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征程(106)
帶著兩個孩子,路上極其不方便。
但是兩人不敢把孩子留下,就怕暗中有人盯著,不小心再把孩子的小命給搭上了。
兩個小伙子,出門帶著孩子,過來過去的人瞧著,感覺兩人像是人販子。
大的這個很乖,不哭不鬧,給吃的就吃,給喝的就喝。累了靠著大人就睡,特別好帶。小的這個吃不了別的,還在吃奶的階段。
怎么辦?奶粉是沒有的,倒是走之前,掌柜的給炒了很多米,然后把米給碾碎了,弄成粉末,又炒了好些面,路上用開水沖了就能給孩子吃。一等座是買不到的,二等座都排不上,三等座還是勉強上的車,給孩子吃飯,處理孩子的吃喝拉撒就成了個問題。
槐子照看過長平,侍弄孩子還算是能應付。坐火車兩天了,槐子只給孩子把過尿,但是孩子只拉了一次,再沒拉。
第三天了,再不拉就不對了。
小道一手攬著大的,還得騰出手給小的揉肚子,“這是不消化?”
不是,“以前……長平吃奶粉的時候拉的也不好,吃母乳就好點……”他把孩子給小道先抱著,“看著,我去餐廳買點牛奶……吃點牛奶許是能好點……”
啥事難不住人,卻被這么大的孩子給難住了。
可是怎么辦呢?那四十七個人,走的慘烈。一個女人在遭遇那么多之后,毅然選擇赴死,可卻在臨死都在想著給孩子一個活命的機會。那怎么能不盡力的叫他們好好活著呢?
槐子憐惜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這會子才想起來,沒問孩子的名字,“你叫什么?”
“仇深?!?br/>
“哪個qiu?”
孩子伸出手,在槐子的手心里寫了兩個字——仇深。
然后孩子又指了指小的那個:“妹妹叫仇海。”
這哪里是qiu?分明就是chou。
仇深似海,這是孩子的母親給親子和養女取的名字。
他安撫孩子,“……乖乖的,給你買面包去?!?br/>
好!孩子果然做的端端正正的,眨巴著眼睛其實他壓根就不知道什么是面包。
槐子起身一直往中間的車廂去,哪里有一截車廂是餐廳。
進出這里的穿著一看就知道,但槐子這樣的,也可能是哪家跟來的伙計,也沒人攔著。
槐子掏了錢,“有牛奶嗎?要一瓶牛奶……”
牛奶……只剩下一瓶了,“不好意思先生,那位小姐剛點了,正要開瓶加熱呢。”
槐子朝一邊的餐桌看去,是一個看起來比自己稍小一些的姑娘,此刻正拿著一本書在讀,她的對面坐著一對不到五十歲的夫妻,衣著看起來也還算考究。兩人不知道低聲說著什么,那姑娘始終沒抬頭。
槐子只得過去,“不好意思,打攪一下?!?br/>
那姑娘還是沒抬頭,只這家的先生抬起頭來,打量了槐子一眼,很溫和的笑了,“小伙子,有事?”
槐子又看了這位姑娘一眼,才道:“我是聽說小姐點了一杯牛奶……我們出門帶了個還吃奶的孩子,孩子……”
這家的太太趕緊道:“哎喲!孩子沒飯吃多可憐呀!”
那邊那姑娘抬起頭看了,看了槐子一眼,就對侍者喊道:“我的牛奶不用了,給我一杯果汁就行,牛奶給這位先生吧?!?br/>
這可太感謝了!道謝之后,去拿了牛奶,才被告知人家已經付過賬了。
錢得給人家吧!
可一杯牛奶的錢給人家人家肯定不要,但自己又不好白拿人家的東西,見餐廳還有果盤賣。他干脆給那一家點了個果盤,又給仇深買了兩個面包,這才走了。
那家人看著被送來的果盤,當父親的就說女兒,“出門在外,切記得與人為善?!?br/>
這小姐的眼睛沒離開書,只‘嗯’了一聲就做罷了。
母親就點了點閨女的額頭,“你這孩子,怎么這幅樣子?此去錦州,是為了談你們完婚的日子,你現在這個樣子,叫人家怎么想?!?br/>
“親事早就定了的,他們不會怎么想的?!?br/>
親事是我們定的,可你們也是自小相識,青梅竹馬的。兩家世交,孩子也上進,你有什么不滿意的?
