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之的睡眠一向不錯,他從不熬夜,早起規律,不過這段時間他每天醒來都感覺身體很累,就像睡覺時和人大戰了三百回合一樣。
直到今早,他在鬧鐘響起前十五分鐘醒來,于是便看到身旁有顆毛茸茸的腦袋,胸前有一條大花臂。
簡之深吸了一口氣,心里的火氣才醞釀到一半,另一側床頭柜上突然響起了手機振動的聲音,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身上磨蹭了幾下,不舍地蹭起來關掉了鬧鈴。
“梵天?!焙喼饋恚幧亟凶≌嘲l走的某只Alpha,“你在我床上做什么?”
“啊,老師你醒了?!辫筇鞊狭藫虾竽X勺,小聲嘀咕道,“今天怎么醒這么早。”
很好。
簡之總算知道為什么最近睡覺這么累了,敢情這只Alpha每天都偷摸到他床上摟著他睡,在他醒來之前又溜回沙發上去。
“睡得舒服嗎?”簡之面無表情地問。
“沙發太軟了,睡得腰疼?!辫筇焓嬲沽艘幌卵常谷蛔匀舻鼗氐?。
“我是說我的床?!焙喼谥樀馈?br/>
“那當然舒服。”梵天沒心沒肺地一笑,“要是能睡你就更舒服了?!?br/>
簡之扶額,緩了緩氣急攻心帶來的頭暈。
他實在拿梵天沒轍,索性不再理他,趿拉著拖鞋去衛生間洗漱。
平時梵天起得比簡之晚,兩人早上幾乎沒有什么交集,不過今天簡之逮到了梵天偷睡他的床,梵天也懶得再躺回沙發上裝樣子,跟著簡之一起來到了衛生間里。
洗手臺的位置本就不寬,梵天一來便把簡之擠到了墻邊,單手接水擠牙膏的動作如行云流水,比簡之還更像這個家的主人。
簡之瞅著鏡子里一邊刷牙一邊盯著他看的梵天,再次后悔不該聽信那醫生的建議去找什么炮友,現在好了,往日安逸的單身生活徹底被打破。
“老師,”梵天彎腰吐掉嘴里的泡沫,抬頭看著鏡子里的簡之,“你說我們這樣……”
梵天頓了頓,簡之順嘴問:“哪樣?”
“……像不像老夫老妻?”梵天問,他漱好口,把牙刷和漱口杯工工整整地擺回了原來的位置。
“不像?!焙喼浔鼗亓艘痪?,埋頭把泡沫吐干凈,“你搞清楚,我們不是夫妻關系,我是在養狗?!?br/>
“這樣。”梵天輕飄飄地應道。
簡之漱完口,拿過毛巾擦了擦嘴,他一抬頭,就看到身旁的梵天正一動不動地通過鏡子看著他。
“干嘛?”簡之問。
“有點疑問沒有搞明白。”梵天撇了撇嘴道。
“講?!焙喞蠋熌贸隽藨械穆殬I素養。
下一秒,梵天突然毫無預兆地轉過身,把簡之按到瓷磚墻面上,低頭看著他問:“狗狗可以這樣嗎?”
簡之正想問哪樣,但嘴邊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梵天的吻給堵了回去。
梵天的吻當然不是蜻蜓點水,不然他的問題也就不成立了。
簡之感到口腔里全是牙膏的清新薄荷味,刺得他大腦嗶嗶地發麻。
“梵……唔……”簡之別開臉,躲過了梵天那侵略性十足的吻,結果這只Alpha又開始親吻他的脖子,大有要干一炮的架勢。
“梵天!”簡之用力揪住梵天的耳朵,惡狠狠地瞪著他道,“再這樣給我滾出去!”
“嗚……老師……”梵天吃痛地歪起腦袋,可憐巴巴地看著簡之。
簡之當下心軟,松開了這只毫無自覺的Alpha。
“別浪費我時間,我得出門了?!?br/>
梵天滿臉都寫著不高興,簡之懶得理他,洗漱完之后回到臥室換出門的衣服。
四月中旬的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隱約可以看到夏日的影子。
簡之本身不怕熱,為了保持良好的風度,在正式場合不管多熱他都會穿上西裝外套。
不過今天他選擇的西裝三件套還是讓他有些吃力,還未出門脖子上就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去上班至于穿這么好看嗎?”梵天跟著簡之來了臥室,“連小馬甲都穿上了?!?br/>
“我穿好看關你什么事。”簡之對著鏡子整理袖口,“再說我哪天出門不好看。”
梵天輕聲笑了笑,一邊靠近簡之一邊問:“你以前也這么自戀?”
簡之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不叫自戀,這叫準確的自我認知?!?br/>
簡之說到這里,突然發現梵天已經來到了他身邊,他朝反方向偏過身子,看著梵天問:“靠我這么近干什么?”
“你穿馬甲有種禁欲的感覺?!辫筇熳笫植焕蠈嵉丨h住簡之的腰,低下頭在簡之脖子邊嗅了嗅,“你還在流汗,熱騰騰的芝麻香?!?br/>
“我說了我要出門了?!焙喼櫰鹈碱^把梵天的腦袋推開。
“我速戰速決也不行么。”梵天眼巴巴地望著簡之。
“什么速戰速決?”簡之一下來了氣,“你哪次不是把我榨干?說了不行了不行了,還非要來,你給我說速戰速決?”
