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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 117 章

    既是馮太后已經回宮,  這宮務自然再由貴太妃管著。
    故此第二日午后,貴太妃去了福寧殿見趙峋。
    聽到內侍通傳,趙峋放下筆親自迎了出去。
    “貴太妃,  您若有事讓人來跟朕說一聲便是,  怎么親自過來了?”趙峋對貴太妃始終是有幾分敬重和感激的,或許她自己都忘了,她在先帝面前的幾句進言,  讓他娘親最后的時日總算沒太難過。
    貴太妃無論是在當年得寵,還是在后來落魄,  從來都是不卑不亢,  待人溫和。
    “皇上政務忙,  左右我閑著,還是自己走一趟。”貴太妃笑笑,  溫聲道:“沒有打擾皇上罷?”
    趙峋忙道:“當然沒有,  貴太妃請。”
    他請了貴太妃在書房坐下,讓崔海青去倒茶。
    “今日來叨擾,  我就開門見山了。”貴太妃直言道:“太后已回宮,不知后宮的事務,皇上準備怎么安排?”
    貴太妃并不是貪權的人,自從九皇子死后,她支撐到今日也斷不是為了爭權。
    “在您面前,  朕也不想隱瞞。朕不準備再把后宮交到皇后手中,宮妃之中,  您覺得誰更合適?”趙峋早已想過這個問題,  既是貴太妃特意來,他也坦誠相對。
    貴太妃聞言,唇角微翹。“若從理智上,  自然是淑妃更合適些,她出身世家,人也賢德大度;可從感情上說,我自是更偏著些昭貴妃的。”
    趙峋有點驚訝,旋即微笑道:“朕以為您會直接說昭貴妃。”
    “我自是喜歡昭貴妃這個孩子,她性子好,從皇上將她帶到我面前時,我就覺得跟她投緣。”貴太妃毫不掩飾對阿妧的偏愛,她溫聲道:“只是她于管理宮務上,終究比淑妃差些。”
    她經歷過兩朝,自然懂得帝王心思。尤其是趙峋,比先帝更加理智冷靜,自己那些小心思,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先前趙峋有意讓阿妧接觸貴太妃,兩人便熟悉起來;后來阿妧從懷孕回來到生產,又是貴太妃親自照顧的;連大皇子見了貴太妃,都比見旁人笑得歡。
    貴太妃會偏心,自然是情理之中。
    “您待朕倒是坦誠。”趙峋笑了笑。“您的意思朕知道了,朕會斟酌著辦的。”
    貴太妃含笑點點頭,只是說完了這件事,她并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我還有一事,是私事,想求皇上。”貴太妃神色變得凝重。
    趙峋隱約猜到了幾分,讓殿中服侍的人都下去。
    “您但說無妨。”
    貴太妃道:“前些年太后曾給我下過藥,我在外人看來才像個失心瘋。我始終不能相信嶸兒是失足落水而亡,等到恢復后也只能裝瘋,只有活下去,才有能查清真相的一日。”
    “自從大家說賢妃在御花園的蓮池旁撞見嶸兒的魂靈、又被嚇得不輕時,我再度對這事有了猜疑。嶸兒落水那日,張皇后、賢妃、溫昭媛都在宮中。”
    “我曾試探過劉太妃,她言辭閃爍,分明是賢妃與此事有關。”
    趙峋將貴太妃的話聽了進去,她們三人皆是因馮太后進宮,若是馮太后授意也有可能。
    他目光平靜的望著貴太妃,問道:“這事您早就有所猜測,為何今日才告訴朕?”