“他在奉系大小算個帶兵的?!边@姑娘把書放在一邊,而后用叉子插了一塊西瓜往嘴里放,“可……奉系若是不能歸于政府,國家就無法完成統一……在這一點上,我是不贊成他繼續打仗的。B伐是對的,若是這樣內耗下去,意義在哪?齊魯那邊出了那么大事,若此時不能達成一致共赴國難,他這個兵當的,在我看來,就是沒有意義的。”
這話一落,當母親的就點她,“你說話小聲點,叫人聽見可怎么得了。”然后又說男人,“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女孩子識文斷字就罷了,你非是政治經濟什么都由著她學,這樣子,出去一說話,誰家敢要?”
男人卻哈哈大笑,“若不是爹舍不得你,真該叫你去投軍。我家閨女,能做個不讓須眉的巾幗英雄?!?br/>
這姑娘立馬笑的眉眼彎彎,由著母親在她的額頭上戳戳點點,然后插了甜瓜喂給父親,又把西瓜喂給母親。
母親把瓜含在嘴里,不能繼續嘮叨了,可瞧著女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火車走的極慢,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直到下午的時候才到了錦州站。
這一家三口到達目的地了,該下車了。
槐子和小道帶著孩子,也該在此地下車了。得倒換車次的,今晚上肯定是走不了了。
從來只有上車檢票嚴格的,這次下車也很嚴格。
這是咋的了?
在人群里排隊,有些在車站里當幫工的人,過來幫行李多的客人拎行李,當然這是要收錢的。
槐子看見跟他們之間隔了兩個旅客的一家三口了,但人多太嘈雜,他也沒打招呼。
這會子見一個十二三的小小子湊到那一家三口身邊:“小姐,我幫您拎箱子吧。一個銅板就行!”
這一說話,槐子就不由的看過去,這十二三的小小子其實是個姑娘吧。
那位小姐也看出來了,把箱子遞給對方,還打聽:“這是出什么事了嗎?怎么查的這么嚴?”
“小姐,您這兩天在車上,怕是沒看到報紙?!毙⌒∽泳偷?,“報紙上都說,奉天附近有鬼子村,可邪乎了!如今在嚴查……怕有鬼子混在人群里四處跑……”
“瞎鬧騰!”這小姐就說,“這中查能查出來才見鬼了!人家處心積慮的,面上能留下把柄嗎?”
走在前面的太太就回頭斥責女兒,“小曼,不可瞎說?!?br/>
槐子在那位被喚做小曼的小姐身上多看了兩眼,直到對方順利的出站,那個小小子確實是將行李拎出去又給人家了,還貼心的給送到黃包車的腳踏上,他這才收回視線。M.??Qúbu.net
出了站,哪里是旅館?
槐子又問這個扮作小小子的姑娘,“麻煩問一下,哪里有客棧?”
對方打量了槐子一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而后朝前指了指,“客棧挺遠的,那邊的火車道邊有一間屋子,雖然有點破……但是離火車站近呀!您叫車去旅館,得好幾毛錢。回頭還得看哪天有您要坐的車,一天一來回的,不得錢呀?!便是明兒能買到車票,一來一回,一塊錢就沒了。你買了票,還得回去接同行的一起再來車站,又是好幾毛……而且,旅館現在可貴了!如今只能在錦州倒車,您瞧瞧,積壓了幾天的旅客都在附近住著呢……不僅貴,還難保有客房的。這要是沒房子,你再想找住處可就不容易了。”
小道就笑,“成!你就說你那邊一晚多少錢吧?我們帶著孩子呢,孩子也餓了,確實路上太耽擱。”
“一晚上……湊活點,我也不好意思要錢,您管我們爺倆一頓飯就成,您看行嗎?您放心,我不挑剔,兩位大哥吃什么,我們跟著吃什么就行?!?br/>
小小年紀,怪不容易的!聽她那意思,還帶著個人?;弊觿恿藧烹[之心,這孩子的臉上烏七八糟的,也瞧不清模樣,就一雙杏眼烏溜溜的,透著一股子機靈勁。
那就過去吧。
從火車站這一片繞過去,從荒草里穿過去,真就在火車道邊,有一個四處漏風的木屋子。
屋子里傳來咳嗽聲,這丫頭蹭的一下就竄了進去,“師傅……”
槐子緊跟了兩步,瞧見一老人正抱著個包裹佝僂在地上,邊上有倆乞丐模樣的人。
這倆人橫的很:“小子,帶著這老不起的滾遠點。這是有地盤的,懂嗎?”
