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暴雪預警的緣故，便利店里比平時冷清了不少，十一點過后，就沒有再見過一個顧客。
    尚辰將貨架上的方便面補齊，看了一眼時間，“小婉，關店走吧，今晚應該不會來人了。”
    尚婉看著墻上的掛鐘，“還沒到換班的時間，而且今天值班的小陳來不了了，我答應了她跟她換班。”
    “沒事，這么冷的天我跟老板說一聲就行。”
    暴雪天氣本來就沒有什么顧客，開著店也是浪費水電，就店長那個摳門的性子，巴不得他們今天不上班，也不要今天的工資呢。
    尚婉點點頭，不再多說什么。
    出門便下了雪，尚辰推著自行車，身邊跟著尚婉。
    “下雪了。”
    尚婉看了一眼他的車后座，“什么時候裝的后座？”
    尚辰的車是個賽車，原本一直是沒有車后座的，這顯然是新裝上的后座。
    尚辰撓了撓頭，“想著可能以后用得上，就找修車攤的大爺給裝了一個。”
    “走吧，”尚婉將包背在了身后，拉住了他的車后座，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尚辰，雖然沒說話，但是手里的動作已然表明了她的意思。
    尚辰眼睛一亮，“我騎車挺穩的。”
    大雪紛飛的大學城街道上，偶爾有幾個半夜溜達出來的大學生，裹著厚厚的圍巾和帽子走的匆忙。
    一輛破舊的賽車在騎的很慢，后座載著的女孩緊緊地攥著男孩的衣角，白色羽絨服帽檐下，一張白凈秀氣的臉露出幾分溫馨的笑。
    這樣的日子才該是她本來該過得日子吧？
    有點辛苦，但是腳踏實地。
    一夜暴雪，凌晨時分，整個淮南市已經被厚厚的一層大雪覆蓋。
    晨起時鏟雪車在馬路上來來回回。
    尚辰一大早就跟店長請了假，早上做了早餐等著尚婉出來吃飯。
    “中午吃火鍋，阿俊他們也都來，正好給你介紹一下我其他幾個室友，他們人都挺好的，你別擔心。”
    尚婉點點頭，在桌前坐下。
    電視里正播報著晨間新聞。
    “別動，”尚婉按住了尚辰拿著遙控器要換臺的手，眼神驀的收緊，“這是哪兒？”
    順著尚婉的目光，尚辰看了一眼電視，疑惑道，“好像是淮海路那邊，商業樓盤的施工地，出什么事了么？”
    電視里，新聞記者正在現場實地播報。
    “本臺快訊，昨夜暴雪，凌晨兩點十分，淮海路一在建工程發生坍塌事故，消防隊全力搜救確認，暫無人員傷亡，據悉，該在建工程屬盛唐集團名下開發，今晨其集團負責人已親臨現場查看情況，本臺將繼續跟進報道……”
    鏡頭對準遠處的一道身影，記者快步走過去，將話筒對準對方時卻被保鏢攔了下倆，為首的年輕女子不斷遮擋鏡頭，“抱歉，我們暫時不接受采訪。”
    “如此重大安全事故，盛唐集團不給出一個解釋嗎？”
    “對不起，暫時不接受采訪。”
    “……”
    爭執中，攝像機似乎被打翻，畫面立刻黑暗，下一秒切換回室內播報，記者義正言辭的批判在建工程安全漏洞，慷慨激昂。
    “資本的角逐，為利益不擇手段，視人命如兒戲，這已經觸動了法律的底線，據悉，目前盛唐集團負責人尚未滿十八周歲，其是否有能力對此事負責尚待追究，但毫無疑問的是，盛唐集團將對此事全權負責……”
    ‘啪’的一下，尚婉陡然拍下筷子。
    尚辰嚇了一跳，轉頭看到尚婉的臉色很難看，“怎么了？”
    他的聲音拉回了尚婉的思緒。
    尚婉面色微沉，“淮海路在哪兒？”
    “……”
    此刻，濱江工程的工地上，遠處大批記者被保鏢攔著，拉開了一條安全線，郁景希戴著安全帽，黑色的風衣在風雪中顯得格外單薄，冷峻的一張臉神情嚴肅，抿著薄唇。
    “郁總，咱們現在怎么辦？”
    舒顏還穿著高跟鞋，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里，憂心忡忡的看著郁景希，“這是前期工程的問題，負責驗收的工程師這會兒根本聯系不上，很明顯，我們被人擺了一道。”
    郁景希皺著眉，“先處理新聞公關的事，還有，周邊監控調出來看看。”
    “已經第一時間去調了，”舒顏的臉色很差，“因為暴風月，昨晚周圍停電，所有的道路監控全都失效了。”
    這就意味著，昨晚工地發生了什么，根本無從知曉。
    “看守工地的人呢？”
    “昨晚都放假回去了。”
    “誰準的假？”
    “是……”舒顏有些無力，“是趙工，已經聯系不上了。”
    所有的工地現場負責人要么被支開了，要么跑路了，想要追責也無從追起，不管是從那方面看，盛唐集團都不得不背下這口黑鍋，畢竟當初接手這邊爛尾樓的時候，并未對外公開過其原有問題。
    郁景希不是不知道這批爛尾樓的問題，也正是因為這些原有問題，所以淮海路的工程遲遲沒有正式動工，工程部一直在商討究竟是補救還是索性推倒重建。
    可惜，還沒等到結果出來，就出事了。
    舒顏焦急的很，郁景希深吸了一口氣，“不用擔心，先處理公關的事情，看樣子你得替我回趟集團總部了。”
    “你是擔心董事會那邊苛責？”
    “他們一定會借此做文章的，”郁景希的聲音很沉，很快淹沒在風聲里。
    雪漸漸小了，工地的隔離網外面，攔著一些路過看熱鬧的人群，被閑極無聊的記者們拉著采訪，詢問對這次工程坍塌事故的看法。
    事情跟自己無關的時候，人都會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所以說出來的話自然沒什么好話。
    “我聽說盛唐集團現在的那個總裁竟然是個十五歲的孩子，這不是鬧著玩么？十五歲他懂什么啊？這些富二代就是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
    “就是，父母估計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盛唐集團是沒人了么？八成是父母都不在了吧。”
    “……”
    “你們說什么呢？一碼歸一碼，你們這么詛咒別人家里，合適嗎？”尚婉剛到就聽到這些議論，臉色一沉，直接沖著人群吼了起來。
    “哎你這小姑娘怎么回事？”
    “我還想問你怎么回事呢？”
    “小婉，”尚辰車都沒停穩，見狀急急地跑過來拉住她，將她護在了身后，“對不起對不起，我妹妹不懂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