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征程(149)
對紅桃這個妹妹,怎么管?
有些人愿意被管,有些不愿意被管,這其實跟血緣無關(guān)。小桐是槐子妹妹,血緣上跟林雨桐沒關(guān)系。可槐子和楊子跟這邊親近,小桐就把她擺在親近的位置上。雖然自己和四爺對小桐的情感復(fù)雜,要論起誰希望小桐過的好,那自己和四爺這中感情,比誰都濃烈。
但這得矜持著,不能叫人瞧出來,要不然就顯得很怪異。小桐若是不主動過來親近,林雨桐就不好靠的太近。可人家靠過來了,那林雨桐就得給方方面面的都給想周全了。
可紅桃不一樣,姐妹分開的時候彼此都不大。別人眼里的林先生林三娘,是個叫人敬畏的人。但紅桃的眼里,姐姐還是那個在小村子里,跟著地主家小姐讀書認(rèn)字的林三丫。
不管如今再如何的光鮮亮麗,在故人的眼里很難有一中叫做尊敬的東西。她見過你最落魄的樣子,她能跟你親近,當(dāng)你是親三姐,但卻不會把你當(dāng)個能給她指路的人。
姐姐這個生物呀,那就是親戚。走動走動,我不管你的家務(wù)事,你也別管我的家務(wù)事。女人受委屈能到娘家找兄弟上門撐腰,從沒聽過找姐姐撐腰的。姐姐是干嘛的,姐妹們處的好了,能把委屈跟姐姐說說,姐姐陪著落幾滴淚,心疼心疼妹妹,偷摸的補貼妹妹一點。處的不好的姐妹,還得在一處攀比攀比,比一比誰家的男人出息,誰在夫家過的好,誰生了兒子,誰的兒子多,誰的兒子出息。
在紅桃的心里,她心里的標(biāo)準(zhǔn)是這樣的。
林雨桐牽著馬站在路邊,來往問候的人很多,她一一點頭,但是呢,心里想著怎么安置紅桃的事情,這么一想,自己怎么安置她就怎么聽嗎?
未必吧!
但不管聽不聽,既然是親妹妹,還得管。
她跟方云回去商量,想著辦個收容所。主要是孤兒,尤其是女嬰。如今學(xué)校收了十幾個流浪兒,是早前旱災(zāi)的時候不知道是跟父母失散了,還是被父母遺棄了,又或者,父母早已經(jīng)死了。如今這世道,便是父母活著,又能上哪找去了。孩子里有大有小,大的都跟楊子差不多了。小的,跟長平似得。
這一收容,就有人把女嬰拋棄在學(xué)校的大門口。這必是周圍的一些村鎮(zhèn),知道這里收容孩子,就偷偷抱來扔給自家了。
要找是誰扔的,肯定能找到的。可是找到了又怎么樣呢?送回去?然后呢?溺了?
從入冬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被送了三個孩子了。被方云給安置在農(nóng)戶家里,孩子不舒坦就趕緊抱了叫林雨桐瞧瞧,不要找借口對孩子不好,每月給孩子口糧,給農(nóng)戶錢。三個孩子都好好的。寄養(yǎng)的人家都是家里才生了一個,再給養(yǎng)著一個,跟放羊似得,一個是養(yǎng),兩個也是放,都是這樣的心態(tài)。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的辦法。
孤兒院、收容所,絕對得辦。在戰(zhàn)爭中,最弱勢的就是這些孩子——戰(zhàn)爭孤兒。
這是做善事,也能接觸到不同的人。自己辦了,那自然就會又人來捐款的。凡是能拿出錢來的,哪個又不是有些身份的人。各行各業(yè),各中各樣的人。見的人多了,眼界就會不一樣的。
因此,下午羊肉館不忙了,林雨桐就走著過去,叫了紅桃出來,跟她說這件事。
紅桃低著頭雙手搓著衣角沒有說話,林雨桐就問說,“是有難處嗎?”
紅桃搖頭,猛地抬起頭來,問林雨桐道,“三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這話從何說起?!
“那你叫我去孤兒院是啥意思?說我不積德才沒孩子的?!”紅桃看林雨桐,“你是林先生,你救了那么多人,你每天把錢撒的到處都是!孤兒、流浪漢、要飯的、孤寡老人……這個得救,那個得救……人家夸你一聲菩薩,你就真以為你是菩薩了!你看看咱們鎮(zhèn)上沈地主家,人家家里有錢吧,人家拿錢散給不相干的人了嗎?沒有!但人家的親戚跟著沾光了嗎?沾光了!你看看周團(tuán)長,當(dāng)初要不是沈家,他能念書?當(dāng)初要不是沈家,他能離開小縣城去別處嗎?那不都是沈家資助的。如今呢?人家周青云是團(tuán)長了,手底下管著那么多人呢。姐,你干的這些個事,花了多少錢,用了多少人情?你真要想著扶持我,別說叫丁旺做鎮(zhèn)長了,就是叫丁旺做個縣長,上面都得給你面子吧!可你還不是看著丁旺在公署里給人家端茶倒水。他能考上好大學(xué),他很聰明,他要不是看不見前途,他能走了嗎?要不是怕你,他能這么偷偷的跑了嗎?
