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br> “哈哈哈哈哈。”曲今昔把自己埋在沈聽懷里,笑得小身體一抖一抖的，她發現變小時有變小的好處，懟人太方便了。</br> 一想到林晴安那沒有反應過來一臉茫然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感。</br> 當著她的面勾搭她老公，不被她看到還好，看到了，要是不做點什么反擊,豈不是顯得她很無能。</br> “你跟她說了什么？”沈聽任由她笑，等笑過才開口問。</br> “不告訴你。”曲今昔嘿嘿道,“這是秘密。”</br> 沈聽倒也沒有追問,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贏”了。</br> “沈聽。”一個男人突然走過來拍了拍沈聽的肩膀，“你居然有時間來參加這種聚會。”</br> 曲今昔認出眼前這個帥氣的年輕男人,騰輝的少東家陸遠,去年她剛穿過來時，借由沈聽的光，才有幸去參加騰輝的慶功宴。</br> 當時因為邀請函的事,她被柳絮為難，是陸遠過來替她解的圍,告訴眾人是他邀請的她。</br> 陸家也是望族，來參加顧家晚宴實屬正常。</br> 陸遠記得沈聽其實最不喜歡參加這些活動,圈里的那些活是沒辦法必須去,圈外的話他向來是不會來這種場合的。</br> “喲，誰家小孩。”陸遠之前隔得遠，看到沈聽抱著一個孩子，有點不敢認，確認就是沈聽后才過來。</br> 小孩粉嘟嘟的臉太讓人涌起想捏一把的沖動,陸遠這么一想，手也就跟著一動，順手捏向小姑娘的臉。</br> 啪。</br> 曲今昔一巴掌揮過去。</br> 沈聽捏她臉她也忍了，不熟的人……哪怕這個陸遠曾經替她解過圍也不行！</br> 陸遠樂了：“小姑娘脾氣倒不小。”</br> 曲今昔也不想得罪人，這人還是沈聽的朋友，便捧著臉毫不羞恥地賣萌：“哥哥說了，不能讓陌生的叔叔摸我，隨便亂摸我的叔叔就是壞人，叔叔，你是壞人嗎？”</br> 陸遠：“……”</br> 他對沈聽道：“哪來的小丫頭，一丟丟大，說起話來伶牙俐齒的。”</br> 沈聽隨意道：“撿的。”</br> 陸遠信他個鬼：“你既然來了，怎么不帶你老婆一起來？”</br> 沈聽面不改色：“忙通告，沒時間。”</br> “嘖。”陸遠搖頭，“你這剛官宣不久，夫妻倆長期不見面，就不怕你那漂亮老婆現在人氣大漲，把持不住，回頭覺得你不重視她，一腳把你踹了？”</br> 陸遠和沈聽是多年好友，彼此說話隨性慣了，加上這兒只有他們倆小丫頭不算，懂什么。</br> 說話也就沒什么遮掩。</br> 曲今昔對著陸遠暗自磨牙，聽聽，說的什么話，搞得她好像經受不住誘惑似的。</br> 沈聽仿佛感知到她心中的怒火，挑眉一笑，說：“無妨，大不了讓她玩玩，再重新把她追回來。”</br> 陸遠：“？？？”</br> 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這種肉麻的放會從沈聽口中說出。這家伙到底有多喜歡曲今昔？！</br> 他注意力放在沈聽身上，因此沒有注意到好友懷里的小姑娘喜得兩眼彎彎，直往沈聽懷里鉆。</br> 女孩子嘛，哪個不喜歡聽甜言蜜語，而且沈聽的話算不上甜言蜜語，讓人打心里舒坦。</br> 高興就高興，她很直白地表現出來。</br> 沈聽找著她的手緊了緊，失笑片刻，平時曲今昔在她面前是有些克制的，那是屬于女孩基本的羞澀。</br> 現在變小，倒是不再遮掩了。</br> 他喜歡這種被她依賴歡喜的感覺。</br> “我說真的，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歡曲今昔。”陸遠笑，“你要是不官宣，過不了多久，就有人敢明著搶了。”