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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4 章 重踏征程(100)三合一

    重踏征程(100)
    說撤就撤了!胡木蘭說對外公布是她和代干的,那就他們干的好了。
    她也不是圖名聲的。
    撤就撤吧,可要撤了,突然發現槐子不見了。
    巴哥特淡定,沒事,去泰城……等著吧。
    小道就詫異了,“您有事您交代我去做呀,怎么叫槐子去了呢?”到底年紀小。
    巴哥點了點枕頭下面,小道不知道什么意思,掀開一看,下面一張紙條。紙條上寫他有事回一趟膠州,盡快返泰城,不叫擔憂。
    小道這才知道,槐子這是偷著跑了,“有什么事不能商量了再辦?這兵荒馬亂的,他一個人。”
    林雨桐進來的時候,小道將紙條遞過來,“您看,這平時挺穩重的,怎么這會子混蛋開了。”
    桐桐拿過來一看,就跟巴哥對了一眼。顯然,槐子是偷著辦事去了。
    巴哥知道嗎?槐子估計沒想叫巴哥提前知道,但巴哥要不知道槐子想干嘛,他絕對從巴哥身上順不走那瓶藥。
    因此,紙條她收了,“沒事,去泰城等著吧。”
    槐子膽大心細,身手很好,且熟悉江湖套路,他覺得他去合適,那就這么辦吧。
    這個事,僅限于自己、巴哥和槐子知道。回去,最多告訴四爺一聲。
    說真的,這事真沒什么心理負擔。那些人就是戰犯,他們不是平民。
    這事不提了,這就回。
    藥鋪這邊跟朱光明說了,先不急著露面。便是撤軍了,也是一樣,不要急于露面。這次的事發展的太快,倭國那邊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倭國的間諜必是要跟進調查的。到那個時候,難保不會找出蛛絲馬跡來。
    藥鋪停上一年半載的都沒問題的,城內百姓用藥的事,這個不用愁的。周圍的縣里本就有藥鋪,距離泰城又只有半天路程。真不算遠,這邊沒有,自有人會在兩地奔波代銷售藥材。你們可以找人做這件事。但自己就不要露面了。
    朱光明一一的應承了,“您放心,沒人知道您是誰,這件事知道的就我們幾個……”
    是自己的人的,回頭調離泉城,去別的地方就是了。這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辦法了。巴哥心里有數,后續就著手處理。
    來的時候半日,回去的時候路上依舊是半日。
    幾人回來,再沒有去客棧,而是直接上山,在山上等著槐子。
    這是非等到倭國撤軍之后,才能走的。
    上了山,就被帶到了客院。四爺和一老道在下棋,楊子帶著長平在玩耍。
    長平一看見人,就立馬沖上來,“媽——”
    這回沒哭,被媽媽抱起來傻呵呵的笑。
    四爺就問說,“事辦完了?”
    完了!
    老道就收了下棋的手,“諸位回來了,那就好好歇息,多盤亙數日也是好的。”
    少不得要叨擾的。
    小道去拉楊子的手,“走走走,帶哥去你住的地方,咱們一塊睡。”別在這里礙眼。
    “我哥呢?”
    你哥有點事過幾天就回來。
    然后楊子被拉走了,巴哥早就找方云去了,方云閑不住,在后山幫著廟里種菜呢。
    人都走了,四爺才拉桐桐的手翻看,“傷著了?”
    沒有!翻過墻頭落地的時候,手被石頭剮蹭了一下。
    她挨著四爺,在石桌邊的另一個石凳上坐了。叫長平坐在她自己的腿上,這次卻沒有說笑,而是道:“我覺得……這一仗避免不了。”
    四爺拿著棋子的手一頓,“老爺子曾經就說過,說這個倭子國,最是反復無常,不知恩誼,只攝于威武,不能對他們有什么好顏色……【1】”
    桐桐點頭,可見老爺子看人是準的!她嗤笑一聲,“從唐時,號稱跟咱們學習,可到底是學了個皮毛,裝的像個人的樣子,可再是披著人的皮,骨子里的東西是變不了的……”說著,又小聲說起了‘咒’,“巴哥估計還沒有決定怎么處理,槐子八成是聽到我們說話了,拿了東西自己去辦去了。現在人應該已經到膠州了。昨兒那么大的事,那邊的特派員必是要回膠州商議的。有專列搭乘,他混上去應該不難。這會子必然是在膠州了。”說著,就把屁股上跟長蟲了似得不停動彈的長平抱好,給他換了個姿勢,這才又道:“咒那個東西……一旦中了,會很痛苦。”
    怎么一種痛苦?
