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元初蒼白的臉,夜沉淵握著她的手,神情諱莫如深。</br> 而一邊的厲老完全沒有意識到夜沉淵的感情變化,猶在一邊感慨。</br> “別的不說,這個小丫頭對你是真好啊!我剛剛幾次叫她打斷你,放棄筑基,她就是不肯,還選擇用這種方式鼓勵你,沒想到,你還真就這樣熬過了四九天劫,等她醒了,你一定要好好對她!”</br> 厲老平時和元初吵歸吵,但其實,他還是很喜歡元初這個小丫頭的,雖然元初不肯拜他做師傅,但他暗地里,早就將這個丫頭當小孫女一樣疼愛了。</br> 以往夜沉淵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會保證的說,“我一定會對她好的。”</br> 但是今天,夜沉淵詭異的沒有說話。</br> 他用靈氣幫元初疏導,等丹藥化的差不多的時候,才小心的托著她的身體,和她一起下了靈泉,一入靈泉,細細的靈氣攀爬上肌膚,元初的眉心瞬間就舒展開了。</br> 雷電穿身雖然很痛,但對元初來說,造成的傷害并不是很大,畢竟她的修為擺在那里,如果今天夜沉淵經歷的是結丹雷劫,那元初就不敢這樣做了。</br> 說到底,她做事還是有分寸的。</br> 夜沉淵抱著她,不肯撒手,靈泉包圍著他們,涼涼的,能讓人凝神靜氣,但并不能讓他靜下心來,相反,他的心很亂,很亂很亂。</br> 厲老有些奇怪的圍著他們轉,“怎么了?度過了四九天劫,你怎么一點都不高興?”</br> 那可是四九天劫啊!若是讓別人知道了,絕對會載入歷史的,厲老活了幾萬年了,他還從來沒聽過有人在筑基的時候,就有四九天劫的,這也證明了夜沉淵的潛力,有多恐怖。</br> 夜沉淵靠著池壁,低聲問,“厲老,什么是師徒?”</br> 厲老對他這個問題莫名其妙。</br> 而夜沉淵轉過頭來,那雙漂亮到讓人驚嘆的眼眸,似乎能洞穿厲老的神魂。</br> “師徒的意義很重么?”</br> 厲老以為是今天元初的做法,將夜沉淵震撼到了,不由笑著說道。</br> “當然很重。”厲老嘆了口氣,“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踩著別人的尸骨登頂,仇人只會越來愈多,到最后,只有三種人,會待你不離不棄。”</br> 厲老的聲音沉重了些,“一,是子女,他們是你的牽絆,是延續和希望,二,道侶,他們是要和你攜手一生的人,三,就是師門……”厲老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浮現笑容。</br> “修仙之réndà多性情涼薄,利益至上,但只有你的師傅,會無視血緣關系對你盡心栽培,會在你有難時鼎力相助,這是一種超脫了血緣,凌駕于親人之上的存在,值得你一生敬重。”</br> 這也是為什么修仙界,將師徒關系看得比父子關系還重的原因。</br> 背棄雙親,是不孝,背棄師門,就是不忠不義不仁不孝!</br> 厲老的話并沒有讓夜沉淵釋懷,反而讓他更加難受了!</br> 誠然,元初絕對是一位好師傅,她雖然看上去不著調,但是對他的指點,對他的幫助和關懷,都做到了最好!</br> 相反,他卻不是一個好徒弟,因為他的心破了一個洞,一個只有她才能填補的洞,但即便擁她在懷他還是覺得不夠,或許那個洞的名字就叫——欲壑難填!</br> 他對元初,欲壑難填。</br> 當這種yùwàng,不是來自于師徒,他又該怎么辦?</br> *</br> 一天之后,元初終于醒了!</br> 她一醒來,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滿血復活,完全看不出之前疼的縮成一團的可憐模樣。</br> “師傅!”夜沉淵第一時間按住了她,“你傷還沒好,別起來。”</br> 元初睜著大眼睛愣愣的看著他,然后驚喜的說,“你筑基啦?!”她瞬間得意起來,要知道,修仙乃逆天而行,越是驚世妖孽,在天劫面前,承受的苦難就越多!而夜沉淵居然以筑基之身,熬過了四九天劫,這證明老天想抹殺他卻沒有成功,最后只能放過他這個妖</br> 孽,而作為妖孽的師傅,她實在是太有面了!</br> 夜沉淵垂眸輕輕的捏著她的手,用好聽到酥耳的聲音輕聲問。</br> “師傅,你高興么?”</br> 躺在玉床上的元初連忙點頭!</br> “高興啊!你可是憑借自身力量熬過四九天劫的人啊!萬劍宗其他峰主知道了,絕對會羨慕死我!”</br> 雖然她最后和夜沉淵一起承受天劫,但為了確保夜沉淵能得到天劫洗禮,她是一點力都沒出的,只是陪著他,鼓勵他而已。也就是說,夜沉淵是真的獨自熬過了劫難,得到了新生。</br> “都是你的功勞。”夜沉淵說的絕對是實話,當初有那么一秒鐘,他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若不是抱著她,若不是有她在懷給了他力量,他根本撐不到最后,他一切好的變化,都是因為她。</br> 想到此,他又想起之前元初抱著他的情景了,雷電穿身的瞬間,他似乎已經和她融為一體。</br> 那過程雖然痛苦,可劫難面前,有一個人誓死不離,緊緊相擁,又有多幸福?</br> 粗神經的元初完全沒有發現夜沉淵的不對勁,只是拍著他的肩膀,認真的說,“不,這都是你自己堅持的成果!”</br> 說到這,她可憐兮兮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唔……先不說那些了!有吃的嗎?好餓啊……我感覺我傷了元氣,只有小淵淵牌烤肉能治愈!”</br> 她說完,一臉期待的看著夜沉淵,夜沉淵看著她亮晶晶含笑的眼睛,肉嫩的小臉掛著燦爛的笑容,引得他差一點點就親下去了!</br> 不……不能!!</br> 夜沉淵突然起身,幾乎有些落荒而逃。</br> “我……我這就去給師傅準備食物!”</br> 元初狐疑的皺了皺眉,又擺擺手,“去吧,去吧!多抓一點靈獸烤了,存著讓我慢慢吃!”</br> 夜沉淵看著她精致可愛的小臉,欲言又止,最后一轉身就出了天珠。</br> 他走之后,元初就有些奇怪的抓著一邊的厲老問,“我怎么覺得小淵淵怪怪的,熬過了四九天劫,他好像一點都不高興?”厲老點點頭,“我也覺得他不高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