</br> 騰輝在圈內排名靠前，沈聽的公司剛起步，和騰輝相比，弱了不少，有些消息陸遠知道的也比沈聽多。</br> 圈內有不少女明星嫁入豪門的例子，大多數因為長得漂亮，進入某些人眼中，這些人想辦法追人，有幾分真心就不知道了。</br> 曲今昔嶄露頭角后，陸遠認識的一些朋友有不少透露出對曲今昔有很大興趣，待沈聽官宣后，十分遺憾，認為自己下手太晚。</br> 沈聽早就知道，甚至有人知道曲今昔是他簽的人，還找到他面前提出過分要求，這些曲今昔當然不知道，沈聽也不愿意讓她知道這些骯臟的事。</br> “不說這些。”現在沈聽也不想說，免得臟了小丫頭的耳朵。</br> 陸遠又不知道小姑娘就是曲今昔，他說起這些無非是感嘆，作為知道內幕的友人之一，當初得知沈聽在沈老爺子的要求下娶一個什么也不是的女人，挺為沈聽抱不平的。</br> 沒想到沈聽最后認真了，夫妻倆修成正果，可見世事無常。</br> 曲今昔還想聽呢，但兩個男人已經把話題轉開，開始談工作上的事，直到那邊的桂太太在沈母一通夸贊曲今昔后，再也忍不住她倒要看看一個小丫頭片子，真有梅汀蘭說得那么聰明，把她孫女比下去。</br> 于是這位桂太太到處找沈聽，終于找到，連忙折返對沈母眾人道：“汀蘭，我看到沈二少了，你把小丫頭說得這么可愛，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給小姑娘點禮物，怎么說得過去呢。”</br> 然后一群人朝沈聽走來，陸遠瞧見，他最怕的就是和這些“伯母團”打交道，忙道：“我還有事，撤了。”</br> 見沈聽照顧曲今昔照顧得很好，沈母放下心來，從沈聽懷里接過曲今昔，笑道：“昔……今今，這位是桂伯母，她有個孫女，比你大一點。那是原伯母，陳伯母……”</br> “這是顧伯母，是剛才送你項鏈的念秋姐姐的媽媽。”沈母介紹的很詳細，曲今昔跟著她的介紹乖巧喊人，軟軟的嗓音萌化一眾奶奶輩。</br> 論年齡可以當奶奶，卻被叫伯母，又這么乖巧，大部分貴太太們即使對沈母有些異議，但也不約而同被小姑娘萌到，笑容多了幾分真心，給禮物的時候特別爽快。</br> 曲今昔頓時收到不少戒指手鐲手鏈之類的禮物。</br> 顧念秋的母親顧夫人見小姑娘小手都拿不到，忙吩咐人去取了個首飾盒，幫曲今昔裝起來。</br> 大家沉浸在逗小孩的樂趣中，曲今昔笑得臉都僵了，直到臉色差點沒崩住的桂太太出聲，曲今昔這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br> “小姑娘，你干媽說你會背唐詩，伯母就考你一下，你要是背出來，伯母把這個送你好不好？”桂太太有些肉痛的取下手上戴的一枚祖母綠戒指。</br> “謝謝桂伯母。”曲今昔和沈母對視一眼，給了沈母一個您放心的眼神。</br> 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通過女人的直覺，知道這會兒必須要給沈母長臉。</br> 好歹她是個成年人，光明正大地作弊。</br> 三歲的孩子再厲害，能背得下所有唐詩？連成年人都做不到，大部分成年人只知道課堂上學過的那些著名詩句。</br> 所以桂太太非常有信心，從沈母說小姑娘會唐詩三百首時，她就一個字都不信，吹牛誰不會啊。</br> 她現在就要當眾揭穿梅汀蘭的謊言，讓大家看看，這個向來以優雅清高著稱的女人，還不是一樣的虛偽。</br> 桂太太趁剛才找沈聽的時間，已經做了功課，在網上搜了唐詩三百首，為了避免讓人看出她故意刁難，她找了幾首不常見，但也不是特別生僻的唐詩。</br> 她讓曲今昔背的是聞官軍收河南河北。</br> 這首詩共有八句，乃七言律詩，課本上學過，不算生僻。</br> 而對三歲的小孩來說，這種隨機抽考的長詩，沒有人給她提示，已經非常難了。