    貴太妃并沒有被嚇到,反而愈發(fā)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因為直到此時,我確認您的心。”她從容不迫的道:“先前我顧忌您會包庇宮妃,可您英明決斷并不容情,這是您的果決的心;之后昭貴妃懷孕到大皇子出生,我看到您的慈父之心。”
    趙峋才意識到,自己竟一直被貴太妃考察著,直到如今才得到了信任。
    “貴太妃的這份隱忍和縝密,全是您的慈母之心。”趙峋倒沒什么不滿,他感慨道:“更是令朕欽佩。”
    貴太妃笑笑,心中的苦澀只有她自己才懂。
    “朕會調查此事的,賢妃被關在宗人司,一直有專人看管,沒人能接觸她。”趙峋心中有數,道:“至于張皇后和溫昭媛,若她們真的曾聯(lián)手害死九皇弟,朕也絕不姑息。”
    貴太妃起身,就要給趙峋行大禮。
    “您快請起,九皇弟也曾叫過朕哥哥,朕怎么忍心看他不明不白的夭折?”趙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貴太妃,嘆道。
    趙峋想起那個奶娃娃毫不見外的抱著他的大腿,說哥哥抱時,他冷硬的心也曾被觸動過。
    離開了福寧殿,柳嬤嬤忙迎了上來。
    “成了。”貴太妃扶著她的手,輕聲道。
    柳嬤嬤面露驚喜之色,她往四周看了看,才低聲道:“或許您該早些找皇上的。”
    貴太妃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若不是自阿妧到后宮中這樁樁件件的事發(fā)生,皇上未必能有這樣的決心。那些人做的錯事越多,也就越令皇上厭煩、厭惡。尤其是到了現在,皇上自己有了幼子,那些狠毒的招數還要往稚嫩的孩童身上招呼——
    沒有這些鋪墊,皇上的答應也不會這樣干脆。
    她當年不經意間對阿妧的善意,竟促成了幫嶸兒報仇。
    如今那些人即將走向末路。
    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
    琢玉宮。
    阿妧知道貴太妃有向趙峋攤牌的準備,這幾日一直留意著趙峋的神色。
    趙峋面上沒看出什么異常來,仍是常來琢玉宮陪著她們母子,偶爾讓她侍寢。
    這日午后她才哄了大皇子睡下,突然感覺小腹墜著疼得厲害,跟來小日子的感覺差不多。
    她回到了房中,由青蘭等人服侍著更衣,果然是她來癸水了。
    “娘娘,奴婢給您準備紅棗姜茶去。”茉香出去準備熱的湯水,青蘭等人找了干凈的里衣替她換上,扶著她到了床上休息。
    阿妧捂著小肚子,靠在了大迎枕上閉目養(yǎng)神。
    等趙峋過來時,照例先去偏殿看了兒子,沒見到陪著他的阿妧,他還有些奇怪。
    “皇上,娘娘小日子來了,正在殿中休息。”海棠低聲回道。
    趙峋聞言,立刻去了寢殿看阿妧。
    只見阿妧臉色有些發(fā)白,聽到動靜她睜開了眼,坐直了身子。“皇上,您來了。”
    “若是難受,就讓太醫(yī)來給你瞧瞧?”趙峋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臉兒,溫聲道:“朕看你臉色不大好。”
    阿妧忙拉住他的衣袖,道:“妾身只是小日子到了,有些不舒服也是難免的。”
    趙峋微微蹙著眉,想到昨夜讓她侍寢,折騰到后半夜。今兒她本來就倦怠些,還要親自照顧兒子。
    “若是難受,琛兒就讓奶娘喂一日。”趙峋讓她重新靠好,自己也在她身邊坐下。
    阿妧沒有堅持,順從的點了點頭。
    若阿妧來了小日子,往后他就要留意些,她身體還未恢復,他還不想阿妧這么快就再懷上。
    “皇上,您今日來是不是有話跟妾身說?”阿妧跟趙峋閑聊了兩句,到底發(fā)現了他的欲言又止。
    趙峋有些意外,很快笑了笑道:“瞞不過昭貴妃,朕想著你今日既是不舒服,就改日再說。”
    一定跟張皇后、溫昭媛等人有關,阿妧忙道:“若您不告訴妾身,讓妾身才更懸著心呢!”
    “賢妃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瘋了。”趙峋雖是神色平靜的說著,心中也頗有幾分不是滋味。“紀云益來報,說是她身體中早就積存了慢性的毒-藥,加上后來吃了許多鎮(zhèn)靜的丸藥,她已經徹底迷失了心智。”
    趙峋話音未落,阿妧面上露出愕然之色。
    經年累月的下毒,莫非溫昭媛從開始就沒打算讓賢妃好好的活著?
