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妲己?我一聽這名姓便知不是好人,自己長得丑,便見不到旁人美貌。”
那少女嘴角翹起,想笑但又笑不起來。
“你叫什么?”少女輕聲問道。
“我叫洪錦。”洪錦用一種過來饒語氣對少女敦敦勸告道:“旁人對我不好時,我絕不會自暴自棄,更不會傷害我自己,傻瓜才用刀子對著自己。旁人越是想我不快活,我偏偏就要快活給別人看,這樣他就不快活啦。”
少女羨慕道:“你得好像有些道理,但我做不到。”
“每個人都可以做到,只看你愿不愿意。你有勇氣對自己殘忍,就沒有勇氣抗爭一下?我絕不信命運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少女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似被洪錦動,點零頭,微笑著道:“是啊,我還未到最壞的時候,聽了你的話后我釋然了許多,謝謝你和我這些話兒。”
少女的笑容讓人側目。洪錦臉一紅,有些心虛道:“我想到什么便了出來,也不一定對。”
“你不該留在恩州驛來做一個伙夫。”少女抬手向外面指了指,“何不去投軍,到冀州侯蘇護軍中博一個前程。”
洪錦想起自己投軍經歷,道:“軍中也未見得多好。”
少女道:“若我為你幾句好話,蘇軍侯必不虧待了你。”
洪錦道:“蘇老爺為何會聽你的話?”
少女語氣一窒,躊躇半晌,低聲道:“那蘇妲己也未見得是個刁蠻無禮的女子……我……我可以求蘇貴人,讓她代為項……”
洪錦道:“我與她素不相識,才不會去求她。你也不需去求那蘇妲己,沒得又受她欺辱。”
見洪錦對蘇護和蘇妲己沒有好感,少女只得住口。
“我要走了。”少女覺得一直待在這里多有不便,她轉頭看了看洪錦和楊登,微笑道:“洪錦,我記住你了。”
每當她笑時,洪錦就覺得自己根本不敢看,怕一看之下就會不自覺得也跟著傻笑。
楊登道:“姑娘,你多帶點吃的再走嘛。”
少女搖了搖頭,拉開門,款款走了出去。
當門被重新帶上,少女的身影消失,洪錦竟然覺得心中有一絲失落。
“糟糕,我竟不知她名姓?”洪錦跺腳道。
對方倒是問了自己的名字,洪錦其實也想知道那少女是誰,但沒來得及開口,她便走了。
楊登取笑道:“你要知道她名姓又如何?難不成真想帶著她走?”
洪錦道:“相識一場,若連名姓也不知豈非遺憾,日后再尋她時,找誰都不知道。”
“子,你動春心了。”楊登揶揄道:“要不你就真的留在蘇護軍中,或許能再見她。”
洪錦羞惱道:“你才動春心,我不想見她自哀自怨,這才言語開解。你也見到了,她竟舉刀自殘,這樣可憐見的女孩兒,不應多關心一些么?”
楊登道:“不與你爭,我們吃飽喝足這就撤吧,你再多拿些個,下一次再有如此豐盛的吃食不知要等到何時。”
洪錦往兜里和衣袖中揣了不少好吃的,準備和楊登再翻出墻去。
就在這時,外面忽地刮起了一陣風。
初時風不大,只覺得涼風陣陣,比一般的風更有寒意。
再過一會兒,那風竟越來越大,吹得窗欞上呼呼直響,連外面掛著的燈籠都晃地忽明忽滅起來。
楊登面色一變,他鼻子嗅了嗅后,低聲道:“怪事,竟真有邪魅。”轉頭對洪錦道:“快躲起來。”
“怎么?”洪錦不明所以。
楊登把門關嚴實,拉著他又躲在爐灶的陰暗處。
外面的風愈加大了,如暴雨來臨前的狂風,吹得整個恩州驛四處都是嗚咽之聲,如同鬼泣。
楊登驚得面色煞白,身子也顫抖了起來。
洪錦也有些心驚,卻不似楊登這樣害怕,一陣不明來歷的山風而已,若是在山野地方根本不足為奇。
楊登壓低聲音道:“待一會兒無論見到什么,不許發出一點兒聲響。”
從屋內看屋外,只見無數影子在窗紙上亂舞,如無痛無數條沒有血肉的骷髏臂骨晃來晃去,加上明暗不定的燭火映照,確實十分嚇人。
如果只有這些樹影搖晃,也嚇不倒楊登和洪錦,偏偏那些個樹影突然之間又起了變化,那窗紙上漸漸浮現出一頭毛茸茸的腦袋。
這腦袋極大,幾乎占據了大半的窗戶,尤其是一對眼睛,即便隔著窗戶紙,都能看到閃爍著的寒光。
洪錦大吃一驚,和楊登二人摟作一團,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眼睜睜看著那碩大的影子從這一扇窗戶逐漸移動到另一扇窗戶。
怪不得那驛丞恩州驛里有邪魅出沒,會殺生奪命,就以如今看到的那只妖怪的形體來看,簡直比獨角獸的腦袋還要大,吃一個人只能塞個牙縫。
這邪魅白不出沒,這時候出來,定看到了恩州驛里又住了人,特意來吃饒。
楊登自己也是妖,卻對外面的邪魅怕得要死,可見對方要可怕得多。
當那只碩大的毛茸茸腦袋終于消失在窗紙上時,洪錦暗松了一口氣,以為危機過去了,誰知窗戶紙上又映照出好幾根毛茸茸的尾巴,在外面搖晃起伏,其中一根更是輕輕一磕窗戶,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窗戶霍然被打開。
洪錦發出啊的一聲驚呼。
其實這一聲并不響,而且楊登也反應極快,立即用手捂住洪錦的嘴,但外面那幾條毛茸茸的尾巴卻同時一抖,接著悠然消失!
楊登和洪錦暗呼糟糕。
緊閉的門突然被一股陰冷狂風吹開,涌進來一陣稀薄寒霧。
洪錦和楊登被這陣寒霧一侵,立時同時打了一個哆嗦。
門外,黑暗之中兩道精光一閃,似乎已看見了二人,接著一團巨大的黑氣直接從門外擠了進來。黑氣之中隱約可見一對閃爍著烏光的爪子,向著爐灶后面躲著的洪錦和楊登抓了過去。
楊登情急之下低喝道:“且慢!”同時一股狂風也從他身上卷起,向抓來的那對巨爪一沖。
巨爪一怔,懸停在了二人頭頂。
一個聽上去讓人骨頭都要酥軟的女子聲音嬌滴滴道:“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