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聽晚拍開他的手,語氣真摯,“你別老開玩笑,我挺認(rèn)真的?!?lt;/br> 他總是這樣,明明就是連一點細(xì)節(jié)都會注意的少年,偏偏還要裝作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散漫勁。</br> 言璟薄唇翕動,剛想開口。</br> 暴躁哥大喊,“你這個學(xué)神是假的吧,跟這種人在一起玩,你不覺得惡心嗎?”</br> “狂妄自大陰晴不定,渾身一無是處。你是看上人家那張臉了吧??”</br> “言璟你怕真是個孤兒?!?lt;/br> 楊洛直接按著紅毛在墻角,“你他媽想死吧?”</br> 鹿聽晚低著頭,落下來的發(fā)梢,遮擋住了臉龐,看不見她的神情。</br> 言璟靜靜地看著她。</br> 小姑娘身上穿著干干凈凈的藍(lán)白色校服,身身上似乎還帶著暖陽的光線,她與這黑暗骯臟的小巷格格不入。</br> 這一切就像是一種意味明顯的提醒,他們本來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類型。</br> 鹿聽晚萬眾矚目品學(xué)兼優(yōu),老師和家長眼里的乖寶寶。他生來桀驁,行為處事全憑心意,教規(guī)教條從不放在眼里,肆意張揚(yáng)。</br> 他們就像是光和暗影,有共通之處,卻大不相似。</br> 言璟桃花眸里笑意漸漸散去,幾乎是徹底隱在黑暗里。</br> 是啊。</br> 本身就在泥里的人。</br> 都應(yīng)該會避開的吧。</br> “走吧,我送你出去?!毖原Z淡聲道。</br> 鹿聽晚身影固執(zhí)沒動,她靜靜地看了他幾秒。</br> 那雙小貓眼,就這么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清澈靈動的眼神,他下意識地回避了視線,“看什么?”</br> 鹿聽晚嘆了一口氣,“沒?!?lt;/br> 明明就有點難過,還非要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br> 怎么從頭到尾都這么別扭。</br> 鹿聽晚自顧自地開始給校服挽袖子,寬大的校服外套挽上去之后,少女纖細(xì)得像是會被折斷的手腕露了出來,白皙勝雪,隱約能看見畫著的紋身。</br> 她把手腕上的發(fā)圈拿下來咬在唇邊,隨意地將散落的頭發(fā)梳起來,臨時綁了一個高馬尾。</br> “誒璟哥——”</br> 鹿聽晚彎著唇,小臉上還能看見兩個甜甜的小酒窩,“今天學(xué)神護(hù)著你吧。”</br> 言璟很明確地聽見這聲“璟哥”,然后很沒出息地接著被酒窩攻擊擊中。</br> 他頓了會,沒明白,“?”</br> 鹿聽晚也沒細(xì)說,直接繞過他。步伐堅定又利落瀟灑,連著身上的清甜味,帶起了一陣微風(fēng)。</br> 暴躁哥扶著墻才站穩(wěn),就看見鹿聽晚站在他面前。</br> 兩人身高差距大,即便暴躁哥現(xiàn)在是彎著腰的狀態(tài),身高也和鹿聽晚差不多齊平。</br> “我呢,向來是個講道理的人?!甭孤犕聿[了瞇眼眸,像是一只慵懶的貓,銳利的爪子即將露了出來。</br> “雖然不知道你們之前發(fā)生過什么口角,但是從我來到現(xiàn)在,你剛剛說的那句話,已經(jīng)嚴(yán)重的讓我感覺到了不爽。”</br> “這樣吧,你跟我同桌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lt;/br> 暴躁哥明顯被說得愣了一下,不止是他,連這小巷子的聲音都靜了幾秒。</br> 這開場白,就跟他們要打架前的放狠話環(huán)節(jié),是一模一樣的。</br> 這還是那個紅榜榜首的學(xué)神嗎。</br> “道個屁歉?!北┰旮绾莺蓓怂谎?,“怎么你還想幫他出頭嗎?你個女孩子,會不會有點本末倒置?”</br> 鹿聽晚聽笑了,“你這還知道用成語啊?!?lt;/br> 暴躁哥洋洋得意道:“那當(dāng)然,我可是——”</br> 他話還沒有說完,少女的身手極快,專門抓著疼的位置動手。