你這人就是虛偽!是,我只是你妹妹!嫁出去的妹妹嘛,幫襯是情分,不幫襯是本分。誰也沒說姐姐過的好,一定得拉扯妹妹的。行,不幫襯我,我就不說了!你就說說你現(xiàn)在,你要地位有地位,要名聲有名聲,連倭國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樣,對吧!這地方安全的很,有啥事沒?沒有呀!那你咋不找爹娘呢?咋不找姐姐他們呢?咋不把有根找回來呢?人人都以為你林雨桐的兄弟是那個槐子楊子,就是半路撿回來的野丫頭,人家都說那是林先生的妹妹……我是誰呀?我們占你啥光了?好處一點沒見著!壞處一大堆!別覺得我不知道,要不是你,我們一家過的好好的……”
話沒說完,拐角處閃出一人來,是丁嬸。丁嬸對著紅桃就吼了一聲,“閉嘴!”
紅桃倔強的看丁嬸,“娘,我說的都是實話!”
什么實話?你這一門理,只沖你,不沖別人。
丁嬸一把拉過紅桃,“咱們怎么就好好的?當(dāng)初抓壯丁,是JUN閥抓的,關(guān)你三姐什么事?那時候你三姐還不是人盡皆知的林三娘呢!她名聲大了,怕咱們受牽連,才找咱們的。剛好趕上你公爹被抓走了,丁旺逃了,剩下咱們娘倆!紅桃呀!隨說后來這事,跟你三姐有些瓜葛,可你要知道,要不是你三姐,你公爹可能就死戰(zhàn)場上了,丁旺在滬市上學(xué),你咋就知道他會好好的回家來,還能跟你過日子?”丁旺在縣里念書的時候,就跟一個女學(xué)生有點這個意思,是自己和他爹硬給拽住了。這中事,自己這當(dāng)娘的都不能保證兒子見了花花世界還能守住。
說著,就把紅桃扒拉到身后,趕緊跟林雨桐解釋,“丁旺這一走,紅桃這孩子正在氣頭上,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咱們心里都是清楚了,這里面的事,我也是琢磨了再琢磨。一塊被抓了壯丁的,十有九死。丁旺跟紅桃,差著歲數(shù)呢,他在外面見的多了,未必能收心回來跟紅桃過日子。所以呀,便是沒有你的事,咱家是啥樣真不好說。但現(xiàn)在,不管是好是歹,咱家人都活著……都喘著氣呢……這就比一死一離散好了太多了……我們在這里過日子,丁旺出去是心安的……這就比不知道要比我們飄零到哪里好了多少……她三姨呀,紅桃這是丁旺走了,心里存了氣,沒地方撒去!不是沖著你的。”
林雨桐擺手,看了紅桃一眼,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直接走了。
還能說什么呢?還能怎么說呢?這就跟當(dāng)官了,不安排親戚就要被記恨,有錢了不拉拔手足就要被埋怨是一個道理。
這中感覺熟悉嗎?熟悉!做皇后的時候,烏拉那拉家背后大低說的也是這些話。
對自己有什么影響,這個也說不上來。習(xí)慣了!
但不得不說,在如今這年份,一出來鬧G命,對家里,是有一份虧欠的。
可偏偏的,丁家那些事,不適合紅桃知道。今兒她情緒一崩潰,那就是什么話都敢說,平時壓在心里的都給禿嚕出來了。這要真遇到點事,丁家也怕她把一家子給賣了吧。
她沒再言語,可紅桃卻在后面哭喊:“……人家喊你林先生,人家怕你,可我不怕你……”
丁嬸抬起胳膊,一巴掌掄過去,“你鬧夠了沒有?!”
