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以貌取人的下場 !
四人圍著桌子坐下,楊父見梁峰沒有先開口說話的意思,便開始鄭重的向祁晏道謝。從本性來說,他是重利的商人,對待祁晏這種大師只有巴結沒有得罪的份兒。從感情上來說,他是身為父親,面對拯救兒子的恩人,他就算跪下來磕頭謝恩也應該。
他這一輩子就這么一個孩子,掙再多的錢,也是留給他的,若是孩子沒了,他有再多的錢,又有什么用?
祁晏維持著高冷的微笑聽楊父口里滔滔不絕地感激話,等對方說完以后,他含笑點了點頭,給楊父那少了一大半茶水的杯子里續上茶水:“楊先生實在不必如此客氣,令公子出事的時候恰好遇到我,我恰好又能救他,這大約也是一段緣分。”
“話可不能這么說,當時情況那么危險,若不是您冒著危險去把犬子救出來,沒準那孩子就活活的燒……”楊母說不出“死”字,舌頭打了一個轉,囫圇的掩蓋過去了,“盡管這事對于您來說,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對于我們家來說,卻是莫大的恩情。”
祁晏聽完笑了笑,沒有再與這夫妻二人爭辯,舉起茶杯抿了一口。
見他這個態度,夫妻二人心里反倒踏實了,又花式夸獎了祁晏一遍,方才心滿意足。
梁峰對楊父印象并不深,帝都這個地方,做老板的人實在太多,像楊父這樣的更是不少,他對此人唯一的印象就是祁晏曾去他家看過風水。后來他還特意調查過楊父,得知其名下有一家還過得去的公司,在普通人面前也勉強稱得上是富豪,為人有些勢力,但還不至于到惹人生厭的地步。從他的角度來判斷,祁大師沒必要特意討好楊家人。
看來這位祁大師是真好心,才會愿意做這種事情,他有些理解楊家人為什么會感激到這個地步了。
“梁先生,”祁晏扭頭看向梁峰,“不知道你今天來是為了什么事?”
梁峰笑著道:“上次來叨擾祁大師過后,我心里一直不安,所以今日是特意來向您道謝的。”說完,他掏出一個小小的長方體錦盒,雙手放到祁晏面前。
祁晏轉著手里的茶杯,看了錦盒一眼,緩緩道:“梁先生客氣了。”
“應該的,”梁峰見祁晏對謝禮的興趣并不大,放下茶杯猶豫片刻后道,“實際上我今天來,還有一事相求。”
祁晏就知道梁峰今天來,絕對不是為了送什么謝禮。當時他幫梁峰看相已經收過費了,現在梁峰舊事重提,不可能是過了這么久還心存感激,肯定有其他的事情想說。
楊父與楊母是極有眼色的人,見梁峰開了這個口,兩人便起身向祁晏告辭,臨走前還死命堅持塞給祁晏一個大紅包,才心情愉快的離開704大門。
等楊家夫婦離開以后,祁晏關上門,走到茶桌旁坐下,朝梁峰做了一個請說的手勢。
“謝謝,”梁峰笑了笑,“上次來打擾祁大師,因為時間有限,也不曾跟大師您好好聊一聊,”梁峰停頓了一下,“本來還想拜托祁大師去給我們老板看相,結果沒有想到你們已經成為了朋友。”
梁峰當初在得知這件事后,覺得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老板竟然與一位風水先生做朋友,這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祁晏不甚在意的笑了,當時梁峰找到他的時候,壓根沒有說明他是岑五爺的助理。或許對方是有什么顧忌,所以才特意隱瞞,而他也不在意這種事。現在梁峰舊事重提,恐怕也是擔心他因為這件事對他產生誤會。
見祁晏表情里并無不悅的地方,梁峰在心里松了口氣。當初他有意隱瞞自己身份,就是怕給老板帶來麻煩。老板身份不普通,帝都想要巴結他的人不少,到時候若是老板不愿意見祁大師,那么得罪人的也就只有他,不會牽扯到老板頭上去。
“當時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祁大師多多見諒。”梁峰有些慶幸這位祁大師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不然這些細論起來,還是他行事不太周到,這些大師想要對付他,動個手腳什么的,可能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祁晏繼續保持微笑,等梁峰說來意。
“祁大師,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鬼?”梁峰猶豫片刻,終于還是把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舍妹幾年前交了一個男朋友,兩人感情一直還不錯,已經要準備結婚了,可是最近他們的婚房開始鬧鬼了。”
祁晏挑了挑眉:“家里發生過不正常的事件?”