    “人會變的易怒、暴躁、多疑、偏身體又各種的力不從心……最嚴重的情況就是出現幻覺……”
    幻覺一般都跟心里印象深刻的東西或者執念有關。
    這些人印象深刻的,除了戰場上殺人,看著同伴被殺,還有別的嗎?
    如果家里的親人、身邊的朋友,出去征戰了一次之后,整個人都變了。你磨刀,他疑心你要殺他。你說笑,他疑心你要笑話他。你把這當無所謂的事,可卻不知道,他在意了,半夜的時候,他可能會用一把刀砍下你的頭顱。等第二天清醒了,他會愧疚、會悔恨,可等間歇性的勁兒上來了,他們依舊會管不住自己。
    他們力不從心就上不得戰場,可若是在后勤,危害不敢想象。若是被退伍回去,那么受害者不知凡幾。
    如果一個人成了這樣,這不奇怪。如果兩個成了這樣,也許是巧合。可要是三五個甚至于整個的群體都成了這樣,挖掘他們的共同特性之后,就會發現,當年殺了人的只要沒死僥幸回去的,都被亡靈詛咒了。
    這會叫人心生恐懼!清醒的時候他自己萬分痛苦,幻覺來了的時候,跟他有關聯的人痛苦萬分。
    想解除痛苦,除非家里人無法忍受動手殺了這些人。或者是,倭國將其集中處理。若是前者,這些人的家人因著殺了親人,一生都得在良心的咒里活著。若是倭國由政府出面處理,便是不殺,只集中關在一起,這就相當于叫這些人在里面自相殘殺,還不如一人給一槍來的痛快。要是這么做了,這些人的家人得憎恨,國民心里得有怨氣。
    反正不管怎么做,這都是個解不開的咒。
    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這些人清醒的時候意識到不對,然后選擇自裁。如此也好,就當是以死謝罪了。
    可人的脾氣變化自身很難察覺,察覺的只是身邊的人。
    如此的結果就是,一個個的必要遭受刀斧加身、妻離子散、恐懼害怕……桐桐這是不僅要討回人命債,還要為那些失去親人的很多很多的正在經歷種種的痛苦的家庭,討要這份債。自家的人經歷過的,都該叫對方再經受一遍。
    “殺人很簡單,若是雙方在開戰,炸了船就是了。”桐桐這么說著,就又無奈的一嘆,“可大局這個東西,確實是不得不考慮的。這個時候叫這些人都死了,這是不智的。”
    嗯!不說找個了。先吃飯,吃完飯洗澡,洗完澡睡覺。好好的歇幾天,看看槐子什么時候能回來。
    這一等就是七天,七天之后,一個挑夫大哥捎了話上來,槐子回來了,在山下,他就不上來了,只說在山下等著。
    既然槐子回來了,那咱就回家!
    山下又繁華了起來,慘案確實是死傷了不少人,但那一晚上的報復行為叫更多的人知道,咱也不孬。
    巴哥問槐子,“事辦完了?”
    是!辦完了。???.??Qúbu.net
    槐子笑著應著,伸手把長平接過來掂了掂,“瘦了!”說著就懷里摸出一包糖來,長平抱在懷里就樂。
    四爺拍了拍槐子,沒多問。
    辦完了,那就走吧!
