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西立馬上前一步，“那個……我不是故意的?！?br/>     他走過去將唐屮攙扶起來，坐在床上。然后再找了一件干凈的衣服，放在唐屮旁邊。
    “那件衣服你還是脫了吧，把這件換上?！庇嵝∥餮凵穸汩W著。
    唐屮將身上沾了血的上衣脫下來，拿起那件干凈的衣服準備穿的時候，俞小西按住了他的手。
    “你們……這次跟什么人打？傷成這樣。”
    俞小西盯著他渾身不大不小的各種傷痕，再看了看背后浸了血的紗布，眉頭緊蹙。
    “沒什么，就一幫職高的，只不過他們有家伙?！碧棋p描淡寫地說。
    俞小西肚子里有一堆抱怨，涌在喉嚨的時候，他突然又想起了剛剛那個吻，于是又強行咽了下去。
    “……你先別穿，我去弄盆水給你擦擦吧，你這傷口碰不了水，肯定不能洗澡?！?br/>     說完，也不等唐屮回復，他就直接去衛生間拿了盆接水。借著接水的空檔，他剛剛被強吻的記憶愈發強烈地往腦子里鉆。
    撲面而來的熟悉氣息，微涼的唇瓣，還有那結實的胸膛，以及穩健的心跳。這些感覺都像是催發體溫的藥劑，毒性會一點一點滲透，且越發清晰起來。
    他試了試盆里的水溫，正好合適，便把盆放到一邊。再將水調成冷水，撈了兩把撲在臉上，連同一腦子升溫的奇怪想法都冷卻下去。然后拿了條毛巾在盆里擺濕走了出去。
    “你……”
    唐屮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接毛巾，“我自己來吧?！?br/>     俞小西給了他毛巾，把盆放在地上，看著他。
    擦到后背的時候，唐屮猶豫了一下，把毛巾遞給俞小西。
    “后面我夠不到……你幫我吧?！?br/>     唐屮側過身去，俞小西在他旁邊坐下來，繞過傷口，擦拭他的后背。
    那道傷正好在右邊肩胛骨的內側，所以只要手臂一動就會疼。
    “疼吧？”
    “還行。”
    “我呸，上次我的腿那么點傷都疼死了，你這么大一塊，衣服都成那樣了，應該挺深的吧。”
    “嗯。”
    “什么東西傷的？”
    “十字鎬。”
    “我|操！你們是傻|逼嗎？人家拿著十字鎬，你們倒是心大，什么也不帶就去了，還真是千里送人頭，結果掛了一身彩吧，還覺得挺光榮。腦殘加智障如果有幫派都你唐叉一家獨大了，還算是什么屁的校霸。”俞小西喉嚨里的開關一打開，立刻又停不下來了。
    “你今天怎么這么囂張？”唐屮突然問。
    俞小西擦拭的手狠狠擦了一下，“哪有你唐叉唐大爺囂張呢？我跟你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我可囂張不起來。”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俞小西又不可控地想起那個吻。
    “屮哥，剛剛……”
    “嗯？”唐屮沒聽清，側了一下頭。
    俞小西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就……你那時候，親……”
    “哦，你太吵了，我胳膊使不上勁兒，只有嘴閑著。”唐屮背過臉去。
    聽到答案，俞小西莫名有些失落，甚至還有些生氣，兀然站了起來，彎下身端了水離開了。
    唐屮坐在床上，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心思繚亂。
    他也說不清那是什么感覺，什么動機促使他不管不顧地沖上去。而剛剛那十分蹩腳生硬的理由，也是沖動過后一直在想的，只是還沒想出來，經他這么一問只好無厘頭地搪塞過去了，像極了一個不負責任的渣男。
    其實在一開門看見俞小西那張呶呶不休的嘴時，他就想這么做了。所以讓歐頁和鄭易安回去的動機，就連他自己也不想承認確實不純。
    他從來不喜歡多管別人的閑事，但給俞小西不厭其煩地輔導功課，想知道關于他的事情，會不自覺地擔心他，以至于后來歐頁出現的時候他一度遏制不住內心那些自己都厭惡的情緒……這些他不是沒有察覺，沒有細想過，可是就在剛才吻他的時候，以前那些埋藏在他心里蠢蠢欲動的念頭，現在其實已經昭然若揭了。但他內心猶豫，在不知道對方想法的情況下，他還不能很干脆的下結論，做決定。
    俞小西一進衛生間就把毛巾使勁兒扔在洗漱臺上，倒了水，他坐在馬桶蓋上點上一支煙。
    一點一點平靜下來，他開始試圖理順這團亂麻。
    唐屮的理由再牽強，也表明了態度。原本不用過多解釋就可以順著思維去解讀的事情，因為唐屮的否認，讓他原本的假設瞬間崩盤。
    太滑稽了，他覺得自己懷揣的那些想法，現在因為唐屮的否認變得尷尬而可笑。
    操|他|媽搞了半天，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那你是嘴癢嗎？要不就是生性浪蕩，親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簡直像個白嫖的……呸！什么玩意兒！
