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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進(jìn)退兩難的局面，雖然不知道是誰在害自己，但是徐光啟知道，這一次怕是躲不過去了。
    徐光啟雖然知道朝廷現(xiàn)在爭據(jù)紛亂、黨同伐異，大家都在進(jìn)行各種各樣的斗爭，自己想要不被卷進(jìn)去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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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徐光啟也知道，自己被卷進(jìn)去，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李贄是怎么死的？
    泰州學(xué)派本身就不招待見。無論是前輩何心隱，還是后來的李贄，誰落得一個好下場了？
    大家都一樣啊！
    道統(tǒng)之爭，歷來都是殘酷且血腥的，甚至沒有對錯之分，徐光啟不覺得自己會不一樣。
    如果自己說了，那么自己的下場會是什么？
    徐光啟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這一次進(jìn)京居然是喪命之旅。
    抬起頭看著這位年輕的大明帝王，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什么來，可是卻什么都沒看出來，徐光啟把心一橫，反正都到了這個地步，那就索性直言吧！
    “回陛下，臣的老師是心學(xué)泰州一派，與李贄先生尊崇的思想差不多。”徐光啟直言道。
    “哦，是這樣嗎？”朱由校作疑問狀態(tài)：“那愛卿與朕說說吧！”
    徐光啟一愣，這還讓自己說說嗎？難道是想拿自己的罪證？
    徐光啟決定挑選一點勁爆的說。至于什么時候觸怒陛下，那就不是自己能預(yù)料的了。
    同時在徐光啟的心里面有一絲絲的期望，那就是萬一自己能說服陛下呢？
    “李贄先生和臣的老師貶斥程朱理學(xué)為偽道學(xué)，認(rèn)為不能‘以孔子之是非為是非‘。詩文多抨擊前七子、后七子復(fù)古之主張，認(rèn)為《西廂記》、《水滸傳》就是‘古今至文’。《六經(jīng)》、《論語》、《孟子》這些不都是圣人之言，是經(jīng)過后人吹捧拔高形成的。”
    “不能當(dāng)做萬年不變的真理，這些著作是當(dāng)時懵懂弟子、迂闊門徒隨筆記錄，大半非圣人之言，即使是圣人之言，也只是一時所發(fā)之藥石，不能成為“萬事之言論”。”
    朱由校看著侃侃而談的徐光啟，心里面不禁感嘆，李贄果然里了不起，這絕對是一代思想大家，在這個時代發(fā)出這樣的聲音，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同時朱由校也感覺到了，這就是為一個敢于改革的地方存在的思想，連孔孟之道都不是萬世不易之道，何況什么祖制？
    一旦承認(rèn)了這個學(xué)說，那么什么祖制都能繞開，可以直接進(jìn)行各種改革。
    什么亂七八糟的言論全都沒了基礎(chǔ)，什么祖制不可改、祖制不可廢，沒有這回事情了。
    “李贄先生和臣的老師還認(rèn)為孔子并非圣人，人人都是圣人，沒必要一定要去學(xué)孔子。”徐光啟繼續(xù)說道。
    只不過說到這里，徐光啟自己停下來了。
    在他看來，這里就是李贄先生和自己老師最為離經(jīng)叛道的地方，直接將孔子打倒在地上了。
    朱由校則是面無表情，他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后世孔子已經(jīng)被打到過一次了。
    不過朱由校也知道，人還是要有信仰的。打倒舊有的，那就要有新的去接替，否則會有大的麻煩。
    李贄認(rèn)為的人人平等、人人皆可成為圣人，這就是最好的接替學(xué)說。朱由校也知道這個言論的煽動性，這已經(jīng)是被后人證明過的了。
    “愛卿怎么不說了？”朱由校看著徐光啟，略微有些疑惑的問道。自己正聽得起勁呢！
    事實上朱由校正在將李贄的思想往自己的身上套，想要看看哪里需要修改，哪里需要作出改變，讓這種思想更加適合自己。
    徐光啟則是有些發(fā)懵，還說嗎？陛下居然沒生氣。他心一橫，沒生氣那就再來點猛料。
    “陛下，李贄先生和臣的老師認(rèn)為當(dāng)世的理學(xué)子弟大多都是滿口仁義道德的衛(wèi)道士、偽君子，名為山人，而心同商賈；口談道德，而志在穿窬；本為富貴，而外矯詞以為不愿，實欲托此以為榮身之梯，又兼采道德仁義之事以自蓋。”徐光啟說這話的時候，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朱由校。
    朱由校聽到這話，突然就笑了起來，這笑聲都停不下來了。
    他發(fā)現(xiàn)李贄真的是一個人才。李贄死的太早了，要不然這個人才是最好的人選。
    這段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這些人東林黨之類的理學(xué)之人，全都是偽君子。
    他們自詡高潔，但是干的都是商賈的事情，心里面也都是商賈的想法，滿嘴的仁義道德，不過是他們自我掩飾的說辭罷了。
    作為一個后世人，想想東林黨干的事情，這不就是在說他們？怪不得這些人要弄死李贄。
    這就是被人拆穿了，惱羞成怒了，想要消滅李贄的思想，那就要從根子上消除，直接將李贄給弄死。
    徐光啟看著狂笑的帝王，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jié)，同時心里面也充滿了疑問，這是怎么了？難道是被氣笑了？
    想來就是如此了，自己果然是逃不過今日之劫了。想到這里，徐光啟的心態(tài)反而平和了下來，反正躲不過去了，那就無需再躲了。
    半晌朱由校才止住了自己的笑聲，咳嗽了幾聲說道：“愛卿繼續(xù)說！”
    “還說？”徐光啟在心里面反問，他還以為自己馬上就會被拖下去了，沒想到還要說？
    好，那就說。
    “李贄先生和臣的老師認(rèn)為理學(xué)的讀書人開口談學(xué)，便說爾為自己，我為他人；爾為自私，我欲利他，實際上都是‘讀書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顯’，全是為自己打算，‘無一厘為人謀者’。如此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偽君子，反倒不如市井小夫與力田作者實實在在，干啥說啥。”
    徐光啟這一次沒有停下來，直接繼續(xù)說道：“這些人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是借道學(xué)這塊敲門磚，以欺世獲利，為自己謀取高官利祿，他們‘口談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
    朱由校心里面更覺得可惜了，李贄這話說的太有道理了，難道事實不是如此嗎？
    尤其是那一句“讀書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顯”，簡直直指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