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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短刃

    第十三章短刃  天空飄起了雪花,淡淡的在空中飛舞。烏孫在三月間下雪是常見的,只是一會兒功夫,飛舞的雪花便鋪滿大地。  初時地上血也被掩蓋住,只有躺臥在地上的尸體,訴說著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交戰。  早春的風雪異常寒冷。被俘的叛匪們坐在雪地上,單薄且破爛的衣衫不能為他們抵擋一絲風寒。俘虜們一晝夜沒有間斷地行走,早已精疲力竭。剛才的漢軍突擊,又使他們備受驚嚇。現在已是面青唇黑,緊抱著膝蓋縮成一團。  張銳已經披上了披風,披風上的帽子也戴了起來。他身上的箭傷并不嚴重,包扎完后他又騎上了戰馬。  他立馬在俘虜們的正前方,讓所有的俘虜都能看見他。張銳知道俘虜們怕他,或者還在心中恨他。  張銳無所謂他們恨不恨自己,只要他們怕自己就行。現在這里加上他只有十名騎士,在夏侯極來之前,他們只要不亂動就行。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張銳望著滿天飛舞的細雪,口中輕吟著這首古老的詩歌。輕吟中董小意坐在河邊輕揚著柳枝的情景又浮現在張銳的眼前。  “長官。我們是不是問問這些俘虜,被他們抓走的騎士在哪兒?”曹回輕聲問張銳。  張銳搖搖頭說:“現在不行,等排長來了再問。”張銳心里已經很清楚那些騎士的最終命運,這些叛匪既然沒有將他們帶著一起走,那只能說明他們已經被叛匪們給殺了。不過等會還是要問問這些叛匪,那些騎士的尸體被他們丟到何處。  帝國軍團對陣亡將士尸體都要找到并火化,然后將他們的骨灰運回家鄉掩埋。幾個月前,周浩宇遺體火化時,就是張銳親手點的火。  不過現在不是審問這些俘虜的時候,要是遇上一個有點骨氣的叛匪,咬牙不說,也不好當著這么多叛匪將他斬殺。  雖然張銳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的殺人,但是萬一激起這群叛匪的反抗,無疑是增加了騎士們的危險。要為部下考慮,陷入絕境的人是不可理喻的。  張銳清晰的記得夏侯極教過自己怎樣處理這種情況。“要給他們留些希望,即使他們自己也知道這樣的希望很渺茫。但只要有了一線希望,他們就不會頑抗到底。”  兩個小時后,張銳看見了夏侯極。  夏侯極帶著十余名騎士匆匆趕到,當他們看見雪地上坐著黑壓壓一片俘虜時,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只有十一人,就大破三百多叛匪。斬敵酋在內一百余人,俘虜匪徒二百余人。這樣的戰果,就是這些久經戰事的老騎士們也很難見到。  “張銳,你的傷勢如何?”夏侯極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張銳的傷,這令張銳非常感動,“不要緊,排長,只是小傷。”  “問過他們嗎?”  “沒有。屬下這里人太少,恐生變化。所以還沒有審問。”張銳知道夏侯極是在問被俘騎士的事情,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  張銳當夏侯極是自己的良師,從來沒有隱瞞過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不管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他都會如實告知夏侯極。而夏侯極則會將自己的看法提出,以供張銳參考。  “好!張銳,你突襲混亂的敵軍,說明你遇事果斷、膽略超人。現在又能根據具體情況,沒有魯莽行事,說明你剛中帶細、考慮周全。不錯,不錯。你現在已經基本符合一名軍官的素質,看來你這幾個月沒有白學。”夏侯極連聲夸獎。  “那屬下是否現在就審問他們?”張銳用手指著那些坐在雪地上的俘虜。  “還是在等會吧,我已經派人去向連長報告了,他們再有半小時就到。再說那些騎士的結局如何你應該也猜到了,也不用急一時。”夏侯極平靜的說。  “是。”張銳眼中閃著寒光,低聲回答。  “張銳,你這次立了大功。你這次立的功勛,授爵應該沒有什么問題。還是學員就能立功受爵,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好好干,你的前途定會遠大。”  受爵。張銳沒有想到這次所立的功勞可以得到爵位,見夏侯極不象是在說笑語,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難以言述的激動。能得到爵位是大多數軍人的追求,雖然殺敵是軍人的職責,但能得到爵位不僅是能過上比較富裕的生活,還是一名軍人能夠到的最高榮譽。  漢軍將士正是為了財富和榮譽,才能在作戰中悍不畏死、勇猛異常。也是這樣的原因,才使漢軍是世界上最強悍的軍隊,每次與敵作戰時高呼前進、斬首無數。  