槐子剛要上前,誰知道這丫頭的手里就滑出刀片來了,將老人護在后面,對著那乞丐,“走江湖的,別欺老別欺幼,這規矩都忘了!別覺得小爺好惹,小爺姓林……”
姓林……怎么了?
這丫頭哼笑一聲,“姓林怎么了?林雨桐這個名號沒聽過?”
切!冒充林雨桐,好歹有點誠意!你是男是女,便是個丫頭,你多大了?人家林三娘多大了?
“我就是林雨桐……”她這么嚷了一聲,槐子一下就僵住了。結果緊跟著就聽這丫頭說,“……的門下!不霸占你們的地方,就是過路借住一二天,我們是要去秦省投奔林先生的,路上把錢都施舍出去了才沒錢住店的。明天就有往西去的火車,我們一走,地方自然還是你們的。”
小道在邊上搭腔,“怎么?爺們住不得嗎?”
一看就是兩個練家子,這倆乞丐這才怕了,麻溜的扭身就跑。
人一走,這丫頭就先去看老人。老人呼哧呼哧的喘著,這會子躺平了能好點。
這丫頭明顯松了一口氣,起身對著會子和小道就有些訕訕的。
槐子先拍這丫頭,“你叫什么名字?林雨桐?”
這姑娘嘿嘿一笑,抓了抓亂糟糟的腦袋,又摸了摸鼻子,然后搖頭,“不是……林雨桐那名字豈是一般人能叫的?那可是頂頂好的名字,一般人都不配叫的!我哪里能叫林雨桐呢?說出來是嚇唬人玩的!我叫……林棲鳳!就是說書的說的戲詞里的話,鳳凰擇木而棲的那個棲鳳!林棲鳳!”
槐子狐疑的看了對方一眼,“你……們要去秦???”
“我師父病了,大夫都瞧遍了……時好時不好的,誰都治不了……我是想帶著我師父找林先生去求醫的……”
小道就問說,“你們原來是哪的?”
“在齊魯,距離周莊不遠……”
那怎么跑到這邊來坐車了,你這是越繞越遠了呀!
我倒是想近呢!可如今的車,這里通那里不通的,我們是求醫,反正走哪求哪唄。許是不等到秦省就被治好了也不定。
這也合理,如今這世道,真遇上這中事,可不就是走到哪算哪嗎?
槐子的視線在那老人的手上掃了一眼,那手指的長度……還有這丫頭手里滑出來的刀片子,挺有意思的!
他看了小道一眼,小道了然,這個惻隱之心動的,撞賊窩里來了!
木屋里鋪子席子,老人抱著包裹躺著。邊上放著瓦罐,這丫頭拿了瓦罐出去,“我去燒水去,小孩不能喝生水?!闭f完又道,“放心,我師父這病,不傳染,我都可小心了。”
小道擺手叫她忙去了,把孩子給槐子看著,“你留心……我去買點吃的?!?br/>
嗯!
小道不在,槐子拿了點餅子先給仇深,叫孩子先吃,這才問這丫頭,“明天有往西邊去的車?”
嗯!到洛城。
“那你這怎么上車呀?我看你師傅這……病的不輕呀?”
這丫頭蔫頭耷腦的,“老了,肺上的病……時好時不好的!早幾年偶爾犯,不過是冬天來春上走,天暖和了就過去了……今年這春上都過去了……誰知道淋了一場雨,又起了,一直不見好……”
槐子一邊聽著,一邊伺弄孩子,還‘不小心’把錢袋給掉出來了。
他假裝不知道,先給孩子把尿。
這個自稱叫林棲鳳的姑娘看見錢袋子,就簡單的掃了一眼,眼睛干凈的很,沒有一絲一毫的貪念。
這就怪了,學了一身賊的本事,卻沒長賊的心。
槐子不由的看著這姑娘出神,自家的妹子要是活著,也就是她這個年紀……
作者有話要說:稍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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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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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