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來她好像對這個不太感興趣，雷霆心里那種驚慌的感覺又來了：“那個……我現在也不管這些事情了，你給我出出主意，公司收購過來后，怎么安排好？”
    “你想怎么安排？”
    她沒說和她無關，還算給面子，雷霆趕忙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姓郭的手里那些錢，全都是從雷氏出去的，我一開始是打算收購后并入雷氏的，也算是物歸原主。但你今天來告訴我咱們有小九了，我就想……”
    “你就想把它送給小拾壹和小九是不是？”
    雷霆笑起來：“還是你跟我有默契，我確實是這么想的，你覺得怎樣？”
    芮雪姬想了想：“你先問問小拾壹要不要吧？我估計她不會要，她應該還沒有原諒你。”
    提起這個，雷霆又是沮喪得不行：“我是真心想彌補，雪姬，你幫我勸勸小拾壹好不好？”
    “雷霆，夜家二十年的冤屈，幾十條人命，你覺得我勸管用嗎？小拾壹是什么性子，你不了解嗎？她現在沒有因為你牽連到凌哥兒，你就應該燒高香了。”
    她還愿意這么說自己，雷霆又是難過又是高興：“是是是，我天天燒高香，我會為自己的錯贖罪。小拾壹跟你親，愿意聽你的話，你幫我想想辦法，怎么讓她接受。我只是……想給她和小九一點保障而已，雖然她不缺錢。”
    芮雪姬嘆口氣：“你如果真心想給，我建議你從小九身上下功夫。”
    雷霆靈機一動：“你知道小九的生日是哪一天嗎？”
    “這個你得問凌哥兒……”
    “你知道的，凌哥兒因為夜家的事，對我沒好臉色。”
    芮雪姬笑起來：“好，我幫你問。”
    “還有一件事，你手機里那么多小九的照片，發幾張給我吧。”
    他對不起夜家，但他始終是孩子的爺爺，芮雪姬沒反對，掛斷電話后很快發了幾張過來。
    雷霆看著眼巴巴湊過來的房伯，忍不住笑起來：“你干什么呢？”
    房伯笑起來：“孩子叫小九是不是？我想看看照片，可以嗎？”
    雷霆寶貝似的把手機捂在胸口：“又不是你孫子，不給看。”
    房伯氣結：“哎您這人怎么這么小氣，不給看就算，我給太太打電話。”
    雷霆一聽說他要給芮雪姬打電話，趕忙把手機遞過來：“喏，看吧。”
    房伯小心翼翼捏著手機，左看右看，莫名紅了眼眶：“哎，跟凌哥兒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眼睛像小拾壹……哎，笑起來鼻子皺皺的也像小拾壹。”
    看他那高興樣兒，雷霆輕哼一聲：“你是不是眼睛有問題，明明也像我好不好？”
    房伯故意氣他，端著手機湊近了對比了幾秒鐘，邊搖頭邊咋舌：“我看一點不像，比您好看。”
    “哎，你這個老家伙，會不會說話您？”
    兩個人又是一番感嘆，因為知道了孫子的存在，雷霆是興奮的沖動的，恨不得現在就把郭錦鴻的公司收購過來。
    “港灣區那邊一切準備就緒，姓郭的和周助理找到林杳了嗎？”
    房伯搖頭：“那女人像是玩隱身似的，那么多人力物力撒出去，就是沒找到。您說，會不會已經被人那個了？”
    雷霆瞇眼：“你是說被洛猜滅口？”
    “我只是猜測，要不然快一個月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蹊蹺得很。聽說，洛猜那邊也在找她。”
    雷霆點點頭：“洛猜手底下那個蛇爺，之前是不是一直力保那女人來著？”
    “是的，這些年林杳一直是和蛇爺交易。據說那位蛇爺是個L童P，這些年林杳為了投其所好沒少干傷天害理的事。而且……”
    看他欲言又止的，雷霆蹙眉：“怎么了？”
    房伯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得到消息，當年夜家出事的時候，林杳是想過要把小拾壹兄妹三人送給蛇爺的……她甚至打過纓姐兒和珮姐兒的主意，不知為何沒有實施計劃。”
    雷霆拍案而起：“這種事你怎么以前不說？”
    房伯囁嚅了一下，嘆口氣：“我也是前兩天剛得到消息，不敢大意，打探了一番，確定八九不離十了，這次告訴您。”
