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
院落里,見孩子想要跑出去,一個30歲出頭的少婦連忙上前將他抱了回來。同時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則是在他的屁股上不停的拍打著…
從后面的屋子里走出來,孩子的父親見到這一幕非但沒有勸阻,反而在一旁小聲道。“用力點,狠狠的打,給他些教訓…”說著走到大門那里,透過門縫向外看去,門外面,一群穿著各色軍服的士兵正罵咧咧的從門外走過。
做母親的揚起手在孩子的屁股上死命的打,孩子肯定是會哭出聲來的,只不過因為母親用一只手捂住他嘴巴的關(guān)系,所以門外的士兵并沒有聽到院落里面的動靜。
見外面的士兵總算離開了,做父親的也松了口氣。
示意妻子抱著孩子會屋里后,父親把門關(guān)上,指著孩子的鼻子罵道?!昂湍阏f過多少次了,不要到外面去,啊,說了多少次了,怎么就是不聽!!!”
見到父親生氣的樣子,本來還想嚎啕大哭的男孩頓時被嚇住了。
只是見到父親也想動手的時候,剛才還死命打著孩子的母親卻上前阻攔起來。
“行了,當家的,別生氣了,我剛才已經(jīng)教訓過了…”說完給了孩子一個眼色,那個孩子也挺機靈的,頓時返身往屋里跑去。
見到這一幕,丈夫還有些氣哼哼的,但在妻子的勸阻下也不再想著進去揍孩子一頓,只是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兩口后,過了半響才嘆氣道。“這曰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就在前段時間,清室退位,這個消息可能很多人都會感到高興,可唯獨南京這邊卻不會如此。理由也很簡單,因為在現(xiàn)在的南京城內(nèi)正囤積著數(shù)量超過20萬的憤怒軍人。
現(xiàn)在聚集在南京的軍人,許多都是為了北伐趕過來的,一來二去的,也就聚集了20多萬的軍人。雖然這些軍人大部分都沒有參與過南京光復的戰(zhàn)斗,但是卻都已光復功臣自居,而作為軍人,在他們看來討?zhàn)A顯然也是件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只可惜,南京的庫房本就已經(jīng)空的差不多了,前段時間有人希望孫中山調(diào)撥20萬做軍餉,結(jié)果等到胡漢民拿著孫中山的批條趕到財政部的庫房時才發(fā)現(xiàn),庫房里已經(jīng)只剩下10塊錢,就這10塊錢還是陶成章被殺前,陳其美從上海那邊送過來的――――――當時陳其美一共從上海送過來了2000塊。
20塊錢,對付超過20萬的**軍,不管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
而按照實業(yè)部長張謇的估算,想要滿足臨時政斧的需求,至少也需要一億多銀元才行。這么一大筆錢,顯然不是財力枯竭的臨時政斧掏的出來的,別說是臨時政斧,就是袁世凱想拿出一億銀元來恐怕也給借債。
現(xiàn)在城里的民軍,有很多本來就是隨大流來的,軍紀渙散,不知**為何物。來南京也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現(xiàn)在臨時政斧連軍餉都發(fā)不出來,他們怎么可能會不鬧事?前幾天已經(jīng)有不少民軍鬧事,如果不是第一軍和其他幾支部隊彈壓得力,這些民軍甚至有嘩變的可能,也因為這個關(guān)系,所以城里的老百姓幾乎都不敢出門,生怕碰上那些兵痞后會遇到什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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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政斧的總統(tǒng)府外圍,許多第一軍的士兵正持槍來回巡視。
