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目的地是一家高級會所。
下車的時候,夜風卷過,鼓起紀星的襯衫和裙子,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韓廷注意到了,問:“冷么?”
“還好。”紀星支吾著,冷也只能忍著了。她今天是為了美美的,所以穿得不多。
她還傻站著呢,他手擱到她肩膀后,輕輕把她往避風口處推了推。她挪過去,見韓廷重新走回車邊,拉開車門在里頭找什么,最終沒找到。
他壓低聲音問了司機一句:“車上備用的西裝呢?”
“沾了灰塵,唐先生拿去洗衣店了。”
韓廷關上車門,大步過來,說:“先進去。”
他拉開玻璃門,為她擋著風口,送她進去,叮囑了一句:“入秋了,晝夜溫差大,以后出門記得帶件外套。”
“噢。”她含糊應答。
一進去,里頭空蕩蕩的,一樓只有一道巨大的鋪著紅毯的樓梯,橫折著,通向二樓。
上了二樓,豁然開朗,金碧輝煌。四周裝飾得跟宮殿式的,水晶燈,玻璃墻,瑩瑩燈火,人影交錯。
短衣短裙的姑娘們一個比一個美,白花花的雙腿跟荷塘里搖曳的藕帶似的。西裝革履的男侍也各個白皙帥氣,沖你一笑,禮貌有加,如沐春風。
紀星一下子明白了這是個什么地兒。她聽說過,卻從來沒機會見識。今天能瞧上一眼見見世面,還挺稀奇。
原本心中的惆悵和感傷也暫且先被拋去腦后。
韓廷見她那東張西望的樣子,仿佛看什么都能被吸引目光,片刻前若有似無的憂慮已從她眼底散去。他稍感欣慰。她這人樂天派,好奇心也重,或許正是如此,自愈力較強,也始終保持著那份開朗倔強。
“韓總,你經常來這兒嗎?”紀星問。
“偶爾。”韓廷回答,正要說什么,發(fā)現(xiàn)她眉毛飛起,一臉“我懂”的樣子,成心打探他私生活以看熱鬧。
“你腦子里想什么呢?”他淡淡瞥她一眼。
她瞪著眼睛,撒謊:“沒想什么。”
韓廷說:“我可沒那個閑工夫。”
紀星裝不懂,還很乖地順著話兒接:“沒閑工夫干什么?”
韓廷:“……”他眉一皺,“嘖。”
她立馬縮脖子回去,這下徹底規(guī)矩了。
韓廷訓誡地瞧上她幾眼了,目光移向前方。
走到寬敞閃亮的電梯廳里,電梯門開,肖亦驍下來接韓廷,正好撞上,他手往他肩上搭,說:“我先給你講幾句……”話未落,看見韓廷身旁的紀星,目光略作停頓,沒露出半點意外,悠然一笑,說:“紀小姐,好久不見。”
紀星詫異他竟還記得自己的姓氏,受寵若驚地點頭:“肖總好。”
肖亦驍顯然比上次放松很多,道:“說一回生二回熟,咱們都見仨回了。可別肖總肖總地叫。盡管叫我肖亦驍,要實在不好意思,叫哥哥也成。”
紀星被他逗得臉頰緋紅,卻又忍不住輕笑。這人說話雖痞里痞氣,但表情正經做派端正,不給人半點兒不尊重或占便宜之不適感。
韓廷看紀星:“他這人有自來熟的毛病,你別介意。”
紀星趕緊擺手。
肖亦驍沖紀星眨眼,下巴指指韓廷:“我把你這位哥哥借過去說會兒話,方便么?”
紀星這會兒臉是真紅了,窘迫地吶吶道:“……方便啊。”答完才發(fā)覺出事兒了,她就不該接這茬兒!
韓廷看著她,眼神都微微變了。
肖亦驍見她不禁逗,朗笑出聲來;手搭韓廷肩上,把他攬到角落去了。
走到屏風后頭,韓廷問:“人在上邊?”
“嗯,這三個加起來能有3%。”肖亦驍神情嚴肅了半分,問,“怎么突然想到讓我收購東醫(yī)(東揚醫(yī)療)的散股?”
