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兵發洛陽 周楚德站在潼關東關城墻上,望著關外坡地上金黃色的野草如麥浪般在微風下起伏搖擺,濃郁的香味隨襲襲清風撲鼻而來。頭腦模糊起來,他分不清現在是身在現實中或是夢境中,剛剛過去的一個多月,對他來說恍如隔世。 上個月初,他跟隨上司劉文常投降了南軍。說實話,他寧愿戰死,也不愿意投降。不幸的是,就連他的上司劉文常也無力反對統帥史萬歲的決定,就更別說他一個小小的校官了。 未戰而降,讓他對史萬歲和劉文常感到深深的失望,遂起逃離之意。只是去洛陽的一路,在眾多南軍的看守下,他沒有機會逃走。進了洛陽城后,劉武周把潼關投降的將領們都安排到了一處別院中居住,看管人手也安排得不多,周楚德便找了一個沒有月色的夜晚,悄悄逃走。 逃離看押地,他也一時無法離開洛陽城,只能尋了一戶已逃走的平民家先藏起來。幸好,那戶人家走得匆忙,家中還有大量的存糧沒來得及帶走,他不愁吃的。前幾日,他不敢出門,擔心看守發現他逃走,在城中搜捕他。但一連過了數日,也未見外面有動靜,于是大著膽子換了一身平民衣裝,出門探探風聲。 一打聽,才知道劉武周的部隊早幾日就已開拔,城中已換了另一支南軍部隊駐守。周楚德暗思:可能是自己的職位較低,即使看守發現自己失蹤,也沒有當回事。又或是在昔日同僚的掩護下,看守就一直沒有發現少了人。不管怎樣,現在已經換了新的看守,就更加不容易發現數百人中少了個把人,看來這次自己是賭對了。 周楚德也沒有想過逃跑之后,再繼續為北朝效力。他只想離開洛陽后,就返回家中,然后帶著全家人遷移到一處偏遠的地方安居。只是怎么出了洛陽城還需好好計劃一下,不然被看守城門的南軍盤查,就不好解釋自己的身份。 又在洛陽呆了兩日,有一天他忽見城中貼出告示。告示上稱,次日要在洛水河畔處決亂臣賊子,叫城中的居民都去觀刑。周楚德心思:這倒是一個機會,混雜在眾多出城觀刑的平民中,就可以離開洛陽城。 次日,果然有許多城中百姓出城觀刑,他混在其中順利地出了城。出城后,他又臨時起意,想去刑場看看,結果,一看之下,他發現刑場上赫然有史萬歲、劉文常等潼關投降將領們的身影,他又驚又怒。 眼看昔日好友、同僚被一個個砍下頭顱,看著往日敬重的上司被一個個凌遲處死,周楚德目眥盡裂,雙拳緊握,指甲刺入肉中也渾然不知。 觀刑后,周楚德毅然決定返回潼關,去通知還駐扎在那里的數萬降軍。此舉不僅僅是為上司、同僚報仇,也是為了拯救自己和數萬降軍性命。既然朝廷不打算饒他們的性命,還不如索性反了。 在趕往潼關的路上,周楚德遇到了一個落單南軍的騎兵,殺死了他。搶了他的馬,又換上了他的衣服,晝夜疾行往潼關趕來。到了潼關城下,他棄馬從山路小道繞過關口,終于在前兩日的午時趕到了降軍營地。 他把降軍中的數千尉官召集起來,對他們講了史萬歲等人在洛陽的遭遇。軍官們聽罷,一片嘩然。 史萬歲在取得南朝皇帝的****令后,就把這一消息告知了全軍。正是有了這份****令,大部分將士都愿意跟隨史萬歲投降。雖然戰后大家免不了受到一定處分,甚至有可能被迫退役,但至少保住了自己和全家人的性命。也正是因此,從投降后他們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營地,等待戰事結束。 沒想到,史萬歲手持南朝皇帝的****令,居然都被南軍殺害了。眾人皆想:南朝之人既然能殺史萬歲等,我等的性命又怎能保全?我等留在這里,豈不是白白等死? 于是,當即有人建議大家還是各自逃命。周楚德雖然史書讀得不多,但也知道東漢末年賈詡勸西涼軍反的故事。他便借用賈詡之言勸說眾人:“現在南朝欲盡誅北朝之人,你們若棄眾而逃,返家后幾個小卒就能拿住你們。