他的心里充滿了期望,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望。如果以后每次作戰都能立功,那么成為上等貴族也是早晚間的事情。這樣的愿望使得張銳好戰之心大增,這樣的心態對他的未來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夏侯極一直和張銳說著話,二十多分鐘后他們看見連長荀壽正帶著人飛馳而來。  “排長,我去審問他們。”張銳向夏侯極請命。  夏侯極點點頭,張銳下馬走到俘虜前尋找目標。俘虜們看見漢軍人馬不斷到來,更加恐慌起來,現在他們已經失去了任何反抗希望,他們現在只是一群待宰的牲畜。  張銳用手指著一個看來只有十七、八歲,滿面淚流坐在前排的少年,喝道:“你,出來!”  那個少年看見張銳指著自己,身體搖晃起來,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閉嘴!”張銳高聲厲喝。但那個少年非但沒有停住哭聲,反而哭得更加厲害。顯然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他已經徹底崩潰了。  那個少年凄慘的哭聲,使得一些俘虜開始騷動。張銳當機立斷撥出騎刀,一個健步竄到那個少年的面前,一刀斬下了他的人頭。哭聲驟然消失,顯得異常詭異。  少年脖頸中噴出的血,澆濕了他身后幾名俘虜的身體。有兩名俘虜起身躲避,張銳毫不猶豫跳上前去,兩刀而過,人頭便落地。  “擅自起立者,死!”張銳面上充滿綟氣高聲厲喝。  這次沒有人再敢起身躲避,周圍的幾名叛匪被鮮血澆透,也不敢移動絲毫。他們甚至不敢抬頭看張銳,將頭深深垂下。  張銳提刀在俘虜群中走動,再次選擇目標。巡視了片刻,他用腳踢了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俘虜。“起身。”  那個被他踢到的青年,雖然已是嚇得身如抖糠、全身無力。但也知道如果不聽身前這名漢軍軍官的話,他會和剛才那幾位是一樣的下場。  那青年用雙手撐地,用盡全身氣力站了起來。不過他盤坐過久,雙腿發軟,剛起身又差一點摔回地上。  張銳見他搖晃了許久才能站穩,但還是全身輕微的搖晃著,象是喝醉酒一樣不能直立。  “說,被你們抓的騎士在什么地方?”張銳提著刀喝問。  那個青年聽見張銳的問話,象是怕極,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有骨氣!”張銳一刀將他的頭砍了下來,又用腳踢著旁邊的另一個俘虜,“起來說話!”  這個俘虜三十多歲,被張銳踢到后從容的站起身來,并抬頭直視著張銳。  “我的問題不會說第二遍。說,被你們抓的騎士在哪兒?”張銳見他有些骨氣,打定主意只要他不開口就立刻殺了他。心想,這里有那么多俘虜,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兩個軟骨頭。  令張銳吃驚的是這個俘虜卻笑著說:“回稟官爺,那些漢軍在四十里外。你看,你們順著這里一直朝東走,就可以看見他們了。如果你們去的快,還能見到他們最后一面。哈哈……”他用手指著東方,說完放聲大笑。  張銳見他笑得甚是愉悅,仿佛想起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的笑聲令張銳極其不快,但張銳還是忍住沒有殺他。畢竟他還不是視殺成性的惡魔,這個俘虜能爽快的回答問話,也沒有必要再殺,只是命那俘虜坐下不許再笑。  那人倒是很聽話的坐下,也不再笑出聲,只是他的表情還是在笑著。張銳心想,笑吧,看你能笑多久。這些人的命運他早已知道,即使不被殺掉,也會被賣掉。  張銳走回夏侯極站立的地方,見連長荀壽正用欣賞的目光看著自己。很明顯剛才他的舉動都被連長看在眼里。  “報告連長,據俘虜交待,我們的被俘人員在東面四十里的地方,有可能還活著。”張銳如實把俘虜交待的情況向荀壽匯報了一遍。  荀壽和夏侯極聽完張銳的話,臉色都變得怪異起來。荀壽沉默了一會兒,問張銳:“聽說你受傷了?還能騎馬嗎?”  “都是小傷。謝謝連長關心。屬下可以騎馬。”張銳高聲回答。  “好。夏侯,你帶著一排前去尋找我們的人。”荀壽轉頭對夏侯極下令。  “是!”夏侯極回答后正想驅馬而去,荀壽又叫住他。  “夏侯,要是他們中還有人活著,再對張銳進行最后一次訓練吧。”  “是!”夏侯極高聲回答。對張銳一擺頭說:“上馬,跟著來。”說完催馬而去,高聲吼道:“一排集合,出發!”  張銳翻身上馬,跟在夏侯極身后。但他對荀壽的話甚是不解,不知道連長所說的最后訓練指的是什么?  一排的騎士們在夏侯極帶領下,朝著東方急馳而去。一路上,張銳幾次詢問夏侯極,但夏侯極都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夏侯極越是不說,張銳就越發好奇。不過張銳能夠感覺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在等著自己。