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錦鴻的電話關機，雷嘉言又不在國內，林菀君倒是來了，也只是哭哭啼啼根本幫不上忙，反倒是上了年紀的林玄參和芬嫂忙前忙后張羅。
    本來昨天主治醫生說的是等情況穩定之后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但是現在還要在ICU躺上幾天。
    林玄參去找醫生詢問情況，怎么好好的突然又要搶救了？
    醫生參與搶救忙得滿頭大汗，看林玄參那么焦急，猶豫了一下，提醒：“我建議您去看一下林總的手機。”
    林玄參愣了一下，好像明白過來什么，對醫生表達了感謝后，回到病房。
    拿到手機，林玄參迫不及待點開，看了幾秒鐘，她驀地把手機砸在地上。
    芬嫂嚇壞了：“怎么了這是？”
    林玄參被氣的氣都喘不勻了：“郭錦鴻呢？”
    芬嫂搖頭，走過去把手機撿起來拍了拍：“沒找到，電話關機。這么著急找他做什么？”
    林玄參搶過電話，點開一個視頻，指著給芬嫂看：“你知道林杳為什么突然情況反常嗎？你看看那混蛋干了什么？林杳為了他躺在這里生死未卜，他卻在外面風流快活……”
    芬嫂看了幾眼，羞得捂住眼睛，嘴里直喊：“哎喲，非禮勿視，造孽喲，造孽喲……”
    林玄參越想越氣：“我早說這男人靠不住靠不住，她偏偏不聽，偏要陷進去。這下好了，哎，我要氣死了。你去，把姓郭的給我找回來，我要當面問清楚。”
    芬嫂沒走，反而勸道：“咱們這么貿然問，怕是不好，郭先生一定不會承認，咱們反而陷入被動。況且最重要的一點，二小姐的錢，全拴在郭先生身上，那可是二小姐的全部身家啊……”
    林玄參哀嘆連連：“我真是氣死了，林杳當初要是聽我的話，好好跟雷霆搞好關系，別那么冒進，雷氏總有一天是她和嘉言的。她偏要身在福中不知福，現在好了，得不償失吧？”
    芬嫂也是哀嘆一聲：“我看二小姐，完全是被郭先生迷住了，才那么義無反顧。老太太，您要是再不出手，怕是咱們損失更大。二十年前夜家的事，雖然巡捕查不出什么，況且過了訴訟有效期，但是難保雷家人會從別的方面入手。您可別忘了，跨海大橋的事還沒徹底解決呢。還有姑爺那邊，聽說已經在準備離婚的事，咱們不能坐視不管哪。”
    “我怎么管？本來就是林杳有錯在先，她給人雷霆戴綠帽子，還懷了情夫的孩子，鬧得人盡皆知，雷霆成了富人圈子里的笑話。”
    “要不，把嘉言喊回來吧？聽說他滿世界找玲玲，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
    林玄參輕哼一聲：“你以為他真的那么在乎玲玲呢？要真是在乎，他何必做出那些變態至極的事情？他呀，圖的是我的實驗。別以為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芬嫂微微愣住：“那咱們就不管他了？他再胡鬧下去，怕是要坐牢。”
    “坐牢就坐牢，反正也沒指望他，我還有阿棠。”
    芬嫂點點頭：“阿棠這孩子倒是穩重得多，比嘉言可靠，確實值得培養。”
    頭天晚上被某位大爺折騰得有點慘，蕭北鳶起遲了，到工作室已經是快十點。
    看到吳卿，她嚇一跳：“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
    吳卿把一沓材料丟給她，姑奶奶似的：“喏，這是我費盡心思出賣美色給你弄來的證據，看看，有用嗎？”
    蕭北鳶拿起來看了看，眉開眼笑的：“怎么這么快，我以為還要再等一等呢？”
    “也不看看是誰出馬？好了，東西交給你，我得回家補瞌睡去了。”吳卿把一個優盤放在桌子上，打著哈欠走了。
