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深情款款、充滿愛慕的眼神令莫清一震。可是，這并非她想要的。莫清不斷告誡自己要拒絕她，但心底深處似乎有什么在阻止著她。</br> 莫清咬著唇，半晌才道：“姝歆，我們該走了，不然就趕不上飛機了。”</br> 周姝歆一愣，這才想起兩人此次的行程。</br> 她戀戀不舍地從莫清手臂抽回手，“好……”</br> 莫清暗暗松了口氣，“嗯”了一聲。</br> 機翼劃破云層，飛向藍天，朝著遠方翱翔……</br> 這是莫清第一次坐飛機，以前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家里，每次看到電視上播放關于這些的新聞，或者網絡上的報道，她都羨慕不已。</br> 她曾經幻想著，自己若是也能坐飛機，去很遠很遠的地方……</br> 沒想到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只是來得遲了些。</br> ……</br> 醫院內的燈光很是刺眼，病房內卻顯得格外昏暗。</br> 躺在床上的少女緊閉著眼睛，眉頭深鎖，似乎睡夢中仍在忍耐著痛苦。</br> 她身上插滿了各式管子，手背和脖頸上掛著鹽水袋子。</br> 病床邊站著兩名護士，其中兩人剛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br> “哎，這病房里連個陪床的家屬都沒有，就只有一女的守著”</br> “噓——你不想活啦？”另一個忙制止她，然后壓低聲音，“你不想想住這種病房里的都是有錢的，指不定咱們惹不起……”</br> “我也是擔心……”先前開口那個小聲嘀咕著，“不過那姑娘長得挺好看的的，看起來也不像壞人。”</br> “別亂說話了，我們走吧。”</br> 蘇雅靜靜地趴在病床邊，看著窗戶發呆。</br> 突然，病床上傳來一陣響動，嚇得她立即抬頭去查看。</br> 莫希虛弱地靠在枕頭上，臉色蒼白，渾濁的眼睛里帶著疲憊和傷悲。</br> “蘇雅姐姐，”蘇雅立即跑過去扶住她，焦急地問，“你醒啦！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叫醫生進來”</br> “別，”蘇雅拉住她，輕輕搖頭，“小希休息會兒就好了。”</br> “你別逞強，”蘇雅心疼地看著她憔悴的樣子，“你這個樣子我會擔心死的。”</br> 蘇雅眼眶通紅地說道，眼淚差點奪眶而出。</br> “小希……”蘇雅哽咽著喚她的乳名，伸手撫摸她的秀發。</br> 莫清消失的這一個多月，都是她在照顧小希，小希瘦了很多，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原先圓潤的臉頰此刻變成了尖細的瓜子臉，皮膚慘白如紙。</br> 莫清不見了，但每個星期都會收到一位陌生人的匯款，匯款的金額不菲。蘇雅知道這肯定不是莫清的親戚，因為連莫清他爸都是那個德行，那么只能是莫清認識的人，而且是關系密切的人。</br> 莫清不見了，她聯系不上莫清，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替莫清照顧好小希。</br> “蘇雅姐姐，謝謝你一直這么照顧我。”莫希沙啞著嗓音道。</br> “傻丫頭，”蘇雅輕拍著她的背脊，柔聲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你是莫清的妹妹，我答應過姐姐要照顧好你的。”</br> 莫希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笑容，除了姐姐外，自己最喜歡蘇雅姐姐了，因為蘇雅姐姐對她總是這么溫柔，又善良大度。</br> 蘇雅看著病床上的莫希，心底泛著難受。</br> 她真的很想念莫清，想念那個總是調皮搗蛋、偶爾還會惡作劇逗弄她、總愛纏著她、甚至時常在她懷里撒嬌，她很想念……</br> “姐姐她什么時候回來？”莫希喃喃自語。</br> 蘇雅嘆了口氣，“應該快了吧？”</br> 聽到蘇雅模棱兩可的回答，莫希更加惆悵了。</br> 姐姐，你怎么還不回來啊？蘇雅姐姐說姐姐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了，要等到很久才回來呢，姐姐答應過要娶她的呢……</br> 莫希看了看四周，然后湊近蘇雅耳畔，悄聲詢問道：“蘇雅姐姐，我可不可以去找姐姐呀？你知道嗎？我每天晚上都夢到姐姐，夢見她在跟我說話，所以我特別想她……”</br> “你不用去找她的，”蘇雅勸道，“她會回來的，相信我，她一定會回來的。”</br> 莫希皺了皺鼻子，小聲說道:“姐姐是個大壞蛋，她說要娶小希的，結果就不要小希了。”</br> 蘇雅頓了頓，沉默片刻才說：“小希，你要相信，你姐姐她沒有拋棄你。”</br> “那她什么時候會回來啊？”莫希問，眼里閃爍著期盼的光芒，“姐姐說過她會娶小希的。”</br> “哼！她再不回來我就要嫁給蘇雅姐姐！”莫希賭氣地說。</br> 蘇雅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小希，你胡說八道些什么？”</br> “哼！反正我不管！”莫希傲嬌地揚高了下巴，“她再不回來小希就嫁給蘇雅姐姐！”</br> 蘇雅臉色一沉，嚴肅道：“小希，你不許再胡鬧了！姐姐早就跟我約定好了，她這輩子都只能嫁給我”</br> “為什么啊？”莫希睜大了雙眸，“難道小希不漂亮嗎？”</br> “當然不是！”蘇雅搖搖頭，解釋道，“蘇雅姐姐不喜歡比她更漂亮的，你明白嗎？你比姐姐年紀小，姐姐把你當親妹妹看，所以她才一直寵溺著你，但你姐姐她喜歡我。”</br> 蘇雅她撒了一個很扯淡的謊，其實是她單相思。蘇雅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愛情，什么是兩人之間的感覺，她只是喜歡莫清……</br> “真的嗎？”莫希眨了眨眼睛。</br> “恩，所以你不許嫁給我。”蘇雅繼續說道。</br> 莫希聽罷，撅嘴道：“可是姐姐沒和小希說她喜歡蘇雅姐姐……”</br> “因為你姐姐她愛得深沉……”蘇雅說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凝重道，“小希，你記住，以后不管誰來告訴你，你姐姐不喜歡你，千萬不要相信，知道嗎？還有要是女的說她是你姐姐的女朋友或是她喜歡你姐姐之類的話，那她就是狐貍精”</br> 莫希懵懂地點點頭。</br> 莫希被連哄帶騙一套連招，暫時相信了自己的姐姐不愛她，然而莫希并不知道，姐姐根本沒辦法娶她，也不可能跟蘇雅姐姐結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