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遠,記得,一會見了你嫂子就說是我剛才去你那里了。”
看見下面的車走了,他們倆剛轉身準備去廚房,姚遠就接到了姚旺打來的電話。
“什么意思,剛才那真是你的車吧?那女的——”
“你不要啰嗦了!我迎面碰見你嫂子也開車進了你住的小區。估計是去你那里了,記得不要說漏了!”
姚遠把手機拿在手里,一向與世隔絕的他依然沒弄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蘇一禾見狀收了他的手機,“這還不明白嗎?意思就是你嫂子一會就上來了,讓你幫他打圓場,免得穿幫。算了算了一會你盡量少說話就是了!”
兩個人回到廚房的時候,謝寶潔已經把早餐端上桌了,每人一碗餛飩,一塊餡餅。
這套房子里面的廚房跟餐廳是連在一起的,看格局是需要加格擋隔開的,姚遠從來不做飯也就沒有做這一道工序。
“餛飩是肉餡的,餡餅可是素的,不過餛飩湯管夠。”這時候的謝寶潔特別像一個年輕的家庭主婦。
“多謝多謝!這才是最美味的解酒早餐。”
蘇一禾已經迫不及待了,饑餓加上酒意還在身上四處驚擾,這種時候可口的熱湯才是最佳的解藥。
姚遠雖然比蘇一禾能忍,但這時候也不怎么考慮吃相了。
謝寶潔在那里看著他們兩個就不由得偷笑。
就在這時聽見外面有人用鑰匙開門進來,兩個男的心里有準備,不管不顧還在那里埋頭喝湯。
謝寶潔聽見了就站起來拉開廚房的門一看究竟。
“喲,我們家小遠這是有情況了吧?”姚遠的嫂子看見謝寶潔,先在那里說話了,“你好,我是姚遠的嫂子黃秀芹,你也可以叫我嫂子,不過,叫姐也行!”
“那就叫姐吧!姐,我們做好了飯了,正在吃,你要不要來點。”
“謝謝,我吃過了!真好,小遠的這個家終于能聞到點過日子的氣息了。”
這時候那謝寶潔倒像是主人,把嫂子讓進廚房里來。
“真好,真好。”四十好幾的嫂子也是個直爽的人,一直在打量謝寶潔。
雖然是陌生人,但謝寶潔一直是素顏,身上沒有脂粉氣,這又是在廚房吃飯,那種樸素的氣質本來就很容易讓人有好感。
“嫂子,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姚遠問著這話,依然在喝湯吃餡餅。
“昨天晚上你哥醉醺醺的回去說看見你了,好像喝多了。我當時就想過來,你哥說不用,跟你一起有好幾個人。沒想到還是你們兄弟連心,這一大早,飯都沒吃他就開車過來看你了,我進這小區的時候看見他出去了。”
“哦,他那是——”姚遠剛要說話,蘇一禾趕緊就把話題接過去了。
“哦,姚旺哥是剛走了!過來看著我們三個好好的他就走了。嫂子,我叫蘇一禾,在龍灣上學那時候我跟姚遠去過溝掌村,那時候你們全家剛搬到那里去。我們見過的,我吃過你做的刀削面,特香!”
“哦,我記起來!我們家老爺子就喜歡跟你聊《三國》。幾年沒見長這么高了!哦,也對,跟小遠一樣算大人了。哈哈。”
看得出來嫂子是那種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家人身上的女人,說著話就又轉過去問姚遠,“小遠,看這情形,我是不是應該給咱媽打電話報喜訊了?”
“報喜?”姚遠一愣。他對這種事雖然有些遲鈍,但看著嫂子的眼光不停的在謝寶潔身上掃視,就明白她這是誤會了。
“嫂子,你想多了,我們——”
姚遠又是那種不會表達的人,一想到昨天萍水相逢,結果帶回來睡一個床上,就不知道怎么說清楚了。
“嫂子了解,了解!嘻嘻,這事可以慢慢來。那好,你們吃飯,我去打掃衛生。”
“姐,今天就我來收拾吧!是我們把房間弄亂的,讓你收拾多不好意思。”
“那好那好,我就不打擾了。你們吃飯,我先回去了。終于有人可以接管我們這小遠了!”嫂子的臉上樂開了花。
“嫂子,嫂子,這事你可不能亂給家里人說。其實——”
姚遠知道這事誤會大了,站起來想解釋清楚。
蘇一禾拉他坐下,“稍安勿躁!”
謝寶潔也算是冰雪聰明,已經知道姚遠的嫂子真把他當成姚遠的女朋友了,也看得出眼前這兩個人心里在想什么。只不過也不點破,送走嫂子后就回來,微笑著在那里很從容的吃著飯。
“謝總,不,謝寶潔女士,介意不介意告訴我們你是干什么的?”蘇一禾開始實施預先跟姚遠約好的吸引她的注意力,讓姚遠好好看看這個女孩子。
“呵呵,這有什么介意的!西流就這么大,今天我不告訴你們,明天也會自己知道的。我是個體戶,開店的,剛才送東西過來的是我聘請的店長。”
“哦,自主創業,挺好挺好。那你上過大學嗎?”
“當然上過,這年頭不上大學就等于是文盲!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是有過一份工作,在一個鄉鎮站所上班。我不是嫌那里的條件差,而是風氣太不好了。所有人拿著國家的俸祿每天就想這怎么從百姓手里撈好處費,還有就是上級總把下級當成自己的奴隸,好像覺得怎么樣都可以。”
“就不可以調回城里嗎?”