還不如我等再次反正,出其不意攻下潼關,待裝備完善后,再進兵洛陽,一為太平候等人報仇,二來可以切斷南軍后路。如果幸而事成,北去的安樂帝定會饒恕我等的罪過;如果事不成,我等再自行逃命不遲。” 眾軍官皆同意,與其束手待斃,還不如拼死一戰。軍官們紛紛行動起來,各自召集部下,對他們講明洛陽發生的事情。投降的士卒們一聽,都愿意跟隨軍官們反了。接著周楚德又派人監視營地四周,怕潼關守軍知道這里發生的事情。 但是,能否攻下潼關,周楚德和眾軍官心里都沒有底。投降時大家的武器裝備都被南軍收繳,即使大家下定決心以死相拼,也不一定能奪下潼關城。周楚德和軍官們商議了大半日,眼看夕陽就要落下,也沒有定下可行之計。 就在這時,監視的人來報,從大路西邊來了近千騎兵,看樣子像是飛騎軍游騎。周楚德和軍官們都知道,飛騎軍游騎正跟隨著開遠候張銳在番州剿匪,而張銳又在內戰中保持中立。現在,飛騎軍游騎怎么跑來潼關了? 事情緊急,周楚德也不待多想,建議大家先包圍這部飛騎軍游騎,收繳他們的武器裝備。之后再詢問他們的來意,如果他們是參加了南朝軍隊,就殺了他們,并用繳獲的武器去攻打潼關。如果他們沒有參與內戰,只是有事途經此地,待打下潼關城后再向他們賠禮道歉,歸還他們的武器裝備。 眾人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聽從了周楚德的意見。匆忙組織了三萬余人,拿著四處找來的棍棒、石塊,趕到大路上把這部分東來的飛騎軍游騎團團包圍起來。 來人正是張銳一行。張銳本來月初就進出了涼州,只是剛剛進入雍州,就被涼公家來人追上。據涼公家來使說:家主聽聞侯爺離開番州的消息后,就立刻派我等前來追趕侯爺,一定要我等轉告侯爺稍事停留,隨后家主就到,有要事與侯爺商議。 張銳心想,史萬歲決定投降后,就把馬鈺釋放了,涼公家與魏公家一同演戲蒙騙北朝的計劃也隨之停止了。涼公此時來見我,無非是擔心他之前派兵威脅魏公家之事戰后會被上都朝廷追究。既然我答應他此事無憂,最好也給他一個交待。于是他就停留下來,等待涼公的到來。 等了兩日,涼公馬晴帶著世子馬琪趕到。剛一見面,涼公就拉著張銳的手問:“賢侄, 你怎么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番州?” 張銳一邊把寫好的書信交予涼公,一邊說:“朝廷既然下詔調小侄回上都,小侄怎敢違抗朝廷詔令?關于世伯之事,小侄已經寫好了一份情況說明,要是朝廷有人來問,您只管把這封信交出便可無事。另外小侄還會寫信給魏公,到時也會請她幫忙說明一下。世伯盡管放心,小侄擔保涼公家無事。” 涼公并沒有收下書信,只是勸說:“現在上都方面剛在軍略上取得優勢,就急著解除了賢侄的軍權,之后還不知有何舉動。賢侄這時返回上都,乃下下之策。不如你找個理由,先留在老夫家中,待戰事過后,勢態明朗再去上都不遲。” 涼公建議看似是為自己著想,但張銳懷疑其另有深意。不敢輕易答應,只說自己無意違抗朝廷命令。果然,在久勸無效的情況下,涼公對他說了五月份在安江發生的事情。 今年五月,在安江舉行的壽平大長公主喪事,南北兩朝和各世襲家族都派人前來吊唁,其中,北方、西北的各世襲家族的家主們更是幾乎全數親臨。 在治喪過程中,南北兩朝的來使或是利誘、或是威脅用盡手段,勸說還未參戰的各家族表明態度。讓各家家主們憂心忡忡,擔心兩個朝廷會用極端手段逼迫他們參戰。 于是在燕公、涼公等人的暗中聯絡下,有七、八個家族答應結成聯盟,共同進退。另外沒有參加結盟的未參戰家族,也答應考慮一段時間再作答復。 涼公又對張銳明說,他返回涼州前,曾與其父有過一次密談。在他的勸說下,其父答應如在上都方面取得明顯優勢的情況下便加入聯盟。而現在南朝軍隊已經攻克洛陽,戰事不日就會結束,相信這時其父已經決定參加聯盟了。 