    一行人就跟許多的遠行人一樣,架著馬車,一路西行。
    這一行人,確實是走的不快,再加上天越來越熱,晌午這會子,真就沒法趕路。
    槐子覺得長平這么一路跟著,可憐的很。路上遇到點什么特色吃的,就想給孩子買。可桐桐覺得其實還好,以后怕是很難有機會這么慢慢的看各地的風景人情了。
    前面眼看要出齊魯地界了,巴哥也放松了一些,“……都說齊魯……自來出響馬,咱這一路……還算太平。”
    是啊!確實安安靜的,沒見土匪。
    誰知道一腳踏出齊魯省,進了豫省還沒半日工夫呢,糟了,遇到土匪了。
    這天也是一樣,早起天不大亮吃了點就上路了,到了十一點多,熱了,剛好路過一小村子,村口有涼棚,今兒就在這里歇上半日的工夫,到了下午三四點之后,再動身也不遲。
    在涼棚里歇那半日都沒事,結果三點半一動身,走了一個來小時,前面就是木樁子攔路,緊跟著一群光著膀子的人就出來了。手里拿著棍子,跟拐杖似得拄著。腳上就是草鞋。除了鞋子,這些人穿的也就一人一條褲子,大襠褲,用草繩當腰帶就那么綁著。褲子上補丁摞著補丁。從那光著的膀子看的出來,這一個個的,瘦骨嶙峋的,脊梁桿子清晰可見,肋骨一根一根的。
    這會子人家攔住了路,被擋在這里的不僅有自家,還有好幾撥行人呢。
    被攔住的人里,最前面的那人應該附近的人,操著當地的口音,“俺是三里屯的,東莊的禿子是俺親舅舅……”
    這么一說,此人就被一扒拉,推過路障,擺擺手,叫這人滾蛋了,并不打劫。
    下來是個牽著毛驢的漢子,這漢子說話結結巴巴的,“……俺是十里屯的,俺以前……以前常從這里過,不信……不信大哥們去問茶棚子的劉三,我回回都在他那喝茶……”
    “愛他娘的喝茶就喝茶去!”土匪里褲子補丁少的這個站出來,“你要走,可以放你走!咱們要財不害命,你可以走,但是毛驢你得留下。你放心,留下毛驢,就是交了你往后一輩子的過路費了,你往后再走這條路,有俺們撐腰………沒人敢攔你!”
    槐子抱著長平在馬車車轅上坐著呢,長平看的津津有味的,還掀簾子,叫媽媽出來看。
    這一路行來,這孩子添了看熱鬧的毛病。
    林雨桐伸手將這小子接到馬車里了,他還不咋樂意。趴在車簾子邊上,從縫隙里往出看。
    四爺輕拍這小子的屁股,怎么這么大的膽子。那是土匪打劫,不是街上打把勢賣藝的!
    長平屁股一扭,煩人家打攪他瞧熱鬧。
    林雨桐跟著湊過去,低聲問長平:“好看嗎?”
    好看!
    哪里好看?桐桐看過去,就見這漢子可麻溜了,將手里牽著驢的繩索扔給土匪,扛了毛驢身上馱著的麻布袋就要走。
    等等!眼看著人過去,土匪出言叫住了對方,“你這麻袋你裝著啥?”
    “沒啥?”
    沒啥!沒啥你扛著就跑?他上下的打量,然后指著麻袋:“放下!”
    這漢子沒動。
    土匪上前就推,這一推,那漢子一個沒拿住,麻掉掉地上了,緊跟著,就是一聲‘悶哼’。
    這一聲出來,包括土匪在內的人都不言語了,看著麻袋,而后再打量那漢子。
    土匪拉著麻袋,慢慢朝后挪,挪到路邊距離那漢子有些距離了,這才出聲道:“沒想到啊,兄弟你還是個狠人呀!”擄人的勾當你都干呀!聽那悶哼聲,這里面的是個女人呀!
    這人還沒說話,麻袋里的人開始掙扎,哼哼著,雙腿應該是被綁著,那么踢騰的姿勢有點奇怪。
    栓子才要摸家伙,槐子和小道同時拉住了他。
    咋的了?
    槐子輕聲道:“傻了呀!咱們這有三匹馬,之前在涼棚的時候,那邊一定有人傳訊了,咱這車上有女人和孩子,一看就是肥的流油呀!那你說,他們想法子趕緊撈一把大的,利索的把那不值幾個錢的打發了,卻在那里死磕,為啥的?要真是沒點目的,那這土匪是不是蠢了點呀!”
    栓子愕然的一身,一琢磨還真是這么一碼事。這是等著咱們去救人呢!
    那這人……身份有問題?
    槐子點頭,八成是了!
