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后知后覺察覺到了不對勁，大禹的反應不對，葉瓷提的問題也不對。
    唐石禹投資葉瓷電影的事情，業內人知道，但業外的人并不知情，也不感興趣。周源和馬文武就是不知情者。
    唐石禹說完就懊惱了，趕緊找補：“這么丟人的事情，別在老謝對象面前掀我老底好吧，我不要臉么。”
    桌上的氣氛仍是有片刻的凝滯。
    而后周源狀似妥協道：“好吧好吧，給你留點面子。”
    葉瓷看著這樣的唐石禹，意識到，原來他并沒有徹底放下。這就有點尷尬了，她如果知道，不會有這場飯局。
    她正想著，感覺到放在膝蓋上的手被握住，她微微扭頭，見謝離朝唐石禹舉起了小酒杯，兩個人什么都沒說，對著一飲而盡。
    周源嚷起來：“別就你倆喝啊，一起一起！”
    說著，把馬文武的酒杯也重新添滿，拉著幾個室友走了一輪又一輪，主要目標自然是謝離。
    葉瓷還以為謝離今晚得被灌倒，她都已經做好了搬運他回去的準備，結果喝到最后，桌上幾人也只是微醺，謝離看著挺清醒。
    微醺后的心情很放松，唐石禹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問出了一直想知道的問題，“老謝，你倆之前為什么分開？”
    哈？周源聽到這話，嘴巴里的食物差點噴出來，這兩人真的分開過？
    “家里不同意。”
    “那現在是同意了？”
    “嗯。”
    唐石禹重新坐直，拿起桌上最后剩的那半壺酒，給自己和對面兩位都添了點，“恭喜你們，真心的。”
    “謝謝。”
    葉瓷端起酒杯喝了兩小口，剩下的謝離喝盡了。
    出了餐廳，幾人等電梯時，周源熱情地邀請唐石禹和馬文武去他家住：“我一個人住，床不夠，但沙發管夠！”
    唐石禹嗤道：“我住酒店睡大床難道不香？”
    “酒店哪有家里好！咱哥仨晚上還能一起斗地主，開個黑也行啊，讓斌哥帶我們飛！”
    唐石禹有點被說動，他勉強道：“先看看你的狗窩能不能住人。”
    周源轉頭問謝離：“老謝，你們怎么走，開車了嗎？”
    “沒，她助理來接。”謝離說。
    “行，我約的代駕到了，那就不送你們了。”
    兩撥人出電梯后一左一右分開了。唐石禹回過頭望去，謝離和葉瓷牽起了手，姿態親密，走得慢悠悠，不知說了什么，兩人偏過頭看向對方，側臉的弧度上有他從未見過的柔軟。
    “還看？”周源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嫉妒嗎？”
    “嘖。”唐石禹收回視線，舉起胳膊伸了個懶腰。
    落后他們兩步的馬文武也回過頭看了眼，眼神里是有羨慕的。
    葉瓷去f國后，國內網絡上偷偷流傳出了幾張她和謝離的親密照，因為掛著“姑侄戀”“ll”等標題和標簽，話題上升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天功夫，就迅速登上了各平臺熱搜榜前十，占據了前十的三四個話題。
    小齊第一時間接到公司的電話，彼時葉瓷正在和團隊開會，他看完照片，猶豫片刻后，先聯系了謝離。
    謝離也在開會，客戶的一個方案，雙方溝通了一整個下午才終于確認完細節。他送完客戶才看到手機上小齊的未接來電，于是立刻回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得很快。
    “姐夫，你和姐被偷拍了，網上現在已經流傳開了，你公司的信息也被曝光，記者可能已經在附近了，你當心點。”
    “她呢？”
    “姐還在開會，還不知道。”
    “先別告訴她，別打擾她。”
    謝離掛斷電話，轉過身就看到前臺小美臉紅紅的，對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很快回到自己辦公室，電腦網頁一打開，一搜就搜出了他們的親密照。
    照片擴散的太快，胖鯨的反應已經算快了，也來不及刪干凈。
    拍的是他們那晚室友聚會后。一張在地下車庫，他們手牽著手，沒戴口罩，正臉拍得很清晰；其他五張都是從他們客廳的窗外偷拍的，他們親熱的畫面。
    鏡頭離他們不算太遠，像素夠用，連他們當時的情態都拍得基本清楚。
    那晚他喝的有點多，比平時興奮一些，進門后就抱起她親熱起來，完全沒有察覺到窗外的鏡頭。
    快要脫衣服時，被葉瓷提醒了一句，他才去將窗簾拉上。
    謝離垂眸思索了幾秒，給張楚發了條消息，然后給他爸打了個電話。
    家里的幾個中老年人網上沖浪歸沖浪，但并不像年輕人那樣一天到晚盯著手機看，這會兒都還沒有看到那些照片。
    謝櫸翰剛和章萌回到家，聽到謝離的話，劈頭蓋腦先罵了他一通：“臭小子你越長越回去了，這點警惕心都沒有，在家里還能讓人拍見！”