    “賤人……”雷霆猛地一拳砸在柜子上，“我為了她拋妻棄子，帶她進雷氏，她竟然這么對我。等我找到她，一定把她碎尸萬段。”
    房伯唏噓不已：“還好，纓姐兒珮姐兒還有小拾壹都沒事，要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國外親子鑒定的結果拿到了嗎？”
    房伯點點頭：“拿到了，跟在康城做的結果一樣，嘉言確實是您的親生兒子。”
    雷霆輕哼一聲：“就算是我的，也是血統不純正的，那賤人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過……你說，我怎么放心把嘉言弄進雷氏，這不是給凌哥兒添堵么？”
    “其實凌哥兒倒未必在乎這些。”
    雷霆又是一聲輕哼：“他不在乎，可是我在乎……看到他，我就會想到她母親如何給我戴綠帽子讓我成為康城上層社會的笑柄。所以，嘉言絕對不能回到康城來。”
    房伯點點頭：“柏玉玲被神秘人物帶走，聽說嘉言急瘋了，滿世界找人。”
    雷霆嗤之以鼻：“兩個人都是變態，倒是絕配。”
    房伯給他倒了杯溫水，安撫道：“好了好了，您也別生氣了，安心養著，我都會安排好。”
    雷霆喝了半杯，吩咐：“我得給老太太商量一下小九認祖歸宗的事……”
    房伯趕忙把手機拿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重孫，老太太心情大好，平日里跟兒子說話都是痛罵，這一次倒是溫柔的很：“你這個做爺爺的，確實該有所表示。”
    正中雷霆下懷，他如此說了一番自己的打算，詢問老太太的意見。
    沒想到他考慮這么周到，老太太是欣慰的：“希望小拾壹能體諒你的一片赤誠之心。不過老大，我可提醒你，你別抱太大希望，依我看，小拾壹不太可能原諒你。很正常，換做是我，我也不可能原諒你。”
    雷霆現在已經能坦然接受這一切，笑了笑：“媽，我知道，您放心，我有心理準備。”
    “那女人有消息了嗎？”
    “我一直派人找呢，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告訴您。”
    老太太嘆口氣：“還是別告訴我，免得污了我的耳朵。我只是提醒你，你得擺清楚自己的位置，如果你再心慈手軟，那么別說小拾壹，就是我也不能原諒你。”
    “媽，別說您，就是我也不能原諒自己。”
    兩個人就小九的問題又說了一些話，這才掛斷電話。
    雷霆把手機放在柜子上，看著房伯：“林杳人間蒸發了似的，有沒有一種可能……”
    房伯：“……”
    雷霆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你剛才說蛇爺是L童P，又和林杳私交甚好，那么會不會……”
    房伯心領神會，然后就被自己嚇到了：“您是說，林杳和那小姑娘被蛇爺藏起來了？”
    雷霆也有點被自己的猜測嚇到：“洛猜和蛇爺關系如何？”
    房伯蹙眉：“這個沒仔細查過，但是據江湖傳聞，二人既是主仆又是難兄難弟。”
    雷霆沉聲吩咐：“順著這條線去查。”
    這可是事關重大的問題，房伯不敢大意，轉身就要去打電話。
    雷霆叫住他，提醒道：“從側面提醒一下姓郭的，就告訴他，他寶貝女兒被林杳送給一個L童P……”
    “好的，我知道了。”
    米國，小九和蕭北鳶睡得正香，雷凌在床邊枯坐了一夜不敢合眼，就那么看著母子倆，心里又是翻江倒海的痛，又是跋山涉水的幸福。
    還有劫后余生的慶幸……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無數次熱淚盈眶。
    雙腿麻木到快要失去知覺，雷凌試圖站起來活動活動，可是試了幾次都失敗了，他苦笑。
    真是不中用了。
    他彎腰揉捏小腿，突然聽到床上有響動。
    “爸爸，媽媽，嗚嗚嗚……”
    是小九的聲音，雷凌驀地抬起頭，看見小家伙雙眉緊皺蜷縮成一團，雙臂抱著自己，一邊哭一邊喊爸爸媽媽。
    他俯身過去，輕輕握住小家伙的小手：“寶寶，寶寶，別怕，爸爸在……”