自從來到二營四連實習,連長給他布置的訓練任務,每次都讓他感到十分難受。雖然張銳自己知道,連長這樣做完全是為了鍛煉自己。但每做一次訓練,他都需要很久時間才能恢復過來。其中的難受滋味,不是用言語可以表述的。  等找到那些被俘騎士的時候,張銳坐在馬上就吐了出來。他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實的,那些騎士的慘狀幾乎令他崩潰。  雪地上豎著八根木樁,八名被俘的騎士赤身裸體的坐在上面。對,是坐在上面。  雖然那些騎士的形態各異,有的頭仰望著天空,有的直直的看著張銳他們,有的已經垂下了頭。但他們的共同點就是,下體里都穿著木樁。  是木樁刑!這種刑法張銳在前世時就知道。這是一種及其殘酷的刑法,其殘忍程度堪比凌遲,甚至痛苦程度超過凌遲。在木樁刑上存活的最高記錄可長達一周,所以受刑人忍受的痛苦遠遠大于凌遲。  這種刑法在西方常用,在中國歷史上幾乎沒有用過。行刑時,行刑人會將犯人肚腹朝下平躺在地上,雙腿分開,由行刑人固定好,雙臂用小尖樁固定在地上,或者反過來綁在背后。  然后行刑人用刀割開犯人的肛門,再用手將木樁插入,盡其所能往里插,然后再用錘子打木樁,將木樁敲進體內五十到六十厘米之后,劊子手會把木樁豎起來。  受刑人的死亡過程尤其漫長,他們忍受著難以名狀的痛苦折磨。人一點一點地向下沉,木樁一點一點地深入,直至其從腋下、胸部、背部或者肚腹穿出。  在很多情況下,木樁從肚腹中穿出,比起從胸部或嘴中穿出的,死亡過程要更長久一些。  張銳是被夏侯極強拉下馬的,他一直將張銳拖到那幾名騎士的身前。張銳先前的那股堅毅勁兒早去得無影無蹤,他緊閉雙眼,雙手撐著地渾身顫抖不止,胃液一股股的向上竄。  “睜開你眼睛張銳。你看著他們,看看突忽人是怎樣對待我們的?”夏侯極在他耳邊大聲的叫嚷。  張銳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嘴角的還流著嘔吐的殘痕。當他再一次看見那些因痛苦而扭曲變形的面孔時,一股黃膽水再次從口中噴出。  八名騎士中還有三人是活著的,這三名騎士身下的木樁都是從肚腹中穿出。他們已經說不出話來,不過他們看見游騎到來,扭曲變形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其余的騎士可能是木樁刺穿了肚腹中的要害,或是赤身在雪地里凍的太久都已死去。有兩名騎士的木樁是從嘴里穿出,他們張著嘴望著天空,仿佛在對著蒼天吶喊一般。  “張銳,你給我站起來。”夏侯極厲聲怒吼。  張銳掙扎著爬了起來,口里喘著粗氣、神色迷茫、眼神空洞,癡癡呆呆的站在那里。  “張銳,這是什么?”夏侯極拔出隨身佩戴的短刃,遞到他的眼前問道。  “是軍團配發給每名軍人的佩刀。”張銳雖然神智有些不清,但還是條件反射般的回答了夏侯極的問話。  “這把短刃不是讓你用來殺人的,也不是讓你用來切肉吃的,它的功能是在最后時刻用來自裁的。你要牢牢記住,就是死也不能讓敵人抓住你。不然,后果你已經看到了。”夏侯極對著張銳的耳朵吼叫著。  “是!死也不能被俘。”張銳高聲叫道。這不是他的隨口回答,而這是從內心里發出的吼聲。那些被俘騎士所受的屈辱和慘狀,深深的映在他的腦海中,令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張銳,我們和突忽人現在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只有對敵殘忍,才是對自己最大的保護,只有殺光他們,我們才能安全。只有全部消滅他們,我們帝國才能牢牢地控制這里。”夏侯極不斷在張銳耳邊灌輸著自己的對敵理論。  “是!決不留情,殺光他們!”張銳被眼前騎士的慘狀和夏侯極的話激得滿臉通紅,眼中布滿了血絲,咬牙切齒的吼著。他的最后一點人性、良知,就這樣被夏侯極給磨滅了。剩下的只有強烈的殺戮***,他想殺盡那些膽敢對大漢軍隊隨意侮辱的人。  先輩們曾經說過的話語,再次出現在張銳的腦海中。“敢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從今以后我會讓那些敢犯天威者,死的更加悲慘。就是他們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他們抓回來。人敢阻擋,就殺人。佛敢阻擋,就誅佛。張銳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著自己的誓言。  夏侯極很滿意張銳的表現,他經過今天最后一次訓練,已經是一名合格的騎士了,以后也必然會成為一名合格的騎軍軍官。  “拿著。去讓他們早點解脫吧!”夏侯極將短刃遞到張銳手中。  張銳接過短刃,穩穩的拿在手里。他沒有再猶豫,堅定的走向那些還活著的騎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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