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br> 冷風吹過雪原,黑紅血色的篝火燃燒的嗶嗶啵啵作響,除了火焰燃燒的聲音外一片寂靜,沒一個人說話,都在消化這次夜間決斗的新規則。</br> ‘是說旅程真實經歷?然后場景重演,把人嚇得精神崩潰?’</br> 紹元和苗芳菲用靈心蠱交流,他們謹慎不敢開口,擔心開口的人會被旅社視為‘講故事者’。</br> ‘‘七人瘋狂逃離篝火范圍’……今晚還是要死七個人’</br> 苗芳菲凝重道,她剛才暗中進行了嘗試,任何攻擊性防御性的稱號都無法使用:‘這次比的是精神強度,心理承受能力。’</br> 之前決斗比的是實力和團體作戰能力,這次就沒有其他外界因素干擾,純純是考驗人的精神。既然能把人嚇到精神崩潰,那很有可能是講故事者描述的場景和故事會讓人情緒代入。誰先忍不住從地上起來逃跑,誰就輸了。</br> ‘我懷疑越靠近火焰的受影響越重’</br> 那邊米蘭達和貝蒂也在心中低語:‘丙導坐火焰上’</br> 昨夜決斗丙導是眾矢之的,今天丙導高居篝火之上,旅社肯定有其用意。從旅社透露的規則來看精神崩潰逃離火焰籠罩范圍,被黑暗吞沒就是死。看似離火焰越近越安全,但以旅社的惡劣,極有可能距離那不祥的黑紅火焰越近,受到的精神污染越嚴重!</br> 但究竟是什么情況,還要有人開始講‘真實故事’才行。沒人愿意做出頭鳥,一個個都不肯吭聲。但旅社不可能讓情況僵持住。</br> “黑,黑暗里有東西!”</br> 忽然間有一人驚恐道,眾人瞬間齊刷刷望去,就見說話的是一個東區旅客,苗芳菲一眼就看出他是小魔女隊里的弱旅客之一。小魔女隊中弱旅客對應的是丙三導游,可以說這人是參加預熱對抗賽中最弱的那批旅客。</br> 此時此刻他驚恐站起身死死盯著濃重的黑暗處,聲音磕磕巴巴:“你,你們看到了嗎!黑暗深處有東西,有好多,好多好多黃鼠狼,它們在爬,黃皮子,尸體,又鉆出來了,吊死鬼,紙錢……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它們越來越近了,大家快動手殺了它們啊!”</br> 那人嘶吼道,焦急去拉身邊的隊友,卻看到隊友一臉凝重緊張望向他,卻死死坐在地上不肯起來,他慌亂回頭試圖尋找支援,卻見篝火周圍一張張陰影中的面孔凝望著他,如同一尊尊雕像,安靜極了,沒有人說話,男人更慌了:</br> “你們怎么不說話啊,你,你們——喂林子,慶哥,你們說句話啊,為什么——”</br> 被他點到名的旅客都深深低頭,恨不得離董陽遠點。尤其是慶哥,他緊咬著牙臉部肌肉抽搐,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眼窩神經性的疼了起來,他也看到了,慶哥也聽到了黃鼠狼唧唧吱吱,詭異如人的窸窣囈語聲,但他不敢抬頭,更不敢站起來躲避,只敢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喻向陽看。他相信喻大佬在肯定沒問題。</br> 董陽一開口他就想起了當年的事,當時他和董陽是在同一個旅程中。那場旅程到最后活下來的,只有當時的導游和他們兩個人,足足十五人的隊伍,十三人全死于非命!</br> “為什么你們不說話?難道你們沒聽到嗎?難道又只有我聽到了嗎!”</br> 沒有得到回應的董陽近乎歇斯底里:“快逃啊,快,快跑——”</br> “讓我們歡迎今晚真實故事會第一個講述人,董陽先生。”</br>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br> 就在這時悅耳的男聲從篝火之上傳來,打斷了董陽的話,他惶惶然看過去,就見身披深藍色斗篷的白發導游端坐于火焰王座之上,上半身前傾,雙手交疊抵著下頜,饒有興致望向他。