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的呼吸本來很急促，聽到這幾句話，她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然后她就動不了了。
    她沒動，醫生也沒動，就保持著貼在她耳邊的姿勢。
    因為罩著氧氣罩，林杳呼出來的氣白茫茫一片，腦子消化了幾秒鐘，她驀地明白過來。
    明白過來之后她整個人開始顫抖，她抬起手，想要抓住醫生，卻因為手指上夾著連著各種儀器的夾子，而沒能成功。
    她像是一條被人丟在岸邊被太陽暴曬的魚，掙扎著，卻只是徒勞。
    醫生好像很喜歡看她垂死掙扎的樣子，直起身子，抬手拿開林杳臉上的氧氣罩。
    林杳大口大口呼吸，可以清晰看到她臉上的肌肉在劇烈抖動，兩側頸動脈青筋爆出來，像是一片暴風驟雨。
    兩片唇哆嗦了一會兒，艱難發聲：“你……是……誰？”
    醫生挑眉，又幫林杳把氧氣罩罩上，笑得溫柔：“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頓了頓，看著林杳此刻滿頭大汗憔悴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的樣子，并不覺得解氣，反而覺得不夠，于是又湊過去貼在她耳邊。
    明明臉上是笑著的，聲音卻冰冷得像是來自地獄：“林小姐，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是不是？”
    林杳覺得自己的意識是清醒的，因為她能清晰地感應到這個醫生的聲音和情緒，但是為什么她想抬起手抓住她那么困難，像是四肢百骸全被千鈞鐵鏈困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不止如此，她想開口說話也張不開嘴，她想睜大眼睛也不能。
    她感覺自己身處一片混沌中，意識到自己的藥水被人動了手腳，她掙扎著要扯掉針管，卻是徒勞。
    看她從淺灘上掙扎的魚兒慢慢變得死寂，心電監控儀上的各種數據也從高低起伏變得正常，醫生幫她掖了掖被子，慢悠悠整理了口罩帽子，然后離開。
    郭錦鴻和李律師談完事情過來，到門口遇到醫生，關切問林杳的情況。
    醫生只有淡淡的四個字：“繼續觀察。”
    郭錦鴻默默回味這四個字，還來不及說謝謝，醫生已經離開。
    他看著她的背影，也沒有多想，直接進病房。
    走到床邊看到各種儀器正常，而林杳睡著了，他放下心來，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起身離開。
    蕭北鳶下班回到紫陽小苑，還沒開始吃飯，網絡上鋪天蓋地全是雷凌和小花旦靈溪的緋聞。
    雷凌去諸葛霍心工作室接靈溪，兩人手挽手出來，他護著佳人上車的照片，被人無限放大。
    之前網上傳雷凌和蕭北鳶在鬧離婚，現在就變成已經離婚，甚至變成雷凌和新歡馬上要訂婚，還說雷凌為了討新歡開心打算給小花旦贖身給她開工作室。
    靈溪上了熱搜，連帶著她還在拍攝中的廣告和電影也火了一把，還有她多年前她作為女七號女八號拍的網劇也被人搜了出來，更有人找出她高中的證件照，力證她整容。
    現在娛樂圈就是流行這種紅黑風格，越是被人黑的厲害越是紅，越是能登上頂流之位，酒會還沒開始，靈溪就登上了熱搜。
    很多人跑去蕭北鳶微博下面留言，問她是不是和雷凌離婚了，他們的理由也很搞笑：就因為自從夜家的事情爆出來后，她再也沒有更新過“雷氏夫婦之日常”，而且她搬出夫妻共同住所開始分居。
    蕭北鳶看了幾條留言，都大同小異，她沒解釋沒回復，安安心心吃飯。
    九叔他們知道各種緣由，也不問她，安安心心陪她吃飯。
    那邊，雷凌攜著靈溪一出現，就被候在那里的狗仔團團圍住，各種話筒像是長槍短劍似的快戳到他臉上。
    “雷先生，你和雷太太是已經離婚了嗎？”
    “雷先生，你和靈溪小姐是宣布在一起了嗎？外界傳言你們即將訂婚，是真的嗎？”
    “雷先生，夜家的事你不管了嗎？你和雷太太離婚，財產是如何分配的？”
    “靈溪小姐，外界傳言雷先生要為你贖身，還要為你開工作室，是真的嗎？”