    小九瑟縮了一會兒，驀地睜開眼，迷糊又漂亮的大眼睛瞪著爸爸看了一會兒，像受驚的小鹿似的，猛地直起身子，撲進雷凌懷里大哭起來：“爸爸，爸爸……”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這四年來無數次面對這種情況，每次都在不是他爸爸的男人身邊哭泣，雷凌就恨不得捅自己兩刀。
    “爸爸別離開我……”
    “嗯，爸爸永遠不離開寶寶。”雷凌忍住眼淚把小家伙抱在懷里，“爸爸抱著睡。”
    韶九死死揪著雷凌的領子：“爸爸媽媽和小九一起睡。”
    特護病房的床都是加大號的，一家三口完全夠睡，雷凌倒也不猶豫，他先把小家伙放在蕭北鳶身邊，然后貼著他躺下去。
    韶九一只手牽著蕭北鳶，一只手牽著雷凌，卻不敢閉眼，就那么盯著天花板。
    雷凌輕聲問：“怎么了？還在害怕？”
    韶九搖頭，輕聲問：“爸爸，你和媽媽真的再也不會丟下我了嗎？我們一家三口真的能永遠在一起了嗎？”
    “當然是真的，我們現在不就在一起嗎？寶寶乖，快閉眼，爸爸媽媽陪你睡。”
    韶九吃了顆定心丸，緩緩閉上眼睛，雷凌這才覺得又累又困，也緩緩閉上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一種奇怪的感覺驚醒，睜開眼，就看見韶九定定地看著他。
    雷凌捏了捏他的小臉：“什么時候醒的？”
    韶九湊過來，有點小心翼翼地在爸爸臉上親一口，湊到他耳邊：“爸爸，剛才我跟媽媽說話，媽媽哭了……”
    雷凌驚坐而起，撲過去查看蕭北鳶的情況，果然發現她眼角還有未干的眼淚。
    他壓抑住狂亂的心跳：“寶寶，告訴爸爸，你跟媽媽說什么了？”
    韶九笑瞇瞇的：“我就告訴媽媽，我每天都在想她，都在等她帶我回家。我還說，我愛爸爸，我愛媽媽……爸爸，你看……我還說，以后我要保護媽媽，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雷凌從來不相信奇跡，可是這一刻，當蕭北鳶又一次眼角滑落淚水的時候，雷凌相信奇跡是真的存在。
    他紅著眼，抓住蕭北鳶的手，和小家伙的手貼在一起：“小乖，你聽到我們說話了是不是？你快醒過來吧，醒過來看看咱們的寶貝兒子……小乖，我求你，你快醒過來好不好？”
    床上的人無知無識，像是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裴初說過，蕭北鳶的沉睡不醒，一是雷嘉言強加給她的記憶太過于沉痛，二是她自己也在逃避。
    雷凌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實在等不了讓她自然醒過來，所以裴初和羅斯醫生攜手進病房的時候，雷凌就提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雷嘉言強加給她的回憶那么痛苦，那就把所有的回憶全部刪除吧？她實在太痛苦了，我不忍心……”
    羅斯醫生沒說話，倒是裴初面露擔憂：“刪除記憶很簡單，但是任何操作都有風險，如果她把所有事所有人包括你和孩子都忘了怎么辦？”
    雷凌自然是想過這個可能的，他笑了笑：“忘了就忘了吧，我再把她追回來就是了。反正無論如何，她只能是我雷凌的老婆。”
    裴初搖頭：“你別著急，一定還有更好的辦法，你給我和羅斯醫生一點時間。”
    一旁的洛愷問：“既然雷嘉言能強加記憶給她，那咱們就用另一端記憶去替換掉雷嘉言給她的那段記憶，不就好了嗎？”
    這次開口的是羅斯醫生：“雖然說是雷嘉言強加給她的記憶，但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真實的。不管雷先生和雷太太在非域的時候是不是有誤會，那些發生的事，都是真實的。我們沒辦法找到一段真實的回憶來替代……況且就算有，風險巨大，目前還沒有實驗證明能成功。”
    雷凌抬起頭：“請你們幫我催眠吧，讓我回到過去，讓我徹底知道過去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