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假期休完以后,阮素就接到了馬雯的請帖,馬雯跟男朋友決定要結婚了。</br> 除了一張請帖以外,馬雯還要邀請阮素來給她當伴娘。</br> 這天午后休息時光,幾個女同事湊在一張桌子上分享著自己的便當,說起這件事,另一個女同事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馬雯,我說你也是心大啊,一般找伴娘都不能找比自己好看太多的,不然結婚那天就要被艷壓了,那可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啊?!?lt;/br> 馬雯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什么思想啊,我才不信那一套,反正伴娘我就想請我最好的幾個朋友,讓她們來見證我的幸福,素素漂亮,我才更有面子的嘞!”</br> 馬雯跟阮素關系最好。</br> 她也怕阮素聽了以后心里膈應,下班時偷偷找到她,塞了幾顆巧克力給她,低聲道:“佳佳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是在吃醋,因為我沒讓她當伴娘,偷偷跟你說,我就想你給我當伴娘,伴娘服我都挑好了,特別仙特別美,讓賓客都覺得,果然仙女都是一塊兒玩的,新娘是仙女,伴娘們也是仙女!”</br> 阮素抿唇笑了,握著巧克力,心里暖暖的,“嗯!絕對不給你丟面兒!”</br>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br> 雖然之前她沒有很好的家庭,也沒有關系親近的家人,可日子一點一點好了起來,她的知心朋友不多,但就這么幾個對她都特別好特別真心,現在她又多了一個護著她的媽媽、大哥還有侄子,多好啊。</br> 從前過得很不順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有埋怨過,認為命運對她太不友好了,可現在她不這樣想了,她開始覺得命運之神沒有忘記她,正在一點一點的將屬于她的好運氣輸送給她。</br> 馬雯的辦事效率很快,她一共請了四個伴娘,這四個都是她很要好的朋友。</br> 阮素收到伴娘服時還很驚訝,比她之前在朋友圈刷到的伴娘服都要好看精致。</br> 她將伴娘服拿回家時,季明崇不在,季母跟毛豆都在家,兩人沒見過她穿這種裙子,都有些好奇,便催促她換上伴娘服讓他們瞧瞧。</br> 毛豆最興奮最期待了。</br> 阮素只好回了房間換上伴娘服。</br> 新娘的婚紗是白色的,伴娘服是時下流行的霧靄藍,有點像改良后的旗袍,領口有精致的珍珠扣,復古浪漫的同時又極具仙氣。</br> 阮素皮膚清透白皙,這個顏色再是適合她不過了。</br> 她為了方便,拿起梳妝臺上的珍珠發夾,隨手將一頭微卷長發挽了起來,換上搭配這裙子的高跟鞋,她深吸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了門,哪知道正好就碰上了從公司回來的季明崇。</br> 不只是季母跟毛豆沒有見過阮素這樣的打扮,季明崇也沒見過。</br> 男女戒指已經多肉植物們也都沒見過!</br> 季明崇與阮素四目相對,誰還沒說些什么,就聽到戒指們、多肉們紛紛化身為迷弟迷妹狂吹彩虹屁了——</br> “嚶嚶嚶素素也太美了吧!果然女孩子就該多穿穿這樣漂亮的裙子,太好看了我詞窮了!”</br> “穿伴娘服都這么好看,這要是換上婚紗,那不是美得人都要暈古七嗎!婚紗安排上!聽我的!”</br> “安排個鬼啊,某個不知名的狗子不是說素素是妹妹嗎,呵,我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br> “其實也不一定非要結婚才能穿婚紗鴨!還有,這種時刻就不要帶不相干的人出場了,屬實破壞心情!”</br> 毛豆沖到了阮素身邊,哇了一聲:“你是公主嗎?”</br> 他這樣問。</br> 最近餅干老師會跟他們講童話故事,故事里,公主殿下是最漂亮的。</br> 毛豆的這一句,成功的讓阮素收回了看向季明崇的眼神,她有些羞澀,但還是勉強裝作淡定的樣子,“沒有啦,我不是公主?!?lt;/br> “你就是!”毛豆轉頭看向當背景板很久了的奶奶還有叔叔,“你們說素素是不是公主?”</br> 季母含笑點頭,“是是是?!?lt;/br> 毛豆滿意了。</br> 季明崇卻沒說話,還好毛豆忘性快,也沒盯著他不放。</br> 他突然想起了曾經呆過的一個世界,那時在等級森嚴的古代,他必須得出人頭地才算完成任務,后來,他成了天子近臣,有很多人送了他數不清的珍貴珠寶,古董名畫,其中有一件衣裙,聽說是很多個手藝超群的繡娘用無數金絲銀線手工制作而成,布料名貴稀少,在夜晚也猶如披上星河,流光溢彩,令無數女人心向往之。</br> 當然這件衣裙連帶著那些珠寶古董都被他鎖在了庫房里,估計后來都積灰了。</br> 現在他看著阮素,忍不住在想,如果這件衣裙當時能帶回來就好了,送給她應該還挺合適的。</br> 阮素重新換上了舒適居家的套裝,發現季明崇從回來到現在都沒說話,經過他身邊時,便輕聲關切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br> 季明崇搖了搖頭,一臉遺憾地說:“有一件事現在想起來有些后悔。”