    俞小西越想越氣，把煙頭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他打開衛生間的門，從沙發上拿了書包，看也沒看一眼唐屮，徑直走向門口。
    “你干嘛？”唐屮問他。
    俞小西現在不想理他，換了鞋，用力甩上門就走了。剛關上門，他又想起唐屮鮮血淋漓的傷口，在門口躊躇了一會，終于邁開了步子。
    屋里因為少了一個人變得格外安靜。
    唐屮打開手機，撥了俞小西的電話，但是被掛掉了。
    一通不行就再打一通，反正就算是還債吧。
    打了十通，終于接通了。
    -……你|他|媽有完沒完？不嫌煩?。?br/>     -你去哪了？
    -你管我去哪，嫖客嫖完從來不問娼妓去處，你問個屁啊！
    這話一說完，俞小西就覺得不對勁，怎么腦子一熱把心里想的說出來了。于是趕緊補了一句。
    -你要是嫌傷口不夠疼，就找個地方蹭蹭，如果你唐大爺閑的無聊，要找人消遣的話，那恕我俞小爺概不奉陪。
    -我是想說，你準備什么時候回家，我買票。
    -明天上午，還有師父和歐頁的票，勞煩你一起買上。
    說完俞小西就掛了電話。既然有人買票，那他也不客氣，算是賣一個吻的錢了。
    走出公寓，他直接回了學校。因為唐叉那個狗東西，他連行李都沒收拾呢。
    一中的閱卷效率一直都是鐵打的，老師們加班加點，硬是在放假前夕，給各個班群里發布了成績單。
    “我|操！魚哥魚哥，你是年級第一啊！”周宇鵬拿著手機在他眼前晃。
    他拿起手機一看，“俞小西”三個字寫在第一個。
    雖然沒日沒夜地辛苦了一年，終于有了回報，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當他的名字真的出現在第一的位置時，那種得償所愿的感覺是真的好。就像是塞了一肚子棉花，踏踏實實，柔柔軟軟的滿足感，讓他的心直接躺進了云里。
    宿舍三個人圍著他歡喜的話語他已經飄得聽不清了，就連在唐屮那受的不爽，這會兒都煙消云散了。
    去他媽的唐叉，去他媽亂七八糟的破事兒，老子要第一，第一比什么都強。
    手機響了一下，是歐頁第一時間發來的祝賀。
    -小魚，這回終于是年級第一了呦！恭喜你啦！
    最后還打了個親親的表情?？吹竭@個表情，俞小西就想起被唐屮強吻，頭皮一陣發麻。
    “我點了超大的一份小龍蝦，大石你是練田徑的跑得快，一會兒勞煩你去取一下怎么樣？”俞小西說。
    石泰一睜大眼睛，“沒問題呀！要是有兩罐啤酒就更好了?！?br/>     俞小西捶了他一下，笑著說：“邊兒去，啤酒沒有，讓拿了一大桶可樂。”
    沒一會兒，小龍蝦就送來了。石泰一去圍墻邊拿，俞小西在宿舍樓門口接應。結果就被宿管阿姨逮了個正著。
    “哎呀都最后一天啦，還不安分，學校三令五申強調不許叫外賣，就是不聽。外面那些不干不凈的東西要是吃壞了可了不得！”
    阿姨提著一串鑰匙，嘮嘮叨叨說了一堆。
    周宇鵬和孟向哲等了好久，也不見這倆人上來，想是半路被截胡了，趕緊跑來支援。他們剛到樓梯拐彎處就看到了這一幕。
    但俞小西沖他倆使了個眼色，他們只好躲著按兵不動。
    “阿姨，你看都最后一天了，你就行行好通融通融嘛，要不你也挑兩只肥美的龍蝦?！?br/>     俞小西露出一副乖巧的好學生樣，又是撒嬌又是賣萌的，把阿姨哄得那叫一個舒坦。
    “行了行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龍蝦我就不要了，快去吧！可千萬別讓別的同學看見昂?！?br/>     “哎，謝謝阿姨！”
    回到宿舍，三個人簡直對他刮目相看。
    “魚哥，你也太牛了，我怎么就沒長這么一副純良天真的臉呢。”石泰一嘬著手指說。
    周宇鵬笑起來，“你可拉到吧，人常說：相由心生，我們魚哥那是心善人才美，你沒戲，你得回爐重造?！?br/>     幾個人想了想，點點頭。
    “可不帶這樣的，怎么還帶人生攻擊呢?！笔┮唤乐蛔烊猓磺宓卣f：“魚哥你這次屬實厲害，成功把歐頁從皇位上拉下來?！?br/>     “哎哎哎，吃就吃，提那個煞星做什么？”俞小西說。
    “這次你年級第一，他第二，而且你們都選了理科，以后肯定也會分到一個班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啊?！泵舷蛘苷f。
    俞小西有些頭疼，“行了行了，所以趁著他不在，趕緊享受這沒有煞星的美好時光呀！”
    手機突然亮了，俞小西擦了擦手打開，是唐屮的信息。
    -明天上午十一點的票，他倆我也通知過了。
    看完信息，俞小西回了一個“嗯”，就把手機摁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