    林雨桐先把孩子摟回來塞給四爺,這才掀開簾子,看向那漢子,“你!對!說的就是你!你麻溜的把這些土匪給我打發了,戲演砸了,回去告訴代,要盯著就盯著,派個好手來!你們這把戲玩的,我都沒臉看!”說完,她唰一下放下車簾,真他娘的能成精。
    這漢子頓時楞在了當場,麻袋里的人也不掙扎了。
    沒法子,這漢子看向落在最后面,最不起眼的那個土匪:“叫你的人把路障挪來,快!”
    七手八腳的,路障清理干凈了。馬車噠噠噠的繼續往前走,土匪們都竄了,一會子就不見了蹤影。這些人就是附近的農民,看那樣就知道是沒傷過人命,專搶外地人的錢財。
    一會子工夫,路上就剩下那漢子和麻袋里鉆出來的女人了。
    女人問:“現在怎么辦?”
    這漢子垂頭喪氣,“走吧,回去發報給老板,實話實說吧!”
    女人松了一口氣,“我就說,這個林三娘是吃人的鬼……混到她身邊,那是老壽星吃砒|霜嫌棄命長呢。回去也好,大不了被訓斥一通,省的在林三娘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遭殃了。”
    代收到回報的時候直揉額頭,叫人請了胡木蘭來,“我對此人的了解,應該還是不夠全面。此人的做派……叫人有些一言難盡。”
    以為她會留下這個明面上的釘子,可誰知道一出場就給懟回來了。這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看破別說破呀!哪有這么行事的?
    胡木蘭看代:“你覺得有看著的必要?”
    嗯!必須的!不說別的,只說她這樣的手段,“若是跟什么人走了,成了別人手里的刀,再把刀鋒對準咱們怎么辦?哪怕是她無此心,但是我一直認為,一些不能為咱們所用的特殊人士,都應該留意。如今是戰亂不斷,若不是戰亂,這樣的身懷特殊技能的人,都該在警署備案。”
    這話有道理嗎?如果不針對林雨桐,只針對類似的群體的話,這話是有道理的。
    胡木蘭就看代,“那你的意思呢?想怎么辦?”
    “你派人吧!”代看胡木蘭,“一則,你對她了解,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能對癥下藥。二則,你的能力即便不如她,相差應該也不多。三則,她便是發現了,也會賣你個面子的。派去的釘子只要不打發回來,她能留在她附近,這就算是成功了。”
    胡木蘭苦笑,“果然……干一行是不能有朋友的吧!”
    代沒有說話,只這么看著胡木蘭。
    胡木蘭起身,“知道了,我會辦的。我手底下還有個仙草,回頭我會備案,列為絕密。”
    好!
    代看著胡木蘭出去了,當天晚上就去了金陵一處不起眼的私宅,見了幾個神秘的人物,而這些,就不是胡木蘭能知道的。
    ………………………………………………
    這點事,林雨桐就當是個小插曲,叫孩子看了一場熱鬧,就完了。
    除了這次的土匪之外,一路還算是太平。眼看穿過豫省了,真就不急了。剛好走到秦豫晉三省的交匯處了,相傳這里有大禹治水劈開的三道山門,又有崤函之塞在此地。四爺就說,咱不急了,歇幾天,難得路過,得瞧瞧。
    當然了,關鍵還是,桐桐和方云都來例假來。
    如今天熱了,遇到這事那是真遭罪,當真是極其不方便的。
    在鎮子上住下來,方云和桐桐帶著孩子,反正不出門了。四爺和巴哥他們,正好去轉轉。
    因著這個地方是三省交界的地方,消息靈通。這天方云去個廁所回來,面色都變了,低聲跟桐桐道,“幾個從晉省過來的客商來打尖,我路過的時候聽了一耳朵,他們好似是說,東北的張……被倭國人給殺了。”
    什么?
    “說是火車給炸了。”當真是膽大包天,“但就是不知道消息真不真?”
    應該是真的!此次齊魯的事,輿論沸騰。張因為部下引倭國人入泉城的事,只怕也是惱恨的很。他此時必是跟倭國人不睦的,再加上,必是還有什么別的事,只是咱們消息滯后,現在還不知道而已。
    如今人要是真沒了,那么東北那邊的新當家的,在國仇家恨之下,怕是不會再打了,還是會響應金陵政府,促成國家一統。
    方云靠在床邊,看著蹲在地上拿木棍練筆劃的長平,也不無憂慮,“倭國人狼子野心……”僥幸不得的。
    是啊!僥幸不得!