“半夜有女人以及小孩的哭聲,還有她半夜去洗手間的時候,竟然發現浴缸底部有殷紅的血跡,甚至還有鬼影出現。”梁峰面上帶上愁緒,“現在舍妹整日心神恍惚,也不敢到她與未婚夫一起買的房子里居住,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他們有沒有去問過鄰居,也許真有女人或是小孩在哭也說不定?”祁晏本人是不太相信這個的,很多所謂的鬼怪只說,實際上都是人嚇人造成的心理因素。
人活著就有生氣,生氣是不干凈物體的克星,沒道理還總往人身體上撞。只有即將臨終或者生氣不足的人,才有可能看到不正常靈氣物體。
梁峰搖頭:“問過了,其他鄰居都沒聽見這些怪聲。”
“不知道令妹身體如何?”
聽到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梁峰愣了一下后道:“挺好的,平時能吃能跑能跳,就是最近兩天胃口有點差。”
“我明白了,”祁晏看了眼時間,“令妹今天有空嗎?我要先去她的新房看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今天剛好請假在家休息,那就拜托祁大師了。”梁峰朝祁晏鞠了一躬,事關自己的妹妹,他這個做哥哥的,難免會憂心。
祁晏回書房拿了一個兩個成人巴掌大的箱子,對站在客廳等他的梁峰道,“行,那我們現在就走。”
岑柏鶴開完會議,對秘書道:“梁峰今天跟人事部請了假?”
秘書點頭道:“好像是梁哥家人出了點事,梁哥需要去處理。”
岑柏鶴聞言沒再多問,身為公司的老板,當心腹員工家里出了事的時候,他若是連問都不問,那就太讓人寒心了,“我明白了,你把剛才的會議記錄整理一份交給我。”
梁峰直接把車開到了妹妹新房樓下,祁晏走下車就看到一個打扮時尚的漂亮女人朝他們走來,雖然神情有些憔悴,但是身上那股女強人的氣勢卻是掩蓋不了的。
“祁大師您好,我是梁蕓。”梁蕓踩著高跟鞋走到祁晏面前,朝他道謝道,“感謝您特意為我走這一趟。”她聽哥哥說過,這位年輕的祁大師為岑家看過風水,并且與岑五爺關系還很不錯,光憑這她就知道這位大師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
很多人喜歡把年齡與能力掛鉤,然而真正有能力的人,卻不一定全是上了年紀的。
兩人互相問好后,梁蕓就引著梁峰與祁晏上樓。
梁蕓與未婚夫買的這套房子房號非常吉利,1606,坐北朝南,采光好又通風,裝修得也十分溫馨。祁晏進屋后,在四處觀察了一圈,就看出房屋主人對這套房子的裝修十分上心。
一圈看完,祁晏面對兄妹兩人炙熱的眼神,沒有說什么,而是打開了自己帶來的工具箱。
梁峰原以為工具箱里放著的是各種法器,沒有想到里面竟然是做化學實驗的各種工具,他疑惑的看著祁晏,不明白對方此舉是何意。
不知道祁晏把哪兩樣東西混合在了一起,梁峰就看到液體很快變成了紅色,他一時間有些懵。
祁晏沒有看他,而是拉上客廳的窗簾,讓整個屋子都暗下來,然后打開一盞燈,問梁蕓,“你晚上看到的鮮血,像這個顏色嗎?”
梁蕓愣了片刻,有些茫然地搖頭:“我不知道,當時我很害怕,轉身就跑了,后來……”后來她的未婚夫過來,見她怕得厲害,就放水把浴缸里的血給沖走了。
她又看了眼燒杯里的東西,覺得顏色好像真的有些像。
“這是什么?”梁峰問。
不過當他這句話問出口以后,他感覺到祁晏看他的眼神十分怪異。
“酚酞指示劑加ph值8.2到10.0的堿性溶液,”祁晏搖了搖紅色液體,“就會產生這種化學反應。”
“當然……”祁晏把化學廢料倒在一起,轉頭沖進了廁所,對兄妹二人道,“你看到的也有可能是其他動物的血或者是番茄醬,不過番茄醬大概不能用水隨便沖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師,您的意思是說,這個屋子里沒有……”梁蕓看了眼拉上窗簾的屋子,“沒有不干凈的東西?”
“至少我沒察覺到這屋里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祁晏把自己工具箱收拾好,“實際上,我覺得你們該找的不是什么大師,而是該報警。”
梁蕓聞言瞬間后背一涼,之前她以為家里鬧鬼,因為害怕就沒有多想,現在細思恐極,如果這不是鬧鬼,而是人為……那么是誰干的,誰能進她的家?
咔噠,扭動鑰匙的聲音傳來,隨后一個帶著眼鏡,身著襯衫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手里還拎著一袋水果。
“大哥,”男人先是一愣,隨即高興地走到梁蕓身邊,“蕓蕓,聽說你今天要過來,我特意買了你喜歡吃的水果。不知道這位是?”他看向祁晏,不知道家里怎么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人。
“這是大哥為我們請來的大師,”梁蕓笑著道,“你今天怎么沒上班?”
