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離開小島,在海水里泡了整整兩個小時才遇到一艘漁船,被當做跳海輕生的失意人救起。船主人見她年紀輕輕的,還勸說了許久。</br> “小姑娘,你還年輕,有著大好的前途,怎么就想不開呢?”</br> “這世上,沒有誰離不開誰!”</br> “有什么煩惱,你跟大叔說說,說出來心里就舒服了。”</br> 蘇念抱著雙腿坐在甲板上,有種劫后余生之感。老大爺的喋喋不休,讓她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她知道,老人家是一片好心。</br> “沒事,我已經想通了。”蘇念說道。“謝謝您救了我。”</br>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以后就好好兒活著,日子還長著呢。”老大爺一邊抽著葉子煙,一邊打著船舵。“對了,你要去哪兒啊?”</br> 蘇念將毯子攏了攏,說道:“我也不知道......一會兒船靠岸了,您把我放下就行......”</br> “你在這邊有親戚嗎?”老大爺從她的口音聽出她不是本地人,特地問了一句。</br> 蘇念搖了搖頭。“我是個孤兒。”</br> “可憐的孩子......”老大爺看蘇念的目光越發慈愛。“你真要是沒去處,我倒是可以介紹你去我侄女那里。店子雖然不大,好歹有個棲身之處。”</br> 老大爺是個熱心腸的,蘇念不忍連累他。組織的人發現她不見,肯定會派人四處找她。小島附近出現過的漁船都會被查,肯定會把他老人家牽扯出來。</br> “不用......我想離開了......”蘇念說道。</br> 老大爺見她露了個笑臉,倒是沒有強求。</br> 天快亮的時候,漁船終于在碼頭靠了岸。</br> 蘇念摘下脖子上的項鏈遞給老人,這是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為了不被人跟蹤,她什么都沒有帶走,就怕貼身之物被動手腳。</br> 可老大爺怎么說都不肯收。“我救下你可不是為了這個!”</br> “我知道。”蘇念說道。只是她不喜歡欠人恩情。“這項鏈不值什么錢,我要跟過去做個了斷,勢必要舍棄了這些舊物。您若是不收,我也會扔到海里。”</br> 老人家見她都這么說了,這才勉為其難的收下。“行吧,我先替你保管。等哪天你想拿回去就還來這里找我!”</br> 蘇念笑著說好。</br> 跟老人道了別,蘇念就混在夜色中爬上了公路,然后蹭了一輛拉魚的卡車進了城,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br> 作為組織里的老人,蘇念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想要躲過追查易如反掌。不過,她不敢在一個地方久留,而想要逃走,就必須有足夠的物資。</br> 好在她之前偷偷弄了個假身份,還用這個假身份辦了一個私人賬戶,里頭存了為數不少的一筆錢。只要順利將這筆錢提出來,她就可以遠走高飛,天涯海角任她翱翔。</br> 可問題就在于,想要取錢就得先拿到卡。</br> 她藏東西的地方太多了,她也不確定那張卡藏在了哪里,只能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現在天眼那么發達,一個不小心就會暴露在鏡頭下。</br> 為此,蘇念不得不做了一番偽裝。</br> 終于,在第四個藏匿點,她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那里不僅有身份證明和銀行卡,還有不少換洗的衣服。蘇念迅速的取了東西,就直奔最近的提款機。</br> 伴隨著噠噠噠的一陣響,提款機里吐出了一張張紅色的鈔票。</br> 蘇念為組織出生入死這么些年,賞金倒是存了不少,這些卡里的余額加起來是一筆不小的財富。</br> 嗯,她現在算是小富婆一個。</br> 蘇念將現金塞進隨身攜帶的背包里,美滋滋地去了附近的美食街飽餐了一頓。而后,又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弄了一輛摩托車,一轉眼就扎進了人堆里。</br> *</br> 組織那邊兒得知蘇念人不見了,立刻封鎖了整個總部。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等到他們追到碼頭的時候,蘇念早就跑得沒影兒了。</br> “混蛋!連個人都看不住,你們干什么吃的!”首領滿臉怒容,把槍就要結果了那些執勤的保鏢。</br> 幾位重要成員眼看著他要大開殺戒,趕緊上前勸說。</br> “首領息怒!”</br> “首領,現在殺了他們也于事無補,眼下最要緊的是派人把她找回來。遲了等她逃到外邊兒可就來不及了!”</br> “與其殺了他們,不如讓他們將功補過......”</br> 首領也是氣糊涂了,這才憤怒地想殺人。等到氣散了,也就慢慢地冷靜了下來。“那你們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派人去找?!”</br> “已經派出去了,正在各個出口攔截。”</br> “監控也在查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br> “她能這么順利地逃走,會不會是有內應?”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這么一句。</br> 眾人齊齊地看向沈清音。</br> 沈清音攤了攤手。“難道我說的不對?她一個小姑娘,又不是長了翅膀,怎么會憑空消失呢?肯定是有幫手啊!”</br> “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br> “就是!我看你最可疑!平時,就屬你跟她來往的多!”</br> “我可沒那個本事!”見有人懷疑自己,沈清音不怒反笑。“況且,我跟她非親非故的,幫了她對我有什么好處?”</br> 首領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見她神色坦然,倒是信了幾分。</br> 沈清音是蘇念受傷之后才進的組織,兩人從頭到尾都在旁人的監視之下,不可能搞什么小動作。而且,沈清音說的很對,她跟蘇念沒有任何瓜葛,憑什么幫她?</br> 沈清音整晚都在實驗室沒出來,蘇念離開的時候她剛睡下,兩人沒有任何交集。</br> 以他多疑的性子,難免會將這個疑點放到其他人身上。</br> 他眼神這么一路掃過去,竟有好幾個人露出心虛的表情。</br> 首領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br> 難道說,組織里真的出了叛徒?!</br> “不是我!我跟她又不熟!”</br> “我跟她是死對頭,巴不得她死!”</br> “我對首領忠心耿耿......”</br> “好了!”首領揉了揉眉心,打斷了他們。“我又沒說是你們做的!當務之急,是把人給我抓回來!記住,要抓活的!那東西的下落還沒問出來,可別把人弄死了!”</br> “首領放心,就算掘地三尺,我們也會把人找出來!”</br> “最好是這樣。”首領臉色沉沉,說不出來的陰森。“否則,你們統統都得完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