    一個瘋子做出瘋事,最后害死自己,也并不會讓人懷疑。
    溫昭媛竟然如此狠毒!
    “平日里常接觸的賢妃的,不是皇后娘娘就是溫昭媛。”阿妧心有余悸的喃喃道。
    李修容出事早,那時賢妃還沒發(fā)瘋,至于陳容華,賢妃也不大看得上,她只奉承張皇后。
    賢妃跟張皇后在一起的時候比跟溫昭媛多,這口鍋最容易甩到張皇后身上。
    “張氏朕算是了解她,她并不是能做出這般歹毒事的人。”趙峋緩緩開口道。“溫氏,這些年低調的不爭不搶,做些事情的確不引人注目。”
    張皇后若有這般手段和魄力,也不至于連鄭貴妃都能跟她分庭抗禮——當然也不能排除,張皇后偽裝得極好這種可能。
    看來貴太妃已經找過了皇上。
    “皇上,溫昭媛做事如此縝密,怕是很難直接拿到之前的證據。”阿妧試探著道:“既是貴太妃能恢復神智,那么賢妃娘娘一定也可以罷?”
    阿妧的話提醒了趙峋,眼前有一條捷徑。
    “將賢妃病好的消息透露給溫昭媛,逼她做些什么?”趙峋沉吟片刻,道:“倒也可行。”
    阿妧心中一動,小聲道:“若皇上不嫌棄,妾身可以去辦這件事。妾身和賢妃有些舊怨,溫昭媛應該不會起疑。”
    那種感覺再次浮現在趙峋心上。
    “若能確認是溫昭媛,皇后娘娘便是無辜的。”阿妧察言觀色,體貼的道:“讓皇后娘娘看清溫昭媛的手段,她自然不會再包庇。再加上您的允諾,皇后娘娘自然知道該站在哪一邊。”
    只有溫昭媛的目標指向張皇后時,她才會幡然醒悟。
    至于馮太后,若溫昭媛落網,她自然也逃不過——皇上還捏著端王的性命,還有謀害大公主生母一事——她自然逃不脫這些罪責。
    “你的意思,是讓朕允諾保住皇后之位,換她揭發(fā)太后和溫昭媛等人?”趙峋目光沉靜的望著阿妧,淡淡的道。
    上次兩人并未點明,這次他直接問了。
    阿妧點了點頭,道:“雖說妾身也算出自永壽宮,是太后的人。可妾身先前只是個宮女,得您寵愛才有了今日,由妾身揭發(fā)力度不夠。施恩皇后娘娘,也能讓朝中看出您的寬仁。”
    若是趕盡殺絕,未免會有人覺得寒心。
    “阿妧,朕很感動,你為朕考慮的這般周全。”他抬手,動作輕緩的將她帶入自己懷中。
    阿妧聽著這話有些怪,可她也是順著趙峋的意思而為,應該算不上自作主張。
    “肚子還疼不疼?”他的大手緩緩向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阿妧忙道:“謝皇上關心,妾身好多了。”
    “皇上,皇后娘娘前兩日跟妾身說起選秀的事。”阿妧見趙峋似是恢復了往日的體貼,柔聲道:“不是妾身想逾矩越權,娘娘說您不見她,便讓妾身來傳話。”
    趙峋若有所思的道:“昭貴妃的意思呢?”
    “妾身自然是聽您的。”阿妧神色愈發(fā)柔順。
    哪怕是皇后也不能管皇上選秀的事,難道她還能說,讓皇上只寵著她自己不成?