</br> 鹿聽晚直接拽著人家的衣領(lǐng)往下壓,膝蓋上抬,直接踢到暴躁哥的胃上,熟練的動作讓人瞠目結(jié)舌。</br> “孤兒?”鹿聽晚半瞇著眸,她下手沒有收著力道,完全是在收拾人的意思。</br> 胃上突然又涌了一陣刺痛,暴躁哥剛剛站穩(wěn)了的身子,又重新摔倒在地上。</br> “喂,你是想道歉——”鹿聽晚漫不經(jīng)心道,“還是想繼續(xù)講道理?”</br> “……”</br> 方陽洲很不合時宜的,當(dāng)場給鹿聽晚來了個熱烈的掌聲,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這道理,還他媽能這么講的。</br> 學(xué)神不愧是學(xué)神,思路都和正常人不一樣。</br> “我操,學(xué)神也太A了吧!”</br> “當(dāng)什么學(xué)神啊,我看她當(dāng)校霸都成?。 ?lt;/br> “又美又A的也太絕了,不行我要心動了!!”</br> 楊洛簡直比當(dāng)事人還要激動,這都是什么百年難得一遇的畫面,問:“璟哥,你第一次給女孩子保護(hù),采訪一下,這是個什么樣的感受?”</br> “感受?”言璟氣笑了。</br> 天知道她走過去那一瞬,他有多窩火。</br> 小姑娘家家是哪來的毛病,打架現(xiàn)場也敢往上沖。</br> 還想跟人家講道理。</br> 言璟深呼吸,把涌起來的煩躁感壓下去。</br> 少女高高束起的長發(fā)隨著風(fēng)微微掃動,露出一截纖細(xì)而又白皙的脖頸,藍(lán)白色的校服上暈著光。</br> 即便是在黑暗里,都能帶著光的女孩。</br> “阿晚,過來?!毖原Z低聲喚。</br> 鹿聽晚在成功和暴躁哥“講完道理”之后,心情好了不少,她重新走到他身邊。</br> “雖然但是,為什么我覺得你這個語氣,像是在喊寵物過來?”</br> “你不是貓嗎?!?lt;/br> “……你才是貓?!?lt;/br> 言璟勾唇,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沒傷到?”</br> “他那個菜雞傷不到我?!甭孤犕眄樦鴦偛牌鸷逶捳f,“畢竟我也是個能當(dāng)校霸的人。”</br> “你還挺得意?!毖原Z幫她把袖子整理好,遮住手腕上的紋身,漫不經(jīng)心地看她一眼,聲音平淡,“那我當(dāng)你小弟?”</br> 鹿聽晚笑了,“行啊。”</br> 畢竟言璟這長相,光是帶出去都讓人覺得倍兒有排面。</br> “……”</br> “小姑娘,是真敢講?!?lt;/br> 言璟抬起手,自然而然的放到她的后腦上,指尖輕輕勾住紅色發(fā)圈的一角,她的頭發(fā)順滑,幾乎是不費什么力氣,就把發(fā)圈摘了下來。</br> 少女青絲在半空中打轉(zhuǎn)了一圈,才緩緩落在肩頸上。</br> 總算是遮蓋住了那些白得晃眼的肌膚。</br> “干嘛呀?”鹿聽晚下意識把手放到后腦上。</br> 指尖意外的與他觸碰到一起,帶著點涼意,她一下就把手伸了回來。</br> “言同學(xué),你這有點過分。”鹿聽晚不太滿意,“我?guī)湍愠鲱^,你搶我發(fā)圈。”</br> “這樣好看?!毖原Z懶散道,說著還不忘幫她把袖子整理好,遮住手腕上的紋身痕跡。</br> 鹿聽晚難得嚴(yán)肅,少女的美貌不允許得到質(zhì)疑,“我平常不好看嗎?”</br> 她平常都是扎著馬尾的。</br> 言璟揉了一下她柔軟的發(fā)梢,話里帶著笑,“好看啊?!?lt;/br> “那你還……”</br> 言璟俯下低身,和她的視線齊平,桃花眸自然的上揚(yáng),眼神明亮又像是帶著勾引的意味,“啊。”</br> 少年磁沉的聲音拖長,含著細(xì)碎溫柔的氣音,“我們小阿晚,最好看了?!?lt;/br> /</br> 兩人回到教室的時候正正好是上課時間,難以避免的,一起在同學(xué)們充滿探索和好奇的目光下踏入教室。</br> “報告。”鹿聽晚說。</br> 這節(jié)上的是英語課,A班的英語老師徐寧是從海外名校歸國的,年輕漂亮。上課的時候習(xí)慣帶著段子說,教學(xué)風(fēng)格幽默有趣,學(xué)生都喜歡上她的課。</br> 徐寧講課的聲音停下,目光朝著門口看去,“A班的門面回來了啊?”