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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還在想x7

    程遲握著牌的手指輕微一滯,目光沒怎么動, 薄唇掀了掀。
    “什么是不是。”
    胡勝:“就我剛剛說的那個。”
    “你剛說什么?沒聽到。”他神情松散。
    “是不是阮音書這種女孩兒比較吸引男生, ”鄧昊又不怕死地湊過去重復一遍, “是嗎程少爺?”
    程遲沒回答,竟然開始緩緩清整著自己手里的牌面,不慌不忙, 卻拉足了懸念。
    大家看他沒說話,紛紛也都沒敢說話了,交換了一個不知道該干嘛的眼神,然后滿座靜寂,等待他發言。
    可這人卻渾然不理會,只是不耐煩地按按桌上的鈴, 好像在認真打牌:“出牌啊。”
    鄧昊依然奮戰在戰斗一線,背負著隨時可能殞命的危險:“出啥牌啊,這話題就這么跳過了?”
    程遲:“什么話題?”
    “阮音書的話題啊。”鄧昊感覺今天程遲要么真是沒反應過來, 要么就在裝傻。
    “她吸不吸引男生這個題和我有什么關系, ”程遲低眉睨牌,“我又不能代表所有人。”
    “當然沒要你代表所有人了, 只是以小見大, 從你發散開,”鄧昊眼見有希望,死命往里挖,“我們的意思是——”
    他貧瘠的語言庫存讓他沒辦法選擇委婉的方式表達,只能破罐子破摔, 眼睛一閉,把整個話題都剖開了:“你就說阮音書她對你有沒有吸引力吧?!”
    ……
    …………
    寂靜。
    他這時候本應該否決,順便罵一罵鄧昊,讓鄧昊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屁話。
    但那些詞匯在他喉嚨口打了個圈兒,竟是沒說出來。
    程遲面不改色出了張牌,喉結隨著說話滾了滾,語速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在敷衍。
    “……還行吧。”
    桌上的燈似乎閃了一下。
    不知道閃了沒有,閃了一下還是兩下,有沒有電流的滋滋聲。
    桌邊的那群人天馬行空地想著,感覺腦內的宇宙在此時完成了一場爆炸。
    程遲啊——那個讓人感覺可能喜歡男的都不會喜歡女的的程遲——
    剛剛說……一個女生……對他的吸引力……還行??
    還行就是有咯?無論是多是少,起碼有咯?
    這跟萬年鐵樹開了個花苞似的,擱誰誰能信?!
    大家腦內胡思亂想小劇場正開得猛,程遲等了半天沒認出來,終于又不悅地扣了扣桌面,“不打了?”
    他哪知道自己那三個字掀起的,名為“新奇”的軒然大波。
    該出牌的人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隨便抽了一張什么牌扔出來。
    鄧昊強裝鎮定,讓自己盡量看起來是見慣大場面的人,盡管程遲這個大場面他真的他媽沒見過。
    他跟打出牌的那個人說:“兄弟,你這是上一輪的牌吧。”
    “……哦哦對不起,我換一張換一張……”
    那人手忙腳亂地換完牌,輪到第二個人的時候,牌還出錯了。
    程遲坐那兒沒說話,只是黑氣愈發濃厚。
    鄧昊以牌遮面:“你們怎么回事兒啊,一個個今天都這么不正常。”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鄧昊你的手為什么也在抖啊?”
    “……”我這他媽不是激動嗎!
    “別遮了,”程遲眼尾眸光掃過去,“你嘴角要咧到耳根了。”
    鄧昊笑容凝固:“……”
    ///
    跟這邊玩游戲玩得樂不思蜀的公子哥兒們不一樣,阮音書一回去就開始寫題,吃完飯之后才開始暗中試探自己能不能收養一團白的事兒。
    “媽……你覺得我們家要不要養個寵物啊?”
    “養寵物?什么寵物?”
    “比如博美之類的。”
    “別養了吧,無緣無故添一累贅。”
    阮父倒是來了興趣:“為什么忽然想養博美了?”
    阮音書從實招來,抱著草莓抱枕說:“學校里跑進來一只流浪的博美,腿還有點跛,我覺得好可憐,而且一直讓它待在學校里也不是辦法的。馬上就到冬天了,我怕它無家可歸凍死了,那多可憐啊。”
    阮父樂呵呵的:“冬天還遠著呢,年都沒過你就幻想著冬天了啊?”