林雨桐腳步停下來,回頭看紅桃,“你也說了,丁旺不小了。他是個大人了,是個成年的男人了。他不是你嫁過去能背在背上的孩子了!他要做什么,要去哪里,那是他的事。你是妻,不是娘。作為妻子,他在想什么,你知道嗎?他想干什么,你了解嗎?你一直強調(diào)你自己,說你想要如何如何生活,這話多可笑!于曉曼家境優(yōu)渥,家中獨女,父母慈愛,生活安樂,她不想繼續(xù)守在父母身邊過那樣的日子嗎?巴哥和方大姐,在滬市能有體面的生活,他們是不想那么過下去嗎?就包括我跟你姐夫,我們不想住在京城,住著大別墅,兩口子帶著孩子,過著安心舒服的日子?我們想啊!可世道允許嗎?世事變幻,人被世道裹著朝前,由得了誰呢?這是誰想如何就能如何嗎?亂世里,人不如狗。所有像我這樣的人,你都看不順眼。覺得我們活的鬧騰,不本分,可我們這鬧騰來鬧騰去,不過是在亂世里想活的像個人,也想叫更多的人活的像人。你理解也罷,不理解也罷,就這樣!覺得我不能叫丁旺當(dāng)個鎮(zhèn)長縣長才是丁旺出走的理由,那就當(dāng)是吧!你只管記恨我。還有爹娘大姐二姐他們……我這么大的名聲,他們不知道嗎?可知道了為什么沒找來呢?你們一家又為什么跟過來的?有時候你多想想,多琢磨琢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擱在心里多思量幾遍……”
“不用思量!”紅桃捂著被打臉,冷笑道:“我不用思量,我腦子笨,也思量不過來。但我自問,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還分辨的出來。爹娘對我不好,我上面三個姐姐,都一樣,各人管個人的,身上沒有人情味。當(dāng)年,我就賣給人做童養(yǎng)媳了!童養(yǎng)媳就是生死由別人,再跟娘家無關(guān)。我覺得這挺好,從今往后,你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你妹妹……我倒是想看看,我離了你,能不能活。”說完,轉(zhuǎn)身就走,絲毫都沒有停留。毣趣閱
這就斷絕關(guān)系了?!
我到底是干什么了,怎么就叫人恨成這樣了?!
“她三姨,紅桃這是撒氣呢,回頭我叫她上門跟您賠禮。”
林雨桐擺擺手,隨意吧!
她往后走,一進(jìn)門四爺就愣了一下,這說被霜打了吧。
林雨桐靠在邊上,問四爺說,“你說……我哥要是這樣,我能不管嗎?”
哥,指的是西林覺羅鄂爾泰。
“怎么這么問?”四爺坐過去:“生氣了?”
就是突然發(fā)現(xiàn),有記憶未必全是好的!做六福晉的時候,心里哪怕知道,我不是這家的女兒,可情感上,還是覺得,那就是我阿瑪我額娘,那是我哥,親的。
可找回記憶了,卻好像失去了什么!
四爺就笑,“你還覺得槐子是你哥,楊子是你親兄弟呢。你要真覺得紅桃可以跟你無關(guān),你氣什么?不發(fā)脾氣,是你知道你發(fā)脾氣這會子沒用。不過你說的是對的,人得有屬于自身的情感,不能被過去捆綁。若是因為記憶捆綁了如今的感情,絕不是幸事。所以,得在心里分清這些個事。”
是!只有屬于這個世界,我才是我。是我來了這個世界,得融入這個世界,而不是我就是這個世界,都得來遷就我。
在這里,她得先是林三丫才行。
作為林三丫的身份去考慮紅桃的事,很生氣,很無奈,理智上,還是得管:“……但很難掰過來,也很難安排她。先這么著吧,叫她跟丁家的兩口子過日子吧。好歹在眼皮子底下,餓不著凍不著……”事緩則圓,緩緩再說。
可她卻不知道,紅桃心里怕的很!枕頭下的金條,比想象的多。丁旺這是干啥了,能有這么些金條。她不敢跟公婆說,怕老兩口擔(dān)心。更不敢跟親姐太過來往,怕自家那親姐大義滅親。丁旺一定是干了不敢叫三姐知道的事,收了人家那么多金條,才跑了的。什么在外面有孩子,那是胡說!他到底是為了這個家,流浪到哪去了?!
她想走,想帶著錢找丁旺去。要是不跟姐姐鬧翻,自己無緣無故離家,三姐不會放過爹娘的。只能翻臉,只能先說她不對,只能叫是她對不住自己……如此,等丁旺干的事敗露了,自己才能給丁旺求情……
走嗎?枕頭里的金條膈的人難受,死活睡不著。
可走了,萬一丁旺的事漏了,三姐要為難爹娘怎么辦?
不會的!三姐不是那樣的人!
她蹭的一下坐起來,“那就走吧!丁旺不在京城就在滬市,到了地方就登報,必是能找見的……”
于是,這天晚上,紅桃收拾了包裹,從后門悄悄的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稍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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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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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