等等,重點不對。
果然,梵天順著簡之的邏輯道:“那我以后有節制地做?!?br/>
“沒有以后?!焙喼疀]好氣地推開梵天,朝玄關走去。
說起來,最近這段時間簡之的發情期沒有再來,說不定那個醫生的建議真的有用,身邊常備一個Alpha之后,發情期也會逐漸穩定下來。
“老師,你的手提包忘了拿?!辫筇炷弥叫P,那乖巧的樣子讓簡之憋了一早上的火瞬間被澆滅了大半。
一個人生活有件很煩的事,就是當你穿好鞋之后,才發現有東西沒拿。
穿著鞋走進屋里會把地板弄臟,重新脫鞋再穿鞋又很麻煩。如果家里有另一個人就會好很多,比如像梵天這樣,直接把東西給你遞過來。
簡之不自覺地放軟語氣道:“今天學校放假,不上課?!?br/>
“不上課?”梵天立馬皺起了眉頭,“那你穿成這樣是去見哪個野男人?”
簡之:“……”
“今天學校兩百周年校慶,有活動?!焙喼?。
“這樣。”梵天歪了歪腦袋,“那今天也會提前回家?”
“沒有其他事的話,中午會回來。”簡之道。
“那你早些回來?!辫筇烀黠@心情不錯,“我在家等你?!?br/>
簡之無可奈何地呼了口氣,一邊打開公寓門,一邊道:“你可以不用在家等我,正常人這個時間會在工作?!?br/>
“我有在工作啊老婆?!辫筇旌俸僖恍?,“我想去的時候去,不想去的時候不去。”
你以為你是公司老板?
簡之一邊想吐槽,一邊又想糾正梵天的稱呼,結果矛盾的結果就是既沒吐槽,也沒糾正。
算了。
反正生氣發火都沒用,索性就由著他去。
“乖乖在家等我,回來給你做好吃的。”簡之說著帶上了公寓大門,沒有看到家里那只大狗想立馬撲倒他的樣子。
皇家公立大學是國內最為頂尖、最有資質的大學,兩百周年又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此學校的校慶活動皇室也會參加。
活動現場安排在學校的體育館內,簡之剛來到老師方陣的位置坐下沒多久,就看到安英曜直直地朝他走來。
今天安英曜身穿一身深藍色西裝,搭配一條暗紅色領帶,樸實中又帶著一絲嚴謹,很符合學校的學術氛圍。他邁著兩條筆直地大長腿向簡之走來,成功地吸引了周圍的視線。
體育館內有許多參加校慶的學生,能這樣近距離見到皇室成員的機會不多,簡之已經聽到了不下十句“大皇子好帥”之類的尖叫。
“簡教授?!卑灿㈥鬃叩皆诤喼磉呎径?,出于禮貌,簡之不得不站了起來。
“大皇子殿下?!焙喼c頭示意。
“待會兒校慶結束之后別急著離開。”安英曜如往常一樣優雅從容地對簡之說話,似乎游行那天辦公室里的一幕并未發生一樣,“我有話對你說。”
簡之微微一笑:“您現在就可以告訴我?!?br/>
簡之的潛臺詞很明白,他在校慶結束后并不想等安英曜。
然而安英曜卻寵溺地勾了勾嘴角:“不用著急,待會兒告訴你?!?br/>
他這是著急嗎?
簡之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安英曜說完之后就對坐在簡之周圍的老師打了聲招呼,優雅地離開了老師方陣。
簡之煩躁地坐回座位,心想是不是小他七歲的Alpha專門克他?
家里有一只就算了,外面還有一只,簡直是里外不得安寧。
不過非要說的話,還是安英曜欠扁一點。
梵天大多數時候是故意逗他,他要是真的生氣,梵天還知道適可而止。
而這位大皇子是油鹽不進,說什么都沒用。
“簡教授,”一旁的政治系老師用胳膊肘戳了戳簡之,一副八卦的模樣,“我看你離嫁進皇室不遠了,什么時候開始交接工作?”
簡之禮貌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政治系老師的話讓他腦子里突然閃過了一個詭異的念頭,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話,他寧肯選擇嫁給梵天。
盡管那臭小子整天不工作、混吃等死,但至少他管得住他,生氣的時候可以隨意發脾氣。
而安英曜那大男子主義……
等等等等,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他為什么要嫁人?他明明一個人過得很好。
簡之及時收起了詭異的念頭,開始認真觀看校慶活動。
校慶和之前的慶典一樣,最重量級嘉賓安皇率先上臺講話,之后是文化部長、校長等領導人發言,接著是集體朗誦、樂團演奏等表演。
體育館里人數眾多,簡之待得實在有些悶,但注意形象的他又不愿意像其他老師那樣解開領口,或是脫掉西裝外套,于是在學生表演節目開始后,他決定去體育館三樓的露臺透透風。
老師方陣的位置挨著嘉賓席,簡之從最近的樓道來到三樓,又挑了個最近的露臺,結果一進去就被兩個身穿西裝的護衛給攔了下來。
“這兒……不能進?”簡之奇怪地問道。
身為教授的他,這學校里還很少有他不能進的地方。
“沒事,進來吧?!?br/>
露臺的一角傳來了一道有力的中年男聲,這個聲音全國上下沒有人不熟悉。
簡之一怔:“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