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六年底和一九三七年初,國共兩黨在為第二次國共合作多次談判。一九三七年二月二十二日,國民黨五屆三中全會在南京結束,會議確立了對日抗戰(zhàn)的方針,通過了實際接受國共合作的決議,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初步形成。
而日本從沒有停下進攻中國的腳步。
三六年底綏遠抗戰(zhàn)日本方面的失利和西安事變的迅速和平解決后國共合作局面的出現(xiàn),這些都大大出乎日本的意料,日本軍政當局認為這是“決定命運”的兩件事。日本被迫在三七年初進行“對華再認識”,并考慮調整對華政策。
三七年四月十六日,日本外、陸、海、藏四相會議決定了《對中國實施的策略》和《指導華北方針》,標志著三七年以來對華政策再調整的定案完成。此方案為所謂中日之間“和”外交的指導思想,佐藤外相的外交被因而稱為“佐藤外交”。
“佐藤外交”不過是軍部推行對華政策的一個幌子而已,它以“和”的一手來迷惑中國人和世界,為的是用來掩蓋日本的大戰(zhàn)準備。
三七年已經到了,李青林也在為未來做準備。對于自身的安全,他到并不是特別在意,畢竟自己年輕力壯,實在不行的話可以逃走。可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日寇到來之時他們該怎么辦呢?特別像李萬全李萬祥這樣的樸實農民,如果讓他離開生養(yǎng)他的土地,那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李青林有意無意的在李萬全和李萬祥面前提起躲避兵禍的事情,沒想到他們竟然胸有成竹。李萬全道:“咱們豫省自民國以來,那次天災人禍不是大災大禍?咱們農民只要老實種地,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李青林急道:“這日本人不比那些土匪,土匪只搶錢搶糧,而日本人他們要錢、要糧、要女人,還隨便殺人放火。一旦他們來了,咱們再好的東西都必須丟掉,一定要跑才能活下去。”
李萬全他們道:“咱祖輩就傳下個說法,那就是‘小亂進城,大亂進山’,到時候咱先在地道里躲躲,實在不行咱就全家進山。”
這個辦法倒也還不錯,很符合游擊戰(zhàn)的法則。李青林一再叮囑見到日本人保命第一,任何身外之物包括牲畜糧食都可以不要,一定要先躲避。李青林還拿出幾根金條,給家里包括孩子在內每人打了一個金戒指,以備緊急情況下救命時使用。
在李青林的堅持下,兩個李家將去年挖好的地道再修整完備,將大部分糧食用大甕裝好藏進地道,家里廚房里只留下日常幾日之需。
日本人在北邊干的那些壞事也不是傳到豫省,李萬全李萬祥他們早有耳聞,李青林所做的這一切也得到了他們的肯定。做完這一切后,見家里人也有了些警惕,李青林稍稍放了點心。
“佐藤外交”并不符合日本軍部侵占中國的野心,他的對華政策雖然制定了但是還未實施,五月份日本再次掀起“對華再認識論的再認識”。在日本軍部的“再認識”影響之下,佐藤外交被認為是軟弱外交,五月三十一日,隨著林內閣的倒臺而宣告失敗。
日本對華侵略一直呈周期性漲潮退潮,“佐藤外交”其實就是在退潮期的一個表現(xiàn)。旁觀者清,美國駐日大使格魯在觀察到“佐藤外交”失敗時,曾感到如坐火山,且“不知道火山何時爆發(fā)”。
對于小李村的村民來說,今年和往年最大的不同是還沒到秋收季節(jié),上面的“由單”就派下來了。另外,長勝鄉(xiāng)須出的壯丁數(shù)量也比往年多了一倍,達到十六人之多。
“由單”就是政府征收田賦通知單,上面寫明了田賦數(shù)目、本期應交糧款數(shù)、繳納期限等等。
田賦數(shù)目是延續(xù)清朝雍正年間“攤丁入畝”的基數(shù),派糧攤捐的基本單位仍是銀兩的“兩”,各縣、鄉(xiāng)、村、保需繳納的“兩”數(shù)是固定的,但是每“兩”應合多少國稅、省稅、地捐的數(shù)額每年都有不同。
四月份開始,日本華北駐屯軍開始在天津、北平郊區(qū)及通縣附近地區(qū)演習;五月初,關東軍向熱河地區(qū)增派一個旅團兵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日軍開戰(zhàn)的日子不遠了。
今年“由單”上列示的“軍麥”征收量大增,因為上面說了對日開戰(zhàn)在即,軍隊要征糧備戰(zhàn)。所需壯丁的數(shù)量翻倍,也是因為可能有“國仗”要打。
這兩年豫省天災很小,還算得上風調雨順,因此征糧和捐數(shù)目雖然增了不少,也還沒到秋收季節(jié),但為了國家大義,農民自己忍饑挨餓基本交齊了田賦。
可是這每保出壯丁數(shù)目就不好辦了。
一九三五年國民政府頒布《兵役法》實行征兵制,規(guī)定成年男子十八至四十五周歲在未服常備役時必須服國民役,服常備役男子平時受規(guī)定訓練,戰(zhàn)時以國民政府規(guī)定征集。而入伍從軍就是服常備役,常備役分現(xiàn)役、正役、續(xù)役。二十至二十五歲男子檢查合格入營服現(xiàn)役,服役期三年,此為現(xiàn)役;正役由退伍者允之,為期六年,服正役者平時在鄉(xiāng)赴規(guī)定之演習,戰(zhàn)時動員召集回營;續(xù)役任務和正役相同,年齡至四十五歲至。正役和續(xù)役實質上就是后備役軍人。
長勝鄉(xiāng)有十五個保,每保十甲,每甲十戶左右人家,小李莊和大李莊屬于長勝鄉(xiāng)第十保。十五保每保都有極度貧困生活無著落的人家,有些成年男子吃了上頓沒下頓,僅僅為了吃碗飯,還是有人愿意入伍當兵,每保出一人還勉強能完成任務。
長勝鄉(xiāng)此次須出壯丁十六人,按照每保出一個壯丁計算,只能出十五個壯丁。有的保即使有人愿意當兵,保長也得小心留下。他們知道這戰(zhàn)端一開,需要壯丁的數(shù)量越來越大,現(xiàn)在留下這些人也是為了以后不時之需。十五個壯丁已經解決,剩下的一個壯丁了無著落。
十五個保長為了這多出來的一個名額在一起開會,在會議上自然是爭吵不休。最后還是老祖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他提議每保出兩塊大洋,向外鄉(xiāng)征集自愿入伍者。國民政府征兵的錢全部發(fā)給自愿者,十五保湊出來的三十大洋也歸自愿者。
此提議一出,大家無不同意。最后在外鄉(xiāng)征集自愿者時,因吃不上飯而愿意當兵吃糧的的竟然有好幾個,實在出乎大家的預料之外。
此時豫省征集壯丁還按老規(guī)矩辦,那就是“五丁抽二,三丁抽一,獨子不當兵”,李青林在家是獨子,所以李青林并不在抽壯丁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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