韓廷說:“韓苑最近跟東醫(yī)的董事們走得忒近了點兒。”
肖亦驍不以為然地笑一聲:“就她還能發(fā)動‘政變’把你給掀下來?”
韓廷道:“董事會那幫老頑固一直反對對DOCTORCLOUD的投入,是我一意壓下來的。偏偏這塊兒研發(fā)碰上瓶頸,近期沒什么進展。”
肖亦驍說:“AI醫(yī)療是幾十年的項目,急不得一時。”
“要跟那幫人講得清道理,我也不用費那門子勁兒了。”韓廷道,“都是只進不出的主兒。”
肖亦驍問:“東醫(yī)今年盈利如何?”
韓廷說:“到年底,漲幅能跟去年持平。”
他今年上任后啟動了不少改革,產品線做了大幅調整,旨在為今后兩年甚至五年的整體發(fā)展打基礎,短期之內盈利反而有所回落。
這點肖亦驍很清楚。
東醫(yī)的兩塊重頭領域是醫(yī)療檢測設備和植入式醫(yī)療器械,前者韓廷提高了對設備精密度的要求,推進高端產品的研發(fā)生產,制造成本增加;后者韓廷大力投入3D打印,研發(fā)成本增加。而市場尚未迅速跟上,需要幾年的緩沖期。
這恐怕會被韓苑拿來做文章。
“明白。”肖亦驍說,“不過我倒覺得她翻不出花兒。老爺子還有絕對的話語權呢。”
“別驚動他老人家。”韓廷說,“我要確保萬無一失。”
正說著,他無意轉眸,透過屏風狹窄的縫隙,正好看見紀星窈窕柔軟的身影鑲嵌其中。她安靜等待著,表情有些放空。
電梯里有人進出時,她茫然看一眼。
來這兒的絕大多數是男人,出入時見到她,以為她是這兒的小姐,眼神肆無忌憚在她身上打量。
韓廷說:“上去吧。”
肖亦驍順他眼神一掃,心知肚明,低聲問:“小女朋友?”
韓廷頓了一下,說:“還不是。”
“還不是……”肖亦驍低低學著他這句話,韓廷甩了他一個眼神。
肖亦驍只是笑,走過去了,對紀星道:“不好意思,久等。”
紀星笑:“沒有啦。”說著也不知為何,眼神匆匆找了韓廷一眼,韓廷目光淡然,迎視著她。
肖亦驍話還沒說完,下巴指指韓廷,揶揄道:“吶,人還給你了啊。”
紀星大窘,這回學聰明了,不答話了。
目光再度不小心跟韓廷撞上,正窘迫之時,他淡笑,說:“他喝多了。耍酒瘋呢。”
她抿唇一笑。
進了電梯,三人一處。她原先站在他倆中間,沒過幾秒,無意識地挪一步,靠近站去了韓廷身邊。
肖亦驍瞅著金燦燦的電梯壁里三人的影子,笑得花枝亂顫。
韓廷再次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到了四層,三人出電梯間上了寬闊的走廊,舉目望去,更是霓虹魅影,美女如云。
衣著暴露、露著香肩大腿的年輕女孩兒們如魚群般消失在各扇精裝的大門里頭。
經過其中一扇沒來得及關閉的門,紀星看見屋子里頭光輝燦燦,沙發(fā)上有男人懷里坐著美女,男人的手在美女裙底下肆意游走。
她趕緊收回目光,又一步小跑上前,緊跟去韓廷身邊。
韓廷側眸看她,低聲問:“看見什么了?”
“沒啊。”她搖頭,像搖撥浪鼓。
他逗她:“害怕?”
她細眉一皺:“這有什么害怕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說,依是緊跟著他。M.??Qúbu.net
韓廷:“剛不是說沒看見么?”
