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安靜的獨立病房內。
簡之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看著懷里皺巴巴的小包子,有氣無力地問守在一旁的秘書道:“我老公呢?”
秘書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新消息。他把手機放進西裝口袋,微微躬身道:“應該還在開會?!?br/>
很好。
這VIP住院樓外擠滿了各大媒體,別人從三天前就開始蹲守在這里,想第一時間報道首相兒子出生的消息,然而首相本人在自己兒子出生時竟然不在現場。
“給他打電話。”簡之道。
“好的,我催一催……”
“告訴他別來了?!焙喼淠卮驍嗟溃拔也幌胍姷剿??!?br/>
“呃……”
眾所周知,首相大人是出了名的怕老婆,秘書估計這一電話打過去,會議上的所有人都會見到首相驚慌失措的樣子。
他小心翼翼地勸道:“最近稅收改革法案正在推進,首相他**乏術……”
“你也是?!焙喼а劭聪蜩筇斓拿貢?,“我不想見到你。”
秘書知道這首相夫人不怎么喜歡他,因為他經常半夜把首相從家里叫回辦公室處理事務。他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過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從外面打開,兩個身穿休閑服的男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大跨步走到簡之身邊,問道:“我孫子呢?”
簡之坐起來了一些,尷尬地打招呼道:“安皇?!?br/>
安皇的身后出現另一個氣質儒雅的男人,他走到病床邊,不咸不淡地提醒道:“這是我孫子。”
簡之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低聲叫道:“爸?!?br/>
和梵天結婚這么長時間,簡之仍舊不習慣對梵雨的稱呼。偶像原本是用來崇拜的、遙不可及的存在,結果突然搖身一變成為自己的公公,這壓力可想而知。
“我要看小弟弟?!辈〈策呁蝗怀霈F兩只小爪子,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望著簡之懷里的小包子。
安皇彎下腰,把三歲的梵之抱起來道:“看,弟弟乖不乖?”
“弟弟好丑啊?!毙¤笾櫰鹈碱^,糾結中還帶著點失望。
“你剛出生的時候也是這樣。”簡之道。
“我比他好看多了。”
梵之是簡之和梵天的大兒子,長相精致得就像個瓷娃娃一樣,安皇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帶著小之之四處參加活動,聽別人夸他家孩子養得多么多么好。
“弟弟長大了也會變好看。”簡之低頭看向懷里的小崽子,雖然一張臉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但隱約還是能看出梵天的影子。
“名字想好了嗎?”梵雨問道。
“梵天說跟我姓?!焙喼陂L輩面前不敢稱呼梵天為“天兒”,因為某次家里聚會時,他詭異地發現在廚房里做飯的梵雨竟然也叫安皇為“天兒”。
安皇的名字叫安云天,全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直到那時簡之才意識到,原來梵天的天來自安皇的天,就是這么簡單直接。
“我們家好像都不太會取名。”簡之意有所指地說道,“我想老二就叫簡天好了?!?br/>
梵雨不禁笑了笑,問:“那要是有老三該怎么辦?”
簡之臉色一變:“不生了,堅決不生了?!?br/>
說起來老二也是個意外,簡之已經三十五歲,沒想過這把年紀還能懷上,平時滾床單都沒有采取安全措施,于是就這么稀里糊涂地揣了第二個崽。
但話說回來,雖然剛得知再次懷孕的時候簡之氣到不行,整整一天都沒理梵天,但現在看著懷里的乖寶寶,他又覺得倒也不賴。
“現在醫學發達,再生一個也不是沒有可能?!卑不事晕⑦z憾地說道。
“看簡之吧?!辫笥甑?,“他想生就生,不想生就算了?!?br/>
簡之禮貌微笑,滿臉都寫著拒絕。
這時,病房門猛地被人拉開,身穿西裝的孩子他爸風風火火地沖進病房內,張口第一句就是:“老婆我錯了!”
簡之在長輩面前不好發作,他保持著微笑,眼神冰冷地說道:“你還知道過來?!?br/>
“開會的時候手機靜音了。”梵天心虛地解釋道。
剛才在國會大廈開會時,他說著說著突然發現臺下的內閣成員們不知為何開始交頭接耳,一開始他還沒在意,但顯然大家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他這才放下稿子,問到底怎么回事。
“有報道說你老婆生了?!?br/>
“恭喜啊恭喜?!?br/>
“什么時候請客???”
臺下的人才說了沒幾句,臺上的首相大人已經沒了蹤影。
簡之生梵之時,梵天就守在旁邊,頭發被揪掉了好大一把,所以他知道簡之生孩子有多不容易。本來懷上二胎簡之就不怎么高興,更別說這次他還沒有陪在旁邊,可想而知回家得跪好長一段時間的搓衣板。
“老婆你辛苦了?!辫筇煊懞玫販惖胶喼媲?,用手指逗了逗自己的二兒子,“小狗子真是可愛?!?br/>
簡之面無表情地把小寶貝換到另一只胳膊,不讓梵天碰:“這是我兒子,我讓你看了嗎?”