</br> “快,快跑啊,哪有什么時間講故事……講故事?故事,對今晚是真實故事會記……”</br> 董陽呢喃著,忽的打了個激靈,像是陷入恐怖幻象的人突然驚醒,他劇烈喘息著,要講什么故事?講多少,或是多長時間?一個旅程還是一個景點?董陽求助般望向丙導,見他只是微笑,董陽咬了咬牙,徹底冷靜下來。</br> 講,就要講他印象最深刻,最恐怖的經歷。即使每每想到過去都會做連夜的噩夢,但董陽想活下去,他還想繼續活下去,活著變強!他不圖自己的經歷能嚇得丙導歸零,但只要,只要能嚇得一個人精神崩潰,他就算是在故事會中戰勝了一個人,就能獲得獎勵!</br> “我要講,講一個發生在長白山上的故事。”</br> 丙一饒有興致點頭:“董陽先生,請講述你的故事。”</br> 是不是真實故事不需要他來判斷,丙一能聽到身后傳來的夾雜著竊笑的囈語聲,有什么毛絨絨的東西在蹭他的脊背,若有若無,像是某種動物。但它身上卻沒有動物該有的溫暖柔軟,而是冰冷僵硬的,仿佛尸體一般。</br> “嘶……”</br> 此時此刻參加晚間故事會的旅客們也或多或少覺出異常來,強旅客們都還一動不動的坐著,靜觀其變。但有些弱旅客們坐不住了,雖然不能使用攻擊類和防御類的稱號,但輔助類的稱號也有很多。有一個西區弱旅客覺得自己背后毛毛的,像是有長長毛絨絨冷硬獸爪在極緩慢地,從他的后頸抓向脊背。</br> “你有十分鐘的時間。”</br> 什么?只有十分鐘嗎?!這時間也太短了吧!但董陽不敢去追問丙導,旅社滴答的倒計時響徹在腦海中,計時已經開始了!</br> “這是真人真事,是我親身經歷過的。絕對是真實故事。”</br> 董陽攥緊拳頭,聲音有點微顫,他不敢去看篝火外的黑暗,也不敢去看黑紅相間的篝火,只敢死死盯著丙導看,喘著氣:“這個‘故事’就發生在去年,去年的十二月十九日,我報團參加了去吉林的‘追憶舊時光·重走長白山’的特色跟團游,隊里一共十五個人,跟我比較熟的有慶哥,小孫,阿梁,后來又認識了阿香和眉姐……”</br> 說到這董陽突然頓住,他發現自己剛才想說真實人名,出口卻全是代稱!這樣的描述聽起來更像是個恐怖鬼故事的開頭,他張了張嘴,卻不敢浪費時間,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br> “因為整個旅程有十五天,時間非常充裕,前幾天的景點也都比較安全,直到二十五號,也就是行程第七天,導游凌晨叫我們起來,帶我們趁夜進長白山到長白山里,說是做木把,那天正下著大雪。”</br> ‘木把’是過去的說法,是伐木的意思。吉林省東南邊是巍峨長白山,林木森森是天然廣袤的上好林場,而與此同時長白山周圍又有鴨綠江,松花江等多條江河,沿江放排走水路,進大海,水路交通非常發達,運輸木頭十分便利</br> 舊時候吉林有‘吉林烏拉’的滿語別稱,意思是‘沿江的城池’,當時黑龍江等地的木頭都要先運往吉林來,再運輸到其他地區</br> 冬天是伐木最好的季節,蚊蟲消失野獸冬眠,樹木干水分少更容易砍伐每到冬天在大雪封山之前,木把頭就會帶人上山伐木。</br> “天特別黑,沒有燈也不許點燈,導游說要體驗七八十年代長白山伐木工的生活,路上是沒燈的,全憑經驗,但我們根本沒有經驗,走了岔路,小孫半路上摔進了雪溝里,摔斷了腿……”</br> 該死,口才不好抓不住重點的人要怎么把故事講得嚇人啊。董陽絞盡腦汁故事想講出自己當時過旅程時的恐懼忐忑卻不著要領,正急的火燒眉頭,卻沒想到圍繞著篝火坐在雪地中的其他旅客們一個個臉色凝重起來。</br> 一點冰涼落到臉頰上,化成冰冷的水珠,下雪了。隨著董陽的講述,鵝毛大雪從蒼穹之上飄落,伴隨著刀子似的寒風,凍徹心扉,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喻記向陽不動聲色換了個姿勢,手指微動,卻不太靈魂,像被凍僵了一樣。