    阮音書:“……那養不養嘛,那狗狗可乖了,絕對不給家里添亂。”
    “養著麻煩。”阮母持續拒絕。
    阮音書牙一咬,拋出殺手锏:“可我從小都沒要過什么東西……”
    阮母倒是愣了一下。
    阮音書從小就聽話,給她的她就拿著,沒主動提過什么過分要求,更不會在被拒絕一次之后還企圖說服她。
    就這一次……拒絕了似乎不太人道。
    阮父也笑著推推眼鏡:“是啊,你從小都沒要過什么的,乖得很。”
    “行了行了!”阮母最受不了父女倆串通一氣,站起來大手一揮,“養吧養吧!但是啊,阮立誠我可跟你說好了,回頭家里衛生你做!養狗掉毛多著呢,還愛亂尿。”
    “不會的,”阮音書都想好了,“我會教它愛衛生的,而且網上都說被拋棄過一次的狗狗都會特別聽話。”
    大概是害怕被再次拋棄。
    這么一想還有點兒辛酸。
    阮母:“不會攜帶病毒什么的吧?”
    “不會的呀,我會帶它去做檢查做疫苗的,保證讓它干干凈凈地來。”
    “行吧行吧,”阮母真沒轍,“我去做飯了,你們倆就同仇敵愾吧啊。”
    阮音書笑嘻嘻看了阮父一眼:“那我回房做作業啦?”
    “去吧去吧。”
    睡了一覺之后,阮音書高高興興去了學校,渾然不知昨晚有人桌游加游戲打了一通宵,在她起床的時候才睡下。
    到學校的時候還早著,她拿著糯米團子跟一團白打招呼問好,一團白搖著尾巴朝她呵氣,阮音書擠了一個糯米團的烤腸給它。
    一團白嗅了嗅立馬開吃,阮音書看它吃完,本來想告訴它自己要帶它走,但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寵物店聯系好再帶它走。
    跟它再溝通幾天感情,到時候帶走相對來說簡單點。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十點鐘之后就開始轉陰,一股子隨時會下大雨的架勢。
    下午兩點的時候,阮音書午覺剛睡醒,抬眼就看到程遲從外面進來,還裹著一道驚雷聲。
    李初瓷也迷迷糊糊地掀開簾子看:“要下雨了嗎?”
    “大概吧,我肚子有點兒痛。”
    阮音書來姨媽之前會肚子痛,陰雨天會更痛一點,這大概算她的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所以李初瓷頓悟了:“那可能真要下雨了,你姨媽也要來了。”
    阮音書過了會兒又添了新的疑問:“那下雨了的話,一團白躲哪兒呢?”
    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把一團白從花壇帶到門口那棟樓去,花壇里容易淋雨,她們怕一團白因為怕人不敢出去躲,索性把它帶去別的樓。
    那個樓是放一些器械用的,人多,應該不會嚇到一團白。
    課間的時候幾個女生一起出教室,逗了一會兒一團白之后,一團白立刻上勾了,阮音書一跑它就跟著阮音書跑了過去。
    只不過腿跛,跑得有點慢。
    剩下的人嬉笑地追上去,站在那棟樓門口逗一團白玩得正歡,一團白汪了一聲。
    一雙穿高跟鞋的腳被這聲音嚇得的一崴,勉強站穩。
    “嚇我一跳!哪來的野狗?”
    笑聲戛然而止,大家看著面前的不速之客。
    女人顴骨很高,眼皮上帶著紫粉色的眼影,頰邊有雀斑,撲了很厚的一層粉也能看出來,尖嘴猴腮,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她們認出來,這是教七班物理的羅欣霞,以稀爛的脾氣和不怎么好的素質聞名,學校里還經常有討論,說她是不是一高唯一一個走后門進來的老師。
    很顯然一團白也懵了,躲在阮音書背后,探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滿是戒備和驚惶。
    “這野狗你們放進來的?”羅欣霞手一叉,跟個圓規似的,“知不知道流浪狗身上多少細菌?到時候學校里面感染了怎么辦,你們負責嗎?”
    說完,還不等回答,羅欣霞跺了跺腳上的高跟,對一團白下達驅逐指令:“去!出去!”
    高跟鞋聲音很響,一團白又是個天生膽子小的,被嚇得一抖,然后順著大門就跑了出去。
    阮音書下意識就想要去追,感覺一團白這次被嚇得不輕,再不追肯定要跑遠了,萬一找不到就更麻煩了。
    可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羅欣霞喊停。
    “干嘛啊?還要去追啊?一只野狗有什么好追的,邋里邋遢,不許再放進來了,看著多膈應。”
    女人一副刻薄的清高相,仿佛自己是宇宙主宰似的。
    跟她們一起的李漾終于忍不住了,看著羅欣霞說道:“那只狗很可憐的,你為什么要趕走呢?趕走之后它沒吃的沒喝的,餓死了怎么辦?”
    “餓不死的,賤狗命厚著呢。”羅欣霞滿不在意。
    李漾被氣得不行,說話又直:“可是校領導都沒出面,校規也沒說不許流浪狗進來,老師也沒資格趕走它吧,不就是因為它把你嚇著了嗎?”
