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來月時間, 程老爺子和謝父以及吳主任三人成了好友。
雖說三個老頭因為中風口齒不清聊起天來急死人,但這并不妨礙三人每天推著中風康復助行器,在科室走廊里來回溜達。
三個老頭時不時排成一排,仿佛像是壓馬路, 偶爾又變成雞媽媽帶小雞模式, 排成一條蜈蚣。
也虧得這里是人丁稀少普內科, 要是換成其他科室, 其他患者以及患者家屬早罵罵咧咧開嗓子了。
因此這一天程老爺子出院時, 另外兩個老頭,紛紛前來相送。
三個老頭站在普內科門前, 直接成了一道亮麗風景線, 尤其是這三人身邊還跟著七八個家屬, 呼啦啦一大群, 就算路人有近視眼, 也絕對沒辦法忽略這么多人。
“老兄弟, 沒想到,當初你病情最嚴重……反而居然是你最先出院。”謝父如今已不再像一個月前那樣口齒不清, 雖說嘴皮子還不怎么利索, 可已經不再像10天前那樣說話結結巴巴, 時不時還需要謝母聽聲揣測。
“沒錯,是, 是好很多了……恭喜, 恭喜。”吳主任腦中風位置和程老爺子與謝父不同,治療進度也稍稍有些差別,但吳主任如今推著中風康復助行器,每天已經能夠自己站著走上三五百步。
雖說比起程老爺子還有些不如,但吳主任總覺得自己比對方更年輕, 身體素質更好,病情也沒那么嚴重,總歸到后期康復起來應該要比程老爺子更好才對。
看著程老爺子出院,吳主任就像是看見自己的未來。眼底既欣喜老伙計出院,又高興期盼著再等半個月之后自己的康復情況。
程老爺子望著吳主任和謝父滿臉感動,他也沒想到自己這么個行將就木的人,還能在晚年醫院里認識兩個好朋友。
程老爺子感動,一只手被兒子攙扶著,一只手拍了拍謝父和吳主任的肩膀鼓勵道:“你們放寬心,咱們一定要相信小蘇醫生的醫術,小蘇醫生醫術真的非常不錯……只要半個月,半個月后你們一定能夠跟我一樣,完完整整站著從醫院出來!”
謝父:“…………”
吳主任:“…………”
謝父干巴巴咳嗽兩聲:“倒,倒也不必那么快出院……”
“我覺得,我還可以住一個月……”吳主任期期艾艾。
程老爺子:“???”
“唉,是這樣……反正我已經退休,公司全歸我兒子管,我和我老婆都沒什么太大壓力……住哪都是住,以前住在城北療養院,一住就是一兩年。我覺得現在住在醫院也挺,挺好。”謝父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去看自己的老伙計。
謝父嘆氣。
唉!不是他特地想要去刺激老伙計,可是住在六院多舒服啊。
雖說醫院環境不如家里別墅,地方也小,可沖著蘇醫生平均每四天能有兩天給他做推拿這點,他就不想那么快回家,家里哪有醫院好?
程老爺子結結巴巴:“…………你,你,你……”
陳老爺子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耳朵有毛病。
偏偏這時候,吳主任卻又支支吾吾補了兩刀:“唉……這要是放以前,那肯定是能有多早出院,就想多早出院……可現在這不是不一樣了嗎?”
“出院之后,就……就沒辦法辦卡了……我想著之前中風,吃那么大的苦,現在人老了,總歸還是得好好調理一下。”
程老爺子:“…………”
呸!調理個屁!
回家喝藥劑,吃藥膳不是調理嗎?
你們這分明是想讓小蘇醫生天天將你們捏的喵喵叫!
呸!一群為老不尊的老不休!
都這么大年紀了一個個居然還只知道享受,不知道為家中后背減輕點負擔,節約金錢。
就做個推拿,竟然還想奢侈到住在醫院?
