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昭聽了后皺了皺眉。
按這種事輪不到洪錦去,但他也沒有出言反對。
“是。”洪錦應道。他正要下臺,楊登卻道:“且慢。”
洪錦愕然止步。
“你過來,你過來。”楊登向著洪錦招了招手,嘿嘿一笑道:“你前些時日身子不好,我再送一粒丹藥給你。”從懷里掏摸出一顆丹藥,悄悄遞給洪錦。
洪錦接過來一看,見搐顏色深紅,比那草木益元丹略微大上幾圈,不知是何用處。
楊登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若遇危險,便吃上一粒。”
洪錦收瀝藥,轉頭看向金元甲和杜昭二人,杜昭面色如常,但金元甲的臉色有些陰冷。
這次的任務是金元甲分派的,難道有什么問題?
兩名老卒已在臺下等候,二人四五十歲了,兩鬢俱染寒霜,一臉的愁苦之色。一望而知是經常受人欺壓的貨色,逆來順受,忍氣吞聲。這樣的人注定提拔無望,一輩子勞碌命。
三人攜帶煉具等物離開校場,趕往沙北城北門。
兩位老卒一位姓黃,洪錦便稱呼他為老黃,另一人姓魏,便是老魏。在兩位老卒眼中,洪錦還是個半大孩子,對他的態度不錯。
從交談之中得知,老黃是成了家的人,有一個兒子,因為家貧,一直娶不上媳婦兒,老伴摔斷了腿,是個半廢之人,家中全靠著老黃支撐。
老魏略瀟灑一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這般大年紀也不曾娶妻。身邊但有銀錢時,也都花在了窯子里的姐兒身上。
草料場坐落在北門外二十里。城北是大片的荒地,多沙礫山丘,沒什么人家。
一路之上兩位老卒慢慢吞吞的,洪錦需不時停下來等候。
三人在半路上坐下來休息,順便閑聊了一會兒。
那老黃道:“洪子,做事切莫著急。你若早把手中的事干完了,回去又有新的事做。”
老魏也道:“事是永遠做不完的,但日子卻過得完,得過且過,能安逸時就安逸。”
這兩位老卒早已被消磨了銳氣,人雖還不到暮年,心卻已暮色沉沉,只求有一口飯吃。
洪錦道:“草料場有多少人?”
老黃道:“我沙北城又無馬軍,這草料場乃是易州囤積糧草的地點之一,平時約有兩千五百擔的柴草囤放在山坳里,統共有七八個軍卒在看守。”
洪錦道:“這倒是一個舒服的活兒。”
能夠被派駐在草料場上,整無所事事,也算是個美差了,很適合兩位老卒去消磨殘生。
那老黃搖頭道:“都是些走門路的,暗里送了些錢財給兩位教頭,便圖了這養老的營生。我等花不起這錢財,就只能跑跑腿兒。”
“洪子,你剛投軍不久,我便叮囑你幾句,里面的門道一定要弄清楚,如不愿像我們這般一事無成,就要會迎奉,懂眼色,千萬要順著上官的意思去做,他這屎是香的,你也得是,這屎香得很,讓你吃時,也不得皺眉頭不吃。”
“我便是吃了這個大虧,早些時沒人告訴我這個道理,等現在醒悟過來也晚了。但你還年輕,切莫犯我等錯誤。”
一邊的老魏也隨聲附和,感嘆自己年輕時太過老實,竟拉不下臉來去奉承拍馬,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一個地方便有一個地方暗里明里的規矩,兩位老卒作為過來人,受了這個地方習氣的熏染,自然會出更適合在這個地方生存的基本法則。
但這種道理,洪錦根本聽不進去。
洪錦道:“多謝兩位大叔提醒,但我只想按自己的意思活下去。”
老黃見洪錦不聽勸,搖頭道:“世情如此,由不得你任性妄為。你以后吃了虧,就知道我所言不假了。”
草料場所在的北山果然荒涼得很,大道兩旁不是一人多高的雜草便是大片的蘆葦蕩,撿個石子扔出去,便能驚飛一群野鳥。
晌午時分,終于來到草料場所在山谷。
前方出現了幾座高聳的箭樓和一些木屋,而木屋周圍全是一叢叢一幢幢的草料,外圍則用一堵一人多高的土墻圍護著。整個草料場占地頗廣,如一處型城堡相似。
三冉了草料場大門外,那里各有兩座箭樓監視著大門。
箭樓上,各站著一名戴甲的軍卒,手中持弓,冷冷瞧著下方三人。
三冉門外時,上面也未開門。
“豈有此理,連我也不識了嗎?快開門,我等受金教頭差遣來傳軍令。”老黃仰頭看著箭樓上軍卒,高聲叫嚷道。往常他來草料場時,這里的軍卒均都認識了他,不等叫門,就把門打開了,怎么今日這箭樓上的人卻面生的很。
樓上軍卒也不回話,轉身向著里面揮了揮手。
不一會兒,大門開了一縫,只容一人通過。
老黃和老魏罵罵咧咧,從門縫里鉆了進去,到洪錦時他抬頭看了一眼箭樓上的軍卒,發現這二人也正瞧著他,眼神之中兇光閃爍。
“不對勁。”
洪錦敢肯定自己并不認識這上面二人,更不上有何仇怨了,為何他們如蔥視自己。
洪錦邁步走進大門,身子剛進去,那虛開的門竟被人從旁邊用力一推,嘭的關上了。
大門內側站著四條人影,門剛關上,其中二人挺著兩支長矛,從左右兩側向著洪錦的兩肋便刺。
矛尖離著洪錦還有數尺遠時,洪錦向前一縱身,長矛頓時落了空。
洪錦嗆啷一聲拽出腰間所攜那柄獵刀,刀光一轉,首先向著左邊一人砍去。那人沒想到洪錦反應這么快,招架不及,噗的一聲,胸口上著了一下。
那人發出一聲慘叫,鮮血噴濺,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另一人見勢不妙,攥緊長矛欲再刺洪錦時,洪錦伸手一把抓住矛桿,用力一帶,竟把那人帶到身前,然后橫刀一掃下盤。那人大腿上著刀,險些把骨頭砍斷,摔倒在地上,大聲哀嚎起來。
轉眼間,兩名偷襲者血濺當場。
老黃和老魏驚得呆了,叫道:“切莫動手,是自己人!”“一定是誤會,洪子,不要傷人!”
洪錦提刀在手,刀刃兀自在滴血,卻什么話也沒,而是冷冷打量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