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旁邊的金鵬、韋勒雖然對凌蒙更有信心,但面上的緊張之色并不比她少,畢竟他們一直都在外院苦修,見識差得多了,可說是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相斗場面,而在他們緊張的注視著斗場中心發呆時,另一邊的云英、衛奇濤、衛奇輝等一干世家子弟,卻也都同樣滿臉駭然的呆呆而立。
做為各個世家精選出來的人才,雖然他們都知道厲驚虹很強,但心中真正對他服氣的卻并沒有幾個,這次前來外院,有不少都是雄心勃勃,奔著排名第一而來,其中云英、衛奇濤尤甚,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知道實在是太過高估自己的實力了。
而對于云英和衛奇濤來說,除了震驚于厲驚虹的實力之外,心中也不由對自己的莽撞甚至是遇蠢的行為,暗暗后悔起來,要知道凌蒙只是一個普通的外院弟子,也只修練了四年時間,但他的實力卻已經達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做為世家子弟的他們,從小接觸過的,看過的,經歷過的,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所以他們的目光比普通弟子深遠得多,甚至比紫靈外院一些高層看得更清楚透澈。
在魔道之中,什么家世地位,不過是一層外在的光環而已,真正的作用能有多大,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每一個家族之中,同等年齡的弟子絕不是一個兩個,那些天資差的,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連仆人都不如。
就是他們這些天賦絕佳的,進入了內島之后,如果不能脫穎而出,也同樣會被逐漸冷落,而只要將來能夠在內島呼風喚雨,不論姓什么叫什么,是親是疏,有沒有根基,將來卻都會成為各個世家的坐上賓,所以實力,只有自身的實力才是真真切切,最可靠的。
他們敢肯定,不論這一場比斗凌蒙是輸是贏,只要過了今天,就會有許多代表著各個世家的人通過各種渠道,和他接觸,向他示好,能不能拉攏是一回事,但能夠向一位極為杰出的弟子,將來有可能在紫靈殿掌握大權的人示好,也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而他們,居然就為了厲驚虹的一句話,得罪了這樣一個前途不可限量的人,兩人相視一眼,卻又同時飛快的分開,隨即不約而同的向斗場中心看去,由于禁制光罩已失,輕風掠過,那彌漫的塵埃片刻便已消散。
當視線清晰之后,在場的每一個人卻不由都微微一愣,因為此刻在斗場中心,只有身形高大的厲驚虹舉劍而立,不過眾人隨即就發現,雖然看不到凌蒙的身影,但厲驚虹臉上的表情卻極為嚴峻,高舉在頭頂的沉棠木劍上,依然暴漲到最大限度,彎曲的劍身上勁氣狂旋,沒有一絲懈怠之意。
而他幽深冷厲的目光則死死盯著身前幾丈遠,一個一丈多寬的深坑,仿佛那里面有一只即將破土而出的絕世兇獸一般,這一下所有人都立時明白過來,所有的目光不由齊唰唰一起向那處深坑望去。
“呼”就在眾人目光交集到坑口的一瞬間,深坑中突然飛出一團巨大的黑影,帶著呼嘯的勁風,向厲驚虹直射而去,由于相距太近,黑影幾乎一閃即至,厲驚虹并沒有動用高舉的沉棠木劍,微微皺眉之下,突然橫移了兩步。
“嘭”的一聲,那團黑影遠遠的摔落在了地上,卻原來是一大灘黑漆漆淤泥,而在這灘淤泥飛出的同時,凌蒙身不動,肩不搖,緩緩從深坑中浮現而出,此時他身上的入門弟子法衣已經完全化為了粉沫,是以將里面寶藍色光芒隱隱的碧水藍衫完全顯露出來。
飄然落在坑外的凌蒙并沒有絲毫狼狽之像,倒像是剛剛沐浴而出,纖塵不染,只束起的漆黑長發披散開來,直垂背后,他的面色微微有些蒼白,但雙目中的精芒卻更加懾人,身上那股兇悍、冷酷、狂野的氣息也更加濃郁了。
四目對視,厲驚虹雖然表面不動聲色,但心中卻無比震驚,接了自己這世無其匹的一劍,凌蒙居然什么事都沒有,這確是讓他有些無法接受,而且看對方的氣勢,似乎比剛才更加凌厲了,一向自負的他,這一刻必勝信心終于有些動搖起來。
“你這種劍訣,應該是融合了五行之木中的曲折之秘,木之曲折,似柔卻剛,積得其時,力倍于常,道法自然,因宜適變,水渦旋流,曲之在下,鵬程翱翔,折之在內,”凌蒙右臂緩緩暴漲,看著厲驚虹道:“我說得可對,”厲驚虹雖然竭力想控制表情,但面上卻還是流露出駭然震驚之色道:“你怎么知道乙木劍訣?”