    四爺和巴哥他們回來的時候,再一次確認了,這事是真的。
    這事出的,把四爺好容易升起的一點興致又給打沒了。又在小客棧里歇了三天,這就動身,繼續趕路。
    從這里走半日,就進了秦省境內。
    童關的城墻,遠遠看的見。桐桐一把抓住了四爺的手,然后看四爺:有沒有覺得,咱們來過。
    是的!來過。
    這一刻,他們都好似看到一對男女,漫步在城墻上,那個畫面一閃,就又不見了。
    沒給他們多想的時間,巴哥就過來了,“……兩條路能走,一條是……坐汽車,從童關到長安,隔一天……一趟車,早上出發,晚上能到。”
    當天能到?
    對!
    “還能怎么走?”
    “坐船!不過……如今天熱,是漲水期……若是遇到大雨……不太安全……”
    林雨桐抬頭看天,沿路得過二華縣,那里是山,山區的氣候不好說,局部暴雨說來就來,危險還真說不準。要是換個季節,她總覺得應該坐船走一趟的。
    四爺一看桐桐的樣子,就知道她拿不準。因此就跟巴哥道:“那就坐汽車,明兒一早走。”
    成!就是貴點,一個人少說得十塊大洋。
    栓子覺得這很便利,還道:“若是一直通汽車,其實也不算偏……”
    怎么說呢?如今這世道,汽車公司今兒能辦,明兒又不能辦了,說不準的事。遇上了就坐吧,也沒更多的選擇。
    就是咱家這三輛馬車,咋安置?
    巴哥將馬車給藥鋪送去了,之后要運藥材之類的,這玩意還能用。或是人過去的時候,給捎帶過去就行。
    就這么的,又糊弄的歇了一夜,天不亮就起來,坐客氣去了。
    這車瞧著模樣怪怪的,跟一截車廂按上了汽車輪子在路上跑似得。孩子可興奮了,就愿意坐在前面的位置,看開車的司機。
    車上又沒有玻璃,就那么敞著車窗。視野是相當的開闊,但土路,塘土飛揚的,車碾過去,那個滋味,別提了。
    長寧身上的白色土布褂子,都成了黃色的了。什么叫滿面灰塵,看看彼此的臉就知道了。路況不好,顛簸的很,座椅又硬,顛的人屁股疼渾身疼。
    太陽一出來,那真是曬的都沒處躲去。三四小時一停,下去方便吧!基本都是男人出門,很少見到帶女人和孩子的。因此,桐桐和方云上廁所,那當真是不容易。
    至于吃的喝的,路過城鎮也停,有點什么買點什么,胡亂的對付一口算了。
    長平是一天除了雞蛋,啥也沒吃。雞蛋和水,這孩子湊活了一天。
    天黑透了,到站了。實在是累了,也別到處跑了,就在車站邊上,找個住的地方吧。
    客棧就是院子,屋子倒是有。洗漱不太方便,但是擦洗一下是可以的。
    洗漱完了,咱吃飯吧。菜蔬這些,晚上就算了。
    問小二有啥吃的,小二粗聲大氣的,“有饃有紅辣子有米湯,要不,咱還有粘面,美得很。再要不,一人來一碗攪團……”
    行吧,都有什么,一樣來點,咱都嘗嘗。
    一端上來,這個粗獷呀!
    第一反應,不適應!
    四爺先抓了饅頭,除了饅頭,其他的吃的看著就覺得黏黏糊糊的。他吃不了黏黏糊糊的東西,饅頭油辣子米湯,這個就能湊活。
    桐桐問人家,“有啥菜沒有?”
