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玉棠想到什么,又問:“你和我媽會幫我保住柏氏對嗎?”
林一文勾唇笑了笑,點點頭:“柏氏本來就是你的,沒有任何人能從你手里搶走。況且,如果沒有了柏氏,你拿什么來留住你最愛的女人?”
最后這句話徹底刺激到了柏玉棠,他緩緩低頭,有些有氣無力:“謝謝……”
“等你的好消息。”又重復了一次這句話,林一文離開。
保鏢是得了主人的命令留下來協(xié)助柏玉棠的,此刻為首那人走上前來,恭恭敬敬的:“少主人,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柏玉棠沉默著,坐在地上沒動,像一尊雕塑。
保鏢很有耐心地等著。
過了很久,柏玉棠擺擺手:“你們?nèi)ネ饷娴任遥胄r后出發(fā)。”
為首的人點點頭,大手一揮,其他保鏢魚貫而出。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柏玉棠,死氣沉沉的安靜里,他緩緩抬起頭。
如果說剛才他還矛盾糾結(jié),那么現(xiàn)在,只有一往無前。
要他放棄胡青檸,不如要他的命。
保鏢們在外面抽煙,第二支還沒結(jié)束,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少主人出來。
不是說半小時,感覺十分鐘不到呢。
直升飛機是早就準備好的,上去之后就有人把柏玉玲所在的位置給柏玉棠看,并且告訴他島上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那個孤島是二戰(zhàn)后留下來的,上面有很多地雷還有機關,這也是麥克敢?guī)е赜窳嶙≡谀抢锏脑颉溈私o柏玉玲做了催眠,她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兩個人像是老夫老妻般過上了瀟灑愜意的日子。麥克動過給柏玉玲整容的念頭,從米國最有名的整形醫(yī)生那里得到的資料,麥克想把柏玉玲整成這個樣子。”
保鏢把平板遞過來,柏玉棠看了一眼,有點吃驚:“蕭北鳶?”
保鏢點點頭:“對,就是這個人。”
柏玉棠壓下心里的震驚,問:“這次行動,有十足把握嗎?”
保鏢點點頭,看了看時間:“若沒有十足把握,主人不會讓我們陪您去。咱們用整形醫(yī)生做誘餌,麥克會離開一個小時,咱們可以趁這段時間把人帶走。”
柏玉棠點點頭,想到什么,又問:“玲……柏玉玲真的失去了所有記憶?”
“應該是真的,麥克不是催眠大師么?”
從這里到孤島,還有三個小時的路程,柏玉棠緊繃的那根神經(jīng)松懈下來,閉上眼睛。
看他的樣子,保鏢也不敢打擾,就安安靜靜坐著。
其實柏玉棠沒睡,雖然內(nèi)心深處是做好了選擇做好了準備,但是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很多很多畫面來。
還有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喊哥哥……
“哥哥,哥哥,你等等我呀。”
“哥哥,爸爸是不是打你了,你疼不疼?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哥哥,哥哥,這是我最喜歡的糖,全給你。”
“哥哥,哥哥……”
柏玉棠揉著太陽穴,想要把那些惱人的畫面從腦海中揉出去,可是沒有成功。
他驀地睜眼,只覺得呼吸困難。
不行,不行,不能再優(yōu)柔寡斷了,一邊是媽媽和最愛的女人,一邊是沒有血緣關系甚至想殺了他的妹妹。
不是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嗎,為什么還要猶豫?
柏玉玲早就知道他們之間不是兄妹,依著她的性子,一定會把柏氏奪回去,一定會攪得所有人血雨腥風。
自己就當是為民除害好了。
對,就這樣。
抵達孤島前二十分鐘,為首的保鏢收到消息:麥克已經(jīng)離開孤島,前去和整形醫(yī)生會面。ok吧
柏玉棠問:“麥克走了,柏玉玲不會逃跑嗎?”
保鏢笑了笑:“麥克每次離開孤島,都會給柏玉玲注射安眠藥,她現(xiàn)在估計正昏睡不醒呢。也好,正好方便了咱們行動。”
因為麥克不在,直升飛機直接停在空地上,保鏢遞了一把木倉過來:“這是主人讓我交給您的,防身用。”
柏玉棠看了看那冷冰冰的東西,有點不理解:“咱們這么多人對付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用不著這玩意兒吧?”
保鏢保持同一個姿勢:“少主人您還是拿著吧,以防萬一。”
他們只是完成任務,柏玉棠接過來,別在褲腰上,跳下來。
林一文這些保鏢素質(zhì)是真的好,真不愧是雇傭兵出身,不到三分鐘就偵查好了地形和情況。
“麥克不在,全島上下現(xiàn)在就只有昏迷不醒的那女人。安全,前進……”
再想起自己總是覺得和蕭北鳶像是認識了一輩子那種感覺,他突然就迷惑了:他和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他們同時遺漏了?
