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風(127)
京報真給刊登了!
一份好幾張,據說是刊印處一晚上就沒歇著,到現在為止,換了班繼續在干著呢。有的領到了,那沒領到的還在等著呢。拿著都得小心翼翼,這玩意還熱乎著呢。
有商人再想買,就且等著吧,先把預訂戶的給發了。
才開始嘛,很緊張著刊印,大家理解理解。
本還有些抱怨之聲的,可等看了刊登的內容,都是夸京報的聲音。
真敢刊登呀!
元先生的文章在最醒目的位置。林雨桐有認真的看人家的文章,刊印出來之后又送了一份來,天不亮,桐桐還沒梳洗呢,就坐在炕上看了今兒的京報。
這位元先生的文章,從后羿射日開始,他認為后羿射日就是最早的抗旱祈雨。在殷商時期,甲骨卜辭上也有言,說是‘甲子卜,其求雨于東方’。而且,祈雨不僅漢人如此,西南各部都有祈雨的記載和習俗!便是滿蒙,也有薩滿祈雨。就算是把屬國也算上,完全不同的背景下,也都有關于祈雨的記載和習慣。
林雨桐點頭,這個元山平說的都是對的!就是把這個范圍再放大,全世界各個民族,都有祈雨的歷史。所以,他這個事實擺的很對,砸的也很實在。
緊跟著,他以此為基,推出來,大家都錯的概率很低!不能一個民族錯了,其他的民族都錯了吧!
若是大家都沒錯,那圣人便沒錯!歷代先賢便沒錯。
那么誰錯了呢?他沒說,但大家都知道,他用事實說明,皇后錯了。
林雨桐心里贊了一聲,這人能很快的成為文人領袖,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緊跟著往下看,接下來這位元先生在文章里闡明了他的觀點,他說,這世間的萬物都是有靈的,天便是主宰。上到蒼天,下到大地,都是有靈性的。人生在天地之間,乃是萬物之中最靈通之存在。天賜予靈通,那更應該溝通于天地。若有天災,受難不止于人,還有在于世間的萬事萬物,作為人,應上秉于天,下悲憫于眾生。那么,祈雨,錯了嗎?不僅沒錯,還是人生而為人的一種大善和悲憫。
林雨桐緩緩的把京報放下,再贊了這個元山平一聲。他的文章里,一方面強調了天人合一,可另一方面,他將祈雨說成是人對萬物對自然的悲憫。其實,這種悲憫又何嘗不是一種對大自然的尊重。
是的!便是要否,也不能全部都否了他的觀點。
事實上,人家是有可取之處的!
更何況,他的文章里,還說了一些地方的習俗。就像是祈雨,又分為善祈雨和惡祈雨。這善祈雨好理解,那么惡祈雨呢?
惡祈雨就是,數次善祈雨不成,那對不住,就得來點硬的!怎么硬呢?這也分兩種,其一,自殘。很多祈雨的壯漢肩扛鍘刀,赤腳走山石,一場祈雨下來,鮮血淋淋。他們想感動上蒼,也叫上蒼看看他們的決心。一場祈雨下來,這個漢子就是英雄。其二,遷怒神佛!打龍王就是其中典型的一種!
這些東西叫林雨桐看來,鼻子都有些發酸。這里面體現的何嘗不是以人抗天,不屈不撓的精神。全否了,便否了民間流傳著的一股子‘氣’!
除了這位元先生的,林雨桐還關注到了一位叫做季永方的士子寫的文章。這個人名不見經傳的,文章也不長,但是他點到了兩點:其一,宗教對祈雨的影響不止道教,還有佛教。尤其是唐宋時期,佛教中關于龍王降雨的故事很多,尤其是高僧在祈雨中多有出現,這說明佛教在其中的影響,且佛教只要還在,這樣流傳下來的故事就不會消散。其二,他不否認從自然中總結規律,對風雨之事能預測的可能性!他舉例說,在宋朝時候,太史局就有‘凡日月星辰,風云氣候之變,每日以所占卜吉兇奏聞’職能!而且,皇帝祈雨也是要選日子的!比如宋仁宗,本來定好的一個日子,太史局臨時建議取消,改了日子,結果改了之后,當天祈雨當天下雨。他認為,有人是能推測雨雪概率。
這人提的這兩點,很重要!第一個,事關佛教,在對滿蒙政策變了之后,宗教政策自然要調整。所以,他提醒朝廷,當妥善處置!第二個,他看出了朝廷的意圖。朝廷想以天可測,來預警災禍,繼而穩定人心。
是的!總是神神秘秘,說什么君權天授!沒錯,太平的時候,這確實有利于統治!可天不作美,這個把戲就玩不下去了!那就不如捅破它!沒有哪個機會比現在更恰當。
這個人也在反駁皇后,但他真在就事論事。
四爺自然也看到這個人的文章了,跟王成說,“把這個人記下,調查一下此人的情況。”
是!
四爺把京報推開,其他人的沒必要看了,不外乎老生常談的攻擊,文藻再好,沒什么新意。
此時的宮外歡欣鼓舞,處處都在說京報的事!
