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風(25)
楊鎬號稱四十七萬的大軍,戰敗于遼東。
當然了,這號稱的人數,但其實損失四萬多人,四萬匹馬,還有無法統計的兵器。朝中一時嘩然,上書議楊鎬死罪。
萬歷帝均沒有回復。
四爺掃了一眼滿地的議罪折子,再看看萬歷帝青白的臉色,從折子中間穿了過去。
萬歷帝朝外指了指,“等著人的不少?”
是!還有大量的折子正往過送呢。
萬歷皇帝將折子踢的更遠一點,“等著朕批呢?等著朕批呢!這折子怎么批!”說完,就看四爺,“你說,楊鎬該殺嗎?”
“不能現在殺!”四爺過去將近處的折子扒拉開,“坐在上面要考慮的問題,朝臣不懂。”
是啊!他們不懂。
萬歷皇帝胸口起伏,不時的咳嗽一聲,“誓師這個事,得兩面看!將多,不好調。他請尚方寶劍斬逃將,目的在哪呢?就在于他知道獲勝的障礙在哪。坐在上面,不僅得想下面這些大臣的罪在哪,還得想想他們的難在哪!更何況,吃了敗仗馬上就把主將給殺了,那么遼東之事,交給誰?莫說楊鎬種種苦衷,便是沒苦衷,他就全是犯了蠢了,那也是押回來可以,殺——暫時不行!咱得叫人敢去遼東,敢去打仗。”
是這個道理。
“但這個道理,那些大臣是不想懂的!他們心里的條條框框,比誰劃拉的都明白。只要送來的折子給批復,只要朕說不殺……你瞧著吧,跟我講道理的折子明兒就能把這里淹了!講道理那是講不過人家的……所以,干脆就仍在這里別管了……有時候,有些事,拖著反而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發了一肚子牢騷,萬歷帝問說,“今兒過來是……有事?”
“出宮,過來跟您跟說一聲。”四爺說著就起身拱手,“晚半晌的時候就帶著王妃出宮了。”
萬歷帝點點頭,“要好好守孝。”
是!
王才人沒了,宮里停靈入棺。宮里皇上皇后在世,太子也還活著,不管是尊者還是長者都活著呢,她一個小小的才人,喪事不可能能有多大。
該停靈七七四十九天沒錯,但是七天后得從東宮移出,停靈在別處。便是孝子孝女是逢七過去上香而已,平時有專職人員守在停靈處辦喪事。
四爺和桐桐自然就不用在宮里呆著了,收拾東西,這就要出宮回家。
要出宮了,太子說,先過來吧,說點事。
于是,兩人去了正殿。
去的時候東宮的人基本都在呢,相互見禮然后落座。
朱常洛的視線不由的在四爺身上停了半晌,這個次子長的已經是個半大人的樣兒了。站在他面前,不比他矮多少。之前還瘦,如今瞧著健碩了起來。身高體健,相貌堂堂,一身白袍在身,儒雅里自帶幾分風流,頗有些樣子了。反觀邊上的長孫,做哥哥的到底比做弟弟的矮了一個頭似得。
他皺眉,說跟著朱由校的魏朝,“怎么伺候的長孫?”
魏朝忙道:“回太子爺的話,自從才人沒了,長孫殿下吃不下,睡不著……”
林雨桐:“……”我們吃的下,我們也睡的著,我們不孝唄。
她才要出聲懟一句的,誰知道上面坐著的朱常洛連連嘆氣,“可憐見的!”這邊才感嘆完,人家緊跟著又來了一句:“王才人沒了,為父知道你們傷心,難過。可身體更重要!沒有親生母親照看……長孫呀……”
朱由校忙起身,“父親。”
“以后就叫李選侍照顧你吧!以后她就是你的母親!”朱常洛跟兒子交代了,馬上扭臉拉了李選侍,“你膝下無子,以后,要拿長孫當親兒子,要好好撫養他……”
林雨桐:“………………”你家大兒子都已經在準備大婚了,你叫你的小老婆撫養他?
朱由校嘴角翕動了一下,小心的看了一遍站在她身后的婦人,然后立馬跪下跟李選侍磕頭,“見過母親!”
林雨桐:“……”算了!朱常洛又活不長,跟一個活不長的人,我較勁干嘛?人家都樂意,我不樂意的著嗎?
只要不是叫四爺認誰為母,怎么著都成。
那邊朱常洛這才又看四爺,“那個……你娘她……”
“縫七我跟王妃回宮,今兒就出宮了。”你敢開口叫李選侍給我當娘,你信不信今晚上桐桐就敢點了你的慈慶宮。所以,閉嘴吧!你們愛怎么玩怎么玩去,少打攪我。
這么一強硬,朱常洛果然不敢廢話了,“那……那趕緊吧……若是晚了,天也冷呢。”
于是,兩人從里面脫身了,出來就走,先回家再說。
馬車上,崔映月低聲道:“李選侍……是不是將來要做皇后?”