</br> “……”</br> 雖然說大佬和學(xué)神的組合有那么點沖擊力,但也止不住同學(xué)們活躍的心思。在分班后還私底下偷偷搞了一個小投票,大膽地選定鹿聽晚和言璟是A班的門面。</br> 同學(xué)們是沒有什么膽子去調(diào)侃這兩個人的,今天特別倒是從徐寧那“官宣”了。</br> “有點事,遲到了?!甭孤犕砉郧傻?。</br> 按照鹿聽晚學(xué)神的身份,這個借口在各科任老師那是相當(dāng)好用,但——除了徐寧。</br> 徐寧本來就跟鹿聽晚更熟悉些,難免會調(diào)侃幾句。</br> “什么事需要兩個門面一起走?。俊毙鞂幮Φ?,“不留下一個給我,班上上課都沒有氛圍了了?!?lt;/br> 鹿聽晚哭笑不得,“老師,我們在的時候,你才是真的沒有上課氛圍?!?lt;/br> 一般言璟在的上課氛圍,那就等于發(fā)光主任坐鎮(zhèn),幾個刺頭那是相當(dāng)安靜。而鹿聽晚在的時候,其他優(yōu)秀學(xué)生發(fā)言都會減少,怕一不小心就接受到學(xué)神的碾壓。</br> “我們都用上了,你們同桌之間,關(guān)系還挺好?。俊毙鞂幍?。</br> 由著徐寧帶頭八卦,班上起哄的聲音又起,CP的熱度可比門面組合高多了。</br> “老師,我和我小同桌,”言璟懶洋洋地靠著門,一字一句地說,“我們感情很好。”</br> “……?”</br> 雖然但是,為什么這話聽起來,哪里不太對啊。</br> 鹿聽晚無語,一個眼神瞪過去,示意他不要再騷了。</br> 言璟挑眉看她,明顯是沒有當(dāng)一回事兒。</br> 兩個人用眼神來來回回的,在同學(xué)們眼里看起來更像是在公然——秀恩愛,一時間氛圍都有點躁動。</br> “咳——”徐寧說,“好了,趕快入座吧,好好聽課?!?lt;/br> 鹿聽晚覺得這可能是她有史以來,上過最累的一節(jié)課了。</br> 她隨手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卷子,動筆嘩嘩的寫,然后地道言璟的面前,輕輕敲了桌子,示意他看。</br> 言璟沒接,挑眉,“上課還傳紙條啊?”</br> 鹿聽晚沒什么耐心,小聲道:“快看?!?lt;/br> 言璟勾唇輕笑,慢條斯理地拿著那張卷子。卷面上成績優(yōu)秀,幾乎找不到錯處。</br> 這卷子她應(yīng)該是發(fā)下來之后就沒看過,卷子左上方的一角還畫著一幅人物速寫,動態(tài)勾勒恰如其處,構(gòu)圖清晰自然,栩栩如生。不過不是成圖,只畫了一半,像是無聊的時候打發(fā)時間。</br> “你還會畫畫?”言璟問。</br> 鹿聽晚愣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這個不是重點,看字?!?lt;/br> 言璟視線下移,少女的字跡清雋有力,一筆一畫勾寫得極為用力,筆畫之間整齊。</br> 【暴躁哥老是這么說你嗎?】</br> 言璟直接拿了她手上的筆,提筆寫:【他現(xiàn)在還好好的活著,代表沒有。】</br> 鹿聽晚看著他遞過來的紙條,有幾分的驚艷,她還以為言璟的字跡,應(yīng)該是那種典型的草書,草到誰都看不懂的那種。</br> 沒有想到少年的字跡,剛毅霸氣,如行云流水,是標(biāo)準(zhǔn)的行書體。</br> 鹿聽晚大概判斷了一下,這人的字在班上應(yīng)該是排名前幾位的好看。</br> 高手在民間系列。</br> 鹿聽晚寫道:【為什么你不反駁。】</br> 他明明就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會在下雨天給貓撐傘,會特地在晚上送他回家,還寫得一手好字會做設(shè)計稿。</br> 言璟動作流利的轉(zhuǎn)著手中的筆,似乎是在看著這行字思考。</br> 老陳站在教室后門,敲了敲門,抱歉地對著徐寧笑了一下,然后說:“打擾一下,言璟你跟我過來?!?lt;/br> 對話被打斷,言璟無所謂地站起身,徑直的跟著老陳走了。</br> 鹿聽晚無奈地?fù)u了搖頭。</br> 他就是不愿意說。</br> /</br> 徐寧敲了敲桌子,“讓我最后說個五分鐘就放大家走。