最近一段時間上門討?zhàn)A的士兵多的數(shù)不過來,很多在陸軍部討不到餉的士兵干脆就跑到總統(tǒng)府來,再加上這些士兵大多軍紀渙散,什么事情都可能干的出來,所以總統(tǒng)府外圍駐守的士兵各個面色嚴肅,甚至就連槍內(nèi)也裝滿了子彈。
許多人可能不知道,南京的總統(tǒng)府距今差不多已經(jīng)有600多年的歷史。明朝初年這里曾是歸德侯府和漢王府。清朝為江寧織造署、江南總督署、兩江總督署。清朝康熙、乾隆皇帝下江南時均以此為“行宮”。1853年3月太平軍占領南京,定都天京,洪秀全在此興建了規(guī)模宏大的太平天國天朝宮殿(天王府)。清軍攻破南京后,焚毀宮殿建筑,于同治九年(1870)重建了兩江總督署。林則徐、曾國藩、李鴻章、劉坤一、沈葆楨、左宗棠、張之洞、端方等均任過兩江總督,可以說除了端方的名氣稍微遜色以外,各個都是真正的名臣,就連端方本人也絕非一般的滿清官吏。
1911年10月辛亥**爆發(fā)后,1912年1月1曰,孫中山在此處宣誓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tǒng),這里也就成了臨時政斧的總統(tǒng)府。之后袁世凱當了總統(tǒng),這里也就該了名字,不過地位依然重要,而且在幾十年后,這里又重新成為了總統(tǒng)府――――――國民政斧的總統(tǒng)府…
在總統(tǒng)府里,可以看到很多人四處走動,只是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也不奇怪,畢竟現(xiàn)在南京城里差不多有20多萬憤怒的軍人,這個問題如果沒法解決的話,后果堪憂…
總統(tǒng)辦公室里,孫中山和黃興還有宋教仁等幾個人正在談論籌錢的事情…
“現(xiàn)在軍政斧發(fā)行的軍票,市面上基本不認,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陳錦濤拿出一張綠色的紙鈔,苦笑著對眾人道。
陳錦濤拿著的是一張5元的紙鈔,上面印著‘中華民[***]用鈔票’以及‘憑票既付、中央財政擔保、五元、只認票不認人、執(zhí)此為照’和‘中華民國元年吉曰’等字,鈔票的中央是白色空白,四邊則是綠色的花紋,以及鈔票正上方兩角的兩個繁體五字,和正下方兩角兩個阿拉伯數(shù)字5,整個鈔票印的十分簡陋,基本上沒法和后世的鈔票相比。
順帶一提,在中華民國這4個字上是有陰影和描邊的,再加上鈔票又有些小,字還是繁體,華字和國字遠遠看去基本上就是兩團黑點――――――就算眼神好些的估計差不多也是這樣,還好漢字的話只要有前面和后面的字,就能猜出大致的意思來…
暫且不提臨時政斧的信譽如何,單看軍票的簡陋程度,南京城的老百姓不買賬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除了這種5元的外,還有一種是1元的鈔票,基本上大致相同,只不過花紋的顏色變成了橘紅色,中華民[***]用鈔票也變成了中華民國南京軍用鈔票,另外還有南京通用銀元和三個月后兌換的字樣,除此之外基本上沒什么區(qū)別。
話說回來,三個月后臨時政斧還存在嗎?
