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應聲倒下,但是并沒有嚇到其他人,他們像是洪水似的涌上來,雷嘉言雖然揮舞著彈簧刀刺傷了幾個,但是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
棒球棍像是雨點似的砸下來,雷嘉言蹲在地上,抬起手臂去擋,可是那群人像是不會累似的,打得越來越猛。
打完了,拎棒球棍的人推到一邊,拎長刀的人上前來,對著車子一頓猛砍。
警報聲響起,那群人像是聽不到,繼續砍。
然后有人拎著汽油桶上來……
有熱熱的液體順著額頭流下來,流到眼睛里,模糊的視線里,雷嘉言看到有人掏出了打火機。
“不要,不要……”他艱難地爬起來,要沖過去,被人拎著推得老遠。
這輛車對他意義非凡,那是他人生第一輛車,是柏玉玲幫他選的。他還清晰記得當時他們倆去看車,她說這個顏色適合他的氣質,低調奢華。
他還記得那是康城第一輛寶藍色跑車,他也還記得他開車帶柏玉玲去兜風,她的笑容多么的燦爛,多么的好看。
這輛車,除了他自己,只有柏玉玲坐過。這些年他換過幾輛車,但是唯獨對這一輛情有獨鐘,沒舍得換,還每次都是精心保養,不允許任何人碰。
現如今,他那么寶貝的車,被這些人噴了油漆被他們砍得不成樣子,還要被他們澆汽油。
噗嗤噗嗤……是打火機的聲音,雷嘉言像是瘋了似的撲過去,在半空中接住打火機,然后遠遠一丟。
那些人沒防他會來這一手,這人已經被他們打得鼻青臉腫血流不止還要護著這車,怕是比他們還要瘋吧。
其中一人壓低了聲音問:“怎么辦,要不要繼續?”
為首那人還沒開口,警笛聲傳來,他咬牙切齒的:“以后有的是機會,先撤……”
一群人像潮水一樣涌過來,又像潮水一樣退去,雷嘉言護住了自己最心愛的車,齜牙咧嘴笑起來,笑著笑著就倒在了地上。
承頤帶著人趕到現場,那群人已經悄無聲息退去,沒留下任何信息,周圍路口的監控都被人動了手腳,根本查無可查。
再說雷嘉言并不想把這件事鬧大,他甚至不想被別人知道這件事,因此交代承頤一定要保密。
承頤聳聳肩:“你是受害者,聽你的。但是我們是合作伙伴,你得告訴我,幕后黑手是誰……你搖頭是什么意思?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雷嘉言咧嘴:“不知道……”
他那樣子并不像是不知道,反而像是不想說,承頤緊接著問:“是雷凌嗎?”
雷嘉言閉眼:“不是……”
“那就是雷家其他人,昨天剛發生你媽大鬧董事局的事,他們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雷嘉言驀地睜眼:“不是他們,你別問了。”
看他要發火,承頤擺擺手:“得,不問就不問,你好好養著。”
雷嘉言想靜一靜:“你回去吧,有事我再給你打電話。”
承頤離開,雷嘉言仰起頭看天花板,看得眼睛都疼了,還是毫無頭緒。
他第一個排除的就是雷凌,他如果要動手,應該會親自來,不會找別人,更不會武裝成那樣。
不是他,自然也不會是雷家其他人。
雷嘉言清楚,雷家人更恨的應該是林杳,而不是他。
而且他相信,自己昨天早上的演技是沒有破綻的,他們應該不會懷疑他。
那么是誰?
柏玉棠?他的可能性大一些,但是聽說最近他沉迷于胡青檸,幾乎不出門,連柏氏他都不管,也不跟那些高管開會,就天天在別墅里陪著那女人和孩子,再說他也沒有這么做的理由。
等一下,之前和柏玉棠合作那些外國佬,最近頻繁和林杳見面,而且林杳有意無意切斷了和他的合作,之前那些合作她也想過要切割。
柏玉棠應該很清楚,他們兄妹其實是林杳手里婦人棋子,現在柏玉玲出事,連帶著他也成了廢棋。他錙銖必較,會不會借機報復?
又想了一會兒,天光大亮,雷嘉言艱難坐起來,給人打電話:“幫我查一下柏玉棠這兩天的行蹤。”
柏玉棠回到別墅的時候,胡青檸趴在床邊睡著了,他站在那里看了一會兒,走過去把她抱起來。
起身的瞬間胡青檸就睜開眼,發現是他,掙扎了一下:“你干什么,放我下來。”
柏玉棠噓了一聲:“別吵到小天……”
然后他敏感地發現她雙眼紅腫,猜想她十有八九是哭過了,只是不知道為何而哭,大約又是為了那個男人吧。
想到這里,柏玉棠盯著她:“眼睛怎么了?”