全國英語演講比賽新一屆開始了,鼓勵英語成績優(yōu)秀并且想走自招的同學(xué),踴躍報名。每個班上有一個名額,有想?yún)⒓拥耐瑢W(xué)舉下手。”</br> 徐寧看了一下,只有蔣怡文一個人舉手,正好是她的課代表。</br> “只有怡文一個嗎?大家也太不給老師面子。”徐寧笑著登記下蔣怡文的名字,她抬起頭,“言欽和聽晚呢,你們兩個不參加嗎?”</br> “不了老師,我需要準(zhǔn)備物理競賽,沒有時間準(zhǔn)備。”言欽微笑。</br> 蔣怡文冷哼了一聲,“老師,鹿同學(xué)她不參加的。而且她手上拿著的獎項也不少了,就不要再來搶名額了?!?lt;/br> “聽晚拿獎是她厲害,跟搶名額有什么關(guān)系?”謝書云直接嗆道。</br> “那難道她沒搶嗎?每個老師報名比賽的時候,都會選她參加。她就只知道想著自己,怎么不想想別的同學(xué)需要證書?”蔣怡文說,“就是愛出風(fēng)頭?!?lt;/br> 謝書云向來看不慣蔣怡文,直接懟了起來,“聽晚參加競賽是經(jīng)過學(xué)校同意的,公開透明的選拔模式,成績實力說話,怎么到你這里就變成她搶人家的名額?”</br> 鹿聽晚唔了一聲,緩緩舉手,“徐老師,我參加。”</br> 她本來是沒有想法參加這個比賽的,現(xiàn)在有了。</br> “鹿聽晚,你還有完沒完?!”蔣怡文氣得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以前你就這樣,是不是什么都非要給我搶才覺得開心?”</br> 蔣怡文在準(zhǔn)備自招,理綜的競賽早已定下了名額,她也只有英語成績突出,現(xiàn)在確實是迫切的需要這個比賽的證書。</br> 現(xiàn)在鹿聽晚報名參加,無論是從成績還是還是獎項上來選擇,這個名額肯定是落不到她頭上的。</br> “徐老師不是說是自愿報名嗎?怎么算是我搶了?!甭孤犕頍o辜的眨了眨眼睛。</br> “鹿聽晚,你做人不要太過分!你是習(xí)慣搶人東西搶上癮了嗎?”</br> 鹿聽晚自認(rèn)為,她挺好說話的,她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br> 如果今天蔣怡文不出來嗶嗶,她不會去參加這個比賽。但有的人就是欠得慌,還真以為普天之下皆他爸,誰都得讓著。</br> “首先,你如果語文理解能力不好,就去好好鉆研中華文化。比賽自主報名,很難看懂嗎?再者,競賽名額——”鹿聽晚眸光清冷,聲音里不帶起伏。</br> “你有本事,跟我搶嗎?”</br> /</br> 鹿聽晚是在課上起爭執(zhí)的,所以很“光榮”的,又被請到年段室來做心理輔導(dǎo)了。</br> 這回運(yùn)氣比較好,不用站在門外罰站,也能直接進(jìn)入主題。</br> 徐寧倒是沒有要責(zé)罵她的意思,大多都是以開導(dǎo)為主,讓她不要和蔣怡文計較。</br> 鹿聽晚乖乖地聽著,然后在心算那道沒解開的數(shù)學(xué)最后一道大題,一心二用。</br> 老陳的那張教師辦公桌椅前,言璟還站在那。</br> 鹿聽晚看過去,兩個人的視線正好對上。他好像還有些沒睡醒,桃花眸里困意縈繞,頭發(fā)還豎著根呆毛,渾然不覺的。</br> 鹿聽晚忍不住想,連老陳這念叨都能覺得困,這人晚上都是去做賊的嗎。</br> 老陳絮絮叨叨,“言璟啊,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參加WERC的選拔賽嗎?你說說這個競賽,不管能在雙一流的大學(xué)的自招上獲得加分,有機(jī)會還能直接報送,你看看,多好的競賽啊?”</br> 鹿聽晚把題算出來了,而且她現(xiàn)在也找到新的打法時間的方法了。</br> WERC是什么競賽?</br> 雖然但是,她怎么記得她同桌寶貴的分班考成績,只有二十五分來著。</br> 就是吳主任常說的,“你這個分?jǐn)?shù),我用腳踩在答題卡上,鞋印子刷出來的成績,都比你做出來的分?jǐn)?shù)高?!?lt;/br> 言璟:“老陳,我這個成績,不合適吧。”</br> 鹿聽晚默默點頭。</br> 是不太合適。</br> 老陳向來不放棄,“怎么就不合適了!你以前還是保送來六中的呢,我還記得那年保送的名額就兩個,一個是你,一個是……”</br> 鹿聽晚默默補(bǔ)充:我。