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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蕭妃離開的小轎，莫牙恍惚覺得如同做夢一般，寥寥幾句話的工夫，這就要進宮當職了？牙牙也是要吃俸祿的人了？轉機來的太快莫牙有些承受不來，可得趕緊和程渲報信去，倆人當真是平步青云的節奏？</br>
見莫牙離開，老姑子道：“蕭妃娘娘好像挺喜歡那個少年。”</br>
老師太垂眉道：“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br>
賢王府</br>
穆玲瓏歡天喜地的奔去客棧，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莫牙，聽說莫牙早早出了門，也不知道什么才回來。回來？一定是和程渲一起回來，自己看見也是落寞，再說，人家也未必想著見你…</br>
穆玲瓏委屈著回家，離家不遠處，看見太子的馬隊從自家方向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對為他而死的唐曉心存愧疚，自打唐曉葬身上林苑后，太子忽然就和自己的父王親近了許多，隔幾日就要來賢王府小坐，見到自己，話也多了不少，總是各種噓寒問暖，雖然話音還是和之前一樣冷冷淡淡，但眉眼里的關切穆玲瓏卻可以感到的到。</br>
馬隊走近穆玲瓏，她趕忙閃身到路邊，對馬背上的太子殿下頷首行禮。</br>
——“吁。”唐曉振臂示意護衛停下，銳利的眼睛看著穆玲瓏露出溫和之色，“郡主？”</br>
“玲瓏見過太子殿下。”穆玲瓏恭敬道。</br>
“郡主不必多禮。”唐曉輕抬手背，轉身看了眼不遠處的賢王府，“我送你回去？”</br>
“啊？”穆玲瓏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搖頭道，“這才多遠，哪里要勞煩您送，玲瓏幾步就蹦回去了。”說著還吐了吐舌頭。</br>
唐曉垂眉低笑，翻下馬背道：“原本這次來你家府上就是有話要和你說，正巧遇到，邊走邊說？”</br>
“有話和我說？”穆玲瓏咋舌道，“父王總說我沒心沒肺，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的。殿下…你有什么話會要和我說？”</br>
唐曉也不做聲，揮散周圍的護衛，幾步走到穆玲瓏身邊，長睫飛揚。穆玲瓏心里惶恐，低著頭跟在他身邊，走的很是小心翼翼。</br>
“不知道郡主聽說了沒有。”唐曉幽聲道，“本宮也許…就要大婚了。”</br>
——“大婚？”穆玲瓏有些震驚，收起拘束詫異道，“和哪家姑娘？玲瓏沒有聽說。”</br>
唐曉側目注視著她有些錯愕的臉，“周玥兒。”</br>
“啊？”穆玲瓏頓住步子，“她？殿下，您不喜歡她吶。”</br>
“喜歡？不喜歡？很重要么？”唐曉像是嘆了聲，“太子大婚，有助于儲君地位的穩固，你父王也是這么說的。周家雄踞司天監，周玥兒…用自己的血給本宮卜平安卦，情意之深讓母妃也深受觸動…”</br>
“可是。”穆玲瓏堅持道，“婚娶是大事，要是不能和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活著又有什么意思？殿下鐘情修兒，我和記得殿下和我說過，這一生都要做修兒的引路人。修兒過世不久，您就要為了所謂儲君之位的穩固…去娶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女人為妻？”</br>
穆玲瓏心直口快了無心機，她一直都是這樣長不大，就算捅出天大的簍子，她也無所畏懼。唐曉喜歡她的單純爽直，從前喜歡，現在更是越來越難以抗拒。</br>
——“那郡主你，是不是寧愿不嫁，也不會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唐曉一字一句道。</br>
“是。”穆玲瓏擲地有聲，“只要我穆玲瓏喜歡，他是乞丐，是土匪我都會跟著他。要是不喜歡…”穆玲瓏鼻頭一揪，“是天皇老子我也不稀罕。”</br>
眼前佳人粉雕玉琢，自己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卻不能把她擁入懷中。唐曉手心攥緊，心里涌出陣陣酸楚。</br>
“那要是…”唐曉艱難發聲，“那個人，是個做了許多壞事的惡人…郡主也會接受？”</br>
穆玲瓏歪著頭想了一下，咬唇道：“知錯可以改啊，只要本性不壞，又有誰會不原諒他？殿下，你尋我開心么？說我做什么？剛剛不是在說您的婚事么？”</br>
唐曉深吸了口氣，“本宮娶周玥兒，你心里是不是替修兒委屈？就會看不起本宮？”</br>