    “菜沒有了!”關鍵是晚上了,沒想到還有客人呢!他就說,“有蔥有蒜,還有蒜苗,要不,我拿些來。”
    這個吃了晚上都不用睡了,燒心!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咸菜也行。”
    哦!那有呢,芥菜疙瘩,我去端去。
    長平怎么吃的?給孩子用米湯泡了饅頭,夾了一筷子咸菜在碗里拌了拌,有點味道就算了。許是一天沒吃正經飯了,就這點東西,他給吃的香的。還看著他爸手里拿個夾了油辣子的饅頭香的很,想上去咬一口。
    這個辣,真不能給你吃。
    真就是胡亂的吃了,胡亂的喝了,然后要了三間房,這就睡吧。
    至于明天去哪,怎么安排,到了明天再說。
    結果第二天起來,就聽說藥鋪里有人來接了。正跟巴哥在外面說話。
    四爺和桐桐起身,還得先弄孩子,人還沒出去呢,就有一輛軍車過來,一個一身軍裝的人,手里拿著文件夾,說是來見林先生的。
    林雨桐從屋里出去,對方遞了東西過來,“這是翠山的使用契書,請您過目。”
    她接了過來,想著這張橋辦事還是靠譜的。
    行!有這東西就方便多了。
    對方并不停留,送了東西轉身就告辭了。到底從誰手里怎么搞到的,林雨桐就不知道了。
    小小的客棧,弄的人家老板很緊張,不知道怎么應付他們這一行才好。
    巴哥這才介紹長安的掌柜,“楊先河,楊先生。”
    林雨桐跟人家握手,對方笑著很親熱,“我是天天來問問,看看你們會不會到。可算叫我接到了,馬車在外面,咱就走吧。”
    巴哥低聲道,“楊掌柜安排的地方在城外,就在翠山山腳下,緊靠著山。先在這里住下再說。上山的路還得修,準備工作就得些時日,咱人先過去。”
    行吧!一切聽指揮。
    一輛敞篷的馬車,拉著一車的人和行禮。出城的時候,在城門口吃了一碗羊雜湯,一人倆燒餅,這就是今兒的早飯了。
    孩子嚼不動羊雜,但是羊湯泡著燒餅,泡軟了,他吃的可好了。
    一出城,城外瞧著當真是荒涼一片。這個季節,各種的雜草,護城河里,水生的蘆葦把護城河都快填滿了。那野草順著城墻根長,城墻外皮上,滿是青苔的痕跡。
    往前走,坑坑洼洼的土路一直往前。坐在車上朝遠看,不遠處散落著村落。這些村落難見磚瓦房,都是土坯子茅草頂。路邊的莊家地里,快熟的麥子黃中帶綠,一眼忘不到邊。
    在地頭抽旱煙歇息的莊稼漢,蹲在地頭,靠在歪七扭八的榆樹上,見了有人路過,抬起頭來,迎著一行人來,再目送一行人走。
    等看見遠遠的河岸上的柳樹,鋪排在寬大水面上的長橋,桐桐又覺得熟悉了。
    楊先河就道,“這就是霸橋了……始修于秦穆公時期。”
    四爺低聲教長平背詩,背的是李白的《憶秦娥》,告訴孩子詩里的‘年年柳色’,說的就是兩岸的柳樹。
    過了橋了,長平回頭去看,然后吐出一句:“不好看!”
    是啊!年久失修的橋梁,來往的行人并不是衣著華服在賞柳,而是一個個衣衫襤褸,滿面土色的奔忙……不縫盛世,這景都變的不好看了。
    在馬車咯吱咯吱的聲響中,孩子被顛簸的睡了兩覺之后,到了楊先河給提前準備好的地方。
    這是一處距離鎮子二里路的小村子,村子的田地緊挨著翠山了,沿著村子的路往里走,就是上翠山的捷徑。
    村子的最外圍,蓋了幾個土坯房茅草頂的院子。每個院子也就是兩間屋子一間廚房,里面就是土炕木頭桌椅,廚房的那一套,鐵鍋粗陶瓷的盆碗也都置辦齊全了。
    楊先河先不好意思,“……之前給發了電報來,按照要求,準備的只能這樣。跟城里是沒法比的。城里宅子不難找,其實安家很合適。我的意思是,要是覺得不行,林先生帶著孩子我另外安置……”
    不用!
    林雨桐站在院子里打量,“我覺得挺好的,這地方安靜。”
    是!特別安靜。不僅安靜,環境還特別好。不遠處就是山,一片蔥蘢的山,山下是泛黃的小麥田,山上的山泉叮咚而下,從門前流過。這里不如平原地開闊好種莊稼,但要說環境好,還就這里了。
    桐桐看四爺:“你說呢?”