</br> “鹿聽晚同學(xué)!”老陳激動,“對,就是你們兩個。你看看鹿聽晚同學(xué)是多么的優(yōu)秀啊,你作為當(dāng)初唯一能和她競爭的人,肯定也很優(yōu)秀!”</br> 鹿聽晚禮貌地回了個微笑。</br> 不過她是真好奇,如果言璟是真的保送來的,他是怎么讓自己變成年級倒數(shù)第一的。</br> 向上沖分難,向下俯沖到坑底,其實也挺不容易的。</br>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言璟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一下,“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lt;/br> 老陳不相信風(fēng)水,只相信他這三寸不爛之舌,開始瘋狂勸說。</br> “……”</br> 徐寧笑,“聽晚,你呢你還參加藝考嗎?”</br> 鹿聽晚怔住,可能是太長時間沒有人提起這兩個字,也有可能是今天被雙重刺激到了,導(dǎo)致她現(xiàn)在的想法有些混沌。</br> 她輕聲說:“不了,我參加不了?!?lt;/br> 徐寧拍了一下她的肩,意有所指,“小晚,人生很多時候都是岔路口,而路都是自己選的,要加油呀?!?lt;/br> “嗯。”鹿聽晚淡聲道。</br> /</br> 出年段室的時候,外面在下著大暴雨,連著太陽都被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br> 鹿聽晚腳步放得很慢,心思也有些空。路過紅榜,雨水順著檐角向下滴落,風(fēng)吹卷著雨滴,濡濕了紅榜的玻璃面。</br> 她的視力5.2,能清楚地看見紅榜上標(biāo)注了什么。都是關(guān)于她參加了什么比賽,在哪項考試?yán)?,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績?lt;/br> 紅艷的顏色,卻有些扎眼。</br> 鹿聽晚沒帶雨傘,卻也沒有心思躲雨。</br> 她依舊動作很慢地走在雨幕里,雨滴打在身上,有點兒疼。身上的衣服**的,黏糊在一塊,頭發(fā)也濕了,感覺有些重得慌。</br> 這會天色是暗著的,她也不用擔(dān)心被人認(rèn)出來。</br> 她好像很久沒有這么散漫自由地走在雨幕下了。</br> 她其實很喜歡下雨天,陰陰沉沉的,涼涼的,還能幫人轉(zhuǎn)移注意力。</br> 多好。</br> 鹿聽晚伸出手,左手的袖子濕透了,固定在一個位置上,她輕輕一動就能看見手腕上的Lucky。</br> 她一時晃神。</br>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混在雨幕里,帶著濃重的戾氣。</br> “鹿聽晚——”</br> 鹿聽晚愣愣地回頭,少年的發(fā)梢垂著雨,她身上忽然被披上了件外套,帶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br> 言璟眸里藏著火,拉著她的手腕往前走,語氣很沖,“看不出來下大雨?淋雨好玩嗎?”</br> 她手腕上帶著他的體溫,有些暖。</br> 鹿聽晚一路被他牽著走,少年的手很漂亮,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緊緊攥著她的手。</br> 有些疼。</br> 鹿聽晚動了動唇,她被擋在他的外套下。其實沒什么用,這場雨太大了。</br> “老陳放你出來了嗎?”她輕聲問。</br> “沒有。”言璟的語氣依舊惡劣。</br> 他是直接跑出來的,剛剛在年段室看看見她走進(jìn)雨里,他沒管老陳說什么,直接跑出來的。</br> 鹿聽晚伸手擦了一下眼前的雨水,“你要帶我去哪呀?”</br> 言璟冷笑,“賣掉。”</br> /</br> 鹿聽晚局促不安地站在他家門口,她被雨淋了半天,現(xiàn)在跟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要不……我還是回家吧。”</br> “自己進(jìn)來。