嗯!他們是這么籌謀的!但是,光籌謀有個屁用呀,她沒那個命。
林雨桐說崔映月,“不用關注那些,沒意義。”
可在很多人看來,東宮的態度是有特別意義的。
意義不意義的,說這些都多余。四爺和桐桐現在窘迫在什么地方呢?就是你這守孝,回家沒有問題。但是回家之后,不能待客了!有規矩的客人也不會這個時候上門了。
為啥當官的父母死了又是結廬守孝,又是丁憂呢。根本原因就在于這個孝之一字,不是你認為的道理是道理,那得世界普遍認為的道德觀才是道德觀的。
便是林瑜上門,都不能叫林寶文知道。而且每次來,必是走后門。
一冬的賑災,至少京城之外還是有些效果的。開春了,今年這春來的還算是和緩,春上幾場小雨之后,流民自己就退了,回去種地去了,怕誤了農時。
本來挑出來的一些人,一直在通州那邊養著呢。
林瑜今兒來,就是說這個事的,“之前找的十八個讀書人里,有十六個請辭。”
原因呢?
“覺得王爺在守孝,再有別的差遣也不合適。”
四爺點頭,“贈給儀程,送他們離開。”
“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都是沒了爹娘的,都留了下來,如今都在農莊了。”
四爺嗯了一聲,“剩下的這倆先生,先留在農莊,教這些孩子念書算數,別的就不教。過幾日,我給送兩個武師傅過去,叫他們先學文習武吧……”
好!
林瑜回去就跟林寶文嘆氣,“可能真是天數。”
又偷著去三娘那邊了?
林瑜低聲道:“兒子之前明顯感覺到王爺想要大干一場。這王才人突的一病緊跟著過世……生生阻斷了王爺的打算。”
可人倫大禮,就是放在什么時候也不能破!許這就是大明的氣數吧。
林寶文說林瑜,“下次再去,告訴王爺,不可著急,再著急也得等到明年,過了一年的熱孝再說。沒有這一年的沉淀,留下的后患將無窮。”
林瑜沉吟道:“我察覺王爺好似也沒以前那么著急了。”
林寶文愣了一下,而后揚起眉毛,“他不著急了?”
是!
林寶文哈哈就笑,越笑聲響越大,“好好好!看來為父得出一趟遠門了。”
干嘛?
去請幾位在野的大賢!
林瑜是真不解了,“之前您這書信來往也從未間斷過,感情都不是您要請的大賢?”
不是!林寶文嘆氣,“精明的人很多,能干的人很多,早慧的人亦有很多,能轄制人,以力打力,借力用力,這確實是叫人瞧著有幾分氣象。悲憫百姓,力圖救人,這樣的人若為君,昏聵不了。但是為君……得有為君的潛質。只悲憫是不夠的!慈悲中若少不了那份狠與果決,是成不了明君的!若沒有明君雄主的潛質,我又憑什么請人家出山,輔佐他呢?”
“您覺得,王爺而今撒手……才是明智的!”
林寶文沒多做解釋,只道:“收拾東西吧!我明兒一早就走。”
怎么走呀?路途遠,怎么走?誰陪著?
“帶幾個學生,這些你不用操心,只管收拾東西就是了。”哪那么些啰嗦!“對了,不要告訴三娘。叫她安心的守孝,不躬身把自己修硬實了,后面的狂風暴雨,她扛不住。”
成!但是,“二娘不小了,她的婚事您是怎么想的?”
“我此番出門拜訪,總得有緣由吧!”說給簡王找謀臣,找死呢?“就說我給二娘相看親事去了!那幾位先生身邊的弟子,都是俊杰。不拘是哪個,都不算是辱沒了二娘。對外就這么說便是了!”??Qúbu.net
林瑜低聲道:“只大才怕是不行,年歲得相當、品貌至少得端正……家里公婆不能難侍奉……”
閉嘴!啰嗦!
再啰嗦最后一句,“人看好了,不著急定下來,人得到京里來,我看過了,二娘和三娘都瞧過了,才成!您可別一高興,什么都應承。”
男人要那么好的相貌做什么?不像話!
林瑜堵在門口不走,“王爺長開了,長的一表人才。”
知道了!知道了!選個有才有貌有家私的。
“家私這個不要緊,三娘說她給陪嫁豐厚些……”
哼!說的就像是我能容忍長的丑的女婿一樣。
林瑜得了話了,沒急著收拾,而是先到王府,想跟四爺借人,“……莊子上那幾個游手好閑的游俠兒,想用用他們……”
林雨桐才知道游俠兒的事,“怎么就游俠了呢?”
四爺覺得桐桐有時候對知識的掌握吧,迷的很!她估計把游俠當成武俠小說上才有的東西了,卻不知道,游俠兒一直就有。大明前中期,朝廷打壓的狠。后來朝廷自己的事都顧不上,游俠兒便不是個例,是社會中存在的一個群體。
所以,為啥武俠小說很多以明為背景呢?它肯定是有原因的呀!
林雨桐‘哦’了一聲,然后就兩眼放光的看四爺。這是一種什么眼神呢?這是一種找到組織的眼神。
四爺不想搭理!
但桐桐低聲道:“咱得有自己的粘桿處……”給我!我來建個特戰隊!回頭真逼急了,我就帶人去把你家祖宗給俘虜了,咱坐下談條件!
四爺:“……”你麻溜的去屋里呆著,今兒不叫你你就別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稍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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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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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