是？”
    林杳本來就生氣，林夢敢回嘴，她就更生氣：“林夢，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怎么亂都可以，不能害嘉言。你要實在耐不住寂寞，你可以去找阿棠，你們倆不是更合拍么？”
    林夢哈哈笑起來：“小姑，看來阿棠表哥真的被你拋棄了？怎么辦，他掌握你那么多秘密？我要是你，絕對捧著他，絕對不會跟他鬧掰。要是哪天他心血來潮，把你們當年的丑事告訴雷凌怎么辦？到時候，別說雷氏繼承人，你們母子怕是連雷家都待不下去吧？”
    林杳氣得捂著小腹：“你……林夢，你胡說八道什么，什么當年的丑事？”
    林夢哼哼兩聲：“沒有么？沒有你干嘛那么激動？不跟你說了，我要睡回籠覺了。”
    “你……林夢，我最后警告你，不許再碰嘉言，要不然，別怪我不顧咱們之間的情分。”
    林夢絲毫不甘示弱：“那麻煩你管好你兒子，別再來找我。”
    電話掛斷，林杳氣得把手機狠狠砸出去，感覺到肚子一陣一陣絞著疼，她不敢再動怒，努力平復心情。
    肚子不那么疼了，她彎腰撿起手機，想起一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