我現(xiàn)在很生氣,不想抱你?!?lt;/br> “……”也沒有要讓你抱。</br> 鹿聽晚這回一點也不尷尬了,反正他都不介意,她介意什么。</br> 她還是第一次來男生住的地方。</br> 他住的地方就在六中外面幾百米,簡單的公寓戶型,一眼能看出來是獨居。屋子?xùn)|西擺放得整整齊齊,冷色調(diào)的裝潢,有淡淡的木質(zhì)調(diào)香,簡單干凈。</br> 鹿聽晚好奇,“你沒有住在漢唐庭嗎?”</br> 漢唐庭和六中距離不算遠(yuǎn),二十分鐘車程,管家服務(wù)到位,完全沒有必要住校。</br> “有不想見到的人。”言璟說。</br> 鹿聽晚想了下。</br> 他說的不想見到的人,應(yīng)該是言欽。在班級的時候,他們的座位差不多是天南海北的分布,言欽不過來找她說話,所以針鋒相對的氛圍就淡了很多。</br> 所以他那天送她去漢唐庭,還是不順路呀。</br> 怎么對人好,都是這么別扭。</br> 言璟從衣柜里拿了件衛(wèi)衣和運(yùn)動長褲,“去把衣服換了。”</br> 鹿聽晚接過衣服,有些迷茫,“???”</br> “你是不是被雨淋傻了?”言璟牽著她往浴室走,有些不耐煩,“給我把衣服換了出來,五分鐘你要是不出來,我進(jìn)去給你換?!?lt;/br> “?……”</br> 給什么換?</br> 鹿聽晚耳尖發(fā)紅,她剛想說話,身后的門已經(jīng)“嘭”一聲關(guān)上了。</br> “四分五十九秒。”言璟無情倒計時。</br> “……”</br> 鹿聽晚脫下校服外套,淋雨的時候不覺得,現(xiàn)在身上濕答答的確實難受。</br> 她看了眼他拿的衣服,秋季灰白色衛(wèi)衣和黑色的運(yùn)動長褲,上面沒有吊牌,還有淡淡的木質(zhì)調(diào)味道。</br> 好像是他穿過的衣服。</br> 鹿聽晚臉頰漫上一層緋色,正常,她也不能要求獨居男孩子家里有女孩子的衣服吧。</br> 這也很奇怪。</br> 鹿聽晚把發(fā)圈摘下,頭發(fā)順著落了下來。鏡子里倒映出她的模樣,眼睛像是泛著霧氣,略帶疲倦。</br> “三分鐘。”倒計時繼續(xù)。</br> “……”</br> 鹿聽晚放棄了。</br> 索性都是要穿他的衣服,她還不如直接去洗個澡,省的鬧心。</br> “言璟,我能在你這洗個澡嗎?”</br> 門外的聲音靜了幾秒,隨后有些啞,“隨你便?!?lt;/br> “謝啦?!?lt;/br> /</br> 浴室里的水聲嘩啦啦地響著,明明隔著道門,他卻感覺那個聲音不斷在耳邊放大,像是帶著魔力似的。</br> 那些影影綽綽的畫面,在腦海里閃過。</br> 嘖。</br> 再想就真是畜生了。</br> 鍋里的姜湯咕嚕咕嚕冒泡,略顯甜辣的味道散開,言璟煩躁的伸手關(guān)火。</br> 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換,半干的白T黏在身上,隱約能看見分明的腹肌線條。</br> 男孩子倒沒有那么講究,言璟隨手脫了T恤,把衣服扔進(jìn)臟衣婁里,正想轉(zhuǎn)身去臥室里拿衣服。</br> “咔——”浴室里的門開了。</br> 鹿聽晚茫然地眨著眼睛。</br> 少年的皮膚冷白,半干的頭發(fā)垂下。那雙深邃的桃花眼略微上揚(yáng),眼底還有沒散去的慵懶感。略微抬著的下頜線條清晰分明,喉結(jié)跟著上下滾動了一圈。</br> 腰身勁瘦,露出來的腹肌線條明顯利落,最后消失在黑色的長褲下,禁.欲又勾人。</br> “?。。 ?lt;/br> 高級警報!</br> 有妖精出沒?。?!</br> “……”</br> 不得不說——</br> 這位哥的身材是真挺好的。</br> 長時間的停頓,靜到那個時間漫長的對視,逐漸演變成燃燒在空中的小火苗,撲騰著火紅色亮光,一點即燃。</br> “這么盯著我看——”少年暈著笑意的桃花眸水光瀲滟,悠悠的拖長語調(diào),音色低啞帶笑。</br> “小奶貓,耍流氓呢?”</br> 鹿聽晚耳尖開始不斷發(fā)熱。</br> 她確實沒有想要耍流氓的意思。</br> 但是現(xiàn)在這個時間地點場合和人物,她這樣尷尷尬尬地盯著他看,妥妥的就是一張“我饞你身子.jpg”的耍流氓模式。