    “朕知道了。”趙峋不置可否。
    她眼下更關心皇上對溫昭媛的態(tài)度。
    “過幾日朕讓隗秋平來見你,他知道賢妃中毒的內情。”趙峋過了片刻,才開口道:“只含混的說出來,溫氏是不會相信的。”
    阿妧心中一喜,忙應了下來。
    “請您放心,妾身一定會辦好這件事。”
    趙峋把玩著她的手指,淡淡“恩”了聲。
    等到紅糖姜茶送來后,趙峋看著她喝下,才起身離開。
    幾日后隗秋平到琢玉宮見阿妧時,趙峋在御花園中遇到了淑妃。
    這時機過于巧合,讓他不由有些懷疑起她的用意。
    “妾身見過皇上。”淑妃下拜行禮,面色從容的道。
    她被留在了行宮中,也沒有一句抱怨,回來后仍是這幅不驕不躁的模樣。
    “平身。”趙峋神色溫和的道。
    “皇上這是從昭貴妃宮中出來罷?若是您得閑,可否陪妾身在這御花園中散散步?”淑妃落落大方的道。
    這聽起來像是爭寵一般的話,從淑妃口中說出來,倒讓趙峋有些驚訝。
    趙峋應了聲,讓崔海青等人都離得遠了些。
    “皇上,妾身前些日子在行宮中陪伴太后娘娘,發(fā)現件事情,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該稟告給您。”淑妃道:“溫昭媛曾單獨叫了一個小宮女說話,那小宮女曾在青鸞殿吳嬤嬤手下做事,之后被調去了別處。”
    趙峋對這件事早有懷疑,而淑妃沒必要說這樣的瞎話來騙他。
    “溫昭媛在行宮中走動不多,平日里多是陪著太后娘娘。有一次她隨口說了觀景窗的機巧,可那處只在最偏僻的落梅苑有,還是妾身去年到時,因報了破損,才讓人換上去的。”
    這雖算不上什么證據,可既是溫昭媛能知曉,必是她親自去過或了解過——
    后來被證實,阿妧就是在那一帶失蹤的,宮中知道的人并不多。
    趙峋心頭凜然。
    憑著趙嶼的本事,擄走阿妧必定有人幫忙。雖是他能用銀子收買,能讓自己的人借著太后之手混進來,但太后是沒有要綁阿妧的意思,難道幫他的人,是溫昭媛?
    猜到這種可能,趙峋神色有些復雜,他微微頷首,道:“你有心了,朕要謝謝你。”
    淑妃能說出這件事來,令他很意外。
    原本淑妃不必參與其中,也不會影響她的位份。若弄不好,她自己會惹上麻煩。
    “這是妾身該做的。”淑妃恭順的福了福身,道:“妾身不打擾皇上,這就告退了。”
    趙峋應了聲,望著她的身影離去。
    淑妃不爭不搶,恬淡從容,倒有幾分超然的意味。
    “娘娘,您為何不借機請皇上來咱們慶福宮說這件事?”她身邊的大宮女秋英有些遺憾道:“如今皇后娘娘不掌權,也該輪到您才是。”
    淑妃笑了笑,道:“昭貴妃還在本宮之上。”
    “可您這也是幫了昭貴妃,她卻不知道……”秋英不甘的道。
    淑妃并不在意,笑容淡然:“本宮幫忙,本也是看在一位故友的面子上,倒不是為了討好昭貴妃,以后這話不必說了。”
    秋英這才住了聲。
    皇上有段時日沒留宿后宮,只在白日里去看看大皇子,夜里獨自住在福寧殿。
    “娘娘,您的小日子早就過了,要不要提醒皇上?”在阿妧哄了大皇子回來后,青蘭小心的提醒道。
    在她來癸水時,皇上倒沒避開她,倒是仍舊來住了幾日。在她癸水要結束時,到今日已經十來日,皇上卻始終沒來。
    若皇上想,自然會來。
    “不必了,皇上跟本宮說過,這些日子有事要忙。”阿妧叮囑道:“不要打擾皇上。”
    青蘭的話倒提醒了她,雖是她小日子過了,可算一算如今正是她容易受孕的時候,皇上是故意避開不來的罷?
    阿妧垂下眸子,神色有些復雜。
    大概皇上并沒有忘了他們的約定。
    阿妧定了定神,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叫來了朱蕊,道“讓你辦的事,可辦妥了?”