</br>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br> 自從成為旱魃后他多久沒有感受到冷,尤其是這種仿佛要將人渾身上下徹底凍僵的森寒,仿佛再茫茫大雪中裹著不怎么厚實的棉衣,哆嗦著隨隊伴著夜色,在恐懼緊張和忐忑中走進黑黢黢的長白山深處,這是董陽當時感到的寒冷,或者說,是董陽回憶中的寒冷。而這種寒冷能無視他們穿的外套和個人體質,讓他們這些聽故事的人和講故事者徹底感同身受!</br> ‘董陽,慶哥……救救我……我好疼,我的腿,站不起來了……’</br> 刻骨的冷意從身下冰原積雪滲來,從凜冽寒風中襲來,恍惚間微弱的痛呼求救聲從身后傳來,焦急又惶恐,是跌斷腿的小孫在祈求著呼喚同伴。但聽者們卻無法回頭,故事中的董陽沒有回頭。只能任由那呼救聲越來越絕望凄厲。</br> ‘拉我一把,兄弟,兄弟你們人呢?你們走了嗎?哈哈別不說話,好兄弟,你們別不說話啊,你們還在嗎?董陽,慶哥,你們還在嗎??’</br> ‘不要拋下我一個人,不要拋下我一個人!!!’</br> 尖銳刺耳的絕望嘶吼聲震得所有人大腦嗡嗡作響,濃重的絕望恐懼情緒充斥內心,像是有誰艱難托著斷腿用手在雪中爬行,妄圖爬出雪溝。但他卻一次次摔下雪溝,手被徹底凍僵了,被飄落的鵝毛大雪掩埋,最終不甘憤恨絕望的凍死在了長白山的大雪中。</br> 呼!</br> 瀕死窒息的恐懼讓旅客們眼前一黑,心跳快的像從喉嚨口跳出來,他們劇烈喘息著,眼中盡是驚恐神色,仿佛自己也像故事中的小孫一樣死過一次似的。所有人再睜眼時神情都變了,原來真實故事會不僅會讓他們體會到講故事人的情緒和當時的環境,還會體驗故事中死亡者臨終絕望的心情。</br> 無論是強者還是弱者,無論你是否有特殊的稱號或道具,真實故事會中都一視同仁,讓所有人體會到小孫死亡時的恐懼與絕望!</br> 這下可糟了。</br> 安雪鋒凝望向篝火之上的衛洵,目光落在他的頭頂。真實故事會開始的剎那間衛洵的san值就出現在他頭頂,所有旅客都能看到。此刻幻象貓盤踞在他身邊,丙一san值本來就不高,他雙眼微瞇,臉上流露出沉醉著迷的表情,只有二十多點的san值卻又向下降了三點!衛洵臉上這種表情安雪鋒明白,這與他感受到痛苦似的歡愉的神情極為相似。</br> 衛洵也能從董陽的故事中感受到負面情緒,那些他從出生到現在都幾乎沒體驗過的絕望與恐懼!</br> ‘別講了,別再講下去了……’</br> 不遠處的親身經歷過慶哥將頭埋在膝蓋中渾身顫抖,已經是涕淚橫流,他記得那天特別冷,不管穿多少衣服,人在寒風中五分鐘就能被凍僵凍死,必須得緊跟導游才行,在他身邊才會感到溫暖(導游胸針的作用),他也是拋下小孫,不敢下雪窩里尋找的人之一。小孫的絕望憤恨與不甘種種濃烈情緒如厲鬼撕咬著他的心臟。</br> 別講了,別再講下去了,慶哥心中哽咽著祈禱董陽住口。</br> 伐木這個景點中他們足足死了十三個人啊!而且在小孫身上還發生了更恐怖的事情!</br> “我們沒有辦法去救小孫,大家都很傷心。但是我們到林場后正準備開始伐木時,小孫他找回來了,當時所有人都特別高興。</br> 而董陽的講述還在繼續,他說出的話卻讓大部分旅客渾身一僵,心中生出種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剛才所有人都體會過了小孫的死亡,故事中的小孫顯然是真的死了,那又找回來的小孫又是誰?</br> 是他死而復生,還是……</br> 找過來的小孫,不是人?</br>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