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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又深深看了眼穆玲瓏,對她身后的賢王妃頷首示意,拂袖轉(zhuǎn)身離開。</br>
穆玲瓏探頭看著唐曉走出花園,捂著心口道:“嚇我一跳,走路也沒個聲音…”穆玲瓏回過頭,“娘?您沒事吧?”</br>
——“他,就是太子?”賢王妃目送著唐曉挺拔英武的背影。</br>
“威風(fēng)吧。”穆玲瓏挽住母親的手,“五殿下是幾個皇子里最最威風(fēng)厲害的那個,可本事著呢。娘覺得咱們齊國這個太子如何?”</br>
“差點(diǎn)搭上性命,太子又怎么樣?”賢王妃蹣跚的轉(zhuǎn)過身,“玲瓏,陪娘回去,起風(fēng)了…”</br>
“起風(fēng)了?”穆玲瓏眨巴著眼睛抬頭望天,“哪里…起風(fēng)了?”</br>
岳陽城外,漁村</br>
穆陵的傷勢一天好過一天,左臉的刀口也結(jié)成了一道近兩寸的疤痕,讓他原本英俊無雙的臉孔看起來有些驚心。</br>
見幾人都盯著自己的臉,穆陵笑著摸了摸疤痕,“怎么?阿妍,你嫌穆大哥這道疤丑?”</br>
“不不不。”阿妍忙不迭的擺著手,“才不丑嘞,男人身上有疤才有氣概,要是白白凈凈的,可就是小白臉了。”</br>
——“嗨。”莫牙聽著這話有些不自在,“阿妍,你討好一個,用得著戳另一個么?我干干凈凈沒疤沒傷,我就是小白臉了?”</br>
“小白臉俊啊。”阿妍嘿嘿笑著,“莫大夫是阿妍見過最俊最好看的男人。”</br>
莫牙惱火頓滅,“這還差不多。”</br>
程渲湊近看著穆陵的臉,低聲道:“五哥,真的不用莫牙給你去了這道疤么?我看著它在你臉上…也是覺得不忍心。”</br>
穆陵搖頭道,“留著吧。”</br>
程渲見穆陵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勸說什么。穆陵愛憐的看著她對自己的關(guān)切,頓了片刻,道:“我的傷都已經(jīng)好了,你和莫大夫,什么時候走?”</br>
——“誰說我們要走了?”莫牙故意大聲著,“阿妍,你是怕我們奪了你的口糧,還是占了你的地方?”</br>
“咿呀?”阿妍瞪大眼睛,“我哪里這么說過,現(xiàn)在吃的東西,都是你掙來的,大家都跟著你過活呢。可不是我說的。”</br>
——“你們不走?”穆陵有些錯愕,“程渲,你們不是要去北方么?”</br>
“早晚會去,但不是現(xiàn)在。”莫牙站起身伸了伸腰,望著岳陽的方向,黑眼睛自信的挑了挑,日光灑在他的側(cè)臉,臉廓俊逸分明,真是沒有哪一處不好看,阿妍看的有些癡傻,忍不住咽了咽喉嚨。</br>
莫牙轉(zhuǎn)身對穆陵淺淺笑著,“我和程渲,要先回岳陽去。等各歸各位大功告成,你留我們,我們還非得走呢。”</br>
穆陵明白莫牙的意思,他深重的搖著頭,沉緩道:“莫大夫,你們要做的事太兇險,我不準(zhǔn)你們回去。想想程渲,她少時顛沛,又差點(diǎn)葬身大火,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你忍心?”</br>
“我們手腳又沒有被你捆住,你說不去,就不去?”莫牙皺眉道,“我還就非得回去,讓你瞧瞧莫神醫(yī)的本事。唐曉才一個人,咱們有三個人…還有個絕頂聰明的莫神醫(yī)…”</br>
阿妍把背挺高了些,指著自己急道:“我也是人吶。”</br>
——“四個…那就四個吧。”莫牙胡亂搪塞,“殿下是覺得我們加起來都比不上唐曉那廝聰明?還是你從沒瞧得起過我們?”</br>
——“我不是那個意思…”穆陵趕忙否認(rèn)。</br>
——“你們回岳陽?做啥子?”阿妍插話道,“是去開醫(yī)館么?阿妍也想去城里。”</br>
“阿妍。”穆陵厲聲打斷,“你們哪里都不準(zhǔn)去。”</br>
阿妍有些委屈,“哪里都不去?穆大哥是要陪著我留在這里么?”</br>
穆陵欲言又止,深目溢出糾結(jié)之色。莫牙按住他的肩膀,自信道:“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沒有把握誰會傻呵呵回去送死?我和程渲想過了,她有法子重回司天監(jiān)做卦師,我…殿下忘了么?我是賢王府的門客,五兩銀子月錢的門客。”</br>
——“你已經(jīng)出了賢王府。”穆陵郁郁道,“好馬不吃回頭草,賢王怕是不會再要你這個門客。”</br>
“他說了不算。”莫牙摸出羊皮卷朝穆陵晃了晃,“賢王爺體內(nèi)的檀氣還沒有全解,他離不了我的。”</br>
“五哥。”程渲半蹲下身,拉住了穆陵的衣角,她的暖意讓穆陵無從回避,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齊國尚卦,司天監(jiān)的得力卦師在朝中也是說得上話的;賢王勢大,他倚重的門客也方便做很多事,我和莫牙回去,他日五哥回去,也更有把握些。就讓我,再為你做些事…”</br>
穆陵知道,程渲還是為景福宮一場錯認(rèn)深深愧疚。穆陵撫著程渲垂下的發(fā)髻,“為什么人人都有解不開的執(zhí)念?唐曉執(zhí)念命運(yùn)不公,我執(zhí)念復(fù)仇雪恥,莫大夫執(zhí)念護(hù)你一生,你執(zhí)念…程渲,你沒有對不起我。”</br>