安皇和梵雨對看了一眼,知道兒媳婦在氣頭上,不好多說什么,于是梵雨說道:“兒子,我們還有事,先走了?!?br/>
安皇也道:“沒錯,今天本來有其他安排。”
被安皇抱著的梵之搞不清楚狀況,歡快地拍著巴掌道:“爸爸,我和爺爺們出去玩啦?!?br/>
“哎,爸!兒子!”小狼狗一臉苦逼地給三人使眼色,“你們別扔下我不管啊?!?br/>
梵雨拉開房門,讓安皇走在前,接著事不關己地用嘴型對梵天道:“好自為之。”
從VIP住院樓出來后,安皇的車被媒體跟了好長一段距離。他和梵雨的情況也是媒體追逐的焦點,話題度絲毫不比首相夫婦差。
自從梵天上臺以來,這短短三年內,皇室的信徒管理權力遭到廢除,同性戀婚姻合法化,信徒之間的離婚也不再是禁忌。
安皇第一個站出來和夏琳皇后離婚,成為了史上第一位離婚的皇室成員。
而夏琳皇后因被指控致使歐小姐流產,不僅被剝奪了一系列榮譽,就連“第一夫人”的名號也被媒體拿來用在了簡之身上。
“我和梵爺爺要去個地方,小之之乖乖在車上等著哦?!卑不式淮怂緳C幾句,接著隨梵雨一道來到了某個肅穆的陵園內。
“他去世都二十多年了吧?!卑不拾岩皇拙諗[放到墓碑前,看著照片里那微笑的人說道。
那是梵天的Omega父親,也是安皇嫉妒了許多年的人。當年他身患重病,在梵天小小年紀就去世,安皇原本已經收起的心思也是在那時候又開始壓抑不住。
梵雨倒是把持得很好,即使妻子去世后也沒有和安皇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但十年前有次安皇喝醉酒后跑來找他,還是被夏琳發現了不對勁。
那時候梵天恰好成年,梵雨索性上演了一出金蟬脫殼,導演了一場假死,這才有了后來梵天領導自由黨一步步擊敗保守黨。
梵天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有如此成就,無非是因為梵雨已經做了長達二十多年的準備。
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他能和安云天正大光明地手牽手走在一起。
“同性戀婚姻已經合法化了?!辫笥晏嵝训?,“你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我這、這離婚才沒多久,馬上結婚的話,會不會,那個,被人說閑話?”安皇支支吾吾地說道。
梵雨明白安皇的顧忌,對于允許離婚一事,公眾的接受度非常高,甚至不少信徒都表示贊同,然而對于同性戀婚姻一事,還是存在不少爭議。
現在安英曜已經結束了禁足生活,但他仍舊沒有獲得公眾的諒解,還在致力于參加社會服務,也就是說,安皇仍舊是皇室的主心骨。
梵雨沒有接話,安皇心虛地看著墓碑給自己找臺階下:“我們在他面前說這些,會不會不太合適?”
“他知道我和你的事。”梵雨淡淡地說道,“他自愿嫁給我,但是我沒有碰過他?!?br/>
“沒碰過?!”安皇一愣,“那小天……”
“是試管?!辫笥甏驍嗟?,“他提出想要孩子,我本來沒有這個打算,但是……夏琳懷孕了?!?br/>
安皇不禁老臉一紅,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
梵雨箍住他的腰,把他攬進懷里,問:“你碰過夏琳多少次?”
“就……有了英曜之后就沒碰過了?!卑不世蠈嵔淮?。
“那是多少次?”梵雨不依不饒地追問。
“兩三次?誰還記得那種事……”安皇別過腦袋,不敢直視梵雨探究的視線,脖子很快傳來熟悉的疼痛,他皺起眉頭,“小雨,這是外面,你別咬我啊?!?br/>
“所以這筆賬該怎么算?”梵雨抬起腦袋,微瞇起雙眼問。
“那我們……結婚吧。”安皇抬起雙手,輕輕地反摟住梵雨的腰,“我們結婚?!?br/>
梵雨滿意地勾了下嘴角:“好。”
“那結婚后我是不是可以在上面一次了?”
“再說吧?!?br/>
“再說是什么時候?”
“再說就是下次?!?br/>
“你已經下次無數次了?!?br/>
“看心情。”
“小雨,你就讓我在上面一次好不好,小雨……”
四年一次的大選再次到來,自由黨不出意外地獲得勝利,而梵天以出色的政績繼續連任首相。
從慶功宴回到家里,梵天和簡之都有些微醺,兩人一邊脫衣服一邊滾到床上,然而才剛親上沒多久,衣柜里突然蹦出來一只小東西,好奇地看著他們問:“你們在做什么?”
簡之嚇了一大跳,趕緊用被子把身子遮住,蹭起來問:“你怎么在這兒?”
梵之穿著恐龍寶寶睡衣,眨著大眼睛回答道:“我在和保姆阿姨捉迷藏?!?br/>
簡之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已經夜里十一點多了,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道:“還不快回去睡覺?!?br/>
梵天跟著道:“之之乖,快回去睡覺?!?br/>
梵之沒有動,歪著小腦袋問:“你們在做游戲嗎?”
“我們在做運動。”梵天面不過改色地說道,“多做運動身體好?!?br/>
“那之之也要做運動。”
簡之無語地拿起內線電話,叫來樓下的保姆,把梵之抱了出去。
“頭疼。”簡之被兒子鬧得沒了滾床單的興致,躺在床上哀嘆,“幸好簡天還太小,不然鐵定跟著他哥一起頑皮?!?br/>
“我有辦法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毙±枪愤€壓在簡之身上,堅持不懈地挑逗自己的老婆,“我們再給他們生個妹妹?!?br/>
“生毛線,不生!”
不久之后,媒體爆出首相夫人懷上第三胎,并且對首相的某方面能力進行了大肆夸贊。
同一時間,皇室內部整合完畢,梵天作為安皇新婚對象的兒子,主動放棄了皇室成員身份,但他的兒子梵之和簡天自動成為皇室的小皇子和小小皇子,將有希望在未來繼承皇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