兩人見面,要么問一句:看了嗎?
要么就問一句:聽說了嗎?
不會念書的人,都靠耳朵聽呢!說書的先生都有事可干了,把這京報上的事說的頭頭是道的!啥理解都有。
當然了,各家家里也有蒙童,孩子在學里大概學了一些,有些磕磕巴巴的能念下來。大概那意思是啥,連蒙帶猜的,能說個七七八八的。
于是,讀書讀的多的,是為這個文壇爭風,跟朝堂對峙,暗自興奮。
可小老百姓就不懂了:皇后說了天可測,那大概就是能測呀!之前不是有個大災,朝廷都提前圈一些地方叫防范呢,不是都挺準的嗎?這還不算是能測天意嗎?能測天意,要么,就是皇后是天上的仙女,下來救苦救難來的!要么,那就是學問,學會了都能測。那測天不好嗎?要下雨,抓緊播種。要刮風了,晾曬的糧食該收了。要下雪了,天冷,別出門了,遭罪。這是天大的好事呀!
所以,怎么看都是好事的事,讀書的秀才公們為什么不愿意?
反正,這跟平頭老百姓沒關系,這家的婆娘喊:“再從后院抱點柴火來,天黑了就不出去了。”
還沒想點火坑便熱點紅薯還是熱點苞米面餅子來的實在呢!
肚子里墊吧點,晚上躺在熱被窩里,怪舒坦的。隔壁的讀書人不時的傳來歡笑聲,這家的婆娘就道:“他們這是不餓!”
餓肚子的時候就笑不出來了!
男人就說,“你知道個屁,人家管飯呢!寫文章還掙錢。”
“管飯?拉糧食的我見了,一筐子一筐子的番薯……你知道的,番薯這東西最不耐凍了……他們那玩意拉過去不吃了就凍壞了,那滋味誰吃誰知道!吃那么孬,還那么樂?這一天天的,想啥呢!”
那咱就不知道了!大概是等著皇上叫他們做官呢。
“皇上可是好皇上,人家說了,四十無子才納妾的!就守著一個婆娘!你呢,你多掙了三兩銀子回來,都想瞧瞧誰家的小寡婦能接來跟咱一起過日子!你這樣的孬貨,人家要是罵了你婆娘,你回來還得揍我一頓,覺得是我不好!人家皇上可不是這樣,他們這樣說人家皇上的婆娘,皇上還請他們做官呀?一步近兩步遠的道理都不懂!人家那是兩口子,一個被窩里睡的,他們是哪個?”
你這婆娘滿嘴胡沁,說的是個甚!
“我這可不是胡說!”這女人翻身冷笑,“我在家做軍鞋,掙的比你多,也不白吃飯,你不敢跟我動手了!那皇后還立了大功呢,還懷了皇子呢……那你覺得皇上會覺得皇后不對呀?這道理簡單的,我這頭發長見識短的都知道,他們怎么就不知道呢!我跟你說,以后咱閨女可不嫁這些讀書人……這書讀的呀,不是讀傻了,就是讀的不拿女人當人……嫁他?我寧肯送我閨女做姑子去!”
這男人咕嘰了一聲什么,女人也沒聽清楚。隔壁的笑聲又傳來,這女人就又道:“那些當大官的,咋不替娘娘說話呢?!”
這熊婆娘,有你啥事了!吃番薯吃多了,消化不了了?!
女人嗤的一聲,“端人家碗,吃人家的飯……該護著誰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呀就瞎說!人家不出頭自有人家的道理。
是呢!啥也不能說,就是得把事情往大的鬧,鬧到人人都在談論此事才成呀!
所以,連著數日的京報,都在刊登這些讀書人的文章。皇上沒攔著,皇后沒發言,滿朝大臣都靜默了!
持續了一周,確保連街上的乞丐都知道,有人開始說李贄是妖人,皇后是妖人之后的時候。終于,京報上皇后再度發聲了。
這次發聲異常的簡短:十一月二十一至二十三,大風降雪概率八成以上。有出行安排的擇期而行,提醒百姓子民抓緊時間檢修房屋。各個學堂,可休假數日,各學堂自行安排。各衙門調整人員,非要緊事務,留班房者那三日盡量不要往返家中。毣趣閱
署名不是皇后,而是欽天監。
可欽天監,不就是皇后在管!尤其是那個洋和尚,叫湯若望的!
朝中有了解湯若望的,此人來大明幾年了,以前在奧門。很多人對他的了解里,不包括他有那么精準的預測天氣的能力。
所以,其實這背后還是皇后!
敢問,皇后從哪里學的呢?還是李贄!
但是皇后這次為什么不署名呢?她怕了!
比之前更多的攻擊的稿件一一送來了,這些人雖名聲不顯,但也大大小小是個人物。
陳仁錫問元山平:“先生不再寫點什么?”
元山平搖頭,他想再看看!能給予這么大的話語權的皇帝和皇后,他想再看看!便是要針砭,也得言之有物!為了針對而針對,那不是治學求真理的態度!
作者有話要說:稍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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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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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