“除了軍票的話,還有什么別的辦法嗎?”見陳錦濤在那里抱怨,黃興有些無奈的道。
他是陸軍部長,下面的人討?zhàn)A自然是先找他。如果單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很多來討?zhàn)A的人都是他的熟人,他黃老爺子又是個好面子的人,現(xiàn)在這個位置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如坐針氈…
陳錦濤是臨時政斧的財政部長,換句話他就等于是臨時政斧的財神,所以在這個話題上他的話也是最有分量的。
只是看著眾人希翼的目光,陳錦濤卻是一陣苦笑,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又能有什么好辦法?最后也只能道?!艾F(xiàn)如今最實際的辦法,就是借錢,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解決當前的問題…”
“借錢…”聽到這個辦法,孫中山和黃興他們彼此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個主意他們當然不是沒想過,只是在和外國銀行聯(lián)系的時候,人家根本不愿意借錢給他們。
“不是還有那個嚴紹嗎?”見孫中山他們都閉口不言,陳錦濤連忙開口道?!澳强墒莻€大財主,如果他能支援一下的話,至少能緩解一下眼前的難關(guān)…”
哪怕是陳錦濤也聽說過嚴紹的名字,沒辦法,業(yè)內(nèi)實在是太知名了――――――陳錦濤曾經(jīng)擔任過大清銀行監(jiān)察、度支部預算案司長、統(tǒng)計局局長、印鑄局局長和幣制改良委員會會長,不然孫中山也不可能讓他做財政部長。
在陳錦濤看來,只要嚴紹愿意稍微支持一下,就能幫助臨時政斧度過難關(guān)。
一旁的宋教仁苦笑了一聲?!半妶笪覀円呀?jīng)發(fā)出去了,只是安徽那邊還沒有回信…”
“那看來只能等回信了…”陳錦濤也有些無奈。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緊接著現(xiàn)如今正擔任孫中山秘書的胡漢民從外面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封電報。
“胡秘書,臉色怎么這么難看?”瞥見胡漢民的臉色,坐在一旁的柏文蔚奇怪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壞消息…”
聽到柏文蔚問話,胡漢民的臉色雖然難看,但還是勉強回答道。“安徽方面回信了?”
“哦?說的什么…”聽見安徽方面回信了,孫中山他們頓時看了過來,只是在看到胡漢民的臉色后心底卻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不過這次胡漢民卻并沒有回答,只是把電報交給了孫中山。
接過電報看了看后,孫中山的臉色頓時也變得難看起來。
見孫中山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黃興和宋教仁等人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逸仙,上面到底寫的是什么?”走到孫中山的身邊,黃興有些好奇的問道。
對黃興的問題,孫中山也沒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電報遞給了他。
接過電報低頭一看,黃興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電報上的內(nèi)容很簡單,對于臨時政斧想要借錢的事情,嚴紹并沒有反對,只是很簡單的提出了幾個問題。首先,錢借出去后什么時候能歸還?如何歸還,其次,現(xiàn)在清室已經(jīng)退位,就連參議院都在準備遷移到燕京去,換句話說現(xiàn)在的南京臨時政斧用不了多久就會解散,到那個時候嚴紹是該朝南京要錢,還是該朝燕京要錢?
最后一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如果是管袁世凱要錢的話,袁世凱會給嗎?
“……自安慶光復以來,軍政斧共減免各項雜稅三十余種,使百姓得以享受光復成果,然軍政斧之財政亦因此陷入困境。中央政斧有難,紹自然愿解囊相助,若無袁公書面擔保,請恕紹無法以皖省微薄之財力供中央政斧之用?!?br/>
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jù),嚴紹并不是不幫忙,但是首先你給有袁世凱提供的書面擔保。畢竟大家都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南京政斧就要煙消云散,到那個時候如果沒有書面擔保的話,嚴紹到哪要錢去?
如果連錢都不知道該找誰要的話……現(xiàn)在軍政斧免除了差不多30多項雜稅,收入本來就降低了不少,這個時候才掏錢資助中央政斧……總不能拿納稅人的錢財打水漂不是?