程老爺子哼哼兩聲,渾濁老眼閃過一道精芒。
像他就不一樣了,作為一名優秀的學校教師,他的選擇當然是……
——每天等小蘇醫生下班后,再到蘇家診所門口去等她啊!
反正就在樓下,又是同一個小區想什么時候去都沒有任何問題,自己又何必每天住在醫院里?
有沒有診療卡不重要,住不住在醫院也不重要,只要房子靠的近,對方還能跑不成?
謝父難以置信瞪大雙眼:“…………”
吳主任震驚望向對方:“…………”
好家伙!剛剛這老小子嘴巴里念念叨叨,在說些什么?
是他們耳朵出了問題?還是這老小子運氣這么好,居然住在小蘇醫生家隔壁?!
果然老話說的好,越老越賊精!這個姓程的不就是這樣嗎?!
…………
普內科科室外發生的事,蘇糖自然不得而知,她前腳才剛給程老爺子開了出院通知書,后腳就被客主任提溜了出來單獨說話,這期間她甚至沒來得及給其他幾名患者做針灸治療。
不過好在今天輪到她在科室里上白班,倒也不急。
黑瘦的小老頭坐在辦公室上首,敲了敲旁邊椅子扶手讓蘇糖趕緊坐到他面前來。
蘇糖乖乖巧巧一副小學生模樣,心中卻不由自主暗暗提高警惕。
雖說這些日子客主任對她還挺好,但連續經歷過叫錯主任名字,認錯人的糗事后。
蘇糖每次面對客章求時總有一種想掩面逃跑的沖動。
蘇糖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客章求的臉色:“主任您叫我到這來有什么事嗎?”
“…………”客章求沒說話,只是表情凝重望向她。
蘇糖心中咯噔一聲,滿臉忐忑道:“主任……是我這兩天有哪里做的不對嗎?”
腦海里仔仔細細,將最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里里外外全都過了一遍,蘇糖實在沒能想清楚,自己這些日子究竟有哪里做得不對。
她平日里不是待在科室住院部,就是待在醫院門診,要么就是去手術室輔助雷主任錢副主任他們進行手術,按理來說應該沒什么地方不對啊……?
然而客章求雙手環胸,滿臉嚴肅,眼角眉梢的皺紋,被他擠出好幾道褶子,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蘇糖:“…………”
蘇糖實在坐不住了,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再次小心翼翼詢問道:“主任,您有什么話就直說……若是我有哪里不對,我一定馬正改正。”
客章求蹙眉收回視線,這才慢吞吞開口道:“倒也沒哪里不對,我想著這段時間你既然治好了9床病人,你是不是應該著手寫篇論文投個省級刊物,或者是國家醫學雜志?”
SCI這種級別,肯定很難。畢竟說白了,就算患者病癥再怎么難,也就只有一個案例,sci這種級別,百分之九十九也沒法通過。
可是一些重要的省級刊物,或者并沒有那么嚴肅的國家類醫學雜志,說不定還是有機會登上去的。
別看醫院里,醫生平日里個個忙成狗,但實際上倘若想要評職稱,就算每天晚上工作忙到凌晨兩三點鐘,那該寫的論文還是得寫。
尤其像六院這種大醫院,更是將論文劃分成了ABC三個等級,每個等級的論文對應不同分數,想要評定職稱走上晉升之路,只有老老實實去寫論文,當該醫生論文‘分數線’達到各職稱對應等級,才能有資格評定等級職稱。
為此醫院里不少實戰派醫生,和理論派醫生,很是相互看不順眼。
客章求有點擔心蘇糖是實戰派,因此希望蘇糖能夠提前做好準備,開始準備論文,否則等到想要晉升那天沒有作品,恐怕就得被其他人占領名額。
蘇糖:“…………”
蘇糖一口老血卡在喉頭,感情主任就為這個突然將她單獨叫到辦公室來?