    吳卿走后，蕭北鳶又看了看材料，大約是早就知道林杳無惡不作十惡不赦，所以對于吳卿給的那些東西，她也沒有過多吃驚。
    看完，蕭北鳶給吳卿打了一個電話：“我要是把這些東西交給巡捕，林杳肯定會被抓，到時候她為了自保，把你男朋友的父親咬出來怎么辦？你弄給我的這些東西，他知道嗎？要是出事了，你會不會有危險？”
    吳卿不以為意：“我能有什么危險？那個洛猜又不知道是我做的，他到時候只會覺得是林杳出賣了他，按照他的性格，林杳的下場會很慘。”
    蕭北鳶一下子沒明白過來：“那玩意那個叫洛猜的知道是我們在背后搞鬼呢？”
    吳卿很篤定：“不會，他絕對會以為是林杳出賣他。”
    “那我要把這些東西交給巡捕了，你確定對你和你男朋友沒有影響嗎？”
    得到肯定答復，蕭北鳶收起東西，然后給雷凌打電話：“你在環球嗎，我有事找你。”
    難得她主動去找他，雷凌是高興的：“我讓司機過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開車過來，給你帶點午飯。”
    雷凌樂呵呵的：“那你像上次一樣，我到地下停車場接你。”
    結束通話蕭北鳶跟離歌她們說了一聲，離開工作室，先去日料店打包了一些吃的，才去環球找雷凌。
    到了辦公室，她把吳卿帶回來的東西交給雷凌：“你看一下，有沒有用，這是吳卿冒著生命危險弄回來的。”
    她顯得有些著急，夜家的事情爆出來后，一開始她是把希望寄托在巡捕身上的，綜掘二法治社會能給她給夜家一個交代。哪怕過了訴訟有效期，她也覺得相關部門能還夜家清白，只是時間長短而已。但是現在，她已經徹底明白，這件事不能完全靠巡捕，重要的還是得靠自己。
    知道她著急，雷凌點點頭，插上優盤，拉著蕭北鳶坐在自己腿上，兩個人一起看。
    “來之前我大體看了一遍，都是洛猜和林杳來往證據還有交易記錄，有些東西我不太懂，你看看，能看出什么？最關鍵的是，如果咱們把這些東西交給巡捕，有用還是沒用？”
    雷凌敏感地察覺到她的語氣不對：“怎么了，你懷疑什么？”
    蕭北鳶猶豫了一下：“夜家的事爆出來到現在也十天了吧，巡捕那邊好像沒動靜，我懷疑林家是不是在巡捕局有人？”
    雷凌笑著親她一口：“你現在有點草木皆兵了，這個問題我之前就查過，巡捕局確實有兩個領導和林杳關系不錯，但是這種時候了，他們沒膽知法犯法，且他們都自己選擇了回避這件事，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
    蕭北鳶目光呆滯了一下：“我再想想，你先看。”
    “你是還覺得哪里不對勁嗎？”
    “夜家的事，我沒想到會牽扯出來林杳和洛猜有關系，雖然夜家那些文物還沒有全部找回來，但如果咱們把這些東西交給巡捕，讓林杳收到懲罰，也算替天行道了吧？”
    “那當然，毋庸置疑。”
    蕭北鳶嘆口氣：“之前我一直執著于要讓政F讓巡捕給夜家一個交代，至少要全城登報，當年那些人潑在夜家頭上的臟水，我要燒開了潑回去。但是后來我也想通了，二十年的事，不說夜家不說雷家，也不說林杳，光是當年負責處理的工作人員，沒有一百也有五六十。我查了一下，好多人都退休了，有幾個還去世了，要查起來談何容易？估計，這也是巡捕遲遲不給我答案的原因。”
    雷凌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緊，貼著她的后背：“嗯，早上爸爸給我打電話，他通過一些渠道找到了幾件當年夜家的文物，他想捐給國家。現在呢，前任和現任刑巡捕隊隊長還有李警官應該在病房。”
    蕭北鳶用了半分鐘消化這個消息：“爸……你爸他是什么意思？”
    雷凌苦笑：“巡捕那邊遲遲沒有進展，他著急上火唄，只能動用自己的力量去做該做的事。當年夜家的事，他想給大眾一個解釋。用他的話說，至少要讓大家知道，夜家沒有背叛國家，你爸媽也沒有知法犯法。”