張銳聽罷驚愕好一會兒,再細想,這也是必然之事。 燕公本來已經決定帶兵加入北朝,只是后來在其母的干涉下未能成行。燕公之母,出身北王家族,是現任北王的親姑姑。按理說,她應該支持娘家,同意燕公加入北朝一方,沒想到她會堅決反對燕公家族參與內戰。燕公是個孝子,不敢反對母親的意思,于是出兵之事作罷。 但此事,已鬧得南北兩朝人盡皆知。如果是北朝獲勝還好,如是南朝取勝,很難說會不會被南朝追究其責。即使最后燕公家族無事,也很有可能燕公本人會被迫退位。 再有,涼公的中立態度在南北兩朝都不討好。他出兵攻打魏公家族的行為,肯定會授人口實,如果再有仇家想利用此事深究他的罪責,他也定然脫不了干系。 這兩人為了自保,積極組織聯盟也不難理解。那些答應參加聯盟的家族,大多與這兩家的情況相似,結盟無非是為了自保。雖說大家結盟,并不一定是要與哪個朝廷為敵,只是擔心戰后獲勝一方的朝廷會有問罪這些未參戰家族的意思。如果到時朝廷真有此意,大家便聯合起來一同上表請罪。想必朝廷見到這么多家世家共同上表,也會考慮影響,或許就會免了他們的罪責。 至于父親為什么會答應參加聯盟,張銳暗思,應該是為了二哥著想。父親雖然軟禁了二哥,但并沒有廢除他繼承權的意思。戰事結束后,父親仍會把家主之位還于二哥。只是二哥答應出兵幫助北朝之事,上都朝廷也應該知曉。父親擔心如果南朝取勝,也很有可能要追究二哥的罪責。因此,才會答應在上都方面獲勝的情況下,加入聯盟保全二哥。 到這時,張銳也明白涼公這些話里話外的意思。雖說大家聯盟本意只是自保,但到時萬一朝廷態度強硬,認為他們是聚眾威逼朝廷,事情也有可能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為了預防極端事態的發生,聯盟也不免會做一些準備工作。 按照涼公的意思,自己最好能留在涼州,萬一事態發生變化,自己可以一舉掌控在番州的數萬漢軍。有了這數萬精銳部隊,再加上各家的護軍,朝廷即使想問罪,也得三思而行。 對于掌控番州的軍隊,張銳還是非常有自信的。即使不能掌控全部的軍隊,但至少飛騎軍的原部下會毫不猶豫站在自己一邊。 只是他實在無意參與內亂紛爭,更不愿意讓部下們為了自家的事情,鬧到造反的地步。但他也不好直接拒絕涼公,既然父親已經答應參與聯盟,自己身為親生兒子又怎能直言置身事外? 因此,他只能哼哼哈哈不予明確答復涼公,企圖蒙混過關。不料無奈涼公耐心甚好,作出一副他不答應就不罷休的架勢。一連數日,拉著他反復勸說。最后,張銳被逼得實在無法脫身,才裝作妥協說,自己不去上都了,馬上返回安江。回到家中,再一切聽從家父的安排。 涼公見他態度堅決,心想:能勸說張銳不去上都,已達到一半的目的,如果再強行留他,不讓其返家,說不定適得其反。于是,便與張銳告別。只是在回去的一路上,他都在考慮該怎樣給胡公去信,才能勸其再把張銳派來涼州。 與涼公分別后,張銳繼續上路。與涼公見面耽誤了些時日,待他們一行趕到潼關時,已經到了九月中旬。這天,張銳正想在入夜前通過潼關,不料在距關口還有十余里時,突然被一大群人圍住,仔細一看發現為首者竟是周楚德。 當初遠征鮮卑,周楚德所在的營在穿越美卡沼澤時損失慘重。周楚德曾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冷血之人。所以,張銳對其留有深刻的印象。 后來在樓平之戰前日,劉文常所部與前來圍剿的勿忸定前鋒部隊遭遇。在那一戰中,周楚德拼死作戰,與馬士軫共同挽回了敗局。當日戰事結束后,張銳還親自去看望過,戰傷昏迷中的周楚德。并對這個性格直率、勇猛善戰的將領,有很深的好感。 只是,周楚德一直是劉文常的心腹愛將。周楚德也感念劉文常的提拔之恩,對其忠心耿耿。