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億的價格拍一顆粉鉆。
    顧羨禮這一聲落下，場內(nèi)的氛圍短暫安靜了片刻，隨之，爆發(fā)一陣狂熱，眾人嘩然。
    池歲也愣了。
    她再次抬起眼，尋著聲源的方向望過去。
    燈光隱晦，介于明與暗之間。
    池歲的眸光輕晃了下，很快看見了顧羨禮，將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男人西裝革履，模樣矜貴。
    那張叫價所用的舉牌被他隨意拿在手里，上面赫然是“1”的數(shù)字。
    冷白的光線在他周整的衣衫下映出陰影，男人面色沉著淡定，輪廓清晰的下顎線利落分明，周身清冷氣息間，恰似神明身披月光墜落凡塵。
    一個五百萬起拍的藏品能被抬到一個億的價格，主持人不免有些驚訝。
    一時間忘了怎么開口。
    幾秒后。
    主持人臨場反應極快，聲音里滿是掩蓋不住的欣喜：“……非常感謝顧先生對我們慈善行業(yè)的鼎力支持??！”
    見沒人再舉牌叫價，主持人看向竊竊私語的眾人。
    “各位來賓，還有要繼續(xù)加價的嗎？”
    場面陷入了詭異的寧靜：“……”
    往常的慈善晚宴到了拍賣環(huán)節(jié)，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地出點錢意思意思得了。
    像這位出手那么大方的，倒是第一次見。
    先不說誰能像顧羨禮一樣，眼都不眨的拿出如此高的價格，去拍一個不值這些錢的粉鉆。
    再者。
    他顧羨禮要的東西，誰還敢加價去搶？
    不想活了吧。
    支持人在心里默默數(shù)著時間，隨后，看向了一側(cè)的拍賣師。
    第一錘落下。
    “一個億一次。”主持人的聲音在場館回蕩。
    臺下一片靜默，仍舊沒人加價。
    第二錘落下。
    “一個億兩次?！?br/>     幾秒后。
    最后一聲拍賣錘的聲音落下。
    “一個億三次！”主持人激動萬分，“那么最后，這枚由十克拉粉鉆所打造出的壓軸藏品鉆戒，最終以一個億的價格成交！”
    燈光聚集，主持人看向顧羨禮的方向。
    “出價人是我們的這位顧先生，再次非常感謝！”
    這枚粉鉆是全場最后一個物件，拍完，晚宴也到了結(jié)束的時候。
    展臺上的東西被禮儀小姐端下去，臺下的燈光重新亮起，主持人在臺上說著結(jié)束感謝致辭。
    從顧羨禮開口后，溫茶就再也沒找池歲說過話。
    陷入了一陣的安靜。
    一直到現(xiàn)在結(jié)束，溫茶才重新看向身旁玩手機的少女，內(nèi)心有了猜測。
    調(diào)節(jié)好情緒，溫茶靠近。
    她像是無意提起：“歲歲，顧總出手好大方啊。”
    池歲聞言，把視線從手機屏幕收回，抬起眼。
    “不過這東西，對他也沒用吧？”溫茶語氣里滿是好奇，“歲歲，你知道顧總拍這個，是送給誰的嗎？”
    池歲看了她一眼。
    真有意思。
    池歲平靜：“送我的，怎么了？”
    溫茶：“哇?！?br/>     “歲歲，你跟顧總真的只是青梅竹馬關系嗎？”
    溫茶語氣艷羨，開口：“這么貴的粉鉆他都舍得給你買哎。”
    這番話說的探究意味十足。
    池歲見多了這種。
    無非就是想從她這邊套話，探查二人關系深淺，在從她入手接近顧羨禮。
    從溫茶剛開始搭話的時候，池歲就覺得這人很奇怪。
    現(xiàn)在看來確實。
    哪個正常人會問這種問題。
    表面上甜甜地說要跟她交朋友一起玩，卻句句不離顧羨禮。
    頓了片刻。
    “你覺得我跟他是什么關系?！?br/>     “或者說，”池歲撐著臉，“你希望我們是什么關系？”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話語中的攻擊性，溫茶有點尷尬，擺了擺手：“我沒有別的意思啦?！?br/>     溫茶笑了笑。
    “我只是覺得你們的關系不止是青梅竹馬那么簡單哈哈哈。”