“我跟公司請了兩天假,”男人笑著解釋道,“你精神不太好,我想多陪陪你。”
蔣蕓笑了笑,臉上帶出幾分甜蜜,提著男人買回來的水果進了廚房。
男人招呼著梁峰與祁晏坐下,順便走到陽臺上拉開了窗簾,然后在祁晏對面坐下來:“大師,您可真要幫我們看看,最近這屋子鬧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跟蕓蕓都準備把這房子處理掉,重新買一套了。”
祁晏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男人:“萬一賣給別人后,還繼續鬧鬼怎么辦?”
男人尷尬笑道:“這問題我跟蕓蕓也想過,大不了我們吃點虧低價處理。這房子……我實在是不想住下去了。”
未來大舅哥梁峰沒有說話,從他對男人稍顯平淡的態度來看,他對這個妹婿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喜歡,只不過他情緒掩飾得很好,如果不是祁晏學過微表情,還真看不出來。
“哥,祁大師,吃點水果。”梁蕓端著洗過的水果走出來,放到桌上笑盈盈道,“喆翰,你去超市買些菜回來。”
“好。”周喆翰點頭應下,拿著錢包就出了門。
祁晏看了眼他的背影,伸手拿了一顆洗過的葡萄放進嘴里,酸得差點掉了眼淚。他連忙喝了一口水,壓下口腔里的那股酸味兒。梁峰伸出去的手,在祁晏低頭喝茶的時候,又收了回來。
梁宇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動作,低頭剝了一顆葡萄放進嘴里后,整個表情都扭曲起來,勉強吞下這顆葡萄后,她尷尬地對祁晏笑道:“祁大師,喆翰他不會挑東西,讓你見笑了。”
“沒事。”祁晏抿了一口茶,語氣平靜道,“酸葡萄還提神,挺好的。”
聽到祁晏這么說,梁蕓把鬢邊的碎發撩到耳后,心里的尷尬之意仍舊未消,只是面上勉強維持著微笑。
梁峰嘆了口氣:“蕓蕓,我聽周喆翰說,你們準備低價把這套房子賣了?”
梁蕓猶豫道:“這個喆翰昨天跟我提了兩句,還沒決定下賣不賣呢。”她知道家里人對喆翰不太滿意,所以這話說起來有些底氣不足。這套房子是三年前買的,買下時花了兩百多萬,因為喆翰家里條件不好,工作也剛起步,所以他家只出了四十萬不到,剩下的兩百萬全是她給的,當時她手里的錢不夠,家里還幫她出了一百萬。
“梁小姐,你們這套房子,現在只有增值沒有貶值的,低價賣出去就太虧了,”祁晏皺眉,“這種事還是慎重考慮比較好。”
“這個房子裝修花了我很多心血,我也不想賣掉,”梁蕓抬頭打量屋子四周,笑容里染上幾分輕松,“現在祁大師說屋子沒問題,我也就放心了。”
“你放什么心,背后搗鬼的人還沒抓住,你住得放心,我也放不下心。”梁峰語氣有些不太好,可能因為有祁晏這個外人在場,他表現得還算克制。
祁晏聽著兄妹倆聊天,大約半小時后,周喆翰回來了,梁蕓起身對他道:“你陪我哥還有祁大師聊聊,我進去做飯。”
周喆翰在沙發上坐下,見果盤的水果幾乎沒有動過,于是把水果往兩人面前推了推:“這水果很新鮮,你們吃呀。”
祁晏盯著周喆翰的臉,突然道:“周先生與梁小姐在一起多久了?”
周喆翰愣了愣,隨即笑了:“快八年了,當年我們在大學里認識,一路走到現在,也挺不容易的。”
梁峰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祁晏即將開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梁峰跟手機那頭的人在說什么,突然扭頭看了他一眼:“對,祁大師也跟我在一塊。”
手機通話結束后,梁峰對祁晏道:“老板剛才還問起你,說晚上有事找你。”
祁晏眉梢動了動,微微點了點頭,眼神再度落到周喆翰身上。
周喆翰被祁晏盯得發虛,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這個所謂的祁大師看起來半點都不像真正的大師,可是他看人的眼神,仿佛一眼能望進人的心里,他甚至有些不敢跟這位祁大師對視。
“我觀周先生面相,自小的家境應該很普通,并且多兄妹,令尊令堂培養你讀大學,應該很不容易吧?”祁晏微微垂下眼瞼,“一飛沖天,實屬難得。”
周喆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爸媽確實都很不容易。”說他家境普通,已經算是客氣了。
“既然現在一切都來之不易,你為何不好好珍惜?”祁晏眼簾一抬,眼神凌厲的看著他,“周先生最近好像命犯桃花?”
“祁大師,你不要血口噴人!”周喆翰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滿臉憤怒的看著祁晏與梁峰,“大哥,我知道你們一家瞧不起我家窮,可是你不能故意找人來挑撥我跟蕓蕓的感情,你如果實在覺得我們不合適,可以直接跟我說,不必用這種手段!”
被人這么吼,祁晏不怒反笑,他輕飄飄的看了周喆翰一眼,扭頭看向廚房方向,“不如梁小姐也過來一起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