在去年清理番州戰區時,周楚德跟隨著劉文常去投奔了安樂帝。為此,張銳還遺憾了好一陣子。 在沒有想到今日會在這里見到周楚德,而且他還帶人包圍了自己。驚訝之下,便出聲招呼周楚德。誰知周楚德一見他,便痛罵他是兇手。 張銳更是弄得一頭霧水,連忙問其為何罵自己。周楚德顯然認為是張銳欺騙了史萬歲,不斷叫罵他是害死史萬歲、劉文常等人的罪魁禍首。張銳本不相信周楚德的叫罵之言,史萬歲等人有天佑帝的****令在身,又在劉武周的軍營中,怎么可能被殺? 只是見周楚德悲痛欲絕的模樣,又見周圍的北軍將士也是個個神情悲憤,便信了一半。連聲追問周楚德,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周楚德那肯解釋,一邊叫罵,一邊招呼左右要上前拿下張銳,結果被范明喝止。范明對周楚德等人講明張銳已被上都朝廷解除軍權,現在正準備退役返家的情況。 周楚德還不相信,范明便把上都朝廷的詔令拿給他看。周楚德看過詔令之后,才勉強相信。 待周楚德聲淚俱下講述了洛陽城發生的事情時,張銳的肺都快氣炸了。暗暗痛罵劉武周。如果不是劉武周信誓旦旦地保證史萬歲等人無事,他又怎會勸史萬歲答應隨同前往洛陽?!待又聽到史萬歲、張定和、劉文常等人是被周延下令凌遲處死的,張銳大叫一聲猛地從馬上栽下昏死過去。范明和眾親兵們連忙搶上前去,又是呼喚,又是掐人中,好半天才把他救醒。 張銳蘇醒過來后,捶胸頓足、痛不欲生。周楚德見之,方才確信張銳沒有出賣史萬歲等人。過了好一會兒,張銳才強壓住無限悲慟,問周楚德等人來意。待聽說周楚德等人準備攻打潼關時,張銳開口說:“如果事情果真如此,我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周楚德不解其意,張銳便說自己先去關上探聽一番,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言,就幫助他奪下潼關城。周楚德還在猶豫,張銳怒視喝道:“我瘋虎一生就錯過一次,除此之外,你幾時聽過我有說話不算數的時候?” 遠征鮮卑時,周楚德曾辱罵過張銳。雖然后來道歉,但如果遇上心眼小的上司,一定會懷恨在心,過后也會暗中報復。但張銳后來,從沒有提過半句,也從沒有打擊報復過他。因此,周楚德一直對張銳心懷敬意,非常佩服其品性。先前如果不是氣昏了頭,也不會懷疑張銳是出賣了史萬歲等人。這時,見張銳怒聲喝問,連忙表示愿意聽其調遣。 張銳與周楚德約定好,只要聽見關內號角聲響起,就帶人前來接應。又把范明留下,協調雙方行動。天亮時,就帶著程節等人繼續朝潼關而去。 在潼關城內,張銳一直強壓怒火套王世充的話。而當他聽說自己的侄女也被周延虐殺時,終于忍無可忍,氣得拍碎幾案。 盡管他陰差陽錯來到這個世界,靈魂附在老虎身上后,就從沒見過大姐的面,與大姐的感情算不上深厚。但畢竟大姐和他身上流著同一血脈,他也視這個沒見過面的大姐為親人。 從家里來信,張銳知道大姐這些年也回過安江一兩次,只是每次他都出征在外,沒有機會見到大姐。去年,董小意來信又說,大姐家的長女嫁給高平侯家的世子,她也代自己送去一份賀禮。 沒想到大姐的長女,自己的親侄女慘遭虐殺,他怒火終于爆發。接著,關于史萬歲被殺的消息也被證實,更加促使他下定決心,非殺周延不可。 奪取潼關后,范明對他說:“殿下,現在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我們已經奪下潼關,不如立即召集番州的軍隊前來會合,然后再出兵進攻洛陽。” 周楚德等北軍軍官們也表示,愿意聽從張銳的調遣。在他們看來,在張銳的帶領下,他們更有把握取勝。 此時此刻張銳卻仍有一絲猶豫。