搞得她還以為自己犯了什么原則性錯誤。
但客主任的好意,蘇糖還是感激的點了點頭:“好的,主任,這些天我會回去好好琢磨論文。”
事實上這些天蘇糖和客主任想的一樣,她也在琢磨有關于論文的問題。
甚至早在前兩天,蘇糖便問過程家人意見,知道對方對于照片治療論文發布等沒有任何意見,她這才開始準備論文的事。
畢竟這東西往小說,只是一篇論文,往大說,那就是和她性命掛鉤的大事。
蘇糖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出名的機會,當然那種奇奇怪怪不正經的熱搜,就不是她想上的了。
一想到昨天唐競澤那兩條奇怪熱搜,蘇糖嘆口氣,她懷疑自己若是真將身份從熱搜當中透露出去,說不定明天就得找馬克思報道。
……
日子再苦,上班還是得繼續。
打工人蘇糖拿著每天上班的針灸包和酒精消毒液,面無表情開始今天新一輪的科室工作。
最近這些日子隨著病人增多,科室患者陸陸續續從原本8個變成了現在的24個,但距離滿員30床還差了好些。
蘇糖看著一些空蕩蕩的病房有些唏噓,其實她之前問過潘宇豪,同樣的樓上樓下其他科室每層樓的標配病床是68個,隔壁外科樓更是一層有一百多個床位!只是普內科這邊患者實在太少了,醫院覺得沒必要放這么多床在普內科,這才將病房里另外38張床位搬了出去。
不過墻上統一安裝的中心供氧設備等等,還是當初一次性到位了。
“咚咚咚——”
蘇糖走到魏延所在貴賓病房門前,輕輕敲響房門。
由于魏延身份特殊,這些日子基本上一進科室,魏延便會直接待在病房內,直到蘇糖給她扎完針,做過治療后,對方才會帶著保鏢秘書等人離開科室。
不過有時候在不忙碌的情況下,魏延也會帶著公務筆記本電腦等等,稍微在病房里面坐一坐。
起初有些人不小心看到魏延,雙眼發亮,想要上前套近乎。
可對方身邊保鏢也不是吃素的,臉一虎眼睛一瞪,原本想上前攀關系的人立馬縮了縮脖子退了出來。
因此這些天下來……
倒也沒什么人打擾魏延。
“嘎吱——”
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司機讓開半邊門笑瞇瞇將蘇糖迎進病房。
十幾個平方的客廳里七八個黑衣保鏢或坐或站,一見蘇糖進門,這些保鏢頓時齊刷刷望向她。
蘇糖起初剛剛接觸時,還會被這幾個面無表情的保鏢嚇到,可隨著接觸次數逐漸增多,蘇糖已經習慣這幾人作風。
手里拿著針灸包和酒精,蘇糖像是沒看見這些人,直接跟著司機往房間里走去。
魏延躺在病床上,光線透過玻璃窗望向遠方的天空。
男人睫毛修長烏黑,眼眸更是深邃明亮,再加上優美的下顎線弧度以及難掩俊逸的側顏,完全不輸給任何男明星,只可惜出了車禍總歸讓許多網友感到可惜。
蘇糖眨眨眼,看著病床上的魏延,她覺得網絡平臺上的網友們可能對于照片這種事情有些誤解,這人最可惜的哪里是癱瘓了?
這人分明是好好的帥哥,偏偏長了張嘴啊!
腦海中念頭僅僅下意識閃過,蘇糖笑咪咪,當即以最標準的工作姿態,面對眼前患者。
“魏先生,昨天回家之后情況怎么樣……味覺有沒有比之前感覺靈敏?昨天回家之后,吃了多少東西,吃些什么能說說嗎?”
蘇糖觀察了一下魏延臉色,又看了看對方體型,笑道:“我看魏先生這幾天臉色,似乎比來時好上不少,這兩天有稱過體重嗎?”