——“啥子是執(zhí)念?”阿妍聽的糊涂,扭頭去問莫牙。</br>
“就是…”莫牙沒好氣道,“你非要去做成的事。那是束縛,你可別學(xué)。”</br>
“咿呀。”阿妍跳起身,烏溜溜的眼睛盯著穆陵,指著他道,“阿妍想留下穆大哥,穆大哥就是我的執(zhí)念吶。”</br>
莫牙先是一愣,隨即哈哈笑出了聲,“這個執(zhí)念好,阿妍,不要放手,千萬別放手。”</br>
穆陵無可奈何的搖著頭,看著稚氣純真的阿妍苦澀一笑。起身走到莫牙身旁,兩人并肩站著望著天上的日頭,雖然都沒有開口說話,但心思早已經(jīng)坦坦蕩蕩。</br>
這幾日都是好天,莫牙沖程渲喊道:“神婆子,咱們…明天就回岳陽。”</br>
——“就明天。”程渲抿唇笑著。</br>
夜深時分,莫牙和程渲明天要趕早,戌時才過就去睡了。穆陵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合不上眼,索性披衣起身,摸著黑走出里屋,深深呼吸著深秋的涼意,眼里滿是沉重。</br>
漆黑的偏屋里已經(jīng)沒了動靜,穆陵知道莫牙夫婦已經(jīng)睡熟,那一扇木門,隔著不光是他和程渲,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生。穆陵知道,屋里睡著的心愛少女,已經(jīng)是別人的妻子,他們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br>
穆陵沉默良久,正要回屋去,忽的聽見院子外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響,夾雜著疲憊的腳步聲。穆陵警覺看去,借著月色,穆陵看見了越走越近的阿妍,她褲腳濕漉漉的滴著海水,撲面而來一陣咸腥的海味。</br>
阿妍也沒想到穆陵這么晚還沒睡,趕忙把手里捧著的竹筐別在了身后,怯怯躲避著穆陵的眼神。</br>
——“這么晚,你去海邊做什么?”穆陵走近阿妍,把手伸向她身后的竹筐,“里面是什么?”穆陵男子力氣,輕輕一扯就扯下了竹筐,見里面是幾只肥大的烏賊,穆陵原地怔住。</br>
阿妍搶過竹筐,輕聲道:“莫大夫和程渲要走,雖然穆大哥的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可還是得吃些東西補(bǔ)補(bǔ),這不…昨天漲潮…海邊石頭縫里擠進(jìn)去好多烏賊…白天阿妍搶不過別人,晚上…他們都睡了嘞…我就去撿個漏,真給我撿到幾只…后頭好幾天,都可以給穆大哥燉了吶。”</br>
夜深潮水,翻滾的浪頭隨時會卷走岸邊的人。阿妍嘴上說的輕松,其中也是冒著生命危險給自己找烏賊魚…眼前的海女稚嫩純凈,一雙無暇的眼睛委屈中帶著疲憊,垂落著不敢去看穆陵。</br>
——“阿妍…”穆陵感懷道,“你從海邊撿我回來,有沒有想過撿回的會是什么人,會不會給你帶來禍?zhǔn)拢俊?lt;/br>
阿妍茫然的搖著頭,“沒有想過,你流了好多血,不把你帶回來,浪頭一來你就又被卷走嘞…”</br>
——“你撿個陌生男子回家,村民又會怎么看你?”</br>
阿妍咧嘴笑道:“他們嫉妒我呢,說我撿回的人,也許會留在家里,我孤女一個,家里可就多一個男丁嘞,可以干活,可以打魚。”</br>
穆陵啞然失笑,滿目都是對阿妍傻氣的無奈,“莫大夫和程渲住下的這些日子,莫大夫一口一個殿下叫我…你怎么也不問問我是什么人?”</br>
——“殿下…”阿妍重復(fù)著這個稱呼,“你一定是富貴人家的大少爺,他們這才叫你殿下嘞。穆大哥,我說的對不?”</br>
穆陵無言片刻,夜空月朗星稀,穆陵幽聲道:“阿妍,你知道我姓穆,我叫穆陵。”</br>
——“穆陵。”阿妍仰起頭看著穆陵帶著刀疤的左臉頰,“這名字好聽。”</br>
穆陵又道:“齊國皇族,也是姓穆的。阿妍,我…原本是齊國皇帝的第五個兒子,月前才被冊封為——齊國的太子。”</br>
阿妍出身鄉(xiāng)野,富貴離她來說實(shí)在太遙遠(yuǎn),皇子,太子,更是她企及不到的人物。從穆陵嘴里說出,阿妍愣了一愣,卻沒有反應(yīng)過來,“原本是?現(xiàn)在…不是了嗎?”</br>
穆陵對阿妍的反應(yīng)也沒有什么驚愕,阿妍單純善良,純良的人看淡所有,皇子也好,平民也罷,于阿妍而言真的沒有什么區(qū)別。</br>
——“有一個人,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取代了我的位置。他設(shè)下陷阱騙過了所有人,換走了我的太子之位,還要?dú)⑽遥屛覐倪@個世上消失…”</br>
“咿呀?”阿妍跳著退后半步,“這個人,好狠的心。”</br>
穆陵摸著自己臉上的刀疤,冷峻道:“阿妍,你記住,他的身形,語調(diào),動作,都學(xué)的惟妙惟肖,和我恍如一人,難以分辨。我臉上的這道刀疤,就是我和他唯一的區(qū)別。這也是我為什么要留著這道疤,這一生,我都不會再讓我取代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