“城里其實是一樣的,只不過不像鄉鎮那樣毫不掩飾。我前男友是官二代,本來很容易就能調回來的,他們家預先說好,要我到一個光拿工資沒事做的單位去,然后一心一意給他們家傳宗接代。”
“呵呵,這種觀念是有點封建。”
“這可不光是封建,是品德有問題!那他們家干么不去找一個沒文化沒工作的呢?因為那樣還覺得沒面子,什么條件都盡想占的這種人家是不是有點太霸道了!”
“你不會是就因為這樣辭職了吧?”
“不辭還能怎么樣,一邊是一個又老又丑的領導天天威逼利誘想占便宜。一邊是一個官員家族想讓你成為他們家的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老媽子。我就想不明白,一名國家干部怎么跟老流氓似的,把一個基層單位當成他們家的字號了。還有,本來是一家三代干部怎么就跟封建社會的貪官污吏是一樣的境界!”
“我支持你辭職,也同意你的觀點。”姚遠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話。
他這一會其實真的打量了謝寶潔好幾回,只不過他的整個青春年華幾乎都是在顧盼盼的視野中度過的,所以評判一個女孩子總是要跟顧盼盼做比較。
這個謝寶潔與顧盼盼相比什么都是小了一號的,五官、臉盤,腰身,包括個頭。不過,小了一號之后看上去就是另外一種感覺,看到顧盼盼是肅然起敬,當看到謝寶潔的模樣會不由自主產生一種憐愛。
“唉,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幾乎沒有什么讓人舒心的空間。做了個體戶,即使是真正的大學生,人們也不會高看。相反那些本來沒什么文化靠關系或者花錢得到一份公職的人,立刻就會趾高氣揚。”
“咳,管他們呢!怎么活是自己的事情,何必在意別人怎么看。”姚遠這樣說的時候,蘇一禾看了他一眼,就覺得的這小子會這樣跟女孩子說話,等于是有了很大的進步。
“唉,談何容易。一個女人賺了錢了,人們會認為這錢來歷不明。你因為業務去跟人接觸,他們們就會覺得有機可乘。你們肯定奇怪,我怎么會出現在公職人員出沒的地方、其實那個地方只要有公職人員就會有大批需要巴結公職人員的人去給他們買單。”
“就是說,你去那地方聯系業務?”蘇一禾問。
“我不會通過不正常的手段賺錢,所以不會到那樣的場合去巴結人。只不過到了那里才知道我可能被人套路了。本來是一家企業的聘用管理人員,在我那里幫老板和高管訂了幾套高檔西服,本來是有回扣的。但是這人提出來到天外有天幫他買一次單。他因為私事請一個縣處級官員吃飯,企業不報銷,他自己出又覺得點太貴。”
“請處級領導吃飯很貴嗎?在天外有天那樣的地方。”
“其實不貴,我跟熟悉那地方的人了解過的,就西流的消費標準,吃一頓飯也不會貴到哪里去的。所以我才答應去的,沒想到還是被套路了,他并不是讓我去買單,而是把我作為一個美色去吸引那個好色官員的。”
“呵呵。”蘇一禾單純的干笑了一聲。
“你們別往歪里想,我把桌上的人全喝翻了,最后就碰到你們了。”
“啊?那個人是請谷豐登去喝酒?”
“不是,那是最后一群人誰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胡亂拉著人到處敬酒,把我拉過去的。對了,剛走了的那女的,不是嫂子,先前走的那個。”
“是啊,那個是干什么的?怎么會跟姚旺有牽連?”
“你們說的是那個搞房地產的嗎?對,好像姓姚。都叫他姚總。”
“姚旺是搞房地產的嗎?我也不太清楚。”姚遠輕描淡地說。
“好呀,姚遠。你哥哥出那么多錢把你養得跟花花公子似的。你竟然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蘇一禾質問的時候,謝寶潔在一邊很開心的笑著。
“我只知道他原來好像是在各個礦區穿梭,以為是販煤的。搞房地產,沒聽說過。他對我好,那因為我是他弟弟,天經地義的事!”
“不過剛才看你嫂子那樣就知道你們家的家風是很正的。你嫂子對你那是打心眼里關心的,跟姐姐一樣。也就是說你們家先把她當親人了,她才會把你們當親人。”
“這話是不是早了點?你沒聽見說嗎?昨天跟我們一起的那女的,讓姚旺接走了。”
“那是正常的,我不知道那女的叫什么,但已經知道就是那個叫姚旺的從省城請回來搞房地產銷售的。”
“不會吧?從省城請回來的竟然不敢素顏見人?”
“唉,蘇一禾,你在這方面就不如人家姚遠,想的太多!敢不敢素顏見人這只是一個人的性格不同而已。我這樣的就算是不顧及這些的。好了,你們倆到底是吃完了沒有?”
這一會兩個人只是把碗放在面前,碗是空著的。只是兩個人還把筷子拿在手里。
“我們這屬于肚子里飽了,眼里還不飽。”
“我明白,你們這屬于酒勁還沒過去,胃里不舒服。那就不能吃了,出去坐客廳里喝茶去吧,總歸最好不要冷水。”
這時候,姚遠的手機響了,是郎曉曉,“姚遠,你怎么還沒到單位來?”
“這不是才八點嗎?反正去了也沒事。”
“你不是從來沒遲到過嗎?”
“那可能是以前從來沒有喝這么多過,前一天喝多了,今天就覺得很空虛,上班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是李叔叔老問你來了沒有,說是今天要去見縣委谷書記,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可不能掉鏈子!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時間,你趕緊讓自己打起精神了!”
接完這個電話,姚遠就覺得這個郎曉曉離自己遠了。如果真把自己當男朋友,而且昨天喝多了,也不問難受不,不問吃了飯沒有,只是擔心影響到去見縣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