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色勾了勾唇,腳下步伐加快,幾乎是幾個閃身便出了宮門,將青肆抱上了自己的馬上。青肆微怔,輕功,這是輕功。她不語,也不驚,心里卻不甘心,難道她就這樣任人宰割?
“王爺,你究竟想干什么?”青肆面無表情,但兩只耳朵都紅透了。
“你,”邢色在她耳邊說道,他的聲音如同箜篌,清啞無比,絲絲縷縷地纏繞在青肆心頭。
青肆有些疑惑,忽地明白他言語里的深意,耳朵更紅了,聲音卻仍是平靜的,“王爺對每個女子都是如此嗎?”
邢色端詳著她如紅翡翠一般的耳垂,“你吃醋了?”
“既然王爺喜歡如此,為何不找王府里的侍妾?”
“沒有。”
“...青樓里也有姑娘...”
“臟。”
青肆眉頭一跳,臟?難道她不臟嗎?她的貞潔已經不復,前世甚至以那樣的當時死去……心下略諷,忽然她意識到一個問題,轉頭問道:“你沒有過女人?”
邢色風輕云淡,眸光幽深,“以后會有的。”
“王爺既然潔身自好,為何要來招惹我?”青肆微微揚眉,眼底有暗流涌動,“實不相瞞,我已非完璧。”
告訴邢色,一是知曉以他的性格不會說出去,二是如果刑色因此厭惡她,正好少了不少麻煩,至于那些讓她慌亂的情緒,該斬就斬。
“到了。”邢色并沒有回答她,將她放下馬后,便離開了。
青肆心里有些悵然若失,但也只是一瞬,她便踏進了青府,不再回頭。
夜,深而靜,彌彌的清香在晚風里飄蕩,一道白影從外面用手敲了敲窗戶,窗戶內的鎖竟然松了,窗戶也開了,白影迅速飛進去,坐在床榻邊。
少女睡得深沉,邢色眼光有點黯,他這次直接低頭吻上了那兩瓣只會拒絕與抵抗的唇瓣,他輾轉流連,卻不深入,吻,從唇上,到了鼻子,到眼皮上,再到額頭,他吻得輕柔細心,憐惜至極,目光落在少女玉頸上的梅花瓣,瓣印淡了許多,他上次用了內力,因此消退需要很長時間,一想到她白天無所謂地道出自己失貞,他就生氣,還有憐惜,卻獨獨沒有后悔。
可惜,因為藥性,他對于過程記得不是那么清楚,只記得她咬了他一口,他...回“咬”了,吻在她的脖子上,那么鮮艷,他微微勾唇,接著將唇印在那瓣梅花瓣上,重重地吮吸了一下,然后抬起頭,滿意地看著愈加鮮艷欲滴的梅花瓣。
“遇到你以前,我不會有女人,遇到你以后,會有,也只有你。”邢色替她蓋好被子,青肆的睡姿不比她白天的禮儀,極差,因此被褥凌亂,只著里衣的她就顯得單薄極了。
邢色離開后,鎖也落下。
而青肆夢見自己正在坤寧宮,是她洞房花燭之時,她戴著紅底秀金鳳的蓋頭,坐在龍風床榻上,而邢止戈一身紅衣,朝她而去。
邢止戈平時冷酷的表情早已被柔情取代,青肆站在一旁,卻再也沒有動容,忽地,青肆眼眸一凝,一道白影悄無聲息地打暈了邢止戈,男子風朗清颯,俊美無儔,他沒有揭那紅蓋頭,而是手指靈巧地一動,用蓋頭僅僅蒙住了她的眼,然后吻了上去。
青肆站在一旁,這一幕對她的震驚極大,她看著突然襲來的邢色代替了邢止戈,泰然自若地除了自己的衣服和她的衣服,然后,紅燭搖曳,羅帳卓約,三千黑發纏繞,深深網住了龍鳳床上的人兒,青肆意識一動,然后眼前一黑,感覺到唇上熾熱的溫度,她似乎正置身于這個美妙的過程,邢色的吻,輕柔而纏綿,他的動作甚至是生澀的,卻極為耐心。
火熱開始蔓延,她的心也在起伏跌宕中不再平靜,當時她以為一直是邢止戈,實則是邢色,難道,邢止戈從來都沒碰過她?那每一夜的美好,都是邢色嗎?
可是...為什么?