    蕭北鳶有點不自然：“他想怎么做？”
    “嗯，他一方面想繼續尋找被林杳賣出去的文物，另一方面想聯合前任刑巡捕隊隊長還有李警官發布一份聲明，然后我爸還準備了一份罪己書。”
    “罪己書？”蕭北鳶皺眉，聽說過古代皇帝發布罪己詔，但罪己書還真的沒見過。
    “對，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減輕自己的罪惡感，另外給林家人施壓。”
    蕭北鳶有點亂：“我知道了，你先看吳卿拿回來的東西。”
    雷凌看完一遍，又開始翻紙質材料，翻完一拍桌子：“這些東西足夠定林杳的罪了，只是有一點很奇怪。”
    “什么？”
    雷凌指著電腦上的一個點：“你看這里，林杳和洛猜每次交易，都有詳細記錄，他們一般會提前一個月約定好下次交易的時間地點。你看這里，下星期就是他們交易的時間了。有點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
    “林杳被捅已經好幾天了，且報紙網絡上天天說這件事，洛猜不可能不知道，他為什么沒有更改交易時間？莫非吳卿拿到的這份資料是假的？”
    蕭北鳶搖頭：“應該不會……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林杳安排了可靠的人去跟洛猜交易？電影上不就是這樣演的么，老大一般不出現。”
    雷凌笑起來：“好了好了，咱們先把這些東西交給巡捕。雖然林杳受傷，但是該有的懲罰，她別想逃。”
    “吃完飯咱們就去巡捕局嗎？”
    雷凌搖頭，抱著她到沙發邊：“傻瓜，咱們去巡捕局，不是明白地告訴林家人是我們做的嗎？”
    蕭北鳶笑起來，親他一口：“嗯，還是我老公考慮周到。”
    雷凌這邊行動迅速，吃完飯就叫人把東西快遞到了緝毒大隊。
    緝毒大隊那邊行動也迅速，愣是趕在下班之前沖到醫院，控制了林杳的病房。
    林玄參是一直守在醫院的，被這陣仗嚇得不輕，但是巡捕并不解釋，只要她們配合。
    不能靠近病房，林玄參低聲提醒芬嫂去給郭錦鴻打電話。
    這次倒是打通了，郭錦鴻說已經到了停車場，馬上上來。
    他來了也是一樣，不能靠近病房，圍著巡捕問半天，人家半個字不肯透露。
    這會兒林玄參也沒時間跟郭錦鴻計較他出去鬼混的事了，一是畢竟他和林杳名不正言不順，二是眼下林杳的安全和自由更重要。
    “是不是夜家的事巡捕找到證據了？”
    芬嫂壓低了聲音：“應該不是，如果找到證據，應該會請咱們去巡捕局協助調查。應該是別的，您別著急，我找人打聽打聽。”
    走開打電話的郭錦鴻走過來，一臉沮喪搖頭：“我找人問了，巡捕局那邊諱莫如深，都推說不清楚。看起來情況不太好，怎么辦？”
    林玄參的目光犀利地盯著他：“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事？”
    郭錦鴻愣了一下：“林阿姨，我真的不清楚。”
    林玄參面色蒼白，擺擺手：“罷了罷了，既然他們不允許我們留下來，那咱們回去等通知吧。”
    郭錦鴻還想說什么，老太太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和芬嫂一起走了。
    坐上車，林玄參的電話響起來，她心驚肉跳接起來：“喂……”
    那邊跟以往任何一次一樣，變了聲：“你為什么還留在康城？為什么不聽我的安排，你是想帶著我們所有人和你一起死嗎？”
    聲音冰冷，像是刀子直插心臟，林玄參辯解：“抱歉，我女兒出事了，我不能在這種時候丟下她。”