</br> “……”</br> 鹿聽晚臉頰刷的一下冒紅,立刻用手擋住了眼睛,十指緊緊合著,熱意從脖頸漫上來,一路傳到耳根后。</br> 她緊張的語無倫次,“我、我沒看……什么都沒看到?!?lt;/br> 這一下差點咬到舌頭。</br> 她剛剛站在那里至少兩分鐘,一動不動的盯著人家看。</br> 怎么就是變成什么都沒看到呢……</br> 這不是傳說中的欲蓋彌彰,不打自招嗎!</br> “……”</br> 再一次的寂靜。</br> 少年的笑聲緩緩傳來,綿長繾綣,低低啞啞的就像是個環(huán)繞型的低音炮,入了耳膜,震得人心里發(fā)酥。</br> 眼前一片黑暗,鹿聽晚甚至能想象到在那頭少年薄唇揚(yáng)起的弧度,撩人散漫的痞笑。</br> “阿晚。”耳邊突然傳來了若有若無的氣息,沉沉的,像是貼在耳廓上,距離忽然縮短。</br> 鹿聽晚被嚇了一跳,眼睛的視線被手遮住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過來的。</br> 她強(qiáng)行鎮(zhèn)定,控制著不讓聲音里發(fā)抖,“干嘛呀?!?lt;/br> 隔著薄款衛(wèi)衣的袖子,她能察覺到少年格外炙熱的溫度,他主動握住她的手腕,將她遮擋在眼前的手往下拉。</br> 她猝不及防地對上他的眸子,桃花眸里面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曖昧又撩人。</br> 鹿聽晚像是僵硬住一般,腦海里的想法在一瞬間變成空白。</br> 言璟拖腔帶調(diào)地說話,“還看嗎?”</br> 距離有些近,他微沉的氣息繞著。</br> 鹿聽晚搖頭,不敢看他,辯解道:“剛剛是個意外?!?lt;/br> “小貓耳朵紅了?!毖原Z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耳垂,上面染著一層粉色,他指腹輕輕摩挲了一瞬,“這么害羞啊。”</br> “也是,畢竟你暗戀我?!?lt;/br> “……”</br> 還沒完沒了了是吧。</br> 這個暗戀梗是過不去了是吧。</br> 鹿聽晚拍開他的手,“你穿衣服去!”</br> “嘖?!毖原Z慢條斯理地說話,“看完就不認(rèn)人,渣女本質(zhì)?!?lt;/br> “……”</br> 言璟輕笑了聲,也沒再逗她,“我去洗個澡,姜湯在杯子里,自己乖乖喝了。等下雨停了,我送你回家?!?lt;/br> 鹿聽晚愣愣地點頭,沒想到他還會下廚。</br> 言璟剛走進(jìn)房間里,像是想到了什么,輕啊了一聲,桃花眸里的笑意翻涌,“別偷看啊?!?lt;/br> “???……”</br> 鹿聽晚是真想告訴他什么叫做社會主義的做人準(zhǔn)則。</br> /</br> 鹿聽晚坐在沙發(fā)上,他家里也確實是簡約,沒有什么能玩的東西。她掃了一眼沙發(fā)邊上擺著的書《CTemplates:TheCompleteGuide》,全英文的書籍,是關(guān)于C的編程語言。</br> 等等——全!英!文!</br> 他還會看這個?</br> 鹿聽晚仔細(xì)回憶了一下上回分班考言璟的成績,那個英語二十五分,現(xiàn)在還被大家拿來念叨打趣。</br> 是買真的會,還是買來當(dāng)擺設(shè)的。</br> 鹿聽晚估計是第二種,因為她重來沒見過言璟同學(xué)正經(jīng)上課的時候。</br> 鹿聽晚莫名腦補(bǔ)出了一個無敵大佬,就是那種整天上課都趴著睡覺,然后考試隨手就是一個滿分。不是他不秀,是他不想跟這些凡人秀。</br> 腦補(bǔ)完之后。</br> 鹿聽晚居然還覺得這個想法很有道理。</br> “……”她最近可能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br> 言璟同學(xué)這個澡洗得有點久,怎么著都應(yīng)該過去了半個小時。</br> 是個精致的男孩子了。</br> 鹿聽晚捧著那杯姜茶,還在杯子里微微冒著煙,深紅的顏色呈現(xiàn),好像看起來還不錯,并沒有什么毒雞湯的既視感。</br> 言璟同學(xué)好像有點優(yōu)秀,一個會下廚的大佬。