    “當然啦，我知道你們不會在一起的?！?br/>     “畢竟已經(jīng)那么熟了，對吧？”溫茶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神色。
    池歲也笑，認同附和，“確實不會在一起?！?br/>     這話毫無隱瞞，畢竟她對顧羨禮是真的沒那種想法。
    不過呢。
    這個溫茶是真的很煩。
    她跟顧羨禮會不會在一起也是他們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來叨叨了。
    池歲低垂著眼，撥弄著自己美甲上的鉆。
    “但是我這人呢，占有欲比較強?！?br/>     少女聲音很輕，夾雜著點漫不經(jīng)心地懶散。
    “不管以后怎么樣，”她話語一頓，抬起那雙漂亮的狐貍眼。
    “但只要顧羨禮有一天是我的，那在那一天的時間里，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溫茶沒說話。
    “要是呢，”池歲又說。
    “哪天讓我發(fā)現(xiàn)，有人想借著我的名義，去接近顧羨禮，”
    后來的情況，池歲沒往下說，而是把問題拋給溫茶：“你猜，我會怎么辦？”
    溫茶：“……”
    溫茶臉色有點發(fā)白：“……怎么辦呀？”
    “那我就掐死顧羨禮。”池歲說的毅然決然，“順便再警告那個女的，讓她小心點躲著，中午再出門?！?br/>     溫茶愣了下：“為什么要中午再出門？”
    “因為，”
    池歲尾音拖長，眼睛彎了彎，笑的無辜又狡黠，“她早晚會出事?！?br/>     溫茶：“……”
    您還真挺幽默，說個段子還不忘威脅人。
    溫茶攥著禮裙的手收緊，指尖泛白：“歲歲，我膽子小。”
    “你別嚇我?！?br/>     聞言，池歲面露驚訝的神色。
    “我什么時候嚇你了？”
    少女笑的無辜，卻字字句句都在指她：“那話又不是對你說的，你怕什么？”
    溫茶剛想開口。
    下一刻，她一頓，看到了池歲身后的方向。
    男人身形清俊矜貴，身高腿長，正朝著這個方向走過來。
    溫茶在心里數(shù)著時間。
    最后一刻。
    “歲歲，我，”溫茶眼中瞬間溢滿眼淚，臉上是掩不住的可憐神色。
    一散場人就走的都差不多了。
    這里只有她跟池歲兩人坐著，而她又在哭。
    究竟是誰的問題不想而知。
    楊川都震驚了：“？”
    不是吧。
    這才好一會兒不見面，這位小公主就把人家搞哭了？
    戰(zhàn)績驚人。
    然而顧羨禮看都未看紅著眼的溫茶。
    感受到了身后有人，池歲轉(zhuǎn)過身子，小臉輕抬了下，跟身后的顧羨禮對視上。
    池歲本來還在疑惑，溫茶怎么突然就要哭了。
    現(xiàn)在看到顧羨禮，她突然就懂了。
    “顧總——”溫茶話說了一半。
    不給她茶言茶語的機會，池歲開口，強行打斷施法。
    “呀，”池歲有點震驚，“茶茶，你哭什么?。俊?br/>     “我知道你喜歡羨禮哥哥，所以問了我好多關于他的事情，但是也不能因為他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你就哭呀。”
    心事被戳中，溫茶突然抬眼，不免有些局促。
    “顧總，不是——”
    池歲再次打斷。
    “羨禮哥哥，”池歲叫的清甜，示意顧羨禮看向溫茶。
    “你喜歡茶茶這種類型的嗎？”
    顧羨禮眼都未抬，只是靜靜地盯著池歲，不參與，任由著她胡鬧。
    池歲安靜了一瞬。
    見男人神色平靜并未言語，池歲才一副了然的樣子：“喔，你說你不喜歡啊?！?br/>     溫茶假哭的動作頓?。骸啊?br/>     人家顧總都沒說話，你替他回答什么？！
    謝謝。
    她現(xiàn)在是真的要哭了。
    這邊剛暗戳戳給溫茶下完刀子，池歲又很善解人意地轉(zhuǎn)身安慰她。
    “沒事，”池歲拍了拍她的肩。
