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宿的地方,是一處小溪岸邊。</br> 眾人趁著天色還沒徹底暗下來,紛紛撿來干柴,升起篝火,開始準備晚上食宿。</br> 還如同以往,兩輛馬車分別升起了兩堆篝火。</br> 不過這一次暖暖學聰明了,而是在武都城購置了一口鐵鍋,這樣大家也都不用吃燒烤了。</br> 接了滿滿一鍋小溪清水,大家一陣手忙腳亂,將葷素都放到鍋里,一通亂燉,就當作晚餐了。</br> 趁著食物尚未煮熟,大家圍在篝火旁,開始閑聊。</br> 上官婉看著大家都很默契的樣子,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最終卻還是顯得心不在焉。</br> 大概是這些天獨自一人趕路,讓上官婉感覺也有點乏了。</br> 白隱粼,唐寶妝,暖暖三人見上官婉情緒低落,也都不敢輕易再去問她什么。</br> “想不到你們去了蜀國一趟,我看你們都是修為大漲,你們應該是經歷了什么,得到莫大的機緣。”</br> 白隱粼回復道:“是啊,在蜀國經歷一番奇緣,我和三絕老頭兒,都入了地仙巔峰,太子現在也是天道圣人境界了呢。”</br> “天道圣人?!”上官婉一臉震驚的注視著甄琪,不可思議的道:“普天之下,能入天道圣人的,三界之內,一共也不過五位,想不到太子年紀輕輕,就已經肉身成圣了?”</br> 肉身成圣,是三界修行者所期望的最高境界。</br> 甄琪微微頷首,道:“蜀國女王已是天尊境界,我是她的玄孫,是她幫我強入天道圣人境界的。”</br> “你是道門天尊的玄孫?”上官婉再次驚訝道:“難怪......難怪你能肉身成圣......”</br> 突破儒釋道十二境才能入陸地神仙境,這已經將世間絕大多數修行者隔絕在地仙境以下,即便入了地仙境,再往上修行也是難如登天,能肉身成圣的,也都是三界中也絕對屬于大佬級別的存在。</br> 官渡卻不以為然的道:“境界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就沒有什么境界,只要是真槍實彈,我可是從來沒怕過誰!”</br> 另外一個篝火堆旁的三絕聞言,也遙聲道:“官大俠這話我絕對贊同,打架,靠的是拳頭硬,才是硬道理!”</br> 在和七十二地煞星的較量過程中,三絕真人也是仗著江湖經驗豐富,屢屢在最關鍵的時刻,靠著一雙肉掌,力挽狂瀾。</br> 而官渡則是在最無助的時候,總能實現逆風翻盤。</br> 對于這兩人的表現,甄琪也是打心眼里佩服。</br> “境界,乃是心胸,心胸寬廣,才能看得更遠。”上官婉想了想,才喃喃說道。</br> 鐵鍋里的水逐漸燒開,白隱粼和暖暖開始依次將肉食和素食都放入鍋中,沒多長時間,混合的香味便飄散開來。</br> 甄琪看著上官婉,發現她眉頭郁結,便直接問她道:“說說你的事情吧。”</br> 上官婉忽然將頭埋了下去,輕聲道:“我也沒什么事,我只是想去吳國調查一下太子之死的原因。”</br> 白隱粼和暖暖都驚訝道:“吳國太子吳起死了?!”</br> 上官婉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后便不再說什么,只是神色顯得更加黯淡。</br> “自從太子吳起從文昌閣出發,在去蜀國途中,有吳國大將軍派人傳信,說是吳王生病,然后讓太子吳起立刻啟程回國,當時吳起懷疑消息虛實,讓護衛丁勉返回吳國探聽消息,他和費斌兩人繼續沿途趕路,就在路上吳起兩人遭到了十名黑衣人的刺殺......”</br> “后來我便出手相救,隨之他也入了圣人境界,當時我心想他有了上官姐姐的道門九字真言護身,定會逢兇化吉,可想不到就在他們返回吳國的路上,才遇到了丁勉身負重傷的,丁勉臨死前才將消息送到,讓他千萬不要回國.......”</br> 其實甄琪知道這些,也是憑借肉身成圣境界,可以查看凡事的前因后果,甚至還可以俯視三界,這些事情,自然也瞞不過甄琪。</br> “可是太子吳起并沒有聽從丁勉臨死前的勸告,毅然選擇返回吳國,就在路上,他和費斌兩人再次遭到了刺殺。”</br> 甄琪如數家珍的說著太子吳起遇害的全過程,知道他是憑借神通,才會知道這么多,于是忙問甄琪道:“太子可知道吳起被何人所害?”</br> 甄琪苦笑了一聲,道:“黑衣蒙面,再說已經事發這么長時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不過就在吳起遭受第一次刺殺時,當時他查看了黑衣人的裝束,發現他們穿著越國的鎧甲......”</br> “你是說越國派人刺殺了吳起?!”上官婉一臉疑惑的問甄琪道。</br> “只是推測而已,單憑鎧甲,不能全部斷定。”</br> “都怪我......都怪我......”聽到這里上官婉忽然雙手遮面哽咽起來:“如果當時我答應了他,和他一起同行,或許能護他平安,也不會讓他就此送命!”</br> 上官婉越說越是傷心,以至于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仿佛吳起之死,全部都是因她而起。</br> 當初吳起臨行前,曾邀請上官婉一同游歷天下,被上官婉拒絕,如果有文昌閣的書圣上官婉全程相伴,想必刺殺吳起的黑衣人,也會量力而行。</br> “如果當時我當時能在他身邊,相信能和他一同應對刺殺,他也不會因此而喪命......”</br> 上官婉掩面而泣,聲音中滿是自責,白隱粼見狀,也于心不忍,將她輕輕攬住,輕聲的安撫上官婉。</br> “沒用的,”甄琪冷靜的說道:“刺殺他的那名黑衣人,至少也是地仙巔峰境界,就是有你和吳起一起,也未必能戰勝那名黑衣人,說不好還會雙雙送命。”</br> 官渡這時也忍不住問道:“這世上究竟有多少陸地神仙境界的高手?”</br> “人世間的陸地神仙,大概也只有我們這些了,”甄琪一臉淡定的分析道:“可這只不過是人界,三界之中的神仙可就多了。”</br> 白隱粼也頓感疑惑道:“你是說天界也插手了人界之事?”</br> 甄琪點了點頭,道:“否則地仙之祖儒教教主,上官姐姐的老師伯邑考,為何要鎮守人世間?”</br> “他在文昌閣鎮守人間,為何不插手吳國太子被殺一事?”官渡更加疑惑了。</br> 甄琪笑了笑,解釋道:“或許,這只是一場陰謀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