    羅欣霞見不得有人跟自己犯沖,小眼睛一眨,眉骨高抬,眼窩凹進去很深。
    “怎么沒資格?”
    “這點資格我都沒有是嗎?”羅欣霞翻了個白眼,“那你看看我有什么資格。”
    說完,羅欣霞指指路過的學生:“范濤,過來。”
    范濤小跑過來:“怎么了老師?”
    羅欣霞伸手指指面前一排女生:“你給我監督她們跑步去,繞著操場跑十圈,不跑完不許回去上課,誰不聽話把名字告訴我,我跟她班主任說去。”
    說完羅欣霞瞅她們一眼,對著李漾翻了個若有若無的白眼:“我還不信治不了你們這群小姑娘了。”
    李初瓷無名怒火也涌起來,握拳,睜大眼。
    羅新霞尖銳的聲音響起:“怎么,還有人想加圈嗎?站出來,要多少我都給加。”
    ……
    女人踩著高跟鞋洋洋得意地離開,為自己不容置喙的“整治”感到滿足。
    范濤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撓著頭率先自己跑起來了。
    她們也沒辦法,感覺這個活不完成會連累其他人,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只好跟著跑。
    但沒人心里不是既委屈又憤怒的。
    跑了幾步,小雨落下來了。
    鄧昊在班上恰巧通過窗子看到了,往外一指:“我靠遲哥快看,阮音書李初瓷在外頭跑步呢?怎么著了這是,女孩子還排成一列,被誰罰了啊?可我剛剛還看到她們在喂狗啊?”
    程遲往外看了一眼,阮音書果然捂著肚子在跑,臉上表情似乎很不好受。
    他出去的時候,那邊剛好跑完四圈,基本等于一千米,女孩子們都虛脫了,范濤小聲說:“你們去休息吧,我就說你們都跑滿了。”
    她們點點頭,停下腳步站在棚子底下躲雨,可阮音書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仍在繼續跑。
    “別跑了!休息一下吧。”
    “你肚子痛就別淋雨了,到時候會更嚴重的!”
    “干嘛呀!怎么還在跑!”
    阮音書不聽勸,咬著牙還在往前沖,雨水打濕她眼簾,腳邊有水聲濺起的聲響。
    她這個人從來不叛逆,她以為自己不會有發脾氣的時候。
    但就在剛剛,想到女人□□的臉,想到被嚇走的一團白,不知道它會不會回來,到時候會不會餓著凍著,自己好不容易懇求媽媽那么久才能收養它,結果轉眼之間,它就可能下落不明……
    可她又什么都沒辦法說出口,情緒像一團東西哽在喉嚨口,她需要抒發,她沒辦法停下腳步去躲雨。
    因為情緒還在熊熊燃燒著。
    她借著運動傾吐自己委屈又憤懣的情緒,也想無聲反抗羅欣霞的□□,所以只是無休無止的,機械地跑著。
    哪怕腿真的已經很重了。
    未幾,一件衣服被人撐著搭在自己頭上,隔擋住雨絲。
    是程遲在幫她遮雨。
    程遲皺眉:“雨這么大,你跑什么?”
    阮音書咬著嘴唇不說話。
    “再跑就感冒了,你朋友不是說你不舒服?”
    她還是跑。
    程遲勸不動她,只好就這么遮著陪她跑。
    跑了好多圈,他感覺差不多了,這才再一次喊停:“阮音書。”
    這句話像給洪水開了閘,阮音書的所有情緒齊齊涌上來,所有崩潰的委屈的惱怒的都一并發酵,她蹲下身,臉埋進膝蓋里無聲掉著眼淚。
    她不是個習慣用語言發泄的人,所以唯一抒發情緒的途徑,好像就只有這個。
    程遲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問她也不說,只能替她遮著雨,陪在她身邊看著她。
    他遮不到自己,劉海兒被淋濕,往下淌著雨,后背也是濕漉漉的一片。
    有路過的人早就看到阮音書跑了十幾圈,震驚地走過來:“這……這怎么回事?阮音書忽然跑步干嘛啊?難不成被罰了?她干什么事了嗎……”
    她素來三好,此刻聽到“被罰”二字,身子又是明顯地一僵。
    程遲隔她很近,能感覺到話題再繼續下去可能會讓她難堪。
    他眉心一蹙,抖了抖手里的外套,沒等那人說完便搶先攬罪。
    “我惹哭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永遠愛為了保護老婆自己背鍋的遲遲!!!
    今天遲遲一米八!遮雨蘇上天!
    本章還是100個紅包,大家看到我想要留言的眼神了嗎0.0</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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