周延是非殺不可,但殺了周延之后何去何從,他現在還沒有考慮清楚,也不愿過多牽連他人。 他沒有答應召集番州各部,只是了范明和周楚德兩天時間,讓他們重新把潼關的這數萬人編組成軍。之后,用這部人馬去攻打洛陽。 八萬潼關北軍中,有一半是預備役。剩余的正規軍中,有騎兵一萬三千人,其中大多數來自原飛騎軍右師;步軍的三萬余人中,有一萬二千人是從原第十軍團改變而成。另外二萬人,來自乙等軍團。這些部隊的中高級軍官們雖然都不在了,但下級軍官一個沒少。只要提拔一些軍官,接替原營團級將領的職務,部隊的戰斗力便恢復。因此,僅一天半的時間,范、周二人就將部隊編制完畢。 周楚德也趁著空閑的半天時間,跑到關口上來喘一口氣。他來不久,剛去向張銳匯報的范明也來了。 “范參謀長,您怎么也到關口上來了?”周楚德還按番州戰區時的職務稱呼范明。 “俺是來找你的。”范明直截了當地對周楚德說,“剛才殿下對俺說,他這次只帶騎兵兩個團,步軍四個團以及三千輜重隊出征洛陽,剩余之人都留守潼關。” “快說,出征的人員中有沒有我?”周楚德是個急性子。以前范明在總部,他在基層,兩人交往并不多。這兩日,通過合作兩人也逐漸熟悉起來。周楚德對范明說話,也隨意了許多。 “你統領騎兵部隊,出征之人中當然有你。”范明白了他一眼,說,“不過俺卻被殿下留守潼關。” 周楚德哈哈大笑說:“這是殿下信任您,我們的軍用物資可全靠您保護啦。”在潼關城中,還有足夠八萬人吃一年的存糧。部隊不可能帶著這么糧草出征,派人留下看護存糧也成了必然。周楚德一直擔心自己會被留下,聽說是范明被留下,也不顧范明的心情,高興得大笑起來。 范明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悄聲對他說:“到了洛陽,殺了周延后,不管南北哪個朝廷派人來宣旨,你一定要勸殿下不可接旨。” “南朝方面也就罷了,如果是安樂帝派人來,為何也不接旨?”周楚德奇怪地問。 范明沒有對周楚德說實話,只是騙其說:“司州之戰后,安樂帝生死不明,誰又能保證來使不是假冒?如果是南朝方面派人假冒安樂帝來宣旨,誘騙我軍行動,我們豈不是上了他們的當?” 周楚德性子粗,聽范明言之有理,也沒細想便點頭同意。并向范明保證,絕不會讓張銳見到任何一方的朝廷來使。 范明點點頭,便轉身離開。此時,他獨眼中冒著寒光,雖然張銳還沒有下定決心,但他已經幫張銳想好了今后的行動。 昨日夜里,他抽空給番州高級將領們每人寫了一封信。在信上,他講述了這里發生的情況,也寫明了張銳進攻洛陽的打算。信上他并沒有勸高朔等人怎么做,甚至連暗示的話也沒說。不過,他相信這些昔日并肩戰斗的戰友們,會做出令他滿意的選擇。 除此之外,他還給涼公寫了一封信。張銳與涼公會談時,他與涼公世子馬琪都在場。所以,他很清楚涼公的意思。這時給涼公去信講明這里的情況,相信涼公那方面也會隨著行動起來。 他深信,他這樣做不是害張銳,而是在幫他。作為張銳的心腹,又整日待在張銳身邊,他自然對張銳的心思有些了解。張銳雖然想殺周延,但還是不想參與內戰。范明猜想,張銳是打算殺了周延后,再向上都方面請罪,甚至打算必要時親去上都請罪。 但他認為張銳的想法過于簡單。現在幫助周楚德等人奪取潼關,就已經算是造反了。再去攻打洛陽,殺周延,對上都方面來說更是罪不可恕。他要是去了上都,即便有九條命也完了。所以,他必須要制止張銳這個的想法,用自己的行動來挽救他。 九月十五日,張銳命范明率四萬余人鎮守潼關,自己親率八百游騎,一萬三千輕騎,二萬二千步兵,三千輜重隊,兵發洛陽。一路上遇到的行人,皆被控制起來隨軍行動。在嚴格保密的情況下,于十七日深夜抵達洛陽城下,并連夜對洛陽城發起進攻。(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br>