    “如果雷先生和雷太太還沒有離婚，你打算怎么辦？”
    “之前雷氏官網宣布邀請你代言高端別墅群，你和雷先生”
    各種問題像漲潮似的一波又一波，哪怕是靈溪這樣被狗仔追慣了的人，也還是有點難以應付。
    雷凌看了看她，拉著她藏在身后，跟護犢子的老母雞似的，自己直面記者：“各位，多謝大家對我私事的關心，今晚的酒會，我們不是主角，不想喧賓奪主。”
    “你就說說嘛，說說你和你太太現在如何了？你們是離婚了嗎？你和靈溪小姐又算怎么回事？”
    雷凌知道不說點什么估計很難抽身，于是頓了頓開口：“關于我和我太太，因為夜家的事，我們夫妻倆的感情確實出了一點問題，也確實是協商離婚的事。但這件事和靈溪小姐沒有任何關系，希望大家別為難她。靈溪小姐是非常有潛質的新演員，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她的電影。”
    沒想到他竟然會幫她宣傳電影，靈溪愣了愣，臉紅起來，不由得仰頭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她眼睛里全是星星，這一幕恰好被人抓拍下來。
    狗仔又問：“那請雷先生解釋一下，你和靈溪小姐是不是在交往？”
    雷凌的答案模棱兩可：“我確實很早以前就開始關注靈溪小姐的電影，我非常喜歡。”
    靈溪又是臉色一紅，看向雷凌的眼神更加充滿了崇拜。
    狗仔又問：“雷先生是不是還和雷太太在一起的時候就對靈溪小姐有意？你和雷太太離婚，除了夜家的事，還因為你和靈溪小姐的事被雷太太發現了是不是？”
    雷凌看著這牙尖嘴利的記者，笑了笑：“你好像對我有很深的敵意？”
    記者推了推眼鏡，搖頭：“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說，也請你實話實說。”
    “說什么？說我移情別戀婚內出軌，在豪門公子哥的圈子里，這種事很奇怪么？”雷凌現在完全就是一紈绔子弟的樣兒，他側臉看了看靈溪，目光充滿柔情，“女明星和豪門公子，自古以來都是最佳婚配不是嗎？”
    狗仔中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雷凌沒給他們繼續問的機會，牽起靈溪的手，上了臺階。
    狗仔對著他們的背影一通拍攝，紛紛在想如何取一個吸引眼球無下限的標題，好讓自己的文章登上頭版頭條登上熱搜。
    整個酒會，雷凌全程都很顧靈溪的感受，對她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跟現場的影視界的大亨介紹她是非常有靈氣有潛質的新人演員，為她鋪路。
    有那么幾個瞬間，靈溪有種錯覺，這個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好像是有愛的。
    作為雷凌的女伴，酒會上的人對她特別客氣，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尊敬。
    最讓靈溪感動的是，有人問雷凌：“雷總，這位叫靈溪的姑娘，是你的……”
    雷凌笑了笑，擁住她的肩膀，好像要給她力量，聲音也是一貫的低沉好聽：“現在她是我的女伴，至于以后么……”
    他曖昧地笑起來，那些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其中一人開玩笑：“之前約你好多次，你都說要在家陪老婆，我還以為……”
    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打斷：“這種時候提什么老婆，這不是掃興嗎？”
    “對對對，今晚開心最重要。”
    那晚靈溪喝得有點多，酒會結束她是被雷凌抱出來的。
    雷凌親自把她送回家，根據狗仔的拍攝，那晚，雷凌沒有從她家里出來。
    有了頭天的醞釀鋪墊，隔天的新聞，全是雷凌和小花旦共度春宵好事將近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