紀星:“……”
她默默看他一眼,老板,能好好說話別挖坑么。
韓廷好笑:“放心。不會把你賣了。”
紀星:“……”
她剛要說什么,卻見前邊一道熟悉的身影。曾荻和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西裝精英男士走過來。
曾荻笑吟吟的,手輕挽著那人的手臂,見到韓廷,卻無意識把手收了回去。
她目光掃見一旁的紀星,終究又落回韓廷身上。
那男人先打了聲招呼:“韓總,肖總。”
“常總。”
是東揚醫(yī)療的競爭對手——同科的老總常河。
曾荻看著韓廷,微笑:“韓總好呀。”
韓廷頷了下首,沒有多的話。
倒是肖亦驍跟常河簡短寒暄兩句了,擦肩而過。
紀星隱隱感覺斜后方有道目光扎在自己臉上,回頭看,卻只看見曾荻的后腦勺。
肖亦驍納悶:“她什么時候跟常河走到一塊兒去了?”
韓廷不予置評。
肖亦驍領著兩人到一間包房前,推開門,里頭偌大一間,富麗堂皇。沙發(fā)上坐著四個男人,其中一個器宇不凡,紀星覺得眼熟,感覺是半年前那次牌局上韓廷的朋友,正在做東的樣子。另外三個看著是客人,稍顯局促。
兩三個包間的公主小妹正跪在茶幾旁開紅酒,擺盤,倒水。
紀星推測這怕是個生意局。
韓廷一進去,沙發(fā)上那幾位客人起了身,跟韓廷打招呼:“韓總!”
韓廷和他們一一握過手,其中一個讓了中間的位置給他坐。
韓廷卻指了指沙發(fā)外沿,說:“甭客氣,我坐那頭。”
他回頭看了眼紀星,坐去沙發(fā)一端,紀星跟著過去,挨坐到他身邊。他像是一道屏障擋著她和其他人,留了她一方相對自在的空間。
眾人才落座,領班經理進門,身后跟著一溜兒十幾個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孩子,一字排開,露著光溜溜的肩膀和大長腿;竟還有白種人和拉丁裔的。
紀星被這陣仗駭了一道,睜著眼一瞬不眨地看。
韓廷倒覺尋常,不感興趣,反而饒有興致地觀察她直愣愣的表情。
那三位客人挑選了各自喜歡的三個美女,被挑選的女孩子裊裊走到男人身邊坐下。韓廷的另一位朋友也意思性地選了一個。
肖亦驍見韓廷沒動作,叫了其中一個年輕女孩的名字,又指了指韓廷。
那女孩立馬從隊列里走出來,小快步跑去韓廷跟前,到他身邊要坐下,
“不好意思。”韓廷語氣禮貌,指了指一旁的紀星。
紀星一愣,心莫名就“砰”地一下。
那姑娘也一愣,抱歉地吐吐舌頭,趕緊又坐去肖亦驍旁邊,還輕輕捶了他一下。
他在車上說要她幫忙,原來是這個意思啊。紀星想。
她偷偷看坐在沙發(fā)上的姑娘們,瞧著都挺正常的,并沒有什么過分的動作。
韓廷注視她半晌,問:“看什么呢?”
紀星收回目光,小聲:“沒什么。”隔幾秒,又沒忍住,很小聲道:“多少錢一個呀?”
韓廷無聲地做了個口型:“一千五。”
紀星也跟著做口型:“只陪酒?”
“嗯,出臺另算。”韓廷覺得,跟她討論這個問題有些詭異了。
可她的好奇心顯然還沒有得到滿足,末了,又輕聲問:“你叫過這里的坐臺公主么?”
韓廷正喝水,差點兒沒被她這話嗆住,扭頭看她,略清了下嗓子,說:“不好這口。”
紀星了然地點點頭,又問:“來這兒的都是男客人,沒有女的?”
“少。也有。”韓廷瞧她,“怎么,給你找個小王子?”
紀星:“你請客么?”
“今兒你壽星。”他調侃,“真要?”
以為她會有半分害羞,結果她眉毛一挑:“那我要最貴的。”
韓廷覷她半晌,眼中光芒微閃,忽說:“還是算了。”
說著,他無意地看向了那群魚貫而出的年輕女孩子們。
紀星卻追問:“為什么?”
這下,韓廷轉眸看向她了,嗓音低沉:“你說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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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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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