青肆不解,如果他愛她,為什么要用這樣的方式?
良久,青肆睜開眼,幾縷陽光透過紗窗曬了進來,她直起身子,頭有些疼,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回想了之前的夢,如果夢是真的,那么,她曾經究竟被蒙蔽到什么地步?真是可笑,她自以為自己洞悉全局,實際上,后宮也只是一口井罷了。
梳洗打扮完之后,她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忽地目光落到脖子上。
是錯覺嗎?為什么她覺得那三瓣梅花瓣越來越鮮艷了?抬手撫了撫,眼底一片冷,那個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不似普通的采花賊,那一雙眼睛,是她見過最美的眼睛。
“小姐,奴婢是瑜妃娘娘玉膳房的文娘,該用早膳了。”外面清朗的聲音響起,青肆起身坐到桌邊,“進來。”
隨著文娘進來的,還有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嬤嬤,待文娘將早膳置于桌上后,老嬤嬤朝青肆道:“奴婢性云,是宮里的二品女官,娘娘說姑娘一人太單薄,奴婢來為你打點瑣事。”
“云嬤嬤,替我謝謝娘娘。”青肆微怔,道。
云嬤嬤沒有回答,她笑了笑,“小姐,先吃飯吧。”
青肆微微頷首,看了看桌上豐富滋補的早餐,她心中微動,拿起筷子便開始吃,菜品不多,不過四樣,佛手金卷,炒珍珠雞,蓬萊豆腐和韭菜筍絲。
她并不挑食,在靜慈庵里一直吃齋,如今有葷菜,倒正好可以補補身體。
云嬤嬤和文娘見青肆優雅從容,不緊不慢,端得一副典雅儀態,相視一笑,心下暗暗稱贊,怪不得瑜妃娘娘如此了相待。
待青肆吃完,文娘又呈了一碗湯上來。
青肆一聞,眉頭微動,然后對上云嬤嬤那別有深意的目光。
“小姐,這是娘娘專道吩咐的。”
豐胸湯...
青肆抿了抿嘴,面不改色地接過喝了。
早膳過后,青肆到榮寧院給老夫人請安,一老一少談笑正歡,青肆心下了然,老夫人還是老夫人,她只重女子的涵養與才識,對是否嫡出并不甚在意,上一世的青肆在她的庇下安安穩穩地過了兩年,但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正是因為置身事外,她才看得最透徹。
在青夫人眼中,只有嫡出的青伊才是她的心頭寶,其他的庶女根本就不管其死活,甚至可以犧牲她們來為青伊鋪路,原以為青肆失貞就可以切斷所有的前程,卻沒想到邢止戈如此執著。
青肆唇角微勾,噙了一絲淺淡的嘲諷,或許那時,他是真的愛她的,可他同樣向她證明了,愛是不純粹的,愛只是脆弱的,愛是短暫的。
她受不起。
“老夫人,大小姐來請安。”芷蕓在外頭呼道。
老夫人應聲后,青伊一身百花穿蝶的大紅衫披著淺芽色的衣服款款走進來,微微躬身行禮,笑容如花,極盡艷麗,朝青肆瞥了一眼,不見情緒。
“伊姐兒愈發俏麗了,今兒個氣色真不錯。”老夫人笑得滿面紅光,青伊聞言,笑容更甚,熟練地上前握住了老夫人的手,笑道:“老祖宗,伊姐兒給您縫了一個抹額,里頭放了個安神的香料,待會兒給您送來。”
“又送啊?你娘前些日子已經送來了一個過來,祖母這里可真不缺。”老夫人反手撫了撫青伊的手,道:“不過這是伊姐兒的心意,我當然喜歡得緊。”
她們一談一笑之間滿是親昵,一旁的青肆仿佛不存在一般,她靜靜地坐著,淡淡地看著笑談的兩人,偶爾還端起香茗抿上幾口,毫不在意青伊中途打斷她與老夫人的談話。
青肆面無表情,心下微笑,青伊不過是想要得到老夫人的寵愛,她本來就擁有了,如今只是做戲給她看,青肆覺得此舉相當幼稚,青伊就是見不得她好,因此她的東西都想搶過來據為己有。
她看著青伊大紅衣上掉落的幾根發絲,嘴角揚起極為淺淡的笑意。
她會告訴她,人到底是要珍惜自己有的東西,而不是一味搶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