</br> 當時退休的時候,時空局問他要什么獎勵,他不該忘記那件衣裙的。</br> -</br> 在春天來臨萬物復蘇時,阮素去了鄰市參加馬雯的婚禮,馬雯的男朋友是鄰市人,為了方便,婚禮就在男友老家舉辦,還好隔得不遠,坐動車也就一個小時能到達。</br> 讓阮素意外的是,那么多人搶捧花,她本來沒想搶的,只是上臺湊個數而已,沒想到,最后捧花到了她手里。</br> 馬雯那天特別漂亮,喜滋滋的對阮素說:“素素,我猜你馬上就會遇到你的真命天子了,祝你好運啊!”</br> 由于第二天還要上班,阮素在婚禮結束卸了妝以后就坐上了回程的動車。</br> 在動車上,阮素接到了季明崇打來的電話。</br> 季明崇也知道她今天回來,不得不說,在給人當大哥這件事上,他現在絕對是合格的。</br> 本來他是想讓自己的司機也就是王奶奶的兒子去接她的,可臨出門前,王家發生了點事,王奶奶的兒子走不開,他呢,現在只能扶著慢慢走,離能開車還有一大段距離,于是就只能給阮素打電話,讓她自己坐出租車回家了。</br> 越是這種時候,季明崇就越渴望能早日復健成功,像正常人一樣能走能跑,那他就能自己開車去接她了。</br> 阮素聽清楚緣由后,不禁笑了起來,她怕打擾到旁邊在補覺的乘客,撇過頭,壓低了聲音,“沒事沒事,不過是不是王奶奶或者王爺爺出了什么事?”</br> 過去幾年,王家一家三口可沒少給季家出力。</br> 王奶奶對她也很關心。</br> “他們沒事,現在還在花鳥市場,是家里的水管爆了,王堅一時半會兒也走不開,要在家里等著人上門來修,他也得收拾收拾?!?lt;/br> 阮素這才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沒事啦,我以前不管去哪里,也都是一個人坐車的?!?lt;/br> 她在市里讀高中時,自己背著被子坐長途大巴去學校,后來上大學時還拖著行李箱背著大背包坐火車呢。</br> 那個時候,她不管去哪里,也沒有人接她送她的。</br> 她都習慣啦。</br> 季明崇聞言卻道:“你也說了,那是以前?!?lt;/br> 成為家人,并不是一頓飯一個稱呼的事,而是生活里日積月累的關心跟愛護。</br> 阮素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便笑著應了這話。</br> 季明崇前一秒掛了電話,下一秒手機又響了起來,是盛遠打過來的。</br> 盛遠在電話里說:“你給我打電話時我手機正好沒電了,剛才才在動車上找到插頭充上電,你找我什么事?”</br> “沒什么事,就是問你關于揚名山項目的一些消息,我已經查好了?!?lt;/br> 揚名山這個項目之前盛家也摻了一腳,有些內幕消息,盛遠也知道。</br> 盛遠有些詫異,“這個項目已經爛尾了,怎么你要接?”</br> 所有的一切都還在計劃商議中,季明崇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情,肯定也不會說出來,便道:“就是問問,對了,你剛才說你在動車上?”</br> “對,我們醫院跟別的醫院有會,主任派我去了,現在在回來的路上,有事?”</br> “幾點鐘到,你自己開車了嗎?”</br> 盛遠雖然感到疑惑,可還是回道:“還有二十多分鐘到站吧,車停在車站停車場,怎么了?”</br> “你在哪個站下?”</br> “南站啊。”</br> 果然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br> 這一切都太趕巧了。</br> 季明崇來了精神,毫不客氣地拜托盛遠:“阮素也差不多時間到南站,你開了車的話,就順便送她回來吧,我再跟你聊聊揚名山的事?!?lt;/br> “行啊,反正我下午也沒什么事?!笔⑦h又說,“我有阮素電話,她應該沒換號吧?”m.</br> “沒,你聯系她吧。謝謝了?!?lt;/br> 盛遠失笑,“說什么謝謝,我照顧你妹妹也是應該的?!?lt;/br> 電話掛斷,季明崇還來不及思慮那句話給他的別扭感來自何處,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道幽幽地聲音。</br> “你是讓盛遠去接素素嗎?”</br> 季明崇回過頭來,無奈地說:“媽,您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都沒聲音?”</br> “剛回來,你是讓盛遠去接素素嗎?”季母又追問道。</br> “恩,正好順路?!?lt;/br> 季母嗯了一聲,走到一邊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后,又假裝不經意地問道:“盛遠他有女朋友嗎?”</br> 這問題就更奇怪了。印象中,他媽并不會關心別人的私事。</br> 季明崇皺了皺眉頭,“好像沒有,怎么,有事?”</br> 一杯溫水喝下去,季母悠然一笑,“沒什么,就是隨便問問。”</br> 說完這話,她就提著菜籃進了廚房,還哼著歌,可見心情還很不錯的樣子。</br> 在客廳的季明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