“謝謝蘇醫生的關心……”
魏延看了蘇糖一眼道:“今天早上稱過體重,這五天里體重增加1.7公斤。胃口的確比以前好很多……”
魏延慢條斯理,認真回答了蘇糖每一個問題。
事實上,魏延對這幾天的治療非常滿意。
雖說這幾天蘇糖從頭到尾沒有給他治療過雙腿癱瘓,也沒有給他治療過腦部車禍后遺癥,但這幾天舌頭針灸的確讓他味覺變得靈敏起來。
往日里看著寡淡無味的食物,最近也漸漸變得有了食欲。
尤其蘇醫生開的藥膳,那香味口感對他的沖擊力直接翻了5倍不止,連魏延自己都感到驚訝。
難怪當初在六院門診,第1次見到蘇糖時,對方手里拿著個飯盒,飯盒里僅僅裝了些飯后殘渣碎骨,就能讓在場好些人微微失態。
魏延可沒忘記,當時安靜走廊里,好幾個人吞咽唾沫的咕嚕聲。
“看來魏先生增重方面保持的不錯,5天1.7公斤效果很好。”
蘇糖點點頭,握住魏延伸出的手腕,認認真真把起脈來,感受到對方脈搏,明顯比前幾天狀態要好上很多,再加上對方漸漸有了血色的臉頰和這幾天體重增長數量。
蘇糖仔細斟酌片刻想了想,詢問道:“魏先生這幾天雙腿情況怎么樣?喝過藥之后有沒有覺得情況好轉?”
之前魏延雙腿,刺痛,麻木,且長時間感覺到雙腿冰冷如墜寒潭。
然而現在……
魏延點點頭:“喝藥第1天沒什么感覺,晚上睡覺時,雙腿和當初服用藥膳差不多,但是第3天之后麻木感漸漸消失,刺痛開始緩解。這兩天我的腿已經不怎么痛了。”
除了還是抬不起,沒有半點肌肉反應之外,兩條腿的情況已經比之前好上太多太多。
這比魏延原本期盼的恢復速度還要快得多。
“看來魏先生恢復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些……”
蘇糖點點頭,“按照原計劃我打算用一周半到兩周時間,先調理魏先生身體情況,然后再進行下一步雙腿治療。”
“但是現在……魏先生除體重暫時還沒達標之外,雙腿情況已經達到一期治療的基礎條件,”
蘇糖望向魏延,笑瞇瞇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那么我們今天開始進行雙腿治療吧。不過雙腿治療前,我得和魏先生說清楚一些事……”
“什么?”魏延挑眉。
蘇糖:“從今天開始魏先生需要每天早晚兩次來醫院,針灸治療,另外我會給您配一種藥膏,針灸后進行關節涂抹敷藥,這樣才能有效刺激穴位,達到最好的治療效果。”
“麻煩蘇醫生了。”魏延語氣平和,漆黑瞳仁沒有半點變化,好似蘇糖和他說的無關。
既不高興,也不激動,平靜的像那被冰凍過的湖面,掀不起半點波瀾。
蘇糖眨眨眼,視線掠過對方微微上翹的睫毛,細碎柔軟的發絲,最后停留在對方微微有些僵硬的脖頸,以及那緊繃的脊背。
蘇糖心中微動,看來這人對治療還是挺緊張。
既然如此蘇糖也不耽誤時間,當即同旁邊趙秘書與司機說了兩句,讓他們幫忙將魏延的衣服和褲子換下來,平躺在床上,背對著她。
然而眼前這人臉雖然長得帥氣,可渾身上下卻極為纖瘦。
皮膚因為常年沒有照射太陽,營養不良加貧血,而蒼白到略微有幾分病態,略微凸起的骨節更是營養不良體現的代名詞。
雖說蘇糖早就對魏延的身體情況了如指掌,可是眼前這人背脊上清晰可見,塊塊分明的背脊骨骼,依舊還是讓蘇糖微微蹙了蹙眉。
尤其當她看見對方雙腿上,那一片片猶如火燒般的丑陋疤痕,以及當初車禍搶救時背上腰上腿上留下的傷痕,蘇糖難免還是在心底嘆了口氣。