</br> 其他貴太太們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做家長的夸贊自家孩子，帶了濾鏡，多夸幾分再正常不過。</br> 桂太太考一個三歲小孩，出這么難的題，擺明了就是想看打沈母的臉。</br> 曲今昔想笑。</br> 在來的路上，沈母就問過她會些什么，那時候沈母就在做要炫耀自家寶貝的準備了。她當然不會打沒準備的仗。</br> 向富太太們說曲今昔會背唐詩三百首，那是因為她確定曲今昔會才說出去。</br> 對于曲今昔會背唐詩三百首里所有詩，沈母十分驚訝，有一種撿到寶的感覺。覺得自己以前對這個兒媳婦了解得太少。</br> 每個人都會有些一些特殊的技能點，曲今昔的技能點之一就是記憶力好。</br> 當演員記憶力不好，戲中大段大段臺詞可夠嗆。</br> 曲今昔從小到大記憶力都不錯，不過她之所以會唐詩三百首，還是因為曾經有段時間，她當過幼兒園老師。</br> 幼兒園里會準備一些畫冊之類開發孩子智力的東西，其中就有唐詩三百首，還有宋詞等，曲今昔天天看，久而久之，全背下來了。</br> 到現在也沒忘。</br> 面對桂太太的故意刁難，曲今昔學著三歲小朋友真實的模樣，背起雙手，搖頭晃腦一本正經地背誦。</br> 字正腔圓，沒錯任何一個字，而且背誦時下意識帶了情緒，不知不覺，把現場大多數的目光都吸了過來。</br> “一個小姑娘在背詩。”</br> “啊啊啊一本正經的樣子萌死了。”</br> “哪家的小孩。”</br> “好像是沈家帶來的。”</br> “我去，我要不搜網頁，我都不知道這首詩怎么背的。”</br> “多大了呀，小小一團好可愛。”</br> 有人干脆舉起手機拍攝。</br> 無論什么身份的人，都有一個通病看到有趣的畫面，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機拍照，甭管什么，先拍了再說。</br> “看看人家小姑娘，再看看咱家那個熊孩子……”</br>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br> 桂太太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萬萬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真的能背出來，這可是她特意選的，小丫頭能背出來，不就印證沈母說的是事實小姑娘會會背唐詩三百首。</br> 想到自己孫女上次因為在秦家犯的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弄得圈里子大部門豪門都知道她孫女沒禮貌，囂張跋扈。</br> 沈家帶了一個所謂的干女兒來參加晚宴，反倒出盡風頭，被這么多人喜歡，讓沈母臉上大大長光。</br> 而且自己現在還要損失一個祖母綠戒指，越想越生氣，桂太太咬牙，居然又出題，讓曲今昔背望月懷古。</br> 曲今昔隨口背出來。</br> 周圍的大人些不少悄悄查網頁他們還真不知道這首詩。</br> “我居然看一個小姑娘背詩背癮了。”</br> “那個桂家的是不是過了？欺負一個小朋友好意思嗎？”</br> “誒，聽說上次她孫女在秦家把秦夫人的狗打傷了，她那孫女蠻橫無禮，五歲了，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有，也不知道怎么教的。桂家好歹不差……”</br> “我懂了，這是嫉妒沈家的小姑娘比她孫女兒優秀？”</br> “嘖嘖。”</br> ……</br> 曲今昔在心里計算著，這下風頭出盡了，再背下去，眼前這位奶奶怕是要哭了。</br> “桂伯母，對不起，我有點渴，可以喝點水再背嗎？”