胡青檸別開眼,知道不說意味著什么,于是敷衍了一句:“沒睡好。”
柏玉棠抱著她就走:“那我陪你再睡一會兒。”
“你抱我去哪里?”
他抱著她往外走:“咱們去客臥睡。”
“天已經亮了,睡什么睡?”
他笑起來,步伐不變:“天亮它的,我們睡我們的。”
到了客臥,他把人放在床上,自己緊跟著爬上來,從后面抱著她。
意識到他并沒有想做那件事的意思,胡青檸稍微放心,聽到后面他問:“不是讓你乖乖睡覺么?又不聽話……”
想到電話里那人說的話,胡青檸轉過身來,看著柏玉棠的眼睛,輕聲問:“你今天真的帶我見我媽媽?”
她這么熱切,柏玉棠知道她母親對她的重要性,他在慶幸自己賭對了的同時,又心酸:她什么時候可以關心一下他?
“你要是讓我高興了,我就帶你見你媽媽。”
胡青檸下意識問:“怎么讓你高興?”
她沒有戒備的時候單純得像是孩子,柏玉棠抬手在她唇上捻了捻:“你說呢?”
胡青檸在心里罵他是變態畜生禽獸,但是現在她寄人籬下羽翼未豐,所以只能壓制住內心的惡心和厭惡,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一口。
本來以為他會發狂,誰知道他笑起來,笑得胸腔都在震動,捧住她的臉:“檸檸,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嗎?”
她搖頭,心里有點忐忑,難道他看出什么來了?
“像一只吸人骨髓的狐貍精……”柏玉棠低頭攫住她的唇,輾轉吮吸,但也只限于吻而已,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的吻,那么熱烈那么虔誠,胡青檸幾乎要以為他們是恩愛小夫妻了。
“檸檸,你就是我的小狐貍精。”
“柏玉棠,你……”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別動,就這樣,就這樣就很好……”
就在胡青檸以為自己躲過一劫的時候,小腹上覆過來一只大手,然后是他的聲音:“你說這里會不會已經有一個小寶寶了?”
胡青檸瞬間如墜冰窟,她愣了足足十秒,腦子里閃過很多很多東西,回過神來之后她驀地推開柏玉棠,然后驚慌失措地坐起來。
柏玉棠跟著坐起來,看著她:“怎么了,傻了你?”
“你……你剛剛說什么?”胡青檸聲音顫抖,肩膀也在顫抖,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也不管柏玉棠了,抓過柜子上的日歷。
“你的生理期一直很準時,這個月已經晚了十天,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懷上了。”
他的聲音像是惡魔,胡青檸翻了一下日歷,她的心徹底往下墜,墜到無底深淵。那是一個黑乎乎的大森林,她想走,但是無數藤蔓從地底下長出來,縛住她的手腳,箍住她的腰,往她心里鉆。
胡青檸丟掉日歷,揚起手對著柏玉棠就是一巴掌:“混蛋,你不是……”
她氣得渾身發抖,這混蛋,之前他一直說要和她生孩子。后來她放軟了身段求他說盡了好聽話,違背良心答應過段時間會和他生孩子,終于哄得他用套的。
她還高興呢,只要他愿意采取措施,那她就有機會。
沒想到……
柏玉棠默默承下她這一巴掌,抱住她:“檸檸,你聽我說……”
胡青檸捂著耳朵已經有些歇斯底里:“我不聽,柏玉棠,你答應過我什么?你變態,你怎么可以這么算計我。我們……我們是……”
知道她又要說什么,柏玉棠不想聽,低頭去堵她的嘴。
兩個人像是打架似的,誰也不讓誰,誰也不服誰。但是男女在力氣上懸殊是很大的,胡青檸打不過柏玉棠,她狠狠甩開他,跳下床來,瞅準了墻邊的斗柜,一路小跑過去。
“檸檸,不要……”柏玉棠反應過來她想干什么,大喊了一句,跟著跳下床追過去。
胡青檸的肚子堪堪擦過斗柜的拐角,被柏玉棠一把扯回懷里。
她哭得不行,力氣很大推開他,一拳一拳打在自己肚子上:“我不要跟你生孩子……柏玉棠,你休想……”
柏玉棠鉗制住她的手不許她亂動:“你不跟我生孩子想跟誰生?李文華是嗎,他已經死了。就算他不死,他也只會跟外面的女人生孩子,他不愛你的……胡青檸,你怎么就不明白,他不愛你,從來都不愛你。”
“就算他死了,就算他不愛我,我也不會愛你。柏玉棠,我永遠不可能愛你……”
柏玉棠脾氣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發火,咬牙切齒的:“檸檸,我到底哪里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