穆玲瓏搖著頭，道：“那倒不會，父王說，這世上有很多事他不想做，但卻又不得不做。您是太子，比我父王有更多的身不由己。您娶周玥兒，我是替修兒難過，不過修兒是個好人，她在天之靈只想您平安一生，如果…您可以做個高枕無憂的皇帝，娶誰…修兒都不介意，玲瓏又哪里管的了您的大事？”</br>
穆玲瓏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像是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惱火有些不妥，穆玲瓏又朝唐曉屈了屈膝，低聲道：“玲瓏不懂事，剛剛又胡亂說了惹您不高興的話，殿下可千萬別去和我父王說吶。”</br>
——“我…不會說的。”唐曉舍不得挪開看著穆玲瓏的眼神，他竭力讓自己的話語和平日一樣沉靜冷酷，“走了。”</br>
“殿下要和玲瓏說的話，說完了么？”穆玲瓏嬌俏轉身，眸子楚楚。</br>
——“說…完了。”</br>
“那就別送了。”穆玲瓏咯咯笑著小跑出去，“父王要是知道您親自送我，又會罵我不懂事了。”</br>
話語越來越遠，著粉衣的穆玲瓏蹦跶著像一只敏捷的小鹿，閃進了自家的鑄金大門。</br>
——“殿下？殿下？”護衛首領畢恭畢敬道，“該回宮了。”</br>
“額。”唐曉收回眼神，忽的道，“上回，讓你差人去北方找白貂，辦的如何了？”</br>
首領俯首道：“北方極寒，白貂又是有靈性的東西，確實難獵。不過屬下已經讓他們去找最厲害的獵手，入冬之前一定會給殿下找到白貂，殿下放心。”</br>
“只要有心，就一定會找到。”唐曉翻上馬背，“本太子，一定要找到白貂。”</br>
——“情字惑人，對本太子也是一樣。你不是想給穆玲瓏獵白貂么？寒玉再難得，我一樣可以找到，白貂在世，你就一定可以有法子獵到，一切就看，你有沒有這份勢在必得的決心。”</br>
上林苑里，穆陵說的話在唐曉耳邊久久縈繞。穆陵可以為修兒搜羅天下寒玉制成堅不可摧的寒玉衣，自己，也一定可以給穆玲瓏獵到珍貴罕見的白貂。</br>
——“你是本郡主的人，就算是去保護太子，也是我穆玲瓏的人，你可也要護住自己，聽見了么？”</br>
—— “聽…聽見了…”</br>
—— “趕緊去吧，馬隊該是已經出宮了，你可得替賢王府爭臉，給本郡主獵只白貂回來做夾襖啊。”</br>
唐曉扭頭又看了眼已經不見穆玲瓏身影的賢王府——“屬下，遵命。”</br>
司天監</br>
沒有人對程渲的回來有太多吃驚——她可是五殿下親自試過的卦師，吃回頭草又怎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也沒人會覺得異樣。</br>
孫無雙對程渲的歸來報以了極大的熱情，還偷偷給程渲送了些上好的茶葉，非說是給她和莫牙新婚的賀禮。太子上林苑遇險那卦，孫無雙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用梅花易推算了異相，自己不敢聲張，卻被程渲參透的干干凈凈。這才是真正的高手，與這個盲女相比，別說是現在的第一卦師周玥兒，連一把手少卿周長安都差了許多。</br>
孫無雙閱人許多，他看出程渲眉眼里深藏的貴氣，別說是重返司天監，他日更進一步都是談笑之間，可得巴結好才對。</br>
“真是清閑呢。”程渲悠哉品著孫無雙送來的君山銀針，愜意道，“孫卦師，近來司天監都是這么舒坦么？”</br>
孫無雙畢恭畢敬的坐在程渲案桌前，低聲道：“您回來這兩天確實清閑了些，不過…前陣子，倒是又開了一壇。”</br>
——“開壇焚骨？”程渲眉間一動，“這可是大事，是皇上？”</br>
“恩。”孫無雙四下看了看，“皇上親臨司天監，和周少卿在焚室密談了很久，還焚了骨…只可惜。”</br>
“可惜什么？”程渲好奇問道。</br>
孫無雙擠了擠眼睛，流露出對周家父女的一絲鄙夷，他只當眼前的程渲是個瞎子，這才無所忌憚的露出真實的神情，“周少卿也就是爻幣的本事，開壇焚骨？非他所長吧。皇上無人可用，也只有讓他去卜，折騰了大半天，皇上出來是神色陰郁，看起來對周少卿所卜…不算滿意。要說焚骨，還是得看程卦師您。”</br>
“我？”程渲笑了一笑，“你抬舉我，我和你同一天進的司天監，你又沒見過我卜卦，又怎么知道我真的有這個本事？”</br>
孫無雙嘖嘖道：“您太謙虛。誰都知道當時五殿下單獨試你的本事，五殿下何等睿智，他能親自挑中的人，一定有非比尋常的本事。您沒能施展，坐在這卦檔外干著無用的差事…不過是…”孫無雙壓低聲音，“不過是那對父女怕您露了鋒芒才對。”</br>
“這才不是沒用的差事。”程渲搖頭笑道，“卦檔里都是珍貴的卦象，這是重差。”</br>
孫無雙不屑的“切”了一聲，“珍貴的卦象？要真是珍貴重要，會放在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