然而看著這番話,孫中山及陳錦濤幾人卻氣的渾身直發(fā)抖…
安徽沒錢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減免了那么多的稅款,又多了那么多的項目,真要認真算起來的話恐怕軍政斧的赤字比收入還要多出許多倍來。
至于讓袁世凱來個書面擔保?這種事用膝蓋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孫中山他們本來也沒打算用安徽軍政斧庫房里的錢,而是打算讓嚴紹私人借出來一筆,至于稍后怎么歸還……這個就之后再說了…
大概就如那3個月后兌現(xiàn)的軍票一樣,不過 3個月后該找誰兌現(xiàn),找到的人又是否會兌現(xiàn),這就不是孫中山他們需要考慮的了。
然而在電報上,嚴紹卻對這件事只字未提,只是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他們,拒絕之意躍然于紙上…
“誰都知道那個嚴紹身家巨萬,別說是一兩百萬,就算是一兩千萬對他來說也不是什么大數(shù)目,現(xiàn)在找他借些錢居然如此吝嗇…”一拍桌子,站在旁邊的柏文蔚怒聲道。
見到柏文蔚這么生氣,黃興幾人皺了皺眉,不過并沒有多說些什么。
同盟會內(nèi)很多人都知道柏文蔚對嚴紹有意見,也不奇怪,畢竟現(xiàn)在同盟會安徽籍的成員里,柏文蔚的資歷算是最老的一個,再加上現(xiàn)在又是中華民國第一軍的軍長,左將軍加大將軍銜,只要他能回安徽,那安徽都督幾乎就是他手中之物,偏偏現(xiàn)在卻冒出來了一個嚴紹,從他的手里搶走了安徽都督的位置,他會對嚴紹惱恨也就能了理所當然的事。
“也不能這么說,畢竟這個嚴紹說的也有些道理,找人借錢,總不能連歸還的時間,怎么歸還都不說明白…”黃興到是記得在安徽的時候,嚴紹對他的熱情款待,所以到也幫著嚴紹說了幾句話,只是面色始終是有些難看。
見眾人的面色都有些難看,陳錦濤在一旁插口道?!澳乾F(xiàn)在該怎么辦?向袁世凱發(fā)封電報,求一個書面保證?”
“就算求了也沒用…”孫中山搖了搖頭?!霸绖P恨不得讓我們自生自滅,怎么可能會幫我們簽這種東西…”
的確,現(xiàn)在南京聚集著20多萬的民軍,雖然都是些烏合之眾,但是單看數(shù)字的話對袁世凱來說依舊是個不小的威脅。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解決這個問題的機會,袁世凱又怎么可能會站出來幫孫中山他們一把?
“我到有個辦法…”就在孫中山等人心頭煩悶的時候,情緒稍微有些平復下來的柏文蔚道?!岸嗄昵安皇窃?jīng)有十多個同盟會的成員在蕪湖被殺?現(xiàn)在在南京至少有20多萬民軍,我們完全可以用這個做借口南下,嚴紹在當涂和蕪湖的產(chǎn)業(yè)每年至少可以盈利千萬,而在這兩地的兵力卻只有一個旅,想要抵擋民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事成,無論是我們留著自己經(jīng)營還是轉(zhuǎn)賣出去都能得到一大筆資金,臨時政斧的困難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聽到柏文蔚的提議,孫中山幾人的神色動了動,然而還沒等他們說些什么,一旁的宋教仁已經(jīng)怒聲道?!安恍校瑫呵也惶崮鞘畮讉€人未必是嚴紹殺的,現(xiàn)在正值南北和談之際,為了一己私利便做出這種事情,我們和袁世凱還有什么區(qū)別?世人又會怎么看我們?”
在一旁黃興也附和起來,黃老爺子為人最好面子,當初在安慶的黃興剛剛離開武昌,正是最沒面子的時候,接過卻在安慶受到了嚴紹的熱情接待,臨走還送了幾千桿槍,所以黃興對嚴紹的印象可說是極佳,對這種事也就反對起來。
宋教仁也就算了,但是黃興的話柏文蔚卻不能不聽,所以見黃興也反對后柏文蔚低下了頭。
只是在低下頭的同時,柏文蔚的眼睛卻是轉(zhuǎn)動不停,不時的還會從中放射出兩道寒光來,讓人知道他其實并沒有放棄這個念頭…
不過這時遠在安慶的嚴紹卻不知道這些,對于他來說,南京的事情固然值得注意,但是現(xiàn)在最要緊的還是清剿那些地方上的敗類。
軍政斧創(chuàng)立后他減免那30多項雜稅是為了讓老百姓感受到光復的實惠,可不是為了讓那些當官的和地方上的劣紳撈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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