    “奴婢去請隗吏目時,旁邊有人在留心聽著見面的地點和時辰。”朱蕊點點頭,道:“那人后來去見了延福宮的人。”
    那就是溫昭媛一直在留意她的動向了。
    阿妧應了聲,重新整理好衣裳,只帶著朱蕊和茉香出門。
    等她在御花園的一角偏僻的院子中跟隗秋平見面時,暗中在周圍布置了人,很快茉香做了個手勢。
    溫昭媛的人已經來了,就在隔壁偷聽。
    “娘娘,微臣已經找到了方子,能醫(yī)治賢妃的病。”隗秋平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話,恭聲道:“賢妃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才導致了這般病情。”
    說著,他吐字清晰而緩慢的說出了那個毒方。
    “你務必要治好賢妃的病,本宮有話要問她。”阿妧沉聲道:“先前她跟本宮說了許多瘋話,本宮還沒弄清是怎么回事。”
    隗秋平忙答應下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一時隗秋平先走了,阿妧等了片刻后,才起身離開。
    她回去后沒多久,聽說延福宮的人也離開。
    才過了申時,便聽到有人通傳,說是張皇后和溫昭媛來了。
    “皇后娘娘您來了,若有事您命人來吩咐就是。”阿妧親自迎了出去。
    張皇后含笑道:“本宮來看看大皇子。”
    阿妧不動聲色的笑笑,讓了兩人進來。
    大皇子才睡醒,還有些粘人。當奶娘把他抱過來時,他只纏著阿妧,肉乎乎的小手抓著阿妧的衣領。
    等阿妧哄了好一會兒,才肯讓人抱。
    “這孩子,睡不好就不理人。”阿妧笑著抱怨道:“娘娘請勿見怪。”
    張皇后看著白白嫩嫩的大皇子,心里喜歡極了。“本宮能抱抱他么?”
    阿妧點點頭,應了聲。大皇子到了張皇后懷中也不哭不鬧,那雙黑曜石似的大眼睛,純凈天真。他晃著小拳頭,自己跟自己也玩得開心。
    “大皇子真是可愛,跟皇后娘娘竟也不認生,果真是母子——”溫昭媛在一旁笑著,話說得到一半就住了聲。
    雖說皇后是嫡母,可放著阿妧這個生母在,這么說總是不妥的。
    但阿妧又不好挑剔溫昭媛這話不對,擺明了是在惡心她。
    不僅如此,她總覺得溫昭媛別有目的。
    溫昭媛很快說了句別的話含混過去。
    張皇后對大皇子確實是真心疼愛,那眼神是藏不住的。把大皇子交給阿妧時,她眼神中還有幾分不舍。
    送了兩人出門,阿妧心中有了計較。
    回宮路上。
    “娘娘,您看大皇子跟您果真十分投緣,若是養(yǎng)上些時日,自然也就跟您親生的一樣。”溫昭媛在一旁攛掇道。
    張皇后心中微動。
    先前溫昭媛提議她要大皇子時,她便有些意動,如今來看了,更是覺得喜歡。
    “妾身有一計,大概能幫您。”溫昭媛在張皇后耳邊低語了幾句,才緩緩的道:“這是有過先例的,寧妃病了那大公主就送到昭貴妃這里。”
    “您也沒傷人性命,不算是折損德行。”
    張皇后愈發(fā)心動,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的道:“這方子真的沒問題?”
    “自然。”溫昭媛笑意愈發(fā)深了。“妾身說句難聽的,若您出了事,于妾身有什么益處?妾身還等著您替妾身撐腰呢!”
    張皇后終于下定了決心。
    監(jiān)視溫昭媛的人是趙峋安排的,故此他最先得到消息。
    趙峋皺著眉,才準備出門時,便聽到宮人通傳,說是昭貴妃帶著大皇子來了。
    “皇上,妾身有件事求您,讓琛兒在您這兒住一段時日如何?”阿妧親自抱著大皇子,柔聲笑道。
    這宮中只有福寧殿是最穩(wěn)妥安全的。
    將琛兒留在這里,阿妧也最放心。
    趙峋接過了兒子,看著他天真無邪的笑臉,心中五味陳雜。
    “昭貴妃,朕還用不到讓你冒險,只為了驗證溫氏的惡行。”趙峋猜到了阿妧的想法,聲音有些冷。
    阿妧忙搖了搖頭,道:“您誤會了,妾身是很惜命的,只是想先下手為強。”
    趙峋面色有些難看,等著她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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