    等章萌從手機上翻出照片，兩口子湊一起一看，劃到第四張，他們就劃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他們提前知道這兩孩子的事情，可能會當場腦梗死。
    對于相對傳統的上一輩來說，這組照片太露骨了，他們都不好意思看下去，唯一能慶幸的是衣服還穿在身上。
    謝櫸翰深吸了幾口氣，對著電話那頭痛罵：“早交代了你別亂來別亂來，你給我當耳邊風了！”
    罵歸罵，該操心的問題還是得操心：“還有沒有別的照片？”
    “沒有。”謝離自然明白他爸的意思，怕還有其他尺度更大的照片。
    謝櫸翰的電話開了公放，章萌聽到謝離的回答，揪著的心松了點下來。
    謝離接著問：“叔公和叔婆那邊怎么樣了？”
    章萌和謝櫸翰這幾個月時不時就跟他們叔嬸聊聊葉瓷的婚姻問題，葉實銘的態度從始至終沒什么變化：肯定得結婚，對方最好年齡相當，家世相當，門當戶對很重要。
    安老師則越來越佛系：她要真覺得好，不結婚就不結婚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就是有點擔心她生個病什么的身邊沒個人照應。
    章萌見她嬸是這種態度，私底下試探著說：要不以后讓謝離照顧她？
    安老師驚訝：這哪行，謝離會有自己的家庭，哪能讓他一直照顧他小姑。
    章萌幾次欲張口說“那就讓他倆組個家庭”，但實在說不出口。
    如今大炸彈已然在側，隨時要“嘭”的一聲炸開，謝櫸翰和章萌也顧不了其他，晚飯也沒做，匆匆去了葉家。
    安老師正好燉了一鍋藥膳，見這兩口子過來，笑道：“你們來得正好，我還準備一會兒給你們送過去呢。”
    謝櫸翰沒看到葉實銘的身影，問：“叔呢？”
    “說是有約，在外頭吃。”
    兩口子的臉上都有隱藏不住的焦灼，安老師奇道：“這是怎么了？”
    章萌眼神示意謝櫸翰，謝櫸翰會意，熟練地去電視柜下面翻醫藥箱，章萌則拉著她嬸在沙發上坐下來。
    安老師莫名看著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章萌斟酌道：“嬸，這么多年來，其實我們一直想和你們成為一家人。”
    安老師笑了：“我們難道還不是一家人啊。”
    謝櫸翰找到了安老師常用的藥，走過來說：“這都是我們自己叫的，法律上并不承認。”
    安老師困惑了：“有什么關系？”
    章萌拉住她的手：“嬸，我跟你說件事，你千萬別激動。不管怎樣，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對不對？”
    安老師被她說的也緊張起來，“你們真要嚇到我了。”
    鋪墊好了，章萌才咬牙說：“我們想讓葉瓷和謝離結婚，這樣，我們也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安老師半晌沒說出話來，而后才慢慢吸氣，捂住胸口說：“到底是你們想還是他們想？”
    謝櫸翰上前想給她用藥，她擺了擺手。
    章萌見她沒犯病，心里的石頭落下了一大半，一五一十將兩孩子的事情交代了。
    安老師越聽，呼吸越困難，尤其是聽到他們被拍了照放到了網上，現在全網都知道了，她兩眼一直，還是氣暈了過去。
    把兩口子嚇得又是喂藥又是叫救護車。
    等葉實銘回來聽說了這事，反應更大，要不是葉宸匆匆趕過來制止住他爸，家里東西能被砸個稀碎。
    不提葉家這一晚的雞飛狗跳，筑夢公司里也掀起了軒然大波。有八卦記者明目張膽闖入進來，想獲取第一手的消息，被趕來的物業保安強押出去。筑夢不得不讓所有員工先回家，提前關上了公司大門。
    公司大群里一開始鴉雀無聲，直到周源出來做解釋。
    周源：別聽網上瞎傳的，他倆是正正當當談戀愛。
    同事a：可是我記得，離哥是喊她姑
    周源：這事說來話長，但他倆真沒那個關系。楊過和小龍女都知道吧？你們代入那個就行。
    同事b：不一樣吧？
    周源：屁！是你清楚還是我清楚！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們的為人，還跟著我們干什么？！
    周源：老謝已經被罵的這么慘了，只有咱們是他的后盾，必須得撐住他！要撐不住，筑夢也跟著完蛋！
    這次的網絡輿論并沒有一片倒地集中在葉瓷身上，因為照片上看得出來謝離才是更主動更急迫的那方。同時又有人放出消息，他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學生開公司、買大別墅，含沙射影指向他是為利益引誘有錢有名又有顏的單身“姑姑”。
    被“ll艷照”刺激得頭腦發熱的網友智商直降，輕易就被帶節奏，一邊暗搓搓右鍵保存照片，一邊將筑夢事務所都罵上了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