    “你女兒重要還是咱們的實驗重要？”那邊依舊冰冷，“夜家的事，你女兒罪責難逃，你自己也想搭進去是嗎？”
    林玄參很自信：“夜家的事，巡捕查不到什么的。二十年的事情了，就算有證據，也早過了訴訟有效期，這個您可以放心。”
    那邊冷笑：“我就是因為太放心你，才導致現在這么被動。我最后給你一天時間，明天下午七點之前，沒有在實驗室看到你，那我就當做你背叛了組織。”
    背叛意味著什么，林玄參比誰都清楚，她揉著眉心：“好的，我考慮考慮。”
    那邊掛斷電話，她哀嘆一聲，仰頭靠在椅背上，良久問芬嫂：“兒子身陷囹圄，小女兒又生死未卜，你說，我該不該在這種時候離開？”
    芬嫂安慰了一句：“還好，咱們還有阿棠。”
    林玄參凄苦一笑：“也對，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林浩生和林杳都是靠不住的。”
    “您也清楚，郭先生之所以能安然無恙從里邊出來，就是因為二小姐和少爺達成了交易。我說句您不愛聽的，二小姐狗狠毒的，為了郭先生，連自己的親哥哥都可以犧牲。”
    林玄參輕哼一聲：“親哥哥算什么，我這個親媽她都可以犧牲。”
    芬嫂點點頭：“就算這次咱們保下了二小姐，也是弊大于利，咱們撈不到一點好處。我側面查了一下，二小姐這些年，在郭先生身上投了不下二十個億。而且我聽說……”
    林玄參睜眼：“聽說什么？”
    “我聽說，當年郭先生鄉下的妻子和兩個孩子，莫名其妙死于一場大火。我查了一下，十有八九是二小姐做的。”
    林玄參瞪大眼睛：“你確定？”
    芬嫂點點頭：“確定，之所以不敢告訴您，是怕嚇著您。”
    林玄參捂著胸口：“林杳為了姓郭的，真是瘋了。那好歹是三條人命，可惜了。還有她投資給姓郭的那些錢，雷霆要是以夫妻共同財產的名義追究起來，也是麻煩事。”
    “那您要走嗎？這時候走，以后就算巡捕查出夜家的什么，也不能拿我們怎么辦。”
    林玄參沒回答，反問：“你知道阿棠現在住在哪里嗎？”
    芬嫂點點頭，告訴司機一個地址。
    醫院停車場，郭錦鴻坐上車，撥通一個電話，言簡意賅道：“緝毒大隊突然控制了林杳的病房，估計是查到什么了，你小心一些。”
    那邊沉穩發聲：“那女人留不得。”
    郭錦鴻眉眼間暈染開笑意，聲音卻四平八穩的：“她好歹跟了我這些年，能不能留她一命？”
    “留她一命，然后害死我們是不是？在她咬出我們之前，必須做個了斷。”
    “抱歉，我……我實在下不去手。”
    “一個人老珠黃的老女人，你有什么舍不得的？我送給你那些，入不了你的眼？你要是舍不得，我找人做。”
    “不用，還是我自己來吧？”
    那邊顯然很滿意：“做大事的人，千萬不能耽于兒女情長。咱們做這行的，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晚上雷凌帶蕭北鳶去跟D國過來的客戶吃飯，外界現在全是他們兩口子在鬧離婚且的新聞，加上對方要求安靜隱蔽，雷凌就選在了西郊的一家私房菜館。
    他提前訂好，老板就只招待他們這一桌，也沒有狗仔跟著，蕭北鳶是放松的高興的。
    進了包間，一個眉清目秀戴金絲眼鏡看起來像是漫畫里走出來的男人起身，微微頷首：“雷總，雷太太。”
    雷凌向蕭北鳶介紹：“這位愷先生就是我跟你提過的D國著名機器人設計師。”
    第一次見面就盯著陌生男人看是不禮貌的，但是對方真的長得太好看了，蕭北鳶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恰好發現那位愷先生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