    少女聲音細細柔柔的，讓人聽著生不起來氣。
    “別哭別哭?！?br/>     溫茶哪里還哭的出來，她都要氣死了。
    但礙于顧羨禮在這，溫茶也不敢說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眼看著池歲安慰的差不多了。
    顧羨禮這才微頷首，掃她一眼，叫她，“歲歲。”
    男人嗓音低低淡淡的，音調(diào)質(zhì)地偏冷，帶著好聽，“走了?！?br/>     “好的羨禮哥哥?！背貧q嗓音甜甜的答應，每個字都表現(xiàn)出他跟顧羨禮關系非常非常非常好。
    而后，池歲站起身。
    離開之前，她還不忘重新看向溫茶。
    “好啦好啦，別哭啦，”池歲接著說，“我先走了哦?！?br/>     溫茶：“……”
    好一朵善解人意的盛世溫柔白蓮花。
    求您快走。
    －
    從會場離開，顧羨禮帶她去后臺拿那顆粉鉆。
    暗紅色的長毯被鋪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禮儀小姐站在一旁，手里端著個極其高端精美的托盤，上面則擺著一個錦盒。
    顧羨禮刷完卡后，托盤上的錦盒也被禮儀小姐遞交到了池歲的手上。
    池歲拿到了粉鉆就先出去了，在外面的沙發(fā)上坐著等。
    主辦方提供了捐款拍賣的證書，顧羨禮則留在里面，聽著主辦方的人詢問資料。
    那人手里拿著筆，恭敬地問。
    “顧先生您好，可以勞煩您說一下，您名字里分別是哪些字嗎？”
    聞言，顧羨禮抬了抬眼。
    他淡聲，“不用寫我的名字。”
    男人西裝筆挺周整，看向落地窗那側(cè)的池歲，“寫她的?！?br/>     像他們，圖的都是一個名。沒想到第一次見到不寫自己名字的，主辦方的人不免愣了愣，下意識順著看過去。
    在落地窗的沙發(fā)那側(cè)，少女膚白勝雪，漂亮到惹眼。
    “池歲，”他說，“歲歲平安的歲?！?br/>     見此，主辦方的人也沒廢話，在左上角依言寫上了池歲的名字。
    證書上的最后一個字落下。
    “再次非常感謝顧先生對我們慈善行業(yè)的支持。”那張慈善證書被他雙手遞交給了顧羨禮，又很熟練地說了一些，類似于夸贊他人善，會被保佑，一帆風順等等。
    面對著這番話，顧羨禮卻神色不變。
    顧羨禮并未言語，只是低低“嗯”了聲，骨節(jié)分明的手拿過證書，邁著長腿離開。
    他向來不相信什么做了好事就會被保佑。
    但在每一筆的捐款、慈善拍賣證書上面，寫的卻都是池歲的名字。
    如果做了好事真的會被保佑的話。
    那他所做的每一筆好事，早已全部轉(zhuǎn)給了池歲名下。
    就保佑池歲吧。
    －
    池歲坐在沙發(fā)上，反復把那顆粉鉆觀看把玩了一番。
    越看越喜歡。
    見顧羨禮出來，池歲站起身過去。
    離開拍賣會場的走廊上，池歲走著路，已經(jīng)反反復復道了好幾遍的謝，說的話也非常甜。
    就像是說不膩一樣。
    楊川聽的都好累，但看自家老板絲毫沒覺得煩的意思。
    行吧。
    他應該在那里，不應該在這里。
    臨近出前廳的門前，池歲又說了一遍：“謝謝羨禮哥哥。”
    少女眼睛彎著，每一句吹捧的好話都不帶重復的，“我覺得你今天特別特別帥，尤其是剛剛刷卡的時候。”
    “羨禮哥哥你人真好，我太喜歡你了。”
    楊川不受控制地扯了扯唇：“……”
    你直接說你喜歡他多財多億唄。
    多么直觀直接。
    楊川好奇地看向顧羨禮，想知道他會是個什么反應。
    聞言。
    顧羨禮頓了頓，音調(diào)略微上抬了下，“嗯？”
    男人低低垂著眸，無聲地扯了扯唇。
    大廳里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男人西裝裁剪得宜，身姿清貴高瘦，眉骨硬挺間帶了點難以言明的意味。
    他嗓音通透，恰似沉金冷玉。
    “有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