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就是這里了。”蘇念看著燈火通明的寨子說道。“一會兒我負責去引開他們,你偷偷溜進去取證。”</br> 蘇念思慮良久,覺得自己更擅長游擊戰。</br> 霍修言體能不錯,但面對官兵的追殺怕是沒什么經驗。所以,這種事情還得由她這個殺手組織出來的人做比較合適。</br> 她脫下外面的衣衫,露出里面的夜行衣,而后又將幾個裝著藥粉的紙包塞給他。“萬一遇到緊急情況,就把它們撒出去。”</br> “這里頭是什么?”霍修言問道。</br> “蒙汗藥。”蘇念回答得干脆。“居家旅行必備!”</br> 霍修言:......</br> 兩人商議好,一個時辰后還在這里匯合。若是時辰過了還沒看見對方,也不要繼續逗留,去客棧更消息。</br> “你小心。”霍修言知道她的本事,卻還是日常叮囑幾句。</br> 蘇念朝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笑著將蒙面巾裹上。“你也是。”</br> 說完,便貓著腰貼著寨子下的泥巴墻攀爬了上去。</br> 霍修言暗中觀察了片刻,再次隱入樹后面。</br> 沒過多大會兒,里頭果然鬧出了一些動靜。</br> “有賊,抓賊啊!”防御塔上的人喊了一句,里面立刻變得騷動起來。</br> “賊人在哪里?”</br> “往東邊兒跑了!”</br> “追!”</br> 霍修言深吸一口氣,趁亂混了進去。</br> 不過,他并沒有盲目地四處亂走,而是一邊轉移陣地,一邊觀察。他得先弄清楚里頭的布局,才能找到藏銀子的地方。</br> 那些官兵追著蘇念出了寨子,霍修言趁機打暈了一個落單的官兵,將他拖到了暗處。等到他再次出現時,身上已經換上了那人的鎧甲和武器。</br> 最好的隱身術,就是跟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br> 霍修言扶正腦袋上的頭盔,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舉著火把去了內院。</br> 樓上負責巡邏的人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根本就沒發現有什么不對。霍修言順利地找到一個巨大的熔爐,熔爐的旁邊擺著好幾口箱子,跟朝廷丟失的那一批官銀用的箱子一模一樣。</br> 霍修言見四下無人,拿著刀將箱子撬開,可惜里頭空無一物。他不死心,又接連開了好幾口箱子,仍舊一錠銀子都沒有。</br> 莫非,銀子已經全部被煉化了?</br> 霍修言的臉色不由得一沉。</br> “喂,你在干什么?”突然,身邊傳來一聲呵斥。</br> 霍修言身子一僵,繼而鎮定地轉過身來。“我奉命過來看著這些箱子。”</br> “我之前怎么沒見過你?”那人走路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沒少喝。</br> 霍修言察言觀色,換了副諂媚的笑容。“我叔身體不舒服,就讓我替他一晚。”</br> “你叔?”男子搖搖晃晃地靠近。</br> 霍修言摸了摸腰上的腰牌。“我叔叫陳大志。”</br> “哦,原來是他!”那人仿佛是認識陳大志,含糊地點了點頭。“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他好像是有個侄子,還說要給他找差事來著......”</br> “嗝......沒想到已經把人帶過來了......動作夠快的啊......”m.</br> 霍修言其實也是胡謅的,沒想到還真叫他糊弄了過去。</br> “這幾個破箱子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喝酒去......”</br> “還是不了......剛才都進來賊了,我還是留在這里吧。萬一少了什么東西,我叔還不罵死我。”霍修言故意裝作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br> 那人一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啊,就是瞎操心!放心吧,銀子都在地庫里放著呢,那里有大把的人守著,賊進去了只能自投羅網。”</br> 說著,就要拽著霍修言去喝酒。</br> 霍修言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定是這里的小頭目,否則也不會光明正大地在當值的時候喝得爛醉。不過,他倒是透露了不少的消息給他,讓他知道了真正藏銀子的地方。</br> 霍修言靈機一動,扶著他就往地庫方向走。“上邊兒說這幾日不太平,還是謹慎一些的好。您要不要去地庫看一眼,確保萬無一失?”</br> 那人抬起頭來,愣了好一會兒。“你說的不錯!我確實該去看一眼。”</br> 霍修言怕是怎么都想不到,這個嚷嚷著要跟他拼酒的,正是寧王的庶子南宮霖。其母是寧王妃身邊的一個丫鬟,頗得寧王妃的器重。他亦是寧王眾多子嗣里頭,地位僅次于世子的一個。他的能力,甚至在南宮玨之上。只可惜,他再有本事也只是個庶出,無法承爵。</br> 為此,他不止一次感慨過。</br> 憑什么辛勤付出的是他,享受成果的卻是南宮玨!就因為他是嫡出,他是庶出?</br> 這也太不公平了!</br> 南宮霖頗為不服!</br> 他覺得自己樣樣都比南宮玨要強!</br> 偏偏,南宮玨還總是在他面前擺世子的威風,令他心里很不爽。這種不忿積壓的久了,他只能借酒澆愁,久而久之,酗酒上癮,動不動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br> 霍修言提醒了他一句,他的醉意才稍稍褪去了一些。</br> 如今,世子不在寧州,正是他出頭的好時機。所以,這差事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則,豈不是留下把柄讓人拿捏?</br> 酒醒了幾分,他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直奔著地庫而去。</br> 霍修言攙扶著他,順利地混了進去。</br> 南宮霖身邊的侍衛經常換,底下的人看到霍修言這張陌生的面孔倒是沒覺得奇怪。眾人見南宮霖進來,紛紛起身拜見。</br> “公子,外頭動靜挺大,可是出了什么事?”為首的中年漢子抱拳問道。</br> 南宮霖掃了一眼放在墻角的箱子,打著酒嗝問道:“這里,應該沒有外人進來過吧?”</br> “沒有。”中年漢子肯定地答道。</br> “嗯,那就沒事。”南宮霖確認銀子還在,不由得松了口氣。見桌子上擺著幾個空碗,陣陣酒香撲面而來,他的饞蟲瞬間又被勾了起來。“你們喝酒,怎么不叫我?”</br> “這些酒水算不上,就怕入不了公子的口。”中年漢子起初還以為會被訓斥,見南宮霖坐下來,臉色稍霽。</br> “別廢話,給我滿上。”南宮霖嗜酒如命,當即下令。他不僅自己要喝,還拉著大家一起。</br> 霍修言看了看那幾壇還沒開封的酒,計上心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