    四爺主要是考量,對方把自家安置在這里,首先考慮的一定是安全。
    楊先河也不瞞著,“我就是這個村里的人,我家那口子,是鎮上的人。這個村里,八成都是我家同族的。咱家藥鋪里的伙計,包括收藥材,簡單炮制藥材的,甚至是運輸的人員,一半都出自這個村子。可以說,家家有人在鋪子里有營生。如今要修路,在山上要蓋廠子……哪有比這更好的地方。”
    果然!這里很安全。
    此人說著就笑,“鎮上的公署,是我婆娘的堂哥。這鎮長是我婆娘她表哥,我岳家那是鎮上的大家族,姻親多的這一片都是……差不多村村聯絡有親……”
    巴哥朝四爺點頭,確實如此,楊先河一說這情況,巴哥就覺得這地方合適。可以說,只要是外人來了,這地方就不可能藏的住。親緣關系加上利益關系,咱就能編制出一個絕對安全的網子來。
    四爺就道,“咱們先安頓,回頭設席面,咱們請客。”
    楊先河松了一口氣,能應承就好。
    他這會子才叫在門口看熱鬧的幾個小伙子,“都進來幫忙,這是東家。”
    大人忙大人的,楊子牽著長平的手,跟不敢進門的幾個孩子說話。長平沒有同齡的玩伴,這會子孩子群里幾個光溜溜啥也沒穿的孩子。一個個滾的跟泥蛋蛋似得,站在邊上盯著長平看。
    長平卻盯著一個孩子抱在懷里的小奶狗。小奶狗小小的,黃毛,額頭一撮子白,他走過去抬手摸小狗狗。
    大些的孩子不敢跟楊子玩,大概覺得有距離。七八歲的男孩子光屁股跑本來誰也不害羞的,但是這會子了面對一個穿衣服的同齡人,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擠在一塊嘻嘻哈哈的,但就是不敢上前來。
    可還小的孩子,并不知道中間的差別。長平要摸人家的小狗,摸了一下,再想摸第二下的時候,人家孩子躲了一下,沒摸到。
    長平拿了糖給人家,那孩子一把拿了,結果一個不小心,手一松,小奶狗掉地上了。狗狗在地上翻滾兩下,汪汪兩聲,當然是摔不壞的。長平趕緊給抱起來,狗狗靈性的不行,奶兇奶兇的朝他汪汪,并不是很樂意叫不是主人的人抱。
    那孩子終于想起他的狗狗了,趕緊把糖塞到嘴里,然后一把搶過他的狗狗。
    才搶過去,就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狗蛋,你個慫娃,一條破狗,搶啥搶。家里正養不起呢,留在家里也是餓死的命,誰愿意養還不趕緊送過去……”
    狗蛋并不懂婦人這一串的東西,只是抱著狗狗不撒手。
    桐桐聽見了,趕緊過去,“孩子們玩呢,叫他們玩嘛。”
    這婦人尷尬的笑笑,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訥言的很,不知道該怎么搭話。笑了笑,看院子里的方云正抱柴草去廚房,忙道:“我家有劈好的柴,我抱些來先用著……”
    不麻煩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馬上就來。說著話,利索的跑走了。
    楊先河在院子里聽見了,就問幫忙搭建柴房的一個小伙子,“憨娃,剛那是誰家的媳婦,咋覺得面生?”
    這個憨娃愣了一下,“早前不是叫叔你回來喝喜酒,你沒顧得上嗎?那個媳婦是個寡婦,草灘那邊撐船的錢娃子不是漲河的時候淹死了嗎?剩下這孤兒寡母的,我五嬸去娘家聽說有這么個人,叫那邊給說媒,說給我大滿哥了。那個狗蛋,就是錢娃子的娃,寡婦娘改嫁,給帶來了,說好了,不叫改姓,還得姓錢才答應嫁過來的。”
    這樣啊!楊先河就問:“是本地的媳婦吧?”
    “是吧!你聽她說話,肯定是本地的。”
    那就好!只要是本地的,那就好!!
    …………………………………………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
    【1】材料來源于《康熙起居注》,非原文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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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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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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