小姑娘粉嫩嫩的小臉蛋鼓起來，面上露出不舒服，即使這樣，也先是禮貌道歉，再提要求。</br> 相比幾十歲的桂太太……</br> 居然跟一個孩子過不去，難怪會把孫女教成那樣。</br> “不背了不背了。”其他太太們搶著回答，話里話外把桂太太排擠在外不久前還跟桂太太站一邊呢。</br> “汀蘭，你這個干女兒從哪找的，太可人了，搞得我也想收一個干女兒養養，瞅瞅多可愛。”</br> 有人暗中諷刺桂太太：“桂夫人，難不成你還真想讓一個三歲小朋友把所有唐詩背一遍啊，小孩子嗓子嫩，你可不能光顧著自己，不顧小朋友呀。你要真喜歡聽小姑娘背詩，回去你教你孫女，讓她天天背給你聽不就行了。”</br> 桂太太有些沉不住氣，覺得再待下去會更生氣，便找借口要離開。</br> 顧夫人是顧家的女主人，余光見沈母牽著曲今昔，臉上的喜愛掩飾不住。她和沈母脾性相投，相處比較融洽，當實雙方都有想給兒女結親家的意思，奈何造化弄人。</br> 顧念秋對沈繼的心思，她這個當媽的其實察覺到一些，否則這么多年她女兒一直不找男朋友，偶爾說話總是提起沈繼……</br> 跟沈家打好關系是必然的，沈繼繼承沈氏，如果雙方聯姻，對顧家來說百利而無一害。</br> 所以，顧夫人自然站在沈家。</br> 遂朝桂夫人道：“曼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br> 桂夫人還在氣頭上，沒吭聲。</br> 顧夫人指著她手上的戒指，溫聲道：“你剛才可是對今今說了，她背出古詩，就要把戒指送給她。咱們做長輩的，在小輩面前要做好榜樣，可不要輕易食言。”</br> 桂夫人：“……”</br> 她身上戴的飾品挺多的，最貴的就是這枚祖母綠戒指，天知道她剛才為什么要向眾人展示她大方，把這枚戒指拿出來。</br> 那時她一心覺得三歲的小丫頭片子絕對背不出她出的題。</br> 早知道……</br> 桂太太嘔都要嘔死了，偏偏這么多人看著，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還得維持表面笑容，把戒指遞給曲今昔。</br> “謝謝桂伯母。”曲今昔接過戒指，把自己笑成一朵花背幾首詩換來這么大一枚價值不菲的戒指，不勞而獲的滋味果真不錯。</br> 她覺得自己來一趟顧家，帶回去的東西足夠抵沈母給她買的這條藍裙的價值。</br> 雖然她現在不缺錢，但沒人會嫌錢多，尤其是天上掉錢。</br> ……</br> 晚宴進行了三個小時，等離開時，顧夫人給曲今昔準備的那個小首飾盒已經裝滿，變得沉甸甸。</br> 一晚上沈母的笑容就沒斷過，今晚決定帶昔昔過來，是她今年做過最舒心的一個決定。</br> 平時她懶得跟那些人計較，不想費那個心思，今天難得費一下心思，效果非常不錯，心情也格外美麗。</br> 曲今昔頭重腳輕，眼皮開始打架，困得不行了。</br> 沈母和顧夫人話別，顧念秋在委婉的向沈聽打聽沈繼的消息，曲今昔則抱著自己的小盒子，倚著沈聽的大腿，小腦袋一點一點。</br> 按照正常小孩的情況，這會兒應該睡覺了，曲今昔一直克制著，實在克制不住。</br> 天王老子也擋不住她想睡覺。</br> 兩個“大人”什么時候談完啊。</br> 迷迷糊糊閃過這個念頭，她轉了個身，抱住沈聽大腿，意識漸漸陷入夢香，一屁股坐在沈聽腳。</br> “我有段時間沒有和沈繼聯系，他……”沈聽話被中斷，低頭一看，小今昔一只手抱著他小腿呼呼睡著，粉粉的小臉蛋被擠壓得嘟起來，一只手還緊緊抱著自己的首飾盒，生怕掉了似的。</br> 這誰能禁得住？</br> 沈聽一顆心軟得一塌糊涂，看了好一會兒，方才小心翼翼將小姑娘抱入懷中。</br> 這是他獨一無二的珍寶，他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