雖然這人喜歡嘴賤,可這家伙也是真的慘。
哪怕不懂醫,不知道這人當初車禍受傷情況的普通人,也能從對方這些猙獰的傷疤了解到當時情況。
當初這個人能夠在車禍中活下來,顯然極為不易。
“唉……”蘇糖嘆口氣。
她這人明明自己還一堆破事纏身,卻看不慣這人間疾苦。
算了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回頭就對這家伙好一點吧。
以后這人要是再背地里偷偷嘴賤,她就假裝看不見。
反正等治好了對方雙腿后,雙方也不會再有其他接觸。
收拾好心情,蘇糖在趙秘書等人忐忑目光中,仔細看了看魏延傷勢,又伸手按了按對方受傷部位,詢問對方感覺。
蘇糖這才點點頭準備施針。
然而整個人趴在病床上,只留了條短褲的魏延,卻只感覺有一雙微微冰涼的小手,在他背上來回觸碰。
女孩的手軟軟的,還帶著點點涼意……
雖說這并不像什么黃色影片雜志里的表現,一點就燃。
可這種感覺也非常奇怪……
魏延說不出來這是什么感覺,只能閉著眼睛假裝什么也沒發生,背脊越發僵硬。
蘇糖完全不知道魏延心里想法,她見這人脊背緊繃。
只當是魏延還在緊張于今天的雙腿治療。
蘇糖慢吞吞眨眨眼,這個她懂。
這不就跟外科患者上手術臺前一樣嗎?擱誰誰緊張!
蘇糖戳了戳魏延僵硬的背脊,見這種狀態實在不好施針,眉梢微揚,瞬間捏住魏延后背一小撮皮肉,直接順著皮肉的方向按了下去。
“唔……”
魏延只覺后背一麻,原本僵硬的背脊和脖梗,瞬間放松下來。
然而那股麻麻的感覺直沖頭皮,令他忍不住眉頭微蹙。
“魏先生……那我開始了。”蘇糖聲音又輕又脆,像只林間歡快的小山雀。
隨著蘇糖話音落下,一根又一根銀針,飛快扎入各個穴位!
魏延由于車禍導致脊髓靜脈受傷傳導受阻,氣滯血瘀。
再加上腦部受創,腦部經絡淤塞,肝腎陰虛,蘇糖直接使用燒山火,配合抽添針法,祛邪補陽,活血化瘀,滋補肝腎。
用刺激穴位的方法,擴張局部血管,解除供血痙攣,增強腦內血液循環,改善車禍后脊髓傳導受阻的情況。
蘇糖針灸手法速度極快,一根根銀針在蘇糖手中,幾乎扎出了殘影。
這速度使得旁邊趙秘書等人,一個個提心吊膽,就怕眼前這位蘇醫生一不小心銀針扎錯了位置,導致他們魏董病情加重。
可作為外行人他們又不懂針灸,私人醫療團隊負責人同樣對中醫一知半解,往往他才認出一個穴位,蘇糖已經扎完了四五個穴位。
私人醫療團隊負責人:“…………”
等到私人醫療團隊負責人,大約找出十一二個自己認識的穴位后,蘇糖已經將魏延扎成了刺猬。
男人趴在床上,雙手向上,仿佛像只病態瘦弱的大青蛙。
可憐,無助,有點慘。
趙秘書咽了咽唾沫:“蘇醫生……這,這是不是有點夸張,不會扎壞吧?”
趙秘書仔細數了數,他們老板就這么瞬間功夫整個頭針背部雙腿至少扎了150多根銀針……這是不是太夸張了點?
蘇糖眨眨眼滿臉疑惑:“哪里夸張了?我這里是治病又不是拍視頻。你問問你們老板就知道了。”
魏延低著頭,腦袋埋進被子里,喉嚨里發出陣陣低吟。
一股股熱流在體內竄動,很快打濕了他的發梢,像是一團火焰在胸腹部燃燒,慢慢傳遞至雙腿脊背。
他如今,半點也不想理會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