</br> 言璟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出來的,懶洋洋地倚靠在門邊,桃花眸里帶著玩味,把她這副神情收入眼底。</br> 少女的臉頰被熱氣映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色,頭發(fā)披散在肩上,無辜的小貓眼清純,紅潤的唇瓣微動。</br> 身上的衣服偏大,衛(wèi)衣遮擋到臀部,寬松的運(yùn)動褲拖在地上,像是個穿著大人衣服的小孩兒。</br> 言璟低笑了一身,坐在她身邊,“沒毒。”</br> “……我知道?!甭孤犕韺擂蔚乇诲e戳中心理想法,轉(zhuǎn)移話題。</br> 她伸手指了一下旁邊擺著的那本全英文書籍,“你是拿來看的嗎?”</br> 因為衛(wèi)衣的袖子過長,她的小手完全縮在袖子里,一晃一晃的。</br> 言璟滿不在意地回,“拿來墊桌腳的。”</br> “……”</br> 好一個新奇的讀書方式。</br> “伸手?!毖原Z說。</br> 鹿聽晚照做,乖乖地把手伸出來,“干嘛?”</br> 言璟垂著眸,沒有多說,幫她把垂著的袖子往上折疊。修長的指尖動作緩慢,若有若無的蹭過她的肌膚,又像是很耐心。</br> 從鹿聽晚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他垂下眸的濃密眼睫,就像是一把小小的羽扇,眼下還能看見小片陰影。</br> 這人真的。</br> 好看得過分。</br> 鹿聽晚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沒事,我自己來就好。”</br> “別動。”言璟沉聲道。</br> “……”</br> 鹿聽晚只能由著他動作,她無聊地找著話題,“你還會下廚呀?”</br> “嗯,生活所迫?!?lt;/br> 不知道為什么,鹿聽晚從這“生活所迫”四個字,又一次腦補(bǔ)了一處大戲。一個有家不能回,只能靠自己手藝為生的大佬。</br> 難怪每天都那么困。</br> 太可憐了。</br> “別多想,快點喝。”言璟輕點了一下她的額角。</br> 鹿聽晚半瞇著眸,小小的抿了一口姜茶。辛辣的味道在唇舌間漫開,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出了舌頭,用手扇著風(fēng)。</br> 她不喜歡吃辣的,一點都不喜歡。</br> 小巧的舌尖冒了出來,又有點像是在——</br> 索吻。</br> 言璟啊了一聲,剛壓下去的那些想法又止不住地翻涌。</br> 他突然有些后悔把她帶回家了。</br> 鹿聽晚十分嫌棄地把那杯姜茶推得遠(yuǎn)了些,說話的嗓音都帶著點軟,“不喝這個,不好喝?!?lt;/br> 她不喜歡吃辣的程度,超出想象。</br> 幾乎就是連碰都不碰。</br> 鹿聽晚其實被劉姨養(yǎng)得挺嘴刁的,很多東西都不吃,吃飯的時候遇到不合心意的,寧愿餓著肚子也不愿意多碰一下。</br> 就是又倔又剛的性子。</br> 言璟剛剛嘗過味道了,完全在正常范圍之內(nèi),“哪里不好喝?”</br> “辣?!甭孤犕戆欀碱^,“很辣。”</br> 言璟低笑了一聲,“這就是辣了?怎么這么嬌氣?!?lt;/br> 鹿聽晚一陣無言,她轉(zhuǎn)過臉,態(tài)度堅持,“反正不喝,不好喝?!?lt;/br> “把這點喝完,不然容易感冒?!毖原Z重新拿起那杯姜茶,遞到她面前,語氣不自覺地帶著點寵,“乖點,嗯?”</br> 鹿聽晚靜了幾秒,圓亮的眼睛仿佛在和那杯姜茶對視,來了一個激情的互相搏斗。</br> 她是真不喜歡辣的東西。</br> 可人家特地為她下的廚,不喝又很沒有禮貌。</br> 鹿聽晚重新捧著那杯姜茶,就這么委屈巴巴的看著他,小貓眼眨得勤快,眸里仿佛還能看見水光。</br> 討價還價似的,“能……能少喝點嗎?”</br> 小姑娘溫聲軟語的說話也就算了,偏偏還用那雙水霧蒙蒙的眸子看著他,仿佛一眼要看進(jìn)心里去。</br> 這可憐兮兮的模樣,但凡是個男人見了都會心軟。</br> 嘖。</br> 包括他。</br> 言璟慵懶地往后靠,眸里的笑意暈開,“跟我撒嬌呢?”,,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