凌蒙一笑道:“你別管我怎么知道的,來吧,我讓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木之曲折,”厲驚虹微微冷哼,道:“好,我就見識見識,”雙臂一動,頭頂彎曲的巨大木劍猛然直劈而下,劍未落,驚天動地的厲嘯驟然而起,澎湃的罡風猶如怒潮滾滾,山呼海嘯般向凌蒙撲去。
凌蒙雙膝微弓,腰背成弧,暴漲的右臂由下向上伸出,閃爍著白色光芒的巨大右拳依然毫無聲息的飛起,仿佛穿梭了時光界線,一閃便到了巨大而彎曲的沉棠木劍之下,而也就在這時,他微弓的雙膝突然一挺,曲縮的腰背猛然伸直。
嗡,隨著他這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動作做出,他身體周圍的空氣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振鳴,而四周的空間,也似乎突然變得扭曲模糊起來,更古怪的是他身上浮起的那層刺目的白光,竟像是一層層浪滔般,一波波的向上蕩涌,直升至手臂頂端,那只雪白晶瑩的巨大拳頭處。
“轟!”雪白晶瑩的巨拳與漆黑的木劍接觸處,突然閃現出一片耀目的光芒,緊接著便爆出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兩股浩蕩的氣流像是突然炸開了般形成了無數氣旋,疾嘯著向四外狂涌,本來就殘破不堪的石地上,塵沙大起,一塊塊巨大的石板被整片掀起,拋擲滾動著向四外飛去。
而在這驚天動地的陣式中,凌蒙像是凌空虛步般,身形晃動,足不粘地的連連疾退,直到二三十幾丈外才穩住了身子,而厲驚虹卻被震得倒翻而起,連繼在空中滾動了十幾匝,這才勉強雙腳落地,不過在觸地的一瞬間,腿一軟,砰的一聲,居然跪在了地上。
看著全都退出了風暴中心,一站一跪的兩人,廣場上的眾弟子一個個都瞪大了雙眼,微張著嘴,滿臉都是錯愕之色,厲驚虹御使的劍訣之威猛,是有目共睹的,上一次凌蒙雖然接了下來,但誰都能看出,他還是吃了不小的虧,甚至被深深的砸到了地底,但誰能想到,只這一會兒時間,這一次的對撞,形勢居然完全逆轉了過來,反而是凌蒙大占上風,將厲驚虹擊得連站都站不住了。
韋勒卻不管這些,稍微一愣過后,立即大叫起來,道:“贏了,凌蒙贏了,哈哈,凌蒙拿到了入門弟子第一名,”一慣冷漠的金鵬臉上也罕見的露出了笑容,道:“不錯,真的贏了,”方蕓兒則輕輕松了口氣,如花般的玉面上也泛起了令人沉醉的笑意。
而另一邊,衛奇濤滿有些失魂落魄般,結結巴巴的道:“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呢……,”云英也是一臉難以置信之色,不過卻緊咬著有些發白的雙唇,一個字都沒說,而此時臺階上的眾貴賓一個個都已站了起來,他們臉上的表情并不比一眾弟子強,甚至更加震驚。
而做為在場修為了高的方雷和黃圖昌則更甚,兩人的表情,簡直就像是見到了一只遠古神龍的龍蛋突然從天而降,而且就落到了他們面前一樣,除了驚異,激動,更多的卻是難以置信。
因為只有到了筑基期,才知道要想領悟五行之秘有多困難,有多少人花了百年,甚至數百年,跑到山清水秀,或是窮山惡水,或是絕域深淵等各式各樣的奇異之地,潛心感悟,有多少人隱姓瞞名,深入凡俗,想借世間冷暖,人間百態,來觸發靈感,有多少人清燈古卷,面壁苦參,但到頭來卻沒有人能夠真正參透領悟這自然規律與法則。
呆呆的看著斗場中的兩人,黃圖昌不斷回憶著凌蒙剛才那簡簡單單,但卻爆發出驚人威力的一擊,腦中卻怎么都轉不過彎來,他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對身邊的方雷發問,道:“木之曲折,不是劍訣,而是真真正正的領悟了五行之秘,但怎么可能呢,沒有修成先天之體的人,怎么可能領悟得到呢?”
方雷搖了搖頭,道:“頓悟,他是受了木之曲折的一擊,所以才霍然頓悟,可惜,他的修為太低了,能夠領悟的曲折之秘不及十之一二,”“頓悟啊,”黃圖昌只覺自己的心已不爭氣的砰砰急跳起來,一股強烈的嫉妒之意自胸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