身邊的人都記得他們倆小時候的事,就他們當事人自己不記得了……是不是太巧了?
吳喆是迷惑了,蕭北鳶剛才還好好的言笑晏晏的,怎么突然就這樣了?
想問,又不好開口,這么干站著又尷尬,頓了頓問:“要不我先走?”
雷凌拍著懷里瑟瑟發(fā)抖的人,想了一下,搖頭:“你先去找老幺,我這邊結(jié)束了過去找你們。”
吳喆點點頭:“立春?”
“對……”
人離開,雷凌這才松開蕭北鳶,發(fā)現(xiàn)她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拎起來似的,頭發(fā)亂糟糟貼在臉上,臉色白得不像樣。
她哭得下唇都咬破了,揪著他的領子:“雷凌,我好難過……”
難過,卻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因為那夢境太真實了,真實得像是就發(fā)生在昨天。她以前做這種夢的時候,只覺得是因為自己喜歡野生動物而且最大的夢想就是去非域大草原,加上那幾年承頤隔三差五給她發(fā)一些大草原的照片還有野生動物的小視頻,她以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是昨晚,雷凌和孩子出現(xiàn)在夢境里,她第一次覺得:那是真的,不是夢。
“是不是想起昨晚的噩夢了?”
蕭北鳶一邊哭一邊點頭:“我夢到……你死了,咱們的孩子也死了。雷凌,我……我……”
雷凌嘆口氣,抬起指腹幫她擦眼淚,越擦越多。
“是不是覺得,那不是夢,而是真的?”
蕭北鳶一邊哭一邊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雷凌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表達,想說是直覺,又覺得這兩個字不足以表達他的想法,于是很認真想了想:“因為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我和你是在愛恨里糾纏過的。那種感覺怎么形容呢,嗯……第一眼見你,我聽到心里有個聲音在說,這就是我的雷太太,這就是我的小乖,這就是我這輩子窮盡畢生精力尋找的唯一靈魂。后來每次在一起,我總是會恍惚,像是我們一直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過。就像……每晚我都是抱著你睡,我給你做飯幫你洗澡喂你喝水陪你看日出日落接送你上下班……就像每晚都在抵死纏綿……有時候我也問自己,我們失散的那是多年,是不是曾經(jīng)有過交集?”
“后來我又想,我們的記憶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要不然為什么我們都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雷凌覺得自己快要沒辦法呼吸了,那種疼痛從腳底板竄到頭發(fā)絲,“但是沒關系的呀,小乖,我們現(xiàn)在在一起,以后會永遠在一起,會有很多孩子是不是?”
蕭北鳶哭得不能自已,肩膀一抽一抽的,話都說不出來,反正就是哭。
哭到嗓子冒煙,雷凌怕她再哭下去出問題,只能硬著頭皮把她哄乖,然后帶她出門去吃飯。
去立春的路上她雖然沒哭了,但是情緒不怎么高,也不怎么說話,倒是最后問了他一句:“吳喆說林杳給江河集團投了十個億,是雷氏的錢么?”
雷凌笑著搖頭:“她還沒傻到這地步,就算是雷氏的錢,也早就被她洗干凈了。我要是沒猜錯,應該是這些年她倒賣文物所得。”
提到文物,蕭北鳶自然會想起向日葵幼兒園的事,情緒自然又不好了。
雷凌握住她的手:“好了好了,高興點,你兩個哥哥的事,我會想辦法查清楚,不會委屈他們,相信我,嗯?”
蕭北鳶自然是相信他的,嘆息一聲:“要是我兩個哥哥還在,現(xiàn)在也結(jié)婚生子了……只可惜,因為那場大火,他們的青春永遠停留在那一年。還有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小叔小姑,夜家那么多人,我回來到現(xiàn)在,連個掃墓祭拜的地方都沒有,真是不孝。”
這一下就上升到孝道的問題,雷凌又氣又好笑:“怎么是你不孝呢,我不許你這么說自己。這些年,我和奶奶還有外婆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夜家人的……骨灰或者說遺骸,已經(jīng)有眉目了,你不要著急。”
蕭北鳶吃驚:“你們一直在尋找,我怎么不知道?”
雷凌捏了捏她的手:“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確實有眉目了,好像是當年受過夜家恩惠的一對老夫妻,當時偷偷動了點手腳。具體什么情況還不清楚,還沒找到人。但是你相信我,明年清明節(jié),我一定陪你去掃墓。”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眼睛里的水龍頭壞了,蕭北鳶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很愛哭,而且一哭